漂亮咸鱼[无限流] 作者：娇娥 文案： 世界的终点是【千里梦】。 到了未来世界，优胜劣汰，所有资源重新分配，人类通过成为【千里梦】的玩家，来获取声望和财富，于声色中纸醉金迷。 雪芽有一个顶级玩家的哥哥，到了成年，他也不负众望，成了顶级咸鱼。 幸运的是，他是个漂亮的咸鱼。 * 作为一条咸鱼，雪芽很怕麻烦。 但是有很多人愿意为他解决麻烦。 无论是和自己哥哥同等级的公会玩家，还是游戏里奇奇怪怪的鬼怪，又或者莫名其妙的冷傲敌对者，都会奇奇怪怪的爱招惹他，为他着迷。 谁都爱他。 * 刚进入游戏第一眼时： A：看起来就好笨，希望别拖后腿。 B：这么弱?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捏哭。 C：你除了一张脸，一点用也没有。 …… 游戏结束后： 雪芽（招手）：谁是我的小狗狗啊……等等等一下！—— 太、太多了啦qwq。 【高亮敲黑板】#老婆狗狗争夺战# ps:1.咸鱼美人受，只要不干活，亲多少下都可以。 2.切片攻，1V1。 3.前期玩家无法看清受的脸，受才是真正万人迷。 4.笨，但又不是那么笨，你懂吧（咬手帕）。 5.虚假无限流。 6.会成长。 7.我也会慢慢进步，不可以太凶我啦qwq 内容标签： 无限流 系统 甜文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雪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咦，这里谁的老婆丢了—— 立意：生活明朗，万物可爱。 第1章 嗨老婆。 “昨晚306的住客死了。” 阴暗的居民楼楼道内，黯淡的头顶灯似乎有些短路，不时发着滋滋的电流声，灯光也忽明忽暗，每亮一次都能映衬得正在讲话的男人面色有些晦暗不明。 这样令人心惊的事情，他讲述时却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惬意的倦怠感，他很高，肩宽腰窄，站在楼梯上层，微微抬着下颔，线条优越，神色漠然，有种天生的领袖气质。 也的确如此，在这样弥漫着绝不好闻，剩菜和下水道混杂的恶劣环境中，他正是此次世界的，其他人公认的领导者。 他说完，在他下方分别站在不同阶梯的人群瞬间发出混乱惊恐的喧闹声。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怎么办怎么办！……不是只是个E级世界吗！” 一边的女生听到这个消息已然面色发白：“我、我不想……”死。 “我好害怕。”有人比她说的更快，很清甜的声音，刚刚好盖过女生的尾字，女生一愣朝他看去，是个长相一般，清秀的男生，但意外的，他的嘴巴长的很好看。 声音也很好听。 他们这次进入这个副本一共有九个人，除了自己一个女生，现在还在的两个人和死亡的三个人是年纪稍大一点的外，就还有站在上方的青年人楚明昼，和两个年纪小一点男生。 朱晓媛皱着眉看着打断自己话的人，她记得他好像叫秋原。 “楚哥，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一间吗……我——” “不可以。” 很不耐烦的打断回答。 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脆利落的拒绝，秋原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僵住，他不死心又想说些什么，但抬头看到楚明昼不带感情的扫过的一眼，随即把要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第一天进入这个世界时，眼前男人单手扭断一只空着眼眶鬼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况且这还是秋原第一次遇到不对自己刻意恳求而心动的人。 如果自己的声音对男人不起作用……秋原不是蠢人，相反，由于现实世界里他长期有所依靠的在不同人之间获取好处，他的直觉比大部分人都要准。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自己会死。 男生表情可怜的咬了咬下唇，粉艳的唇瓣陷下柔软的质感，蔓出一小处白，映着他上唇那颗饱满的唇珠越发潋滟艷红。 他这处确实生的好，使得整张不过清秀的面容都楚楚起来，很快就激起他身边两个刚刚还在惊恐的男人注意。 两人都不由自主朝他凑近了一些。 其中一人个子很高，不过相应的也很瘦，整个人像枯竭营养的树干，他的手也像绵绵的藤蔓一样，自然的搭上秋原的肩膀，一改之前的惶恐，像被蛊惑了一般，语气亲昵:“弟弟别害怕，你是第一次来游戏里吗……我是D级玩家，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通过了三个游戏，这只是E级世界，我可以带你出去。” 另一人也在他身后紧贴着他的背，那是个身材肥胖的男人，最大码的T恤也被他撑得紧到不行，他腰上软软的赘肉和他因垂涎欲滴的粗喘都使秋原感到恶心，但他不能拒绝，还只能含着泪，感激的道谢，“谢谢陈哥，刘哥……” 真爱装。 一旁女生看着发出不屑的嗤笑，只觉得男生模样一般，倒是那个声音的确能酥到人骨子里去，像春日里朗朗的一片云，能把被勾引的人都掉下去摔死。 她从一开始就看秋原不爽，她搞不明白一个男生怎么比女生还娇弱……啧她本来看到这次副本只有自己一个女生还高兴了会儿，可以想办法装装混混，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戏份都被人抢了个干净。 “也别忙着献殷勤，省的命都没了……不会有人都忘了第一天在他身边的老黑怎么样了吧？” 老黑是在第一天晚上死的玩家，因为他肤色黑，所以其他人都直接叫他老黑。 他住在秋原对面，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的时候，门对着大敞开着，那个黑皮肤喜欢咧着白牙笑的男人被抹了一身白色的奶油，牙齿浸满了黑色的干涸了的血，他整个人都被“颠倒了”。 “估计就是帮人挡灾吧，”女生撩了撩耳边的长发，“也不知道是谁第一天就触发了禁忌，死的怎么是其他人呢？” “晓媛姐，”男生闻言瞪大了眼，“你、你是在说我吗，我——” “别吵了。” 上面的人一出声，下面就瞬间安静下来了，秋原再次被打断了话，面上有点不好看，但出于畏惧，他还是停住了。 “话这么多，怎么不留着淘汰的时候一起说？”上方的男人从下身穿的松垮的军装裤口袋里掏出根烟，动作散漫的点燃，随着烟雾的丝丝缕缕的升腾，他深邃的眉目隐在后面令人看不清，“雪芽，你说。” 雪芽？！ 雪芽是谁——？ 秋原短暂失神后，才想起来这个队伍里还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他下意识往被所有人忽视的最下方阴影处看去，果然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也没有人注意过他。 他的存在感趋近于无，像是夏日晴空上的纱云一样飘渺，即使他已经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三天了，脑海里却还是无法印刻下那人的模样。 就连翻过所有记忆，秋原都想不起那人的声音。 他，说过话吗？ 这个念头在随后，秋原就确定了。 没有。 因为那个叫雪芽的男生是个，哑巴。 在楚明昼的话音落下不久，所有人就全都被吸引的朝那个方向看去，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那个叫雪芽的小男生。 他的肤色很白，一双眼睛很大也很黑，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样貌，男生微微低着头弯着颈骨，惨白色的灯光在他的骨头上生了朵小花，因为其他人都站的比他高，因此都能轻而易举看到男生颤抖的眼睫，和点在他鼻尖的一粒雪。 他很漂亮。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但在转瞬，这个印象就被蒙上了层纱，可是当他们再次去看他时，又会觉得他很漂亮，如此反复，到最后是大脑的妥协，不约而同都转化成了隐约的好感。 因此当上方的男人再次催促着男生，男生怯怯迟钝的伸手打了个手语时，没有人对此有偏颇的目光。 可是他们都看不懂。 还是上方的楚明昼了然的点了点头道，“你说你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男生点了点头。 楚明昼也点了点头。 “我不信。” “……” 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一半，楚明昼刚想再吸一口，余光不小心瞟到下方皱着好看眉头的人身上，顿了顿，还是在一旁墙上碾熄了。 “好了好了，都走吧……你给我留下来。” “楚先生！”站在秋原身边的胖男人从蛊惑中醒来，他又想起这次不同寻常的高死亡率，这令他忍不住开口：“可是——” 楚明昼看了他一眼，冷道：“E级副本，少说话，就不会死。” 男人警告似的说完，就转头看到下面蠢蠢欲动，又躲回黑暗里，贴着墙要溜走的身影，不禁不耐烦啧了一声，他跳着两格阶梯往下走，在男生刚贴过拐角时，一把把对方按在了墙上。 “不是都说不要走了？” 刚刚在上方拽着脸的男人现在还是很拽，楚明昼是很典型的酷哥脸，看上去就很凶的那种样子，加上他现在说话也粗声粗气的，能轻易把人吓到。 果不其然。 当楚明昼半天听不到被他锢在怀里的小男生的动静后，黑着脸捏着眼下露出的一小节□□的下巴逼着人抬起头，凶巴巴的话到了嘴边：“低着头干什——” 戛然而止。 在被迫着抬起的那张漂亮的脸上，乌浓的眼睫半敛着，映着灯光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但在阴影处，还有湿漉漉的水光。 “我靠?”楚明昼忍不住骂了脏话，他话里有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紧张，“这就哭了?你怎么这么……” “你是在凶我吗?” 不是哑巴。 男生抿着嘴唇，生气地撇过头不去看楚明昼，他的眼角还余着红，像洇透了浸水的胭脂一样好看。 拽着一张脸的楚明昼就直直盯着他的眼尾，表情渐渐温和下去，他压了压喉咙，声音轻了下来，“……我没有。” “你有，”雪芽并不是不能说话，只是他的嗓子像受过伤一样，声音偏小，但显得很软，这使他凶起来的时候反而像撒娇，“你说话很大声，每次都这样……而且我说了之后，你下次还是这样。” 他皱了皱眉，脾气很大的样子，“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这样完全不像狠话的威胁，如果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说，楚明昼都能嗤笑着要把人舌头割下来，还能言语嘲讽上几句:“自恋成什么样觉得我想和你说话?” 但换成面前被他压在墙边，瘦弱的他一手就能捏死的男生，楚明昼只觉得雪芽身上哪里都软的要命，他刚刚不过是大力了一点，对方那奶油似的雪白皮肉就留下来红红粉粉的印子。 太娇了。 楚明昼想着，他目不转睛看着那半边漂亮侧脸，喉口不自觉干痒起来。 他好像真的太凶了? 刚刚还拽着脸对其他人爱搭不理的男人，现在在比自己弱小无数倍的男生面前却只能近乎哄人的干巴巴应着:“知道了。” 雪芽觉得自己还蛮好说话的，楚明昼不凶自己了，他也就不生气了。他转过头对上男人还半黑着的脸，鼻骨高挺，一双狼眸眸光锐利，即使他穿着不算稳庄的服装也好似端着上位者的领袖感觉，确实很帅。 但他还没看多久，他上方的影子就陡然压了下来，外面的冷风灌进破败居民楼里，他们头上的白吊灯被撞的晃动起来。 光和暗不停交错，两人直接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楚明昼不自觉把视线移到离自己很近的粉嫩上，他早就听说协会里和自己同为3A级的陈明生有个宠的跟眼珠子似的宝贝弟弟，但直到要进副本前他才见到。 陈明生那家伙天天在协会里夸自己弟弟很乖，乖不乖楚明昼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全部的视线都聚在眼下那颗小小饱满覆着水光的唇珠上。 楚明昼毫不讲道理的想，哪里有男生长成这样?花苞一样的唇瓣上居然还缀着一颗娇生生的圆珠。 像是天生就适合和人接吻。 有骤然接近的热气扑面而来，像是垂涎许久的野兽终于忍不住在自己心宜的猎物面前露出獠牙，男人的声音沙哑，鬼迷心窍一样开口，带着很明显的诱哄的意味，“不生气了吧?……那你让我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给。 第2章 嗨老婆。 “不可以。”雪芽想了想，摇头道:“哥哥说不能随便给别人亲。” 楚明昼啧了声，“我难道是别人吗?” 他们已经认识三天了，况且还是家长委托，怎么就算别人了? 楚明昼循循善诱道:“陈明生是不是在进副本前让你跟好我听话一点?……但是你看你听话了吗?”他伸出手指很没有道理的给雪芽数，“第一天我让你和我一个房间，你不肯，这就算了吧。” “第二天，我要喂你吃饭，你还挑食不吃胡萝卜，等出去了我要和你哥哥告状……第三天——” 楚明昼突然不说话了。 他的手指被人一把紧紧地抓住，像是怕他再开口一样，绵软的触感不停的，重重的印在他稍稍粗糙的指尖上，中间他忍不住的弯曲了下，就嵌进唇缝里，触到湿腻的口液。 过了一会儿，雪芽放开他，小声问:“可以了吗?” “什么?”楚明昼看着男生粉粉的鼻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亲了你很多下，好像有……一百下。”雪芽根本没数，随口胡乱说，“所以你不能和哥哥说我挑食。” 真的太麻烦了。 雪芽烦恼地想，如果被哥哥知道自己又挑食的话，后面一段时间肯定又要天天被抱着喂饭……他真的很讨厌胡萝卜。 所以为了让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成熟，但是内里居然是个告状精的男人不告状，雪芽只能妥协的去亲他。 虽然他不知道楚明昼想要他亲的并不是手。 他想吃他的舌头。 雪芽看楚明昼不说话，又好声好气询问一遍:“可以了吗，哥哥?” 这也是他平时的一个习惯，如果在求人，就会无师自通的讨好脆生生地喊人。 怕麻烦的雪芽发现这招一直很有用，好像所有人都很想当他的哥哥，一张脸拽的要死的楚明昼看起来也很喜欢。 因为他说完后，楚明昼就答应下来了:“……可以。” “谢谢你。”雪芽认真说。 这栋居民楼到了晚上就安静的仿佛无人居住一般，副本的玩家都住在三楼，一人一间，走廊两侧各四间，雪芽住在最尽头。 虽然二楼到三楼楼梯道的灯坏了，但其实还能依稀看得到脚下的阶梯，雪芽本来走在前面一个阶梯，到了这里就被楚明昼美名其曰怕他摔倒，非要牵着他走。 “小心点。”楚明昼上半身隐在黑暗中，手插/入他的指缝，扣的很紧，说的话却很不好听，“等下摔了，又要哭……可没有人管你。” 楚明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像吃了满满一屋子的棉花糖一样，心脏被甜腻的发慌，耳蜗也酥酥的发麻，最奇怪的还是他刚刚被很纯情亲过的指尖，那样柔软的触感依旧如影随形，甚至还有向大脑扩展的趋势。 但男人死的时候嘴都是硬的。 他昏沉沉的说了不近人情的话后，到了房间门口，看着身材瘦瘦弱弱的男生要开门进屋子时，又有一股脑的冲动让他喊了雪芽一声。 “嗯?”雪芽转头看他。 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他也白的像雪，皮肤有近乎透明的质感，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静也很漂亮。 “你……啧，”楚明昼烦躁的抓了抓头，忍不住再开口，“你要不要跟我睡一间?我可以——” “不用啦。”雪芽弯了笑和他挥手，说晚安，声音很轻，“不太方便，不打扰哥哥了。” 雪芽进了屋子。 确实不太方便。 不然的话，作为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新人雪芽也知道，跟着3A级玩家在这个低档次的E级世界自己完全可以闭着眼混过关，晚上睡觉也不用担心触碰到什么禁忌引来奇怪的租客敲门。 可是。 黑暗中，这个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另一道呼吸声。 雪芽半敛着眼睫，他刚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开灯，一直潜藏在房间里生物就像矫健的猎豹裹着破碎的风声朝他扑来，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把他压倒在地上，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在他后脑即将要磕在地板瓷砖上时，压在他身上的生物已经先一步把手垫了上去。 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雪芽意识昏沉，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两道呼吸在亲密的姿势中相缠。 “下去。”雪芽红着眼道。 那个怪物很大很沉，像是成年人的体型，沉甸甸压在身下人细瘦的身体上，雪芽在黑暗中和那个生物对视上，荧绿发光的兽类竖瞳中明晃晃映着自己的影子。 “快下去。”雪芽踹了他一脚，他从来没说过像今天这么多的话，导致他的声音都像是带着颤抖的哭腔，“你好重。” 那个生物没有听他的话，还低下头凑到他的脖颈间，一下一下的嗅闻，过于灼烫的鼻息打在他身下人娇嫩的肤肉上，烧得粉红，像是凶猛的野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嘶——！” 妖异的竖瞳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后在一瞬间变得凶狠，尖利的牙齿也在生物不断发出的咕噜声中示威般露出，这是野兽的本能，他在向雪芽身上那一缕陌生的气味宣战—— “……不要！” 湿乎乎，冰凉的口液随着那根过分长的舌头不断覆在雪芽的脸上，脖子上，还在伶伶的锁骨上积了一小摊粘液，后面他又觉得不够，灵活得过分的舌头又不安分蠢蠢欲动的要顺着宽大T恤的领口钻进去，但舌头刚掀开一小点缝隙动作就停住了。 雪芽哭了。 怪物没有看到眼泪，因为雪芽在刚刚他舔。弄的时候就用手捂住了脸，但他听到了从指缝中传出的呜咽声。 细细的，小小的，像是被欺负到极点发出来啜泣，在安静的环境里十分明显，这样可怜又细碎的哭声搭着怪物身下男生细瘦发着抖的模样，都令黑暗中压在他身上强大的怪物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雪芽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离开了。 雪芽没有松气，也没有动，果然，很快又有茸茸刺人的粗茬窝在自己的脖颈间，委屈极了的，发出类似动物撒娇似的哼哼唧唧声。 还有雪芽能够在一堆无意义的词汇发声中依稀辨别出的，相对清晰的发音: “mommy。” “……” 雪芽松开捂住眼睛的手，露出一双被水色浸润的乌黑发亮的眼，他的鼻头也红红的，嘴唇更是艳极了，因为怪物觉得这里很甜，特别光顾了好几次，期间他还想伸进去舔，可惜雪芽的嘴唇抿的很紧，没有让他成功。 “我不是mommy。”雪芽搂住那颗不安分拱来拱去，手感很差的大头，纠正道，“我是daddy……起来，帮daddy去开灯。” 他知道怪物听得懂。 在黄色的老旧头顶灯亮起的时候，还有滋啦的电流声闪烁几下，雪芽先闭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缓慢睁开，看到了现在乖乖蹲在自己一边的怪物。 说是怪物，其实他的外形已经大部分趋近于人的外表，他面部五官深邃，眉毛很浓，雪芽摸了摸很硬，和他的头发一样硬，怪物的鼻梁也很高，像一座小山一样挺拔，颌骨线条流畅，如果他是人，雪芽想一定是那种很英俊的男人。 可惜，他好像永远都只是雪芽英俊的小狗。 只会摇着身后的尾巴，流着口水，耷拉着眉眼，眼巴巴盯着自己看。 “daddy。”小狗很听话。 怪物是雪芽第一天进入游戏在自己的被窝里发现的。 起初那只是一颗蛋，很丑，黑不溜秋的，怎么看都像一个煤球，还是一颗喜欢滚来滚去的蛋。 雪芽在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毕竟他是第一次进入【千里梦】的副本，对于一切反常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可靠的人来解决。 不过在雪芽要拧开门的时候，那颗蛋发现了他，一路咕噜咕噜就从床上跳下来，滚到雪芽的脚边蹭来蹭去的，像是小蝌蚪找到妈妈一样兴奋。 很可爱的样子。 然后雪芽就被鬼迷心窍一样在恐怖副本养起了蛋。 当然，事实证明，在副本里的蛋，绝不可能是一颗普通的蛋。 蛋生长的很快。第二天雪芽就被被窝里突然出现的，不穿衣服浑身光溜溜，一直蹭着自己的少年吓到，第三天，原本十六、七岁的少年就变成今晚的大狗狗了。 那……明天呢? 雪芽还没来得及想，就又被怀里的动静拉回了思绪，刚刚在一边摇尾巴摇了半天都没讨来雪芽注意的怪物显然又生气起来，哼哼的就自己掀开衣摆，把自己的头钻进去。 这是第一晚雪芽为了孵蛋，凭借着薄弱的知识储备想出的母鸡孵蛋法，把蛋包在自己的衣服里，最后成功孵化。 这个方法很有用，效率非常高，但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每次雪芽不理人的时候，被他一手带大的生物就会哭唧唧的爬回自己的小窝。 之前小怪物很可爱的时候，雪芽还会愧疚的隔着衣服抱他，但是现在…… “旺旺。”雪芽皱着眉头叫他，很难受捂着胸口的衣服，阻止那颗扎人的头往上顶的举动，对着比自己体型大一倍的怪物说话，语气凶巴巴的，“不乖要打你了。” 雪芽本意是要恐吓，让人从自己的衣服里出来，但没想到趴在他怀里的生物停了这句话突然停了一秒钟后，尾巴突然摇的更欢了。 还口齿不清，牙牙学语一般，语速缓慢学着，“daddy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什么内容吗，反正我是没看出来，明天再改。 第3章 嗨老婆。 “……” 好变态的小狗。 因为刚刚被气红了眼，导致雪芽现在脑子还有点混乱呆滞，因此当他听到屋外传来的敲门声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扣、扣、扣……” 很有规律和礼貌的敲门声。 但是，什么人会在深夜来找自己呢？ ……也许不是人。 雪芽停了呼吸，想了想，拍了拍还在自己怀里撒娇怪物的头，示意对方先起来一下。 他当然不会去开门。 虽然雪芽是第一次进副本，但先不说他从【千里梦】刚出现不久时，就跟着自己的哥哥住进前三的游戏公会中，耳濡目染许多，就说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还亲眼看到不同玩家的死亡惨状，雪芽对副本里的残酷现实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即使这是最低级的E级副本，鬼怪下手时也不会心慈手软。但有了低级副本的局限性在这，越低级的副本，为了给玩家的便利和存活率高一点，相应的鬼怪杀人的限制会越严苛。 “扣扣扣扣……” 外面的敲门声愈急。 E级副本最浅显的限制，只要玩家不开门，鬼怪就进不来。 雪芽知道，所以他并不是很怕，但又有点想去看看。 因为他真的好困。 但小狗没理解，还以为daddy不生气了在和自己玩耍，高兴的又要埋进雪芽衣服里去蹭蹭，雪芽根本按不住陷入癫狂状态的高大怪物，但外面的敲门声还一下一下地响起，在空荡的房间里，有说不出的诡异意味。 到了最后，雪芽只能没办法的用力揪着怀里怪物毛茸茸的、尖尖的狗耳朵，把人拽出来，在一阵不满的嗷呜声里，手在床上摸索几下，也没看清什么，应该是自己昨天刚洗过的衣物，团一团就塞到怪物的嘴里。 怪物被衣物塞大了嘴巴，荧绿的瞳孔危险的眯起，在老旧的黄光下露出了一丝凶性，他的视力很好，竖形的瞳仁里清晰映着一颗红殷殷的唇珠，和在宽松领口中延出的一截雪白。 怪物滑了滑喉结，那不同于人类的，咬合力惊人的尖利牙齿不自觉压下 ，这些衣物当然不可能阻止他，但因为上面有一点雪芽身上很淡的香气，导致怪物不舍得吐掉。 只能生气的蹲在床边。 雪芽抿紧了唇站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乖，还很爱生气。 一点都不像自己。 等到雪芽终于缓慢走到门口时，外面的东西好像敲累了，速度和力度都小了。 这是最古老的居民楼，门就是简单的木门，幸运的是很牢固。 因为雪芽这间在尽头，和其他房间有点不太一样，偏简陋些的没有猫眼可以供雪芽看清外面的东西，雪芽站了会儿，试探的也在门上敲了敲。 外面的敲击声顿了顿，停了。 “你好。”雪芽不知道外面是男鬼还是女鬼，所以不太好称呼，只能揪着衣角，含混着礼貌道:“可以明天再敲吗?……我有点想睡觉。” 雪芽说完后就屏住了呼吸，等外面东西的回答。 虽然外面的鬼进不来，但可能是未知鬼怪天生带来的对人的压迫感，使得雪芽的在这段安静期里脸都苍白了些。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雪芽以为外面敲门的东西都已经走了，刚转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要回到床上睡觉的时候，外面的敲门声又响起了。 不同的是对方这次敲的格外小声，还有一点旋律感，像在唱歌给雪芽听。 好倔强。 “……” 也、也可以吧? 雪芽垂着眼回到床上，拉好被子躺下，闭上眼睛尝试入睡，但他本生就眠浅，有一点声响就很容易睡不着，再加上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所有过了很久还是没睡着。 是什么事呢——？ 雪芽蓦地睁了眼。 他的狗！ 雪芽急急的坐起来，一眼就看到蹲坐在自己床边垂头丧气的小狗，他连忙把人拉上床，并把那团已经被透明口液浸得湿答答的布□□，磕磕巴巴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旺旺……还难受吗？我……”雪芽说着，突然止了声。 借着窗外的光，他看清了从小狗嘴里□□衣物，脸在一瞬间就涨得通红。 雪芽有很多说不上大问题的小脾气，他挑食，爱睡觉，讨厌麻烦……还不爱收拾房间。 其他事情他哥哥都不会顺着他，但对于雪芽不爱收拾这一件事，对方却近乎享受地去纵容，以至于雪芽在进副本的几天里，衣服就已经扔的到处都是。 这也导致雪芽刚刚手忙脚乱随便揪的一件会是自己的贴身衣物。 他简直要热得死过去了。 而且他怀里的怪物还可怜巴巴的发出呜咽声，雪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因此他愧疚极了把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怪物盖进被窝，红着脸主动把衣服拉起让人钻进去时，就刚刚好错过那双妖异兽瞳里漫上的愉悦。 那是极为接近人类的神情。 雪芽也没注意到自从他怀里的小狗发出声响后，外面的敲门声就消失了。 到了早上，雪芽是被屋外的动静吵醒的。 “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他不是昨晚和你……” “晓媛姐，我……” 外面声音很乱，雪芽像一滩软乎乎的棉花糖趴在床上，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他似乎天生娇贵，昨晚小小的哭了，今天眼睛就肿得跟粉色娇嫩的水蜜桃一样。 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过了没多久，屋外就有人来喊他了。 “砰砰！”和昨晚的敲门声不同，这次屋外的人劲大的让雪芽觉得自己的床都抖了抖。 “雪芽！起床没?”是楚明昼。 雪芽把头蒙在被窝里，假装听不见。 他觉得自己一定不是在恐怖副本里赖床的第一个人—— “雪芽！所有人都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赶紧起来！” “听见没有！” 雪芽不是很想听见。 和雪芽窝在被窝里的怪物听觉灵敏，从外面开始有细碎的脚步声时就醒了，但他只是乖乖守着身边香香软软的雪芽，直到看到雪芽被外面的人喊醒他才凶恶着龇牙，示威似的要反击：“嗷——” “等一下！” 雪芽声音小，要盖过中气十足的叫声就要拼尽全力地去喊，他两只手急急地捂住身下怪物的嘴巴，自己再转头道：“我马上好了——！” 外面的楚明昼还要再敲门的手顿了顿。 他没听过雪芽这么大声说过话，咋一听就是里面的人又发了起床气，怪凶的。 ……还怪好听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贱，脑子里想起雪芽耷拉着眉眼亲自己的讨怜的样子，被亲过的地方立马像火烧过一样痒起来，可他昨晚摸得明明是水。 站在他不远处的人听到声响，看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明昼一脸凝重的表情，急急忙忙恐慌极了的问：“楚先生，你听到什么了吗？我、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说话……是不是——”鬼怪？ 但话还没出口，那人就先自己否决了，他刚刚距离远，那个声音又小，他听不真切，但……但哪里有鬼怪是那样叫的呢？那样的声音分明跟—— 楚明昼懒散道：“是猫吧。” 那人看出楚明昼不想理自己的样子，于是干笑两声就走了。 楚明昼又等了一会儿，在他要不耐烦的时候，面前的门才吱吱呀呀开了一道缝，探出一个头来。 小男生明显还没睡醒，一头软绵绵的黑发乱翘，脸上也压着还没消的红印子，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楚明昼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长得像雪芽这种软软的，漂亮的小男生身上都香喷喷的，迷得他头晕眼花的，但等他一回神就紧紧皱起眉来。 “怎么回事？”，楚明昼语气不好，沉着脸去摸雪芽那双红得透顶的眼“谁惹你哭了？” 雪芽抿紧了唇，没说话。 略略粗糙的指腹带着薄茧滑按在粉白的眼睑上，楚明昼还能感受到雪芽不安的颤动，他低下头凑近了点，语气温和：“乖，让我进去看看，是不是都没睡好？……怎么了？跟哥哥说说。” 察觉到男人按在门板上暗升的力气，雪芽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不要。” “不要什么？”楚明昼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他透过门缝，只能依稀看见乱糟糟的床，“说起来我还没去雪芽房间里看过，女孩子都没你这么保密……”说着，他贴得更近了些，去看雪芽湿漉漉的眼，习惯性去惹他:“难不成你在房间里藏了什么东西？” 清晨风凉，走廊里荡过一阵凉意，雪芽细瘦的肩被冷得抖了抖。 楚明昼这才发现他上半身只穿了件短款白T，露着一截白生生，一掐就断的细腰，下半身隐在门后，他看不…… 楚明昼骤然僵住。 “不、不可以进来。”男生话因为羞耻磕磕绊绊的，一张小脸也粉粉白白的，“我还没穿好衣服……” 话越说越小声。 到最后，他没声音了，像座山一样挡在他门前的男生也没声音了。 雪芽不知道楚明昼信了没，但他察觉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怪物按耐不住的动了动，毛绒绒的耳朵和刺刺的头发摩挲在自己腿根，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叫出来。 “是……是真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雪芽只能颤颤巍巍倚着门板，露出莹白的腰胯，和一条骨肉匀亭，细长的腿。 雪芽眼巴巴盯着他看，脸都要烧起来了，但好一会儿楚明昼都没说话。 还一直低着头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 雪芽发懵的循着视线也低头，在看清后，霎那间，大脑里像是岩浆崩开来一样，炸的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晕起来。 好半晌，楚明昼才竭力把视线从羞耻到极点而蜷缩起来的几颗圆润泛红的脚趾上移开，在脚踝上，还挂着一条纯白色的布料。 是昨晚洇透了怪物口水，被雪芽踢到床尾的**。 “我刚刚在穿衣服。”雪芽声音小到要听不见，细声细气地努力解释：“然后你一直叫我。” 楚明昼听了他的话闭上眼狠狠吸了口气，他还要说什么，但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立马把人推了进去，顺带着把门重重地拉上。 “砰！” 比雪芽的心跳声还大。 第4章 嗨。 雪芽确实是换衣服换到一半急匆匆赶去开门的。 他怕在外面的楚明昼等的不耐烦了，闯进来后就会发现自己在房间里养了一只小狗。 ……虽然这只小狗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雪芽说不出是哪里变了，但外面还有人在等自己，他想着只能晚上再回来关心一下小狗的生长情况。 雪芽面无表情地把小狗拉到柜子里藏好，看到对方还哼哼唧唧抱着自己的腰不肯进去，想了想，把挂在上面的，自己穿过一次还没来得及洗的外套塞到小狗的怀里后，就关了柜子。 等他完全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楚明昼已经不在外面了。 外面的喧闹声还在。 年久失修的居民楼道里散布着绝不好闻的灰尘和生锈味，红色的水管在头上如血管纵横，两边的白墙上已然在日积月累的潮湿空气中生出青苔，雪芽小心避开地上的积水，走到前面映着人影的房间门口，看到了楚明昼。 在一瞬间，雪芽又想到刚刚尴尬要死的事故，脸腾地就红了遍，连着耳后一片，看起来羞涩又纯情，他在原地等了等，纠结地想要不要先找个角落躲起来。 反正别人也发现不了自己…… “雪芽。”楚明昼也看到了他，招手让他过来，他表情如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自然的拉着走路慢吞吞的雪芽到自己身边。 “饿吗?”他问，还顺手去摸手底下小男生平坦的肚子，几乎是同一时间，楚明昼眼前又闪过那截白生生的腰胯，他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灼热，他直直盯着男生贴着脸的软发，道：“哥哥先带你去吃饭？” 从昨晚雪芽叫了他哥哥后，楚明昼就丝毫不客气的挂在嘴边，说得比陈明生还要勤，甚至还带着明晃晃的炫耀感。 雪芽记得这间房间住着的是昨晚那个身材比较胖的男人，但刚刚他看了一圈，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在看什么?”楚明昼比雪芽高得多，每次都会微微低下头和他说话，他循着雪芽的视线看去，拦在门口的人刚好挡住房间里的情景，他笑了一下，不知道在笑什么。 “在找刘涛?” 刘涛? 雪芽愣了下，很慢才反应过来刘涛是谁。 楚明昼揽着雪芽的肩，带着他往另一边走，语气轻松道：“他死啦。” 餐厅在另一边尽头的大堂。 男人的手掌宽展，微拢住手下细小圆润的肩头，像是无意的去摩挲，他的话语仿佛谈论天气那样漫不经心，对于他来说，一个玩家的死亡，还没有雪芽没吃早饭重要。 雪芽没说话。 毕竟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哥哥的委托，身为3A级的高级玩家楚明昼根本不可能到E级副本来浪费时间，也没有任何义务去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况且，像这样的死亡在【千里梦】里是最平常不过的。 玩家通过【千里梦】积攒权力和财富，相应的，玩家也要付出生命的赌注。 天上永远不会掉下馅饼。 “……” 当然。 雪芽看着面前一桌的橙色想，我也永远不可能会爱吃胡萝卜。 “怎么不吃?不饿吗?”楚明昼这次如愿以偿将人抱到腿上，他头搭在怀里小男生的肩上，微微侧头就可以看见那跟女孩子似浓密的眼睫，日光偏移，恰恰好在他视线正中的鼻尖上晕开一点令他心迷目眩的金色。 男人心痒得恶劣地颠了一下腿，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原本直愣愣发呆看着桌面的雪芽被这一下吓得小小惊呼出声，下意识就双手撑在桌面上，腰线下塌，弯出短款衣摆下因为瘦而内陷的腰窝，楚明昼仿似漫不经心地抬手握了上去，沉沉短暂笑了一声，用没办法的责备语气说：“怎么又挑食了，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既然答应你哥哥了，那我就勉强喂一下你吧。” 他一手端着饭，一手将人拦腰往后拖，直直贴紧自己才作罢，雪芽很瘦，但又恰到好处长着肉，抱着手感很好，楚明昼很明显感觉到对方最有肉地方的柔软，雪芽动也不敢动的微微下垂着眼尾，嘴巴很紧张地闭着。 楚明昼好声好气的在他耳边哄着让他吃几口，但雪芽一直如临大敌要躲开，到后面雪芽都觉得楚明昼要生气了，闭着眼要张开嘴吃一口时，就听到耳边放下碗勺的声响。 “房东，”楚明昼皱着眉叫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和在现实世界里饭店吃饭一样毫不客气地指使道：“做给狗吃的？换。” 雪芽被他陡然大声的音量吓了一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后面还有人，他听见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下意识转头要去看，但因为他被人抱得太紧，只能看见身后人忽地滚动的喉结。 很快，阴影从一旁盖下，有人走到他们身边。 雪芽记得她，是这次副本里的npc，他们居住楼层的房东。 和所有人在印象里的房东不同，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直直垂在腰间，嘴唇上涂着大红色的艳丽口红，眼睛长而妩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脸很白，涂抹了大量不均匀的粉底，很僵，使她笑起来的时候，牵扯起红色的唇角，整张脸有说不出的诡异感。 副本里的时间正值最为灿烂的夏季，随着太阳逐步攀高，气温也在缓慢上升，所有人的衣物都轻薄起来，但女主人身上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将其曼妙的身子遮掩起来。 他们在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就是面前的女主人接待的，女人始终弯着脊背，神情谄媚，语气讨好温顺，好像无论怎么做，怎么样，她也不会生气。 她是个没有脾气的女人。 就算楚明昼这样颐气指使，她也无理由的唯唯诺诺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重新做一份，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直重复着，黑洞洞的眼珠无意识的呆滞着，涂着廉价红色指甲油的手颤抖的去端桌上的盘子，那样颤抖的频率接近于恐惧的痉挛。 楚明昼好整以暇的抱着怀里的男生，温热的手掌拢在雪芽的膝盖上，和他小声说着话：“想吃什么？这么讨厌胡萝卜吗？”他突然笑了，胸腔的震动直直透过很薄的衣衫传到雪芽身上，“这么娇气谁养的起你。” 雪芽听着就皱了脸。 “你又这样。”外表看起来很软的男生意外的脾气很大，很凶，“反正不是你养。” 楚明昼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就肉眼可见得黑了下来。 “不是我养还有……” “不用换了，”雪芽拦住一边的女主人，声音很小但足够清楚：“很好吃，谢谢你。” 女人刚把盘子要端起来，听到雪芽的话，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松，她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话，就离开了。 雪芽也没从人腿上下去，就刚刚的姿势，抱着碗，小口小口的慢慢吃。 他是真的很受不了胡萝卜，总觉得有股怪味，但他现在赌着气，只能咬一口胡萝卜后又配着喝了好几口粥，这才吃完了半碗饭。 到最后，雪芽实在吃不下了，就趴在桌子上握着勺子搅饭，也不说话，但模样着实可怜，脸颊一侧的肉挤在手臂上，肉嘟嘟的，像是被人欺负地狠了一样。 他后面的人也不说话。 从刚刚被打断后，楚明昼也憋着气，甚至还有点忿忿地想，他游戏里游戏外，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了，雪芽居然还敢不要他养！ 不要他养，他偏要养。 楚明昼盯着雪芽白皙纤细的后颈，耐不住玩味的咬着腮肉恶狠狠地又想，自己又不比陈明生差，他才不信他养的会没有陈明生好。 而且他都叫自己哥哥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养，难道哥哥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雪芽不知道楚明昼在想什么，没看到他变幻莫测的神色，只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就算进了副本还要被逼着吃饭。 在里面两人较着劲的时候，有人很急的走了进来。 “楚先生！”带着刚发现的新线索的玩家语气兴奋，迫不及待地来找队伍的主心骨来分享，“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 充满激动的话在餐桌上的男人含着冷意的一眼中倏地停了。 雪芽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后就很着急的要站起来，对于被其他不熟的人看到自己还要被抱着喂饭，雪芽莫名觉得羞耻，但不想在背后不说话的楚明昼这时还牢牢箍着他的腰，使雪芽只能在闯进的玩家惊讶的目光中自暴自弃地埋进身后人的怀里。 于是，昨天那个瘦高个的男人很诧异的发现，楚明昼的脸色在片刻间多云转晴，很明显的好了起来。 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高兴。 “发现什么了?”楚明昼语气淡然地问，即使这样，这也是他这几天给予其他玩家最好的态度了。 这让门口的男人受宠若惊。 “一张照片。”瘦高个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转头看了眼正在擦厨房的女主人，用手指了指。 关于女主人的照片。 那是一张很久以前的旧照片，边缘都已经微卷泛黄，是他们队伍里唯一的女玩家在机顶盒和体积庞大的电视机的夹缝里发现的。 雪芽站在楚明昼身边，歪着头凑到他手边看，照片上面印着三个人，漂亮温柔的妻子，温尔儒雅的丈夫，和站在他们中间意气风发的儿子。 是很标准的，幸福的一家三口。 雪芽看着照片上的儿子，觉得有一点眼熟，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自顾自就看着发起了呆，直到被人从后面挤开时才回过神。 “楚哥，”和雪芽同龄的男生面色发白，整张脸上只有嘴唇是粉润的，回想到今早他起床看到身边的惨景，他不动声色靠得近了些，“凶手是那个女人吗?今天我真的被吓死了……” 楚明昼打断他：“你怎么在这里?” 秋原疑惑啊了一声：“什么?” “啧。”楚明昼毫不留情拨开他，看到了被挤出人群的雪芽，下意识大声的话语在看到雪芽朝自己看来的漂亮眉眼时，出口前突然变得小声，“……你怎么离我那么远啊。” 他这话说得怪异，语气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还有其他人一致认为的委屈错觉，队伍里的玩家在这个副本看到前十玩家榜上鼎鼎有名的楚明昼时都感到不可思议，现在更令他们不敢置信的是，出了名坏脾气的男人竟会这样对一个榜上无名的男生讲话。 而且那个男生还很冷漠。 冷漠的雪芽：“……” 在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雪芽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暴露在爆裂的阳光下一样手足无措起来。 他很少和人交流，之前唯一的交流对象也就只有哥哥，就算后面进入黄昏公会，雪芽也只会红着脸躲在哥哥身后和来往各异的人怯生生打着招呼，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哥哥这么久。 也是第一次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由着不相熟的人肆意的打量。 和昨晚不同，雪芽长手长脚站在原地，虽然因其他原因其他人无法过分在意的去注意他，但是被那样肆意的观看也是一种令雪芽难以忍受的感觉。 雪芽全身发着抖，手指紧张绞在一起，想马上离开，但又胆子小到动也不敢动，到最后只能求救般，抬着湿红的眼看向站在人群中心的男人。 看得楚明昼心都跳漏了一拍，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雪芽的不对劲。 “别看了。”带着彻骨寒意的话在房间里响起，楚明昼沉着脸走出，立刻挡在雪芽身前，他去拉雪芽的手，发现手心里早就一片潮湿，随后他就下了决定带着雪芽出门。 在三楼到天台的楼梯道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雪芽紧张的情绪很快随着周遭的黑暗沉了下来。 “刚刚怎么了?”楚明昼视力很好，他弯着挺拔的脊背去看雪芽湿答答的眼睑，声音很轻的反思，“我刚刚没有凶你啊。” 雪芽本能打了个手语，然后又反应过来周围没有别人后，才小声的开口解释，“他们看得我很紧张，我被吓到了。” 每个人都有缺点，因此雪芽在说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连外人眼里看起来很厉害的楚明昼都是告状精，难道自己还不能有缺点吗? 没错！—— “小兔子。” 楚明昼忽然开口说。 雪芽呆呆的眨了眨眼，有一点吊在他下眼睫的水珠恰恰好滑下，在黑暗里迤逦出一道湿漉漉的泪痕。 也在晦暗着眼，借着黑暗遮挡自己目光的男人心里下了一场雨。 楚明昼觉得雪芽好像要杀死他一样，因此他带着丑恶报复的心理，却又忍不住低低笑着重复了一遍：“小兔子。” 跟兔子一样胆小，又一样白，爱哭，脆弱死了。 逼得自己恨不得要把他吞到肚子里去。 直到现在楚明昼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这么娇气的男生，本来就很难养。 但他也克制不住又靠近了雪芽一点，感受到男生浅浅的吐息像风一样打在自己的唇畔，他几乎是不经过脑子一样说话：“我想养你……可不可以?” 什么? 雪芽听清楚了，侧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那我不想吃……” “不行。”楚明昼马上皱了眉，“你这么瘦就是不爱吃饭。” “那你还说。”雪芽看出来楚明昼好像不是那么凶，现在胆子也大了点，“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跟哥哥说。” “我怎么样？”楚明昼被气笑了，“你要跟陈明生说什么？” “……” 雪芽冥思苦想半天，自己也不知道。 但最后还是闷闷地编：“说你要养我。” 楚明昼听着，这下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哦，然后呢，他能拿我怎么样?” 论地位他和陈明生平起平坐，论实力他和陈明生不相上下……楚明昼含着笑，他倒要听听雪芽能说出什么来。 他难道还会怕陈明生?可笑—— “那样哥哥就不会让你跟我玩了。” 雪芽随口胡乱说，他已经放弃当一个告状精了，也根本不会觉得身前的高个男人会把这个当成威胁，心思早就就飘到别的地方上，他忽地弯了眼，垂下刚刚被吓得粉红的眼皮，望进黑暗中男人那双狼眸。 “你有胡子诶。”雪芽小声说，“会很刺吗？” 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去看在男人唇边一点青色，目光中有藏不住的羡慕。 雪芽记得自己的哥哥也有，不论是胡子还是哪里，但自己明显相反，全身白嫩嫩的，一点也不长。 一点也没有男子汉的感觉，雪芽沮丧又好奇地想……如果我想摸，楚明昼会答应让自己摸一下吗? 人在黑暗里会很难知晓时间的流速，但随着雪芽说完，楚明昼过了很久都没说话，要不是雪芽手被楚明昼拉得久了想要松开的时候，被人又紧紧地扣住，雪芽都要以为楚明昼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雪芽动了动，按耐不住要开口问的时候楚明昼才说了话。 “你对这个副本目前的线索有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啊怎么回事（生气）我本来要写剧情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昏倒） 写的很仓促等下删删改改试试 第5章 嗨。 “？” 雪芽歪了下头。 好怪。 但楚明昼表情又很认真，雪芽想了想还是乖乖回答：“我觉得凶手不是房东。” 在【千里梦】里，每次进入副本时，都会有npc迎接他们，在诡异的欢迎词中说明这次游戏的故事背景和任务。 雪芽还记得当他在一片迷雾中走出来时，那个习惯弯腰低头的女人就站在楼梯道边等候，鲜红的嘴唇咧到耳后根，那样诡谲的神情却让雪芽无端觉得可怜。 “哦？”楚明昼本来只是深思熟虑地转了话题，现下因雪芽的话真正来了兴致，“为什么？” 说着，他紧接着挑眉笑了一下，他的长相本就是偏硬的那种，这样略略痞气的神态在他做来有一种夺目的英俊感，“不会是因为看女房东漂亮吧？……说得没道理的话，我就要打你了啊。” “……”??? “这么小就会看女人了，啧。”雪芽晕着听把自己挤得很紧的男人自顾自小声嘀咕起来，“帮你哥教训教训你。” “……” 有病！ 雪芽这下真被气到了。 “我才没有。”雪芽故意皱着鼻子，他觉得这样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凶，“你不要乱说！” 果然很凶。 凶的楚明昼滚了滚喉咙，眼皮下垂，就盯着雪芽粉粉圆巧的鼻头看，忍不住心痒痒地张口就来，“怎么就是乱说了?你今天还为了那个npc和我生气。” 楚明昼知道自己没有道理，但就是憋不住想让雪芽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来，即使他知道雪芽很不喜欢讲话，和不熟的人都是打手语……楚明昼想着想着就想起雪芽在刚被带到自己身边时，也是像个小哑巴一样红着脸，打着手语。 细细白白的手先指指他，很快那个缀着粉艳珠子的唇瓣又轻微的开合，最后又很乖地竖着大拇指。 是“你好”的手语。 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流。 楚明昼现在看着雪芽生动极了的模样，想着自己那个时候真是个傻逼，为了个骗子的一个问候心跳得跟打鼓一样，然后那个骗子转身就抱着另一个人甜甜地开口喊哥哥。 傻逼极了。 楚明昼心道。 不过幸好现在雪芽也只能和自己说话，也会叫自己哥哥…… “你好烦，不跟你说话了。” 楚明昼骤然回神。 雪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外表看起来和自己哥哥一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语速慢，又不常说话，知道如果继续说下去自己肯定会更气，于是决定和楚明昼绝交几个小时。 刚好可以让自己睡一觉。 雪芽有点困了，他昨晚很晚才睡，就算今天晚起但也还是很困，所以雪芽在心里算好了自己午睡几个小时后，就可以和楚明昼和好了。 雪芽算的精妙，他知道作为新玩家的自己在副本里的绝对没有什么优势，跟着楚明昼才可以尽快的结束出去。 而且…… 真的好困啊呜呜。 雪芽说完推开拦在自己一边的手臂就要走，但很快他就又被抱着肚子抓回去放好。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刚刚还拽到不行的男人现在就憋屈皱着眉，声音都变小了，“……说正事，不逗你了。” 他看雪芽一副还想逃跑的样子，楚明昼这下语气倒正经了许多：“真不逗你了，你继续说。” 雪芽抿嘴看着他，不说话。 “你哥哥让我带带你，”他咳了一声，“你说说看为什么。” 搬出陈明生后，楚明昼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臂贴着的肚子变得软了，他的指缝像陷入一大块发酵了的奶油里，他仿佛是在抓着一只小猫。 “好吧。” 雪芽真的要困死了。 但他也是真的乖。 “嗯……因为第一天我们去看了一楼的住户，不是有偷听到他们在聊天吗?”雪芽眼睛红红的，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尾的一簇眼睫就被泪水浸湿耷拉着，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他们说房东的丈夫，”顿了顿，雪芽从记忆里找出那个所有人一致口径的词：“死有余辜。” 故事的背景是最浅显能够被玩家率先寻找出来的，在第一天所有人安放好行李后，就开始四处去搜寻信息，他们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一栋时间悠久的居民楼。 这栋居民楼里住着形形色色的人，但都是因为工资低，供给不了昂贵的房租才选择这里入住的，他们算是广泛意义上的底层人物，阴暗的楼道和潮湿的气流，催生了茶余饭后流言蜚语。 有人的地方就有信息，这样的定理在哪里都有用，在这栋文化教育程度不高的居民楼里，更是晃荡荡的显露。 “他们说，房东的丈夫是个醉鬼，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天天都在打女主人，”雪芽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于是就往前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很结实，也很吵。 楚明昼的心跳得好快啊。 真的没关系吗? 雪芽声音里都带上软和的困意，话说的颠三倒四，尾音跟撒娇似的拖的绵长：“嗯……我就是觉得不是啊，他们不都说是被狗咬死的吗？” “如果杀死房东丈夫的凶手就是狗的话，你觉得千里梦为什么还给我们颁布这个任务？”楚明昼耐心给人讲，要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他理都不带理，他还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师。 而且，他的学生又凶又娇的，还很…… “啊……这样吗？”雪芽半睁眼，迷迷糊糊很随便应了一声，看起来是真的很困了，他闲自己的脸被咯得疼，稍稍侧了下脸，很轻地蹭了蹭，声音埋在温热的肩窝里，闷闷的，“那我不知道了。” 笨死了。 楚明昼没好气地想。 气得他的心脏都又跳快了，砰砰砰砰的，在他的脑子里，胸腔里炸开了花。 楚明昼梗了梗脖子，那是人体上最重要也是敏感的部位之一，青色的血管在上面蜿蜒，犹如大树枝干上盘旋的脉络，清浅香甜的鼻息吐在上面，爽得他头皮发麻。 他不由自主声音就低了，哑着声开口：“这是E级副本，很简单不难……你还记得这个副本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雪芽知道。 在刚进副本时，那个女主人在晨昏交换的界限下抬起空洞的眼眸对他们笑，第一句话就是。 [欢迎来到副本——] 雪芽沉着脑袋，支起身子，眼尾红而缱倦，他嘴唇翕动着开口： “羔羊。” 【叮———！】 有骤然而来的电子声在耳边炸开，惊的雪芽在瞬间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抓紧手下肌肉硬实的手臂，表情仓皇的和楚明昼对上眼。 【系统激活完毕。】 【已绑定。】 ——什么东西? 在他脱出口刹那，没有感情波动的电子声像一串循着既定轨道运行的数据在空气中响起，回荡在暗黑的楼梯道间。 【副本羔羊已锁定，请玩家［雪芽］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任务期限：羔羊副本期间。】 【现在颁布任务：】 电子声一句一句，急而冷漠。 【——杀死夜莺。】 雪芽的瞳孔陡然睁大。 这是什么? “你怎么了?”楚明昼看着雪芽在片刻间变换发白的脸色，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动物一样，但是他什么也不知道，这让他受不了的皱眉，“说话，雪芽。” 雪芽过了好一会儿才真正回过神。 他天生皮肤白，那样娇贵，被人一直捧在手心里养着，因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一眨一瞥，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娇生惯养的劲儿，只是稍稍一被吓到，眼周带着腮，都粉了一片。 就连他不知所措的，巴巴地开口时也显得可怜，“我、我好像坏掉了。” “……什么?”楚明昼难得语塞，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停在雪芽身上的眼在一瞬间闪躲起来，话也控制不住的磕磕绊绊，“哪、哪里坏掉了?” 雪芽也想知道。 雪芽：“你刚刚有听到有东西在讲话吗?……他说——” 话音戛然而止。 雪芽又使劲想开口，但都没办法。 像是被一团棉花堵在嗓口，不疼又无力，是一种超乎空间和时间限制的力量，在阻止他说出来。 楚明昼看着人半天没说出话来，就呆呆张着嘴巴，看着自己，什么意思? 饶是他再聪明都想不到。 楚明昼有点急了。 “没有听到。”他说，“你要说什么?” “……”说、说不出来。 “我说，”雪芽哭丧着脸，觉得自己好像要完蛋了，只能呜呜地骗人，“你好帅啊。” 两人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明亮的光一点一点浸满他们的瞳孔，雪芽刚从黑暗里走出，眼睛乍一接触到阳光就生理性的洇出眼泪，晕着迷糊的泪光雪芽看见了在走廊一边的几个人，和他们身边的房东。 下面的人看到他们下来，和房东说了几句什么，等两人过去了，那个瘦高个的男人殷勤地走上来几步，对楚明昼道：“楚先生，你一个人上去是发现什么了吗?”说着，他小心地转头看了看那个不远处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声音忽地变小，手竖在嘴边：“刚刚那个女人还来问你去哪了……” 他讨好地立马接上，“我们都没有说！” “嗯。”男人不置可否。 楚明昼一如既往顶着张冷淡的俊脸，眉骨连着高挺鼻根，像座冷冽的雪山，但如果其他人胆子大一点细看的话，会发现在黑发掩映下一点发红的耳尖。 站在他身后看得一清二楚的雪芽：“……” 啊。 第6章 嗨。 女主人在人下来的时候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其他人也渐渐围了过来。 “没发现。”楚明昼语气平静地陈述，“上面被锁了，上不去。” 他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不会有质疑。 “完了，那……我们又要再过一个晚上吗?” 副本里的时间同现实相比，或快或慢，一般来说，玩家都会通过日出日落来大概估计时间。 现下，日头缓慢下撤，在廊道，房间里洒满金黄的光芒。 其实在在此类副本游戏里，最大的忌讳就是将自己全部交付给一个人，围绕一个人进行活动，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因为这次副本里的突发情况太多，和罕见的3A等级，使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听从一个人的领导和意见。 虽然那个人根本懒得去管他们。 但今天的楚明昼似乎心情很好，还会不算耐心的回答来自其他人的问题。 “不是还没天黑吗，不会动起来?” “……会会会。” 问话的瘦高个男人讪讪的附和。 “那今天的照片对任务有用吗?”找到照片的女生举手，“还有……触发死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嗯……这是可以问的吗?” “可以啊。”楚明昼闲闲懒懒地大方道，“少说话就好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雪芽：“?” 诶。 “至于照片，”楚明昼这下是真的忍不住哈出一声熟悉的，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有用没用?你不如直接跟千里梦说把凶手写给你得了。” “那最有用，是吧?” 很好，非常熟悉的嘲讽态度。 毫不留情面的回答让问话的女生朱晓媛瞬间就涨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她听到和自己不对付的秋原在一旁露出憋笑的神情，就更觉得羞耻。 不过，很快女生就坦然了。 因为楚明昼显然不会只对一个人挑剔地毒舌。 “既然你们怕晚上，那就先解决一下现在有眉目的事吧。”楚明昼习惯性去摸口袋的烟，摸了个空，他才想起自己昨晚将烟扔在房间里没带出来，这使他烦躁起来，他抬着下巴点了一下站在后方的秋原道，“你来说一下刘涛怎么死的。” 楚明昼自认从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自身的出类拔萃和在千百个游戏世界里打拼攀登出的无上地位和能力，都铸就他今日居高临下的傲，【千里梦】存在的意义就是资源重新分配，优胜劣汰，他有底气这般，也有实力这样。 被他那样倨傲且漫不经心地看过一眼，在偷笑的男生即刻愣住，旋即有些慌了神，“刘、刘涛?我，楚哥我……” “想好回答。”楚明昼不耐烦道。 楚明昼倒不是突然好心去多管其他人之间的事，对于这种低级副本，他们这种历经许多副本训练的高级玩家早就有自己一套简单粗暴的方法破解，只是他刚刚在上面楼梯道哄着雪芽说的话是真的，他的确答应陈明生要带着看起来笨笨的小男生去学着梳理线索，因此他也就勉强耐着性子去问。 至于他为什么愈加感到心烦，是因为他感受到跟在自己旁边的雪芽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叫秋原的人看。 有什么好看的? 楚明昼挑剔又忍不住地想，两只眼睛还没有他大，鼻子也不挺，除了声音和嘴巴一般般还算可以外，哪里值得雪芽去看? 其他人眼里深不可测，喜怒无常的男人在看不到的心底边这样不屑的批判，又边好像涌起怪异，类似委屈的情绪。 为什么看他不看我? 刚刚在上面不是还说我帅吗。 啧。 楚明昼心烦意乱地眯起那双泛着凶意的眼，眼角余光注意到眼底下那个细软黑发的男生还无知无觉，神情专注看着别人，他忍不住心里越发生气。 好花心的小兔子。 自己给他上课，也不认真听……他也不去问一下，其他人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待遇，能让一个3A级玩家手把手带? 气死了。 楚明昼深深吸了口气。 随便他，笨蛋看谁都不关他的事。 他不稀罕—— “怎么了吗?”雪芽知道其他人注意不到自己，于是小小声说。 他说着，还疑惑的偷偷在情绪突然停滞的男人温热的手心挠了挠，跟小猫舔毛似的痒和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看楚明昼。 “……” 楚明昼舒坦了，神色在其他人眼里又回暖了些。 他这般阴晴不定，在在场的其他玩家眼里只觉得更加神秘和令他们心生敬畏。 但一切根源的雪芽只觉得。 真的好怪哦。 他发现楚明昼一直在悄悄的，偷偷摸摸地看自己，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和自己说，但等自己很紧张的去问他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雪芽看到男人的嘴角在一眨眼间牵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就像，就像…… 就像他电视里看到过的，从前学校里惹完女孩子，看着女孩子生气的坏男孩的笑一样。 可是自己不是女孩子啊，雪芽疑惑地想 。 但很快，不等他再想什么，奇怪的电子声就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请玩家［雪芽］接受任务，杀死夜莺。】 【完成后将获得丰厚奖品。】 【请玩家［雪芽］……】 那个声音跟唐僧念经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在雪芽脑子里回荡，从刚刚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出现，把胆子小的雪芽吓了一跳，脸都怕的惨白后，到后面稍稍安静一下，直到看到那个叫秋原的男生开始，电子声就仿佛被注入病毒一样停不下来。 杀死夜莺—— 夜莺是谁? 雪芽头晕脑胀地想，这真的好像隔壁屋子双胞胎中妹妹喜欢看的小说里的情节。 不同的是，自己的这个真的好像反派系统啊。 【请玩家［雪芽］接受任务……】 好吵。 雪芽敛下眼睑，弯出下沉月的柔软弧度，他竭力想去忽视脑海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可像是知道了他这个想法，电子声越发重而急促，像一百张沉重的鼓面共响，烦得他忍不住躲避的往身边人身上缩去。 他身边的男人一顿，感受到自己刚刚一直注视的柔软黑发撒娇似的蹭在自己肩头，随着发丝的松散，空气中都漂浮着丝丝缕缕叆叇的香甜味，像有魔力一样，让他都恨不得低下头去亲亲黑发主人被蹭的粉白的脸蛋。 或许说，是他自己很想亲雪芽，无关其他。 男人喉头攒动。 这些天连日来的反常积累在一起促成他现在的澎湃心潮，楚明昼无比清楚知道自己的不对劲，他陷入了一种名为雪芽的着迷心绪。 这很不正常，楚明昼想，必须马上远离—— “怎么了，不舒服吗?”楚明昼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他肩头往下轻微撇了点，让娇气的男生靠得更舒服了一点，也让他视线凑那张漂亮的脸更近了一些。 目眩神迷。 雪芽抬起薄薄敷粉的眼，张口要说什么，不过他只刚动了下，另一边的人就忽地叫了他的名字。 “雪芽，你是叫雪芽是吧？” 秋原看着那个无知无觉出现的人，他的存在感近乎于无，他无法回想起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能在脑中尽力拼凑出那个人的名字。 同时，也有无法抑制的嫉妒和天生而来惧怕感觉，使他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雪芽……你不知道吗?”秋原问。 若有若无的问句在居民楼潮湿的走廊内铺下一层猜疑的悬念。 “什么意思？”旁边人问。 男生看着雪芽，露出了惧怕的神色，“我昨晚太害怕了，就和刘哥睡一起……到了半夜还好好的，只是我听到了敲门声。” “敲门声?”瘦高个男人脸色一变，“昨晚有敲门声?……敲的是你们的门?” 他们都一齐住在三楼，房间都相隔不远，加上这里是老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因此偶尔稍大一点的声响，彼此之间都会察觉到。 更不用说，深夜寂静下来的敲门声了。 之所以对敲门一事这样的警觉反应，要从第一晚说起。 这个副本的初始玩家队伍一共有九人，在前两天，这个队伍就死了三人，其中有两人是在房间里死去的，相同点都是…… 有人在漆黑的夜里，敲响了他们的门。 而不知是不是昨晚紧张的神经压迫下，所有人都睡得熟，以至于他们不知道原来昨晚敲门声依旧响起了。 如果是敲门声那样的话，刘涛的死就可以归于和另外两人相同的死法。 不过，秋原和刘涛住在一起的话，为什么死的是刘涛，而房间里的另一人却完好无损呢? 想到这里，其他人看秋原的眼神不免有点怪异起来了。 “不是……”秋原受到其他人审视一般的目光，不禁瑟缩了下，他下意识就咬紧下唇瓣，绷出苍白的颜色，“昨晚敲的不是我的门。” “不是你的？那怎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敲的不是我们的门，死的会是刘哥。”秋原声音很轻，清澈悦耳的声线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令人浮想联翩。 “是，是他的。”秋原抬手指向还茫然着一张脸的男生，引得所有人再次将视线聚集过去，“雪芽你昨晚也听见了吧？” 在他脱口而出雪芽这个名字都时候，场上的人表情各异。 朱晓媛和另外的瘦高个男人都先是恍惚了一瞬，才在记忆中摸到了那一个人影。 漂亮的，像雪一样洁白的男生。 和眼前破开的迷雾一样，他们看着渐移的日落黄昏在那人垂下的指尖摇曳，在男生的脖颈、下颔，和一双乌浓颤颤的眼睫里晕开，揉出油画般的朦胧质感。 雪芽直起身子，歪了歪头。 第7章 嗨。 纷乱的场景和突如其来的诘问让当事人有些困惑起来。 雪芽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对面那个男生在和自己说话。 倒不是他在走神发呆，只是不久前出现的聒噪电子声就在他脑海里不停机械地重复说话，直到刚刚的一瞬间，才突然的，像消失一样的安静下来。 这使他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晕着脑袋发现所有人在看自己。 而且，还有一句，带着忽视不了的恶意的问句。 雪芽下意识张了张口，呆呆的“啊”了一声。 “雪芽，”秋原像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发问的对象是个哑巴，他露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跟雪芽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但是……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吧？” 这话说的高明，不明着说人是不是和鬼怪有关，只暗着去问，引导着其他人自己去想，这样既可以使自己不充当那种使人心生警惕，容易留下诟病的引导猜测的人，还可以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个不能说话的男生身上去。 不能说话，这意味着对方无法去辩解。 秋原昨晚确实是有听到敲门声，但他不知道是不是雪芽的，只能依稀听得到一点点小动静，和前几天的，近乎于拍门的声响来看，昨晚的敲门声近乎于小心翼翼的温柔，以至于其他人都没有听到，清晨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平安夜，直到秋原发出尖锐惊恐的叫声时，才知道又死了人。 秋原不禁又回想起自己早上半个身体浸在血液里的粘稠感觉，那种腥臭，恶心的味道，像是生吞进血淋淋的肝脏一样令人作呕到昏过去，躺在自己身边的胖男人死相很惨，白肉堆成一座翻着红浆的山，眼球惊恐的突出，仿佛将要剥离的葡萄……让秋原发出惊叫的是那一截掉落在他枕边的，肥厚的，鲜红的软物。 是胖男人被生生拽下来的舌头。 距离死亡如此的接近，第一次进入游戏的秋原这才真正的害怕不安起来，也因此他真正意识到，在这个队伍里想要活下去，最可靠，简单的方法就是得到楚明昼的保护。 但…… 秋原咬了咬牙，掩下眼里的嫉妒神色，刻意压出的声音楚楚动人，他再次开口，“雪芽，你有听到吧，可是为什么——” “怎么死的不是你。” 不是问句，是冰冷到极点的陈述句，秋原被这一句话冻的全身一抖，他几乎是瞬间，就往被他咄咄逼着的雪芽身边看去，对上了一双如寒冷冬季晚夜的眼，明明没有任何波动，却更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看死人的目光。 秋原生硬的要扯出个笑，声线缓和，“楚哥我……” “还挺厉害，能听声辨位?”楚明昼再次毫不留情面的打断男生的话，这次和之前还有点不同，声音冷，眼神冷，少见的，平日淡然游离于游戏外的男人这次很明显的连情绪都是冷，纡尊降贵的对一个游戏新人开始不符合他性格和身份的质问。 “你说你昨晚听到敲门声？”楚明昼嘲讽笑了下，“但你却不知道刘涛什么时候出事的……昨晚几点？” “……一、一点？”秋原咽了咽口水，被男人身上日积月累所锻出的威压吓得语无伦次起来，“我记不太清了，可能是两点？……那个时候很晚了，我有点困了就没有看时间……但是我真的有听到声音！” “哦，”楚明昼冷漠道，“我没有听到。” 雪芽转头去看他。 从雪芽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楚明昼线条优越冷峻的下颔线，和他格外不近人情的高挺鼻骨，半落的夕光映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守护在日落的城堡上英勇无畏的忠心侍卫。 也的确是。 楚明昼还记得自己身边那个娇气胆小得要死的小男生，不久前就因为其他人的关注的目光被吓到红了眼睛……然后现在被这样子欺负了，等下还不得委屈巴巴地流眼泪? 人哭了，还不是要自己哄。 楚明昼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自己为了委托只能勉为其难的哄一哄了。 只是委托而已。 他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举止找到了解释。 雪芽不知道楚明昼在想什么，他的手在他刚刚昏昏沉沉的时候就被拢入另一个温热的手掌间，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身边人略略粗糙的大拇指指腹在自己的手背摩挲着，带来有点点酥麻的感觉。 也让他安心了下来。 “如果是一两点的话，我刚好没睡。”楚明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滑腻得仿佛能溢出汁水的皮肉，眼神逐渐从冷冽转化为倨傲，“你听到了我没听到，所以说，你的意思是……” 楚明昼唇角弯出不以为意的弧度：“你比我强?” “我没有！”秋原急忙摆手否认。 “那不就好了。”楚明昼笑了。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楚明昼退了半步，把像小尾巴的雪芽推到前面，他微抬着下颚，命令道：“道歉吧。” 秋原茫然：“什么……” “听不懂吗?”楚明昼皱了眉，懒得和人再多说话，只简短的再重复了一遍，“道歉。” 走廊上的气氛因为此事降到了冰点，其他玩家都看得出楚明昼在明晃晃的袒护那个说不了话的男生，但没有人敢出声，女生和瘦高个男人都有默契的保持沉默。 秋原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原本色泽鲜艳的唇瓣已经失了血色，他无声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最后还是只能在无形的压力下木着脸朝前方被人揽着的雪芽弯下腰鞠躬道歉： “……对不起。” 没有回应。 楚明昼没理他，把人晾着，转头就搂着像是被吓到的小男生柔情蜜意似的安抚，“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吧?……唉，胆子真小，又被吓到了吧。” 刚刚回过神弄清事情的雪芽：“……” 等、等一下。 其实好像是有敲门啦。 是在自己被旺旺压着的时候。 ……好心虚。 雪芽想解释一下，但的确他胆子小不爱说话，而且目前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一个哑巴的身份，雪芽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又不能说，只能拉了拉搂在自己腰间的袖口，想暗示一下。 楚明昼领悟了他的暗示。 于是在所有人面前，挂着一脸拽拽嘲讽表情的男人在瞬间柔下了眉眼，抬起了另一只手故作冷漠的揉揉眼下细软的黑发。 还用拿雪芽没办法的语气道： “啧，别撒娇。” “……” 好笨的男人。 烦。 雪芽直立立的站着，看着那个自己根本没有交流过的男生在道歉后直起身子时，隐在发丝下一双怨恨的眼，他不知道也知道。 这个男生讨厌自己。 【——是否接受任务？】 像是潘多拉的盒子跃跃欲试的要打开，雪芽耳边，声音再次在流动的气流中响起，他在那个毫无波动的电子声中听到了奇怪的引诱感。 饶是雪芽再迟钝，这下也知道那个“杀死夜莺”的夜莺是谁了。 雪芽在耳畔听到那个叫秋原的男生又软下声音说了什么，婉转动人无比，不一会儿，没出声的瘦高个男人见气氛缓和过来，楚明昼没再看这里后，就忍不住安慰了他。 很好听的声音，雪芽想。 但又有点莫名的熟悉。 不是见过或者听过的那种，留在记忆里的熟悉感觉，而是雪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却会为此感到怀念。 【是否接受任务？】电子声很执着。 啊。 雪芽逃避似的转头埋进身后人的怀里，又困了。 不过，带着困意，雪芽思考了一下，有个奇怪的东西在脑海里一直说话确实有点不好。 闷在好闻的雪松味里，雪芽带着懒懒的困意蹭了蹭，想了想，第一次尝试着小小声回答那个声音。 【不了吧，】雪芽有点害羞的婉拒，【好麻烦。】 【……】 而且——！ 谁会好好的去杀人啊。 雪芽作为一个连自己养的小乌龟死了，都被人捂着眼睛说不好，不让看的小男生，哪里会去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杀人任务？ 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生为什么讨厌自己，针对自己，但雪芽并不想就这样去“杀死夜莺”。 有病。 雪芽有点委屈的想，为什么这个怪东西会来找自己? 明明，嗯……雪芽大胆地想，楚明昼更像啊—— “雪芽。”等人都走完了，天色将暗未暗，黑和白在远方天际交织，楚明昼的表情也彻底暗下来，他弯下颈骨，声音轻描淡写地道：“带我去你房间看看。” 雪芽这次是彻底清醒了。 “昨晚真的有人来敲你的门?”楚明昼看着那张被热气和困意熏得粉红的脸，艳丽的眉眼骗不了人的颤动地扇了扇，很心虚的样子，楚明昼一看就懂了。 他强按下可能会吓到雪芽的凶，吸了口气，尽量小声地说话：“为什么不和我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对、对不起。”雪芽也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和楚明昼说这件事，毕竟这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最重要的是，今早还死了人，很有可能和敲门声有关系。 那么晚，站在走廊里，不说话，只一下下执拗地敲门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人，而关于副本鬼怪的，都是致命关键的信息。 但雪芽也不是故意忘记的。 睡眠不好就会使人的精神一直介于沉迷中，更何况早上他一直被人拖着走，根本想不起来这件事。 那声声仿佛母亲轻声哼唱的摇篮曲的敲门声仿佛是怪诞温柔的梦境，要不是秋原刚刚的矛头指向，雪芽还真的会忘记。 但说到底，还是初入游戏的雪芽对潜藏的危机不够敏感。 雪芽知道自己错了，一如既往的乖，所以态度十分诚恳的，再次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说了对不起。 楚明昼没说话，只还是沉着脸低头看着雪芽。 雪芽悄悄抬眼偷看了一眼，想了想，拉了拉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男人的袖子，让他再低头一点。 “你太高了。”他很小声的说。 楚明昼没动，甚至还梗着脖子抬高了点。 雪芽没办法了。 只能自己踮起脚尖，抬手扶上宽展的肩，费力的伸长雪白细长的颈子，清甜的吐息浅浅的扑在楚明昼很不好惹的一张脸上，雪芽顿了顿，在找一个好位置，最后很轻的在楚明昼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像湿漉漉的雨后，蜻蜓点水。 “你可以不要生气了吗?”雪芽细声细语的笨拙地哄人，他刚刚其实想亲楚明昼的鼻尖，因为他觉得很好看，可是楚明昼太高，他够不到就放弃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亲了脸。 雪芽努力认真的给自己解释。 “我没有不想和你说，我只是忘记了。”雪芽说，“如果我记得肯定会和你说的啊，因为你会保护我的。” 说完，楚明昼还没说话，雪芽自己倒有点不确定了，他问，“你会保护我吗?” 楚明昼表情怪异，像是还生着气，但又不得不付出肯定的回答。 他臭着脸，没有迟疑地说：“会。” 楚明昼看着雪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变扭得觉得不舒服了。 被刚刚潮湿和柔软覆过的脸颊藏在黑暗里，楚明昼被火烧的难受，心里有了莫名的悔意，但走廊上不是好地方，他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表明自己不生气了，然后拉着雪芽就往前走。 “下次有事要记得说。”楚明昼嘱咐雪芽完，再说，“我们现在先去你房间看看——怎么了?” 雪芽在原地停了脚步。 “……看什么?” 楚明昼当然道：“每个房间都要找一下线索，上次有事就你的还没看……不能看吗?”他看着雪芽一脸紧张的样子，皱了皱眉，“你不会藏了什么东西在房间里吧?” 雪芽：！ 这也能看出来的吗！ 楚明昼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看雪芽仿佛被说中的呆滞模样，眉头更深了，“你不会真的瞒着我做了什么吧?” ——做了。 藏了只小狗。 但父爱如山，肯定不能说。 “……没有藏东西。”雪芽心虚地否认，声音小到跟蚊子似的。 雪芽人乖，撒个谎跟要了命一样，雪白漂亮的一张脸遮不住的粉，就几个字都颤抖的不成样子，楚明昼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尽管觉得不对劲，但再开口时，声音都轻极了，跟哄人似的。 他凑近了，盯着雪芽的脸，耐心很好地说，“没有那怕什么?女孩子都没你这么娇的，我就进去看一下……”他说着，看着雪芽还是不肯的模样，突然笑了下，“不然万一你有事我怎么跟你哥哥交代是不是?” 男人状似无意的的搬出陈明生，他带着有一些微妙的嫉妒情绪说出来，知道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比一百句都来得有用。 果然。 “……好、好吧。”雪芽结结巴巴的答应了。 果然，搬出了陈明生，雪芽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垂着头可怜巴巴的跟着人走到尽头，到了房门口，还只能任人欺负似的询问能不能进去时，欲哭无泪的点头说好。 好笨啊。 楚明昼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想，幸好有自己在，不然这样的小男生肯定会被很多人骗得天天掉眼泪，可怜得要死。 “嗯，”楚明昼大发慈悲让雪芽退开，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那个已经受潮生锈的门把手上。 在自己房间门推动发出的声响中，雪芽庆幸着自己早上未雨绸缪把狗藏到了衣柜里。 雪芽心跳得很快。 只要他不出来就好了…… “吱——” 楚明昼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压一下字数，存稿更新～ 啾咪啾咪o3o 不会有人觉得我是进香香房间找线索的吧（正经脸） 第8章 嗨。 “你看吧。”雪芽抿着嘴跟在后面，揪着衣角，视线很小心往衣柜那边瞟，“就、就这样啊……” 如果楚明昼仔细一点的话是能够发现雪芽心虚的表情，和不自然的目光偏移，但一马当先走进房间的男人尽管平日观察力灵敏，这个时候却好像变得迟钝起来。 他不仅没有发现雪芽的小动作，往前走动的时候甚至还出现奇怪的四肢不协调的情况—— 楚明昼从进入到这间简陋的出租屋里时，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在一片发懵的状态下同手同脚的径直往前走，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令楚明昼觉得古怪：入眼不算整齐的床铺、乱扔没叠好的衣服……还有整个房间里隐隐约约飘浮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很好闻，浅浅淡淡的，不会腻，但你一闻就知道那是甜的。 楚明昼知道，那是雪芽身上的味道。 白白软软的小男生不仅长得和女孩子似的，并且当自己每次克制不住去摸眼下细软的头发时，顺着揉开的弧度，一截雪白的颈子就在人眼下晃，随之而来的，还有和这间屋子里一样的甜味。 ……怎么这么香？ 跟有毒似的。 楚明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咬了咬腮，走到房间主人的床边安静地站了会儿，久到雪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或者是有关自己养的小狗留下的马脚，雪芽心跳了跳，慢吞吞的靠过去，声音压在嘴巴里，小的跟蚊子叫的似的。 “你在看什么啊——。” 等雪芽看清楚明昼垂着眼，皱着眉很凝重看着的东西后，那丁点大的声音都没了。 是…… “雪芽。”沉厚中带着沙哑的男声在这间弥漫着香味的房间里响起，在雪芽瞪圆了眼很呆的动也不敢动的时间里，房间的客人已经坐在那张廉价的床铺上，雪芽被拉着坐在硬邦邦的腿上时，他听到了耳边的笑。 雪芽晕着头稍稍回过神，他被拉得重，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一手扶在身下人的臂弯上，而另一只手就随着他身体倾倒的角度，压在了床上。 被扶着腰坐好的时候，他还把手下压着的绵软布料攥在手心，跟着姿势的调整，一起把手上抓着的东西搭在直挺着腰背的男人肩膀上。 在一霎那，雪芽明显感觉到握在自己腰间的手陡然收紧了。 紧得本来就热的他，越发觉得难受起来。 雪芽知道楚明昼什么都比自己大，除了最明显的身高，就是那一双反差很大的手。 可以在第一天他们探索底层房间时，徒手抵挡和反击力气大到诡异的鬼怪，也可以天天有事没事很轻地摸自己的头发。 但是现在，那一双手好像在岩浆里烧过一遍，不仅烫的要命，还失去了控制。 雪芽觉得自己这次好像真的要坏掉了。 被楚明昼弄坏了。 “楚明昼……”雪芽紧张地咬着下唇瓣，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叫醒现在明显变得凶的男人，由于他坐在腿上，这使他还会比楚明昼略高一点，能够很清楚看见对方黑漆漆的眼，“你抓得我好疼……可不可以……”，雪芽稍微动了动，听到了他忽地粗重的呼吸声。 雪芽的腰被抓的疼得颤了颤，到嘴边的话也抖了抖拐了个弯：“……可、可不可以松、松一点点？” 他好声好气的，大的眼和粉的鼻，都透着一股可怜巴巴的劲儿，看得就算是顶着那张眉深鼻高，处处都显得不近人情脸的楚明昼都忍不住心软了些，黑着脸，高抬贵手的松了点。 雪芽喘得过气了。 但他也不太敢乱动。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雪芽不敢低头去看，也不敢和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的楚明昼对视，最后只能委屈极了的乖乖坐着不动，在等待楚明昼冷静下来的时间里，还分神去想了想被自己塞在不远处衣柜里的小狗。 现在的小狗变成什么样了呢？ 雪芽早上走得匆忙没有仔细去看，只迷糊着眼，觉得好像是又变大了一点—— 啊，也不对，本来就很大了。 新手上路的雪芽爸爸真情实意地开始觉得苦恼起来。 原本小狗穿得就是自己的衣服，但是随着完全变态的成长速度来说，他的小狗要没有衣服穿了。 如果小一点就好了…… “在想什么？”语气不是很好的男声在耳边炸开，雪芽被吓了一跳，抬眼和楚明昼对视上，看到那张很臭的俊脸后，他下意识的就低头看了下。 雪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低头看那么一下，看了就算了，还非要不经脑子就脱口而出说一句：“小、小了啊？” “……” 在一瞬间，肉眼可见的，雪芽看见楚明昼的脸色像阴天的晚上，沉了下去。 雪芽说完，又看了楚明昼的反应，才发觉自己话里的歧义和不矜持，他张了张口想解释，但这样关乎于“私密”的私事让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尴尬场面的雪芽难以开口，到了后面话没说一句，倒是把自己又羞得急得热出一身汗。 楚明昼臭着脸，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又神秘莫测的看着小男生纯的要命的表情。 算了，不跟笨蛋一般计较。 毕竟，楚明昼觉得自己如果再说几句什么，雪芽可能真的要热的融化了—— 被耻意熏得粉红的眼睑、小巧精致的鼻尖，以及那颗惯会去勾引人的殷红色的唇珠上，都洇着潮湿水汽，或是泪，是汗。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得楚明昼也觉得热了。 尤其是他天生就体温偏热，所以把着那截一看就不爱吃饭，瘦的要死的纤细腰肢时，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很轻易就能感受到胆小娇气的小男生在微弱的发着抖，很轻易的连带着他的胸腔都开始共鸣。 吵死了。 楚明昼莫名其妙的开始烦躁起来，他努力想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无论是哪里都安静，但看到那张粉粉白白的脸他就觉得情绪激荡，于是他偏过头看向房间的衣柜，想要转移注意力。 但他刚转过头没看一会儿，就感觉到自己的侧颈被轻轻地戳了戳。 “你生气了吗？” 雪芽又咬着唇瓣，他一紧张就喜欢这样，虽然他知道现在自己并不应该开口说话，但是他一看到楚明昼往他们后面的衣柜上看，就心惊肉跳地害怕，生怕衣柜里的小狗突然发出动静，害怕楚明昼发现什么端倪。 所有他只能想办法把楚明昼的注意力拉回来。 楚明昼转过头来了，没说话，只是呼吸声又重了点，雪芽估摸着可能是还在生气了。 “不小……你很大。”雪芽绞尽脑汁地找话说，顶着一张够纯够漂亮的脸，语气中忍不住透着小小的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那样啊？” “……” 被问的楚明昼心道，我怎么知道？ 还不是因为…… 突然的，他“嗤”的一声地冷冷笑出来，唇角带上一丝嘲讽的弧度，一双泼了墨似的黑眼，就完全地抬起和雪芽对上。 他想，自己本来是要放人一马的，是雪芽自己撞上来的，那这可怪不了自己了。 “你想知道？”楚明昼问。 雪芽看他的样子，直觉有不好的话，但还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雪芽。”楚明昼往前凑近了点，近到仅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可以清楚看见那乌浓的眼睫簌簌，还有和那让自己起了反应同出一辙的馥郁香气，像是恶意报复，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口挤出来的，低而哑地，“你哥哥没有和你说过不要乱扔东西吗？” “……什么？”雪芽愣了愣，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那漂亮的眼立马睁圆了点，但很快，不等他反应过来，楚明昼继续道。 “谁教你的把口口乱扔……还搭在别人肩上的？”楚明昼心满意足的看到自己腿上的小男生露出被雷劈了一样，难以置信的表情，喉结滚了滚，他没放过雪芽，“你喜欢穿白的啊？……真纯。” 还香透了。 刚刚只是搭在自己的肩上，他无意的看了一眼，全身就好像灌进了岩浆，脑子里噼里啪啦爆炸，混着若有若无的香，就让他出糗地起了反应。 太可恶了。 楚明昼挑着唇角想。 他不容置疑的从自己的肩上抓过雪芽的手，和中间包的小白布，楚明昼看见那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手后知后觉的动了动，敷粉似的指尖，和细腻皮肉下蜿蜒的黛青色血管都使那只手看起来娇娇的，让他的心都千呼万唤的热烈地打起鼓来。 素来精明，不可一世的，酷酷拽拽的楚明昼也被坐在自己腿上的笨蛋感染了一样，话张口就来。 不同的是，他还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说我小？你自己才小，就这么小一条，包得住你吗？” 顷刻间，皮肤很白的小男生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红的能滴血，从黑白分明的眼下，一直蔓延到后耳根，遮也遮不住。 好可怜的样子。 要不是怕雪芽真的气晕过去，板着一张脸的楚明昼觉得自己就会跟一个变态一样，把人抱着摸个够。 楚明昼看雪芽渐渐拢起的眉，心还在砰砰直跳：“难道不是吗？” 神经病啊。 怎么会有人打完别人还这么拽的！ 雪芽这下确实是被气到了。 鼻尖都很凶地皱着，嘴唇紧抿，不说话地就要从楚明昼怀里离开，楚明昼也知道把人惹气了，于是也没拦着，看着红通通的小男生站好后，才朝他伸出手。 “干什么？”雪芽语气有够坏，站起来的他，比还坐在床上的楚明昼高，他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看他。 “啧。” 看他这个样子，楚明昼笑了。 “我说，你还要抓多久？”男人动作慢条斯理地从雪芽手里把那一小块白色拉了出来，拉出来时，白色的布料在空中，两人视线的交汇处露出完整的形状，皱巴巴的。 楚明昼把它放在腿上，凸起的青筋像低矮连绵的山峦在其手背蜿蜒，骨节分明的手指好整以暇地一下又一下把布料铺平，再缓慢而齐整地叠起，最后才安安稳稳的托起，还给雪芽。 “笨。”他说。 雪芽想死。 等到楚明昼再站起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可靠的样子，男人的个子很高，在小房间里踱步查看的时候，总给雪芽一种压迫的感觉，谁也没提刚刚的事，雪芽咬着嘴巴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看楚明昼很认真仔细的到处看和摸。 只有等到楚明昼有问题的时候，才紧巴巴的回答。 “这个是一直在这里的吗？”楚明昼拿起桌上的玩具小车，皱着眉问。 “是的。”雪芽回答。 那是一辆很普通的塑料玩具车，从雪芽搬进来的时候就在了，雪芽一般从外面回来就累的在床上睡觉，偶尔陪小狗玩会儿，根本没有去动其他的东西。 也懒得动。 楚明昼嗯了一声，“其他地方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雪芽松了口气，点点头。 “就差衣柜了，”楚明昼说，“看完我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521快乐～ 改累了，就这样吧 把我杀了得了 第9章 嗨。 雪芽差点晕了。 他刚松的那口气还没散掉，就随着楚明昼抬高伸向柜门的手又提了回去，来不及多想，他立即跑过去，挡在柜子前面。 “怎么了？”楚明昼愣了下，手停在半空，他看了看雪芽，又往后面的柜门看了眼，眉就皱起来，“挡着干什么……不让看？你不会是——” “不给你看。”雪芽声音闷闷的。 楚明昼眉心一蹙，不爽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肯定是我做了坏事啊。 雪芽理所当然地兀自想着，并在高墙一样的身影下苦恼地编谎。 怎么说怎么说？ 好烦。 算了。 “就不给你看。”雪芽破罐子破摔的拽起来，细软的黑发垂在他额前，鸦羽似的长睫在阴影里起落，迤逦眼尾在安静的空气中划开脆弱的弧度，看得楚明昼心猛地一跳。 “看了你又要说我。” 楚明昼莫名其妙，“……说你什么？” “难道不爱叠衣服也有错吗？” 其实雪芽是有叠的，但为了大局，他忍痛把自己说成一个坏男人，“我哥哥就不会管我……然后你还打我。” 又是陈明生。 楚明昼看着雪芽难过的一张脸，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不情愿地妥协开口：“不看就不看。” 说完，楚明昼顿了顿，看雪芽还憋着气的样子，神差鬼使地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我会轻一点。” “？” 雪芽还没来得及从成功中开心一下，就被这无头无尾的话，和长着张硬脸的男人面上罕见怪异的羞涩神情弄得呆住了。 他张开嘴巴下意识问：“什么轻一……” “啊——！” 惊恐锐利的尖叫声从房间外响起，在格外寂静的傍晚仿佛惊雷划破凝滞的空间，房间里窗帘拉着，只有暗暗的微光透进来，使这声尖叫显得格外诡异。 是恐怖片的标配。 而且他们现在也的确是在一场恐怖游戏中。 雪芽被这声吓得一颤，几乎是瞬间，他表情仓惶地看向楚明昼。 “别怕。”楚明昼在接收过雪芽本能的依靠目光后，原本被那短促的尖叫惹得皱着的眉旋即就放开了，手掌托在雪芽面颊安抚的摸了摸，他轻声嘱托道：“我出去看一下，你乖乖待在房间里知道吗？” 雪芽听话地点了点头，等到楚明昼一走，他立马转过身，拉开柜门弯着腰钻进去去看自己的小狗。 “旺旺……?” ??? 等一下！ 雪芽震惊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再次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柜子—— 他的狗呢！ 从一声尖叫过后，外面就恢复了平静，仿佛只是一阵混乱的记忆，雪芽抿着嘴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他的房门一开，就是正对的一条走廊，尽头是一扇窗。 走廊空旷且长，夏天晚夜的穿堂风徐徐而来，雪芽只能依稀窥见尽头浅紫连绵的天，除此之外，这一层的走廊两侧没有任何的光影，没有一个人在。 就连楚明昼都没了身影。 黑和静，构成了眼前诡谲的画面。 雪芽按在门板上的手指蜷缩了下，饶是他不怕灵异恐怖片的鬼怪，但这种阴凉氛围中无端造就的孤寂感还是让他迟疑了下。 不过雪芽也知道没有多少时间，楚明昼和其他人多半在楼下，事情处理完就会上楼，自己只能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的找到消失的小狗。 轻手轻脚的合上房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雪芽也彻底融入不算黑的夜幕中。 白天比较热，所以雪芽身上一直都是T恤搭着短裤，到了晚上就显得凉了，走过廊道直面迎风，衣摆掀动时，凉意从腰腹一直漫至脊背，经过的每个黑洞洞的房间口都像是神秘的盲盒空间，雪芽不太敢往里面看。 但他又不得不看。 他怕里面没有自己想找的身影，也怕一转头就对上一个人。 未知而安静的黑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雪芽软着腿肚一间一间探头去看，每次都很紧张地闭着眼，再很慢的偷偷张开，一张小脸都因为恐惧褪得惨白，但就算这样，到了最后，雪芽也没有找到那只失踪的小狗。 等摸寻到了最后一间厨房和餐厅，巨大的四扇推窗映入了眼帘，雪芽才在独自一人的环境下察觉出刚刚一切的怪异—— 以往一听自己进门声响，就会跑出来的小狗，在刚刚自己和楚明昼呆了那么长的时间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也就是说，在他进门之前，小狗就跑出去了。 ——是什么时候? 天边最后一丝淡紫消失在天际，在短暂余晖绚烂后，天空逐渐漫上隐约的点点星子，雪芽的视线在随着思虑涣散一瞬后，再次凝聚在玻璃上，突然，他僵直住了身体。 透过镜面的反光，他看到，有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伫立在门口。 是—— 雪芽缓缓转过头，和门边的人影对上的眼。 在模糊的黑中，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无数个极为小而精细的黑白雪花组成，但就算如此，雪芽还是认出了那个人影的身份，无怪乎其他，只因那就算在阴暗中，也让人能够在脑海中自动补充生成的，艳丽的一张脸。 人影黑发披散，裸露在外肌肤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的发白发皱，在这般阴凉的夜里，她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在外面游荡。 是他们的房东，房子的女主人。 雪芽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手下紧张地又开始揪起衣角，指尖缠着衣服，眼睫于寂静中轻轻地颤了颤。 过了一会儿，还是轻柔的女声先开了口。 “你还没有休息吗？” “还、还没有。”雪芽听到问题，连忙回答。 他声线还算平稳，但若是楚明昼在这里，一下就能听出雪芽的不对劲，那是他刚刚那样亲昵对待雪芽后，雪芽才初露的害羞情绪。 雪芽觉得自己好像要热得冒烟了。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呢？” 女主人说：“我出来喝点水。” “哦。”雪芽紧张地点了点头。 女主人笑了笑。 她确实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在短暂的交谈后她走近房间，雪芽这才看清她的脸。 和他所想的一样，她的唇上没有卸去口红，近了才察觉出艳来，也带来了一阵浓重的香水味，宽大的睡裙掩去了其姣好的身材，雪芽在女主人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半步。 远出这半步，使他恰好看见对方长发晃动缝隙中瓷白的脖颈…… 雪芽愣了愣。 “天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等到女主人再次说话时，雪芽才从怔愣中清醒。对方已经喝完了水，水杯在水龙头下被细心冲洗着，哗啦啦一片水声在静寂的夜里诡异非常的流动着，“不然太晚了在外面游荡，会容易遇到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雪芽盯着被窗外亮起路灯的微光映着的侧脸，表情呆呆的重复了一遍。 女主人没有说话。 雪芽觉得气氛越发奇怪起来，无端的令他觉得冷起来，他心里还挂念着失踪的小狗，于是迟疑了一下后就决定先离开了。 在他小小声的和女主人道过别后，雪芽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吗?”雪芽没有回头，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今天楚明昼拉着他去过的楼道，现在他所在的楼层已经找过了，楼下他不能去，所以只能往上找了。 但是，即使是游戏新人雪芽也知道，脱离队伍一个人冒然地去还未排除危险的地方是多么作死的一个行为。 虽然。 好、好像从莫名其妙地瞒着所有人养一颗蛋开始，自己就很像那种，嗯，笨蛋。 雪芽好烦。 他本身就不是那种热于“麻烦”的性子，之前生日时许的愿除了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外，就是希望自己能当一辈子的咸鱼—— 哪里有咸鱼会大晚上出来玩捉迷藏的啊。 等自己找到了小狗，一定要…… 等等。 雪芽突然白了脸。 原本胸腔中的烦闷思绪在一瞬间归了零，但随即带来的是无比清晰的，令雪芽不寒而栗的记忆回溯。 自己为什么会在房间里藏起一个怪物? 鬼迷心窍了一样。 雪芽的背后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背后人空灵，穿过无数寒流而来的话。 像是趴在雪芽的背上，很轻地：“打扰问一下，你有见过我的小狗吗?” * “刚刚真的是太可怕了，”女生回想方才的情景，手臂上仿佛还余留着怪异的感觉，她心有余悸地边拍了拍胸口，边和一边的男人道谢，“谢谢你啊楚哥，要不是你，我就完了。” “嗯。”她身边的男人漫不经心回道。 朱晓媛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后，也知晓了楚明昼的性子，和大多数的3A级玩家一样，男人周身和举止间自带着令人敬畏的傲，但除此之外，其的确是比其他人好了许多的队友。 至少在危险时，楚明昼不会见死不救，而像其他人…… 朱晓媛虽然知道这是在恐怖副本中，所有人大都互不认识，只因为游戏才凑在一起，但即使如此，她也无法忘却刚刚自己要被一楼的男人拖进房间时，另外两人转身就跑的背影。 清楚道理是一回事，但心理不舒服是明明白白的，随着他们踏上往上走的楼梯，朱晓媛开口道，“楚哥，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呢?” 楚明昼没说，他道，“你觉得呢?” 朱晓媛也是过了两个副本的玩家，虽然都是低级副本，但在初出茅庐的新人中也算素质不错的了，因而楚明昼说完后，即使她刚刚受了惊吓，现下也很快恢复过来。 “一楼的第一间住户是一个天天酗酒的男人，”女生说，她回忆了一下对方很大的力气，“第二间是一个独居老奶奶，第三间和第四间都是失业低薪的小家庭……我觉得有可能是第一间的住户。” 她见楚明昼没说话，于是继续说自己的推理，简单粗暴的，“死去的房东靠收租生活，他和第一间住户平时都喜欢喝酒……男人的力气很大，或许是他们有冲突，所以……” “比如?” 朱晓媛一顿，小心的去观察身边人的表情，楼梯走到了尽头，她斟酌地开口：“比如他看上了女房东?然后为爱发狂什么的……” 女生话忽地停了，她见楚明昼停在楼梯口，冷硬的半张脸上出现了极为罕见的惊喜神色。 嗯? 朱晓媛疑惑的伸长脖子，顺着身边人的目光看去，在漆黑一片，不算明朗的廊道上，有一个瘦弱高挑的身影怀里抱着东西，缩着肩，可怜兮兮地背靠着墙站着，像是在等人。 确实是在等人。 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在渐晚的静谧的夜里十分清晰，雪芽捏在怀里软绵一角的指尖随着停下的声响紧了紧，抬眼朝楼梯口看去，和那个高大可靠的男人对上了眼。 还是楚明昼先开了口。 他让身边的女生先回了房间，随后就三步作两步，只瞬间就到了雪芽面前，眼眸沉沉地盯着他看，看了很久，久到雪芽都忍不住偏移了视线，他才纡尊降贵似道：“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着吗?站在外面干什么?” 楚明昼挑了眉，“还抱着枕头?” 他是故意的。 看到眼下小男生这个样子，目的是什么一目了然，楚明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却先痒了起来，对着雪芽习惯性的非要拿乔一番。 但还陷在刚刚的惊惧中的雪芽，完全没发觉对方像小学生一样非要故意去惹自己的话语，只因为自己等下的要求而觉得难以启齿。 雪芽想了想还是先拐弯抹角的暗示了一下。 “我有点困。”雪芽咬着嘴巴，一双眼垂得低低的，声音又细又轻地，“你、你困不困啊，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嗨。 楚明昼磨了磨牙。 是那种咬牙切齿，恶狠狠的，仿佛饿极了的野狼在迢迢银月山丘上，终于窥见了一只香甜的小羊。 然后那只小羊还会甜丝丝地喊哥哥…… 这跟说请你吃了我有什么差别? 妈的。 楚明昼暗下的眼似黑河翻涌，在不明朗的廊道里，不发一言的，仔仔细细的从雪芽那双晕着粉，过于瑰丽的眼一寸一寸地滑下，直至那颗殷红的唇珠。 他滚了滚喉结，声线低哑地“嗯?”了一声。 “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雪芽声音小小的，“我自己带枕头了，不会很麻烦你的。” 就算再不好意思，雪芽也开口问了。 毕竟，他是实在不敢再一个人回到自己的那个房间了。 从女主人的那句话说完后，雪芽立马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甚至连走出那块地方的时候，腿脚都有些颤颤，仿佛行尸走肉一样，只知道要赶紧离开，但离开之后，雪芽回到自己房间后，也害怕。 房间里亮了灯，雪芽拢着腿坐在床上，他两条腿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只有膝盖生着粉，薄薄弯弯的眼皮轻颤，他刚刚突然清醒过来，还被吓到，现在只觉得哪里都好像都怪异的不得了。 明明床被都已经冷透了，但雪芽就是觉得浑身难受和燥热，脑子里止不住回想起住进这个房间的一幕幕…… 都是从自己发现那颗蛋开始的。 雪芽起初独自住一屋，不过也只是因为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睡觉，加上他那个时候和楚明昼才见过两面，对方还一直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所以雪芽才随手点了间屋子，自己一个人睡。 但、但是…… 窗外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平常不过的动静，也让神经崩成一条直线的雪芽陡然很大幅度地抖了一下。 哪里都不对劲。 雪芽竭力压抑自己心里的惊惧，全身都崩得紧，生怕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什么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雪芽只觉得荒谬。 那佝偻着脊背，四肢修长夜夜跪俯在自己床边的哪里是什么小狗，明明是一个人。 或者说是怪物更为贴切。 但自己以来一直像是被什么蒙上了眼，错认为那是一只小狗。 在再一阵风带来的沙沙响声后，雪芽终于忍不下去一样，揪起自己的枕头就走。 廊道上还是很黑，但雪芽不敢贸然去开灯，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边等楚明昼回来。 不过雪芽没想到去，等到了以后还要经过考验才能换房间。 “嗯？”楚明昼发出单个的上挑音节，他脸色晦暗不明，但他的语气里很明显带着挑弄的笑意，“怎么了，现在想和我睡了？我昨天说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嗯？ 我怎么样了？ 饶是雪芽再迟钝，也知道楚明昼这是在逗自己，他抿了嘴巴，就睁圆了眼去看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眼像是包了水一样，可怜透了，看得楚明昼又愣了下，觉得喉口干涩许多。 时间静止许久，在楚明昼受不了，而且发觉雪芽才穿着薄薄的短袖，怕他冷，松口要让人直接进门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小男生才怯生生地开口，“那、那……” “那我亲你三……两下的话，你可以让我和你一起睡觉吗？” 雪芽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惨了。 一天下来，不仅被打了屁股，还丢了只小狗……到了最后，小狗可能还是怪物。 好倒霉啊呜呜。 然后在自己困的要死的时候，还要被迫坐在其他男人的被子上，等人刷完牙出来亲自己。 “吱——” 听到老旧的门框被拉动时发出的声响，雪芽不安地攥紧怀里的枕头，但就随着热乎乎的水汽涌来和黑影罩下，很快他怀里的枕头就被人嫌弃的提起来扔到了一边。 “哪里都可以亲吗？” 楚明昼在浴室的时候还顺便洗了个澡，出来时身上只松松披着一件睡袍，大大咧咧的敞开着，雪芽只一眼就对上那肌理分明的腹肌，脸腾地就红了。 “到底可不可以啊，怎么不说话？”楚明昼只一只手就可以把人抱起来，突然的失重，让雪芽本能的就伸手圈住楚明昼的脖颈，心脏漏了一拍地跳着，越跳越快，乖乖软软的随人摆弄好姿势，是和傍晚一样的坐姿，“你说想要被亲哪里？” “都、都可以？”雪芽低着头不敢看人，一片粉云连到耳后，就连下眼睑也被羞得红了一圈，长卷的眼睫打下一片簌簌的阴影，颤动着，像欲要展翅的蝶，“都一样……” “这样啊。”楚明昼目的明确的盯着那一处红艳艳的唇珠看，他沉着嗓音开口，近乎于命令，“把头抬起来。” “……嗯。” 被楚明昼心里被骂了许多次的小男生始终学不会聪明，在脱离了家长后，只能宛若脆弱美丽的菟丝花，依附着比自己厉害很多的楚明昼。 就算被欺负了，也只会呆呆的去听从。 每间房间的灯光绝算不上明亮，很久没有洗过灯罩上布满了灰尘，黄黄的光线散落下来，落在雪芽缓慢抬起的脸上，楚明昼的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你要亲了吗？”雪芽小小声地问，他看正抱着自己的楚明昼很久都没有动作，禁不住动了动，很快，他就感觉到握着自己腰的手紧了紧。 但是男人还是没有动作，像是关节生锈了的木偶，只有一双眼移也不移的，深深地注视着雪芽。 雪芽又好脾气的等了等，半晌，还是忍不住主动靠近了点，他张了张嘴，伴着潮湿甜腻的气息说，“你不想亲我了吗？” “那我们——唔。” 其实雪芽的意思是不亲的话就睡觉好了，但很明显，和他做出交易的男人会错了意，以为雪芽在向自己索吻，于是在雪芽说完后的瞬间，嘴巴都还没闭合就被人大力捏着脸颊，逼着他张开嘴巴，在人惊讶着睁大眼睛的时候，闭着眼舔上去—— 很软。 这是楚明昼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也很甜。 （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不亲了不亲了不亲了再也不亲了） “楚明昼，等、等一下，好、好了……”雪芽闷闷地艰难出声，细白的手臂推在楚明昼的胸膛前面，很用力的想要推开，但雪芽不知道的是，他的力气对于楚明昼来说更像是欲拒还迎，“停，停了……” 雪芽的拒绝话语立马就被人连咽带吞的吃了下去，湿溻溻的口液把他上唇正中的珠子浸润得很好，好到雪芽因为喘不过气，而张开嘴巴呼吸时，就感受到了属于楚明昼口中的薄荷味。 很凉。 是和其滚烫体温完全不同的感觉。 雪芽被亲地晕乎乎的头脑被薄荷兀地凉醒了一点，他已经被亲到麻木了，因此他甚至还分了心去想幸好楚明昼在亲自己之前刷了牙。 因为雪芽还记得早上楚明昼也吃了胡萝卜。 “在想什么？” 雪芽回过神，看着头上的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按在了床上，楚明昼皱着眉，一脸不开心地看自己。 “这也能走神？……笨蛋。”楚明昼没好气道。 他很不满意雪芽的反应。 毕竟当他甜蜜蜜地亲完的时候，直起身就想问雪芽的感受，比如舒不舒服，要不要轻一点，或者下次要不要换个牙膏味道什么的……楚明昼虽然外表看起来是那种很受欢迎的帅哥，而且加上他丰厚的家底和卓越的实力，是少不了人想要和他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纯洁的样子。 但事实就是刚刚是楚明昼的初吻。 然后初吻的对象还走了神。 楚明昼要被雪芽气死了。 但很快，他看着还神色茫然的小男生，一张漂亮的脸上粉粉白白几道，大发慈悲的嘀咕一句“原谅你了”，然后喉结动了动，在雪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压了上去。 .................................................................................................. 在雪芽再次忍不住的撇头躲开，又被人掐着下巴掰回来嘬。 雪芽感觉真的要热晕了，身上的人浑身不仅烫的要死，还很硬。就胡搅蛮缠地要压着软得像一滩春/水的雪芽身上，不管不顾的就要亲雪芽。 “哥、哥哥……”雪芽混乱极了，本能的去喊自己最信赖的人，“好酸……” 楚明昼嗯地一声，轻了一些，就贴着唇肉磨，问他“哪里酸？” 雪芽睁着泪眼，可怜极了：“嘴、嘴巴。” “啊。”楚明昼疑惑着，为难道，“那怎么办，还差一次……” 刚开始雪芽说两次，但立马就被楚明昼有理有据地商量着变成了三次，但刚刚那样的亲法怎么算都已经好几次了，也就楚明昼能够心安理得地去骗一个早就被他亲坏的笨蛋。 雪芽早就晕乎乎的，嘴边都是潮湿的水迹，尤其是最惹人喜爱的唇珠，更是红艳地能开出花来，这个时候自然是楚明昼说什么都答应下来，甚至连听都没听明白，只会一下一下粉着鼻头点头。 “那好吧，先放过你。”楚明昼假意叹了气，把人拉起来，抚开雪芽耳边被汗水浸湿粘在面颊的碎发，这个时候他又变成那个可靠的样子，不忘叮嘱着：“那就说好，每天亲两次，记住了吗？” 雪芽不知道，但他会小鸡啄米地胡乱点头，嗯嗯嗯的，超可爱的模样，看得楚明昼忍不住想再亲。 但看到雪芽真的困的没办法，很可怜的样子，他也只能安排人赶紧去睡觉，把那个被遗忘在一边很久的枕头安安稳稳的排在自己枕头的旁边。 在关灯后的一刹那，雪芽马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因此他也没发现在房间的窗外，有一只眼睛透过帘缝望进来。 在夜里发着绿色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啾咪啾咪啵啵～ 第11章 嗨。 这是雪芽在进入副本后第一次没有被吵醒。 他是被热醒的。 夏日的天光早已大亮，这是进入副本的第五天。 比起前几日外面发现情况的喧嚣吵闹，这一天早上外面静的出奇，一点声响也没有，纤弱的颈上沁出潮湿甜腻的汗液，薄而宽长的白色短袖被揉的发皱，尤其是背部和床垫相贴的部位，洇湿了一大块，随着其隐在被子下绞在一起的腿被人分开，往下一拉，雪芽才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了眼。 “你继续睡。”有声音说。 雪芽听到有低哑着的嗓音俯在自己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半睡半醒的雪芽分辨不出嗓音里氤氲的欲/望，只安然地低低的应了一声，就闭上眼睛要继续睡，但不消片刻，昨晚被掐了很久的颊侧就又有了熟悉的按压感。 不过也许是现在还在睡眠中的雪芽乖多了，因此那力道也轻得多了，甚至那不安分的手还时不时到处摸，眉骨、眼皮、眼睑、鼻尖……伴随着陡然一滞的粗重鼻息，稍稍粗粝的手指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揉按在下方那张柔软的唇瓣上。 只轻轻一压，绵绵的唇肉就陷下了柔软的弧度，连带着，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轻而易举地，窥见了于两瓣粉润中的那一块乳白色贝齿。 再往下一点就是…… “好嫩啊……” 在安静至极的房间里，有人忍不住的发出感叹。 还有很多水。 像是剥开果皮，露出晶莹饱满的果肉，湿淋淋的，甜透了的香就从缝隙中流出来。 平日稳重、不假以辞色的男人此刻就像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一样，眼眸沉沉，晦色宛若被打翻的浓墨蔓延开来，心脏在剧烈，热烈地蹦跳，耳畔一阵嗡鸣—— 是疯极了的狗，骤然挤入的舌/头轻车熟路地撬开底下正浅浅吐息的口/腔……随着动作愈来愈凶，雪芽才终于慢悠悠地醒过来。 在几秒的头晕眼花后，雪芽才看清正趴在自己身上人的脸，那张英俊冷酷的脸上一片痴迷，还有让他觉得惧怕的，看不清的神情。 雪芽被楚明昼淡淡的一眼惊的彻底清醒起来，窗外夏日带来的炎热正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步上升，而窗内的灼热更是有增无减。 被热气蒸得粉了的腮和眼都让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男生显得更加漂亮，就连从唇齿开合间溢出的零碎话语也甜丝丝地好听，“不、不要了……楚、楚明……唔。” 惩罚似的，严肃起一张脸的男人把呜呜咽咽的小男生欺负的更加可怜，直到结束后，他还凶极了皱起眉头教训了雪芽一通，“娇气死了……这就哭？不是你自己说要亲的吗？” 哪、哪里有？ 雪芽噙着泪，就连眼睑都湿漉漉的一片，嘴巴红透了的抬头去看楚明昼，表情疑惑。 楚明昼心情很好。 他拿过衣服一件件的给人穿，像给洋娃娃过家家一样，慢条斯理地指控说：“你今天早上嘴巴很红，而且我睡醒看你的时候，你还朝我撅嘴……不就是想要我亲你吗。” 雪芽：“？” 原来我有这样吗！ 这很明显就是没有道理的话，由着任何一个人听了都觉得无语，但拿来骗娇娇笨笨的雪芽显然刚刚好。 雪芽看着身材高大的男人自然无比的蹲下，握着自己的腿按在腿上，动作生疏的给自己穿袜子。 在睡意褪去后，雪芽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羞耻起来，缩着腿想要自己来，他小声说：“我自己穿就可以了……” 啪。 很轻的一声脆响盖在肤色雪白的小腿上，但因为太白，所以只是很轻的一下也留下了一块红印，不疼，但雪芽马上就不说话了，也不敢动了，被人托起的脚受不了似的蜷缩了下，很快就又被温热宽展的手掌捏着舒开。 “别添乱。”楚明昼面无表情地凶人，手下却专心致志的努力着。 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男人第一次遇到了难题，他没想到给雪芽穿袜子会这么难，手下的脚掌雪白剔透，能清楚看见脚背上的青色的血管蜿蜒，和他的主人一样，雪芽的脚也是娇娇软软的，脚背和脚趾都像是染了胭脂似的洇着粉晕，轻轻一按就能溢出汁水来，使得楚明昼都不敢用力。 雪芽也不敢呼吸。 只能尽力配合心血来潮的楚明昼穿好，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中途楚明昼会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垂着眼皮，抓着自己脚踝的手也会陡然收紧，但过了几秒又安抚似的摩挲几下。 很累。 到终于穿完的时候，雪芽已经又热了一身汗，待楚明昼一放开，就马上自己乖乖的站起来，并着腿，绞着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楚明昼也不说话，只是雪芽在跟在他后面出门的时候，隐约看见男人冷硬的后颈烧了一片。 今天外面确实很诡异。 雪芽出门后都没有看到其他人，等走到餐厅后，才看到剩下的三人都围坐在餐桌上，弥漫着无言的硝烟味。 正对着门口的女生率先看到走进来的两人，面上转瞬就扬起热情的笑容，和两人问候道：“楚哥你们醒了啊，昨晚睡得好吗？” 朱晓媛知道楚明昼的性格，因此也只是随口问候了句，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复，但不想，在她说完后，已经走到桌边，拉开椅子按着人坐下的男人回答了她：“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 楚明昼终于知道雪芽为什么那么喜欢睡觉了。 楚明昼想当然的觉得天天被雪芽睡过的床和被子一定也是香的……因为早上他把人按着亲的时候，中途趴在雪芽耳侧，只是透过纷乱的黑发嗅闻，楚明昼就被香得昏了头，差点追着雪芽要再亲。 ——怎么会有男生这么香？ 楚明昼想不通，板着脸，也拉开椅子在雪芽身边坐下了。 这个时候刚好女主人也把饭菜做好端了上来，雪芽紧张的悄悄伸头看了看，没有发现熟悉的橙色后，这才松了口气。 “那好啊。”女生反应过来后，笑得更真切了，意有所指的接了话，“我就不行啦，昨晚一直睡不着，梦见被怪物追。”她说着，话锋一转，“不过算了，能有机会睡就不错了……幸好楚哥你救了我，不然我根本没命睡觉。” 雪芽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后，想了想，可能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抬起眼睛环视了桌上另外两人的反应，果不其然就看到另外两人因着女生的话目光躲闪起来。 “晓媛姐……”秋原尴尬地笑了笑，表情动了动后，他语调轻缓地开口，“那个时候情况太危机了，我也是没办法……但你这不是逃出来了吗？” “我要是没逃出来呢？”朱晓媛冷笑着反问，“秋原，凭什么你闯出来的祸要我给你担着？” “是你说要下楼找线索，也是你去敲了门。”女生气势咄咄，分毫不让，冷笑一声后继续道：“可你倒好，自己要去勾引男人，被人抓了就把我推出去跑掉？” “……晓媛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秋原一脸震惊，求助的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陈哥，你昨晚也看到的吧，我、我根本不是故意的。” 男生身边的瘦高个男人收到目光后愣了下，听得耳边婉转的声音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不由自主的选择了阵营，“啊……对对，晓媛啊，反正你也没出事，就不要再计较了……大家都是队友，还是要一起通关的。” “你们可真够不要脸……” 那边说得起劲，雪芽也忍不住在一边偷听，咬着筷子，时不时张口接过楚明昼夹过来的菜，慢吞吞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或许是那边吵地热烈，因此等雪芽再听到那个电子声时，就没有前几次慌乱了。 这一次的电子声显然是被雪芽上回毫无梦想的回答气到升了级，智能人性化了许多，没有再无头无尾的，一次又一次重复那个毫无缘由的任务，而是先问了个好。 雪芽顿了顿，也小小声回了。 【你好。】 第12章 嗨。 【你可以……】电子声像是没想到人会这么乖，话都可疑地停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都轻了点，【你可以叫我717。】 嗯？ 【嗯，】雪芽说，【好啊。】 雪芽觉得有点饱了，就放下了筷子，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愈吵愈烈的局势。 “你别装了。”女生听着耳边依旧无法否认的动人的声音，心里却觉得烦起来，“你这么会说，怎么不和老黑、刘涛说?” 直到昨晚发生的事后，朱晓媛才从之前身陷迷障的状态中缓慢清醒过来，和楚明昼分别后，她回到房间细细回想起晚上发生的一切，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了一样，不仅在人找上自己后，听了自己向来不喜欢的秋原完全不具有煽动力的话语后，还觉得可行，跟着他一起去了之前探查过的居民住处。 而且…… 朱晓媛狠狠打了个激灵，冰冷粘腻的触感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涌上来，昨晚被发狂醉酒的男住户抓拽的手臂上还残留着青紫不一的淤痕…… 在熟悉的神思涣散的感觉再次要席卷上来时，她抬起另一只手重重按在那些淤痕上，自虐般的疼痛感觉让她勉强清醒了些。 “我都说我不知道了！”秋原急道，色泽鲜艳的唇被他因为心虚而压得紧，绷出白色，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是他们自己犯了禁忌出事的！……又不关我的事！” “那为什么他们都刚好是在和你接触后才死的?”女生唇边弯出嘲讽的笑，语调悠缓地道：“而且，你一个刚进入副本游戏的新手玩家，却能够在折损好几名老玩家中从头到尾，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死，你自己心里清楚。” 秋原表情烦躁：“我都说了——” “你以为你做的事真的永远不会留下痕迹吗？”朱晓媛目光锐利看向他，在人忽地煞白的面色中，笑了下，“当然，我目前没有发现，你最好也希望一下，别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事，不然……” 她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在场面归于暗潮汹涌的死寂后，雪芽突然听到那个电子声开口。 雪芽愣了下，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你觉得是他做的吗？】电子声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做什么？ 雪芽没马上回答他，他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的人，对方接收到雪芽的目光微微一怔，旋即就低下头朝他靠过来，问：“怎么了？” 雪芽歪头想了想，确定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拉过楚明昼的手，摊开，在桌子低下偷偷地写： “他是不是坏人” 他写得慢，一笔一划的很认真，楚明昼一边注意手上的话，一边分了神去看雪芽低垂的眼睫，看他下弯的眼……在最后才去看那细白的指尖在自己手掌上画的弧度，是个问号，还有一个轻轻的点。 乖得要死。 楚明昼恍若无意的在雪芽写完后收拢的手掌，像是紧密编制的牢笼，把那只要跑走的蝶关住，他抓得紧，不一会儿他就察觉到小蝴蝶的不安分。 楚明昼情不自禁笑了下。 平日挂着冰霜的冷酷眉眼宛若春日融雪一般舒展开来，冷冽锋利的线条瞬间柔和，透露出一种惊心动魄，醒目的英俊感，陡然在雪芽眼前炸开，炸得本来就迟钝的小男生整个人都晕乎了起来。 要挣开手的动作都停了。 “笨。” 雪芽听见楚明昼说。 细嫩粉白的手心被人动作轻柔的揉捏几下，看起来很厉害，也很成熟的男人也学起雪芽幼稚的行为，竖着一根手指在他掌心写字。 他写得比雪芽更慢，更轻，慢像是怕不算聪明的小男生不理解，轻像是怕碰痛了他，毕竟雪芽看上去就像是那种被关在高塔上娇贵的小公主。 漂亮、乖巧、天真……每一点都构成让楚明昼怦然心动的模样。 在此之前，楚明昼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男生而神魂颠倒，只需要雪芽轻轻的一眼看过来，他就想像条狗一样去亲他。 但雪芽不知道。 红着脸，粉着耳尖动也不敢动的小男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又热了起来，烧得他急匆匆得就要别开眼，不过刚偏移了些视线，楚明昼就又懒懒散散地开口，“不想知道了？” 雪芽怔了怔，过了一两秒，他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你不看怎么知道？”楚明昼教训他道。 “而且你有礼貌吗？……是不是你让我告诉你的，有你这样问别人还不听的吗？” 是这样吗？ 雪芽隐隐觉得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所以只能稀里糊涂的在楚明昼问他是不是错了的时候懵懵地点点头。 “嗯，原谅你了。”楚明昼说，“那我最后写一遍，你要记得看。” 雪芽又乖乖点了点头。 等被教训完的雪芽表情严肃低下头，全神贯注的去看的时候，抓着他手的楚明昼也施施然再次落指…… 很快，雪芽的表情就现出一丝怪异。 因为楚明昼在他的手上画了个爱心。 “哪里有直接告诉答案的？”楚明昼犹嫌一颗心不够，还在他的手心接二连三的，画了满满一掌心，画到最后，他控制着雪芽合上手，把自己的爱心全都收好，语速不快不慢地说：“自己想去。” “……？”什、什么啊。 过了好久，反应很迟钝的雪芽才反应过来自己—— 被人骗了。 气死了。 这就算了。 最关键的是，雪芽冷着脸把手抽回来坐正的时候，那个一直没出声的电子声也出来凑了热闹。 【确实，】在旁边看了全程的忍不住电子声附和道：【这样不太好。】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雪芽不想理人了。 等一顿不太友好的早午饭结束，秋原在原地站了会儿，视线在某个地方稍一停留了一下后，就率先走出了餐厅，高瘦男人也在原地愣了下，看了看其余的人，纠结几秒后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很快餐厅里就只剩了三个人。 雪芽很早就吃完了，在经历被一人一电子的嘲讽后，少见的在楚明昼习惯性的要抬手过来揽住他的时候，身子一侧就躲开了。 楚明昼手搭了个空，眉头一皱就朝人看去，“你怎么——” 忽地，他话停在一半，楚明昼顿了顿，声音都小了，“……你，你怎么了？” 视线粘在那张粉也白的脸上，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连眼周也是粉的，雪芽眼睛大，但眼眶却浅，即使只有一点点的眼泪也会盛不住似的，湿淋淋的溢出来，不一会儿就潮了小半张脸。 但就算这样，在楚明昼害怕极了的凑上来细细问他的时候，雪芽也只是声音细又小的，用只有楚明昼听得到的音量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楚明昼眼也不眨的盯着雪芽每一次像是无所谓的抽泣，伴随着期间偶尔的细微蹙眉的动作，都是一阵心惊肉跳的惶恐。 “怎么突然哭了?”楚明昼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吓到胆子小的要死的雪芽，宽热的手掌轻覆在雪芽的腿上，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有一滴、两滴……像淅淅沥沥的雨滴的湿润水珠落在自己的手背—— 是雪芽很委屈的眼泪。 雪芽没有说话，楚明昼只能自己开始反思猜测，“……是我刚刚没有跟你说吗？” 想来想去都只有这件事，楚明昼迟疑了下，试探地道，“也不是不和你说，只是……” “嗯……”雪芽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等下，等下，你别哭！……我的意思是说，他是。”楚明昼离得更近了一点，抬手去抹他眼睑下的水，语气近乎于哄，“别哭了啊……怎么这么爱哭?等下眼睛肿了怎么办?……我的错还不行吗，不逗你了好不好？” “楚哥……这是怎么了？”在一边的女生略略震惊的站在远处看着，她不敢走上前，只能适当的开口关心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朱晓媛看着素来冷漠高傲男人一反常态的蹲在一个男生的面前，小小声在说些什么，她隔的远，只能望见那张锋利的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温柔神色。 是显而易见的在讨好谁。 但是，被所有人敬畏的男人所讨好的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很…… 朱晓媛一愣。 “哦。”雪芽不在意的应了一声，好像他不是因为这个哭的一样，他自己抬手揉了揉眼睛，把眼尾擦得通红，看起来更可怜了，“我要去睡觉了。” 明明刚睡醒，哪里有这个时候去睡觉的? 楚明昼看着雪芽推开自己站起来，本能的就要跟上去，但这时一直在旁边的女生忽地回过神，反应过来后，立马开口叫住了他，“楚哥，我……我有事要和你说，可以留一下吗？” 楚明昼根本没想听她说话，拔脚就要走，还是已经走到门口的雪芽转头给他比了下手语，楚明昼一看脸就黑了。 他说，“我在生气，不要烦我。” “是关于房东的……”其周身环绕的低气压让女生话音渐低，但还好，楚明昼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只是很明显的心情不好。 楚明昼就倚着雪芽刚坐过椅子的椅背，面色沉沉的和她道：“你说。” * 【……你哭了?】 雪芽刚走出门，电子声就也像是被他吓到似的声音都低了，只是等到了走廊的通风窗边，日光微映在雪芽脸上，才可以看清他并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 也就只有眼睛湿湿的，睫毛粘粘的，鼻尖粉粉的，嘴巴红红的…… 而且，很奇怪的，因为电子声的话，小男生的脸更红了一点。 【有一点点……】雪芽很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刚刚是假装的。】 【……?】 电子声没想到雪芽这样说，过了好久才不知道回什么似的，也学雪芽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雪芽主动开口，没话找话的和他说：【他是坏人啊。】 其实答案出来后，雪芽也不惊讶，毕竟就算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对方在无数次的相处中对自己的针对言行，而且，在刚刚临走时，那个叫秋原的男生还朝自己看了一眼。 不带任何好意的。 【嗯。】电子声停了一下，又接着开口，开门见山的，终于把他的目的再一次表露出来：【那你接受任务吗？】 他没再说任务是什么，但被电子声前面吵得头疼的雪芽当然知道任务，他感觉有点无语。 不过这一次雪芽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想了想，缓慢地开了口，【为什么是我?】 虽然他有很多想问的，但无疑，基于对自身实力的认识，雪芽先问了这个问题—— 不论是从哪方面来看，楚明昼都是比自己更好的选择。 杀死“夜莺”…… 雪芽抿着嘴巴，很认真的去思考，如果717找的是楚明昼的话……那应该就不会这么麻烦了，毕竟，楚明昼的力气很大。 还很凶，雪芽不负责任地想，应该捏一下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吧？ 那自己呢？…… 总不能是因为我—— 【因为你比较漂亮。】电子声这样说，滋滋的电流汇成这样一句夸赞形容的话语，没有任何语气的加成，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这种数据生成的，类似系统的东西居然会开玩笑也是令人感到诧异的。 可惜和他对话的人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怪异，而是从电子声似真似假的说完后就彻底没了声音，717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雪芽的回应，他奇怪的去看雪芽，很快，他也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很久。 【哦哦这样啊。】雪芽说。 雪白漂亮的一张脸上的红消下去了一点，他自己抬起手摸了摸，还是有点烫，不过没那么明显了。 717看他的动作，语气奇怪地嗯了一声。 【那好吧。】雪芽完全没有任何疑惑的接受了这个理由，他继续了下一个问题：【可以说，为什么要杀……嗯，“夜莺”吗？】 对于717所说的任务，雪芽对此感到好奇，但并不难以接受。 他虽然不会因为男生对自己的恶意而要反击去害他，但跟在自己哥哥身边，生活在周围都是等级不低的玩家中间，雪芽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圣母，对人还抱着好心。 雪芽哼哼地想，我又不笨。 这算是关键的问题了，717不知道为什么放松了那么一点。 【因为他身上有不属于他的东西。】电子声语速平稳，语气中隐约透着漫不经心，他说，【你知道千里梦吗？】 ——谁会不知道？ 在未来世界，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批人类经历末世后，利用最后的文明创造出了【千里梦】，以此进行筛选，寻求人类最后的生机。 这个雪芽当然知道，毕竟他现在就在【千里梦】所构成的世界里。 【你知道，】电子声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千里梦的尽头是什么？】 玩家一次又一次赶赴游戏中，庞大而精密的数据于千百年间有条不紊地运行着，但最后的终点到底是什么？ 很深奥的问题。 雪芽不知道了。 他不由自主得紧张起来起，屏住了呼吸问：【……是什么？】 气氛被调动，和717所料的一样，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小男生很轻易的就被人引诱入了圈套。 【等你完成任务就知道了，】717沉着道：【只要完成了任务，你就可以知晓最后的谜底，可以得到人类的最高文明，成为……雪芽，】电子声突然停了话，【……你在听吗？】 雪芽啊了一声，肩膀颤了颤后，登时松开了自己偷摸绞衣角的小动作，表情心虚的好像上课被老师发现讲话的小学生，他小小声说：【在、在听啊。】 717：【……】 得，完全没听。 看着人瑟缩的眉和眼，717顿了顿，最后只努力地加以诱哄地道：【你不想成为拯救人类文明的英雄吗？只要你——】 【可以要别的吗？】雪芽少见的打断别人的话，不是蛮横的，是和平常一样小声细语的，和他看起来一样柔软的语气，【我不想要这个。】 雪芽当然电子声说得报酬有多么吸引人，不知是真是假，但只是一个假设就足以振奋人心，不说成为英雄是多么光辉的时刻，就说他回想自己透过内墙窥视过一角的，外面的世界，荒芜，死气沉沉的，就知道关乎整个人类而言，这是废墟中崇高的救赎。 但这些都和他无关。 在717的容许里，雪芽提出来他的要求。 【如果我接受了任务，】雪芽稍稍偏头想着，缓慢地说：【那你可以帮我……快点通关吗？】 【……什么？】电子声罕见的一怔。 【我想哥哥了。】雪芽情绪低落，表情苦恼，小脸都皱了皱，【但是我出不去。】 【……】? 【你也不会吗？】717的沉默让雪芽惊讶极了，【原来这个世界这么难吗！】 像是怀疑人生，过了许久电子声才艰涩地回答：【……会。】 雪芽松了口气。 然后忍不住感叹：【那你好厉害！】 【……嗯。】717有气无力应了。 他有点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放弃了掌握人类文明，而去选择通过一个E级副本。 而且，还。 【717，】雪芽第一次叫了电子声的名字，过了会儿他又他磕磕巴巴的，迟疑地开口，【你没有骗我的吧?……你是真的会吗?】 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明天应该会修一下，现在太困了呜呜（如果没修，就是明天清醒的我觉得写得太棒了。） 好了，赶紧换个男人吧，小楚腻了nextone吧。 这周字数完成啦下班，周三六一快乐，不更不更，周四见哦。 第13章 嗨。 【哦哦。】，雪芽在听过717再一次的重申和保证后，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这样啊。】 【……】 雪芽这样说了，717却忍不住有点不满意起来。 【你是不是不相信?】 雪芽一愣：【……什么?】 【现在去下面。】系统语气突然之间变得强硬，雪芽迷糊间想如果717有实体一定是皱眉的样子。 【走。】717说。 雪芽原先就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于是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的就顺着脑海里那个不容置疑的指挥声音行动起来，走到楼梯道，一阶一阶往下踩。 光影在楼道间几番变动，空气中漂浮着老旧味道的灰尘，雪芽直到下了几个弯，看到居民楼单元门口完全明亮的光线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到了一楼。 他们当初第一个探查过的楼层。 和记忆里的一样，潮湿阴凉，雪芽皱了皱鼻子还闻到多日的剩菜剩饭，混合着酒气的酸味。 在这样一片腐烂的楼道环境里，套着大大宽宽的白色短袖，穿着短裤露着长细两条腿的小男生简直白得能够发光，干净的和这里格格不入。 717对着明显看起来局促不安的雪芽问：【发现什么了吗?】 什、什么? 像走神的差生被老师突然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一样，雪芽先紧张极了的全身一僵，细瘦伶伶的肩膀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在脸上闪过几回茫然之后，雪芽才翕动着嘴唇，好半晌才试探地开口：【有、有一点点臭……】 他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无限接近于蚊呐声，含糊着，尾音习惯性拖着，比起害怕答错，更像是撒娇。 所以，在奇异的一两秒的时间停止后，雪芽听到那个本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电子声恼羞成怒地啧了一声，【别撒娇。】 ? 雪芽愣了下，开口就说，【我没有……】 【看第一间的门口，】系统有条不紊的指挥他，【鞋架下面。】 雪芽记得第一间就是那个酗酒男人的房间，在往717说的位置看过去，歪歪扭扭的铁框鞋架上正正反反的摆着鞋，侧边是喝完堆积在一起的深绿色的玻璃酒瓶。 雪芽知道717说的应该是藏在酒瓶后的东西。 尽管外面日光高倾，但每间房间都恰恰好隐在阴暗处，雪芽提着心往那边轻手轻脚地走，每近一步，没有散尽的酒气就越浓一分，鞋底在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雪芽蜷缩着手指弯腰，食指和大拇指夹起一个酒瓶口，粉白的指尖上映出莹绿的光，他歪着头去看—— 在看清那个东西时，雪芽在瞬间就睁大了眼。 “是……”他喃喃出声，经过一早上困顿的头脑在看清眼前的玩具小车时登时就清醒过来。 而雪芽之所以会对其印象深刻，是因为在早上，楚明昼在他房间的时候拿起来问过自己。 虽然雪芽早上慌得不行，但是毕竟他在房间里住了好几天，自然对眼下的塑料玩具车有一定的记忆，所以这才让他在短暂的震惊后，忽然觉得冷。 雪芽站在紧闭的门前，周围像没有住过人一样安静，和他们第一日来的时候，吵吵嚷嚷的场景完全不同。 卷浓的眼睫颤颤，雪芽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房间里的玩具小车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没来得说完，就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有了声响。 “咕噜咕噜……” 像是有什么圆状的物体滚动向前，在略微不平水泥地，雪芽的身后晃悠悠的行过。 明明是不大的声音，但由于居民楼封闭的空间，居然形成了类似于回音的动静，使那个声音好像就在雪芽的耳边滚动。 【别怕。】和往常大部分时间一样无波澜的电子声，在这个时候显出安抚和令雪芽感到安心的镇定作用，717说：【转头……】 717话顿了下，他看见雪芽一张本来就白的脸被吓得更白了，但相对的，眼尾却更红，随着扑朔的睫羽弯出的弧度，透着一股十分可怜的感觉。 于是冷硬的话在人被吓得还是一动不敢动的时候，仿佛淋了雨一样，轻柔得似将散的云，【雪芽，转头……有我在。】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里才有细弱的鼻音回应，“嗯……” 应是应了，但对于雪芽来说还是很难。 雪芽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皱着眉，垂着眼转过身，在717不强横的催促中缓慢的抬眼，在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之前他都做好了一堆最坏的打算—— 眼珠、人头……或者副本里的鬼怪。 其实没有差别，每个对雪芽来说，都恐怖得要死。 如果是那样的话，雪芽破罐子破摔的想，那自己就拿酒瓶子砸他，反正总不能，总不能……白白被吃吧? 那样好亏啊呜呜—— “诶?” 雪芽懵着脸，眼睛很快就因为把自己吓到的东西而睁圆了些，他做的所有的准备都在看清那个东西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也没有用。 因为那是一颗蛋。 熟悉的，黑色的蛋。 雪芽看着那一颗，浑身油黑发亮，形状完美，又很乖巧地停在自己脚边的黑蛋，头晕眼花后，心情一时间有点复杂起来。 如果是在刚丢小狗的时候捡到这颗蛋，雪芽虽然会觉得疑惑，但还是会不假思索地包在衣服偷偷带回去，但在经历昨晚的事后，雪芽在思考片刻后，抿着嘴巴就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 那颗一动不动停在雪芽脚前的黑蛋也蹦哒的往旁边跳了一下。 雪芽：“……” 【717……】雪芽声线都颤得不成样了，【他、他是要把我吃掉了吗?】 717：【……？】 一时间，一人一电子都没有说话。 【嗯……我觉得，】过了半晌，717尽力轻柔的开口，怕稍重一点的语气都会吓到现在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的雪芽，他斟酌着说：【我觉得，应该不会。】 【这，这样啊。】717说了，雪芽就信了，完全忘了他们这才结成联盟不过半天不到，直接松了一大口气，缓过来后，雪芽顿了顿，不信邪的又动了一步，很快，那颗黑蛋就又跟着挪了一下。 雪芽放弃了。 他长手长脚地站在原地，和一颗蛋无言的对峙着，终于他忍不了似地问717：【那、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凉拌。 【不是你说要过关的吗?】717突然道，【那你就要听我的……你把他孵出来。】 雪芽很慢的啊了一声。 717说的“孵”雪芽当然懂，只是懂和做是两码事。 717没看出雪芽的纠结，只顺口叮嘱他把那边那辆玩具小车带上，【嗯嗯，你总不能不给孩子温馨快乐的玩耍时光吧？】 雪芽：“……” 还没生出来就已经考虑以后了吗！ 在717的催促下，雪芽只能全程严肃着脸，转头从酒瓶中捡出来那辆塑料玩具车，然后要走回去。 然后在他刚要往楼梯走过去，就又被717叫停了。 【你要干什么?】717不可置信道，【带着孩子回去找爸爸吗?】 什么? 【你就这样让蛋跟在你后面?】717看了眼萎靡不振地紧跟着雪芽的蛋，提醒雪芽说，【那你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好问题。 雪芽成功被问住了。 【不上去，继续往右边走。】 【哦哦。】雪芽含糊着应了。 反正从他听着717话的时候，就放弃了思考的能力。 这个时候就算717要把他卖了，雪芽好像都可以自己把自己打包好。 因此雪芽走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楼的居民确实是安静的有点过分了。 像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一点也不敢出来。 左边住着所有的住户，右边是空荡的废弃地，用来堆放杂物或者空着，随着越往里走，视野也就越发黑了，等到雪芽被脚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下，心跳得很快的扶着墙，他才听到声音说可以了。 这里比刚刚那边安静得多，也黑得多，但雪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怀里就抱着一个很不正常的蛋的缘故，竟然莫名不是那么怕了。 只是眉头很嫌弃的皱皱的，推开一间空房间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他一下子打了两个喷嚏。 【请进。】717说。 很偏的一个房间。 雪芽抱着蛋，灰扑扑的在一块破床垫上坐下时，红着眼和717说：【要是有人在这里打我，其他人肯定都发现不了。】 雪芽外表看起来就是安安静静，反应迟钝的小男生，但其实他对于熟一点的人都会闲着没事说几句。 而且有时候说的话甚至让人觉得好笑。 717没有笑，他也没有回雪芽的话，只让他快点孵蛋，孵完就上去，不要让人发现。 这颗黑色的蛋既然在游戏副本里，那就说明他不是一颗普通的蛋，除了他成长的速度很快外，孵化的方式也和其他蛋不一样。 但大差不差，都需要温暖。 柔软白嫩的肚皮甫一碰到冰冷坚硬的蛋壳，雪芽就忍不住吸了吸气，但蛋是活物，他吸了气，蛋就主动的又贴了上去，上面隐约的纹路带着轻微的凹凸不平，摩挲在腻白的皮/肉上时，雪芽忍不住小小叫了一声。 轻轻甜甜的，在只有一小扇窗，还被老旧复古红丝绒布蒙上的房间里小小吐着气，就好像连带着整间空置许久的房间都香了几分。 在暗光里，时间的流速都变得慢了。 雪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只手卷着衣服拉着，另一只手虚虚环着蛋，人坐在晕着红光的房间里都困得要死，直到怀里的东西清楚可知的大了一圈，他才勉强清醒了一点。 为了能够看清蛋的情况，雪芽自认为聪明的把衣服又卷了点，用下巴夹着，然后就垂下眼去看，但很快，他就愣住了。 愣到就算是被怀里的蛋陡然扑倒在身后的床上时，也没回过神—— 他看到，蛋坏了个洞。 然后从洞里伸出了条…… 毛茸茸的狗尾巴？ ？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哦～ 嗯嗯嗯嗯嘴巴亲痛痛了（瘫） 第14章 嗨 雪芽还没从那一根一下一下摇晃的狗尾巴中缓过来，在他的目光中，那一个洞周围又逐渐裂开蛛网似的痕，一点两点的清凉粘稠液体从洞中流出，带着甜味。 温温热热，却烫的雪芽的手差点抓不住。 【孵化了。】717在雪芽耳边说。 比上次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来说，这次的孵化的时间明显快的多，也诡异得多。 至少上次的蛋里没有这么多水…… 【羊水。】717看出雪芽的疑惑，道，【虽然卵生有这个是很奇怪，但是奇怪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吧?】 回答了和没有回答一样。 雪芽只从他一大串话中记住了“奇怪”两个字。 是很奇怪。 所以，但是…… 【这个和通关有什么关系吗?】雪芽终于忍不住问。 源源不断的清液从小洞里涌出来，聚在雪芽的手心，又满溢着，沿着腕线流下去，好似一条春日里的蜿蜒河溪，不一会儿就又积在粉白的臂弯，洇湿了身下的一大半床垫。 雪芽被那一下撞得疼，等他反应过来后，就察觉出自己的下巴尖都湿了。 那些水好像有生命一样，于昏沉迷幻的红光中，拼命的，仿佛潮水一样往上涌。 这不是无凭无据的担心和猜测，并且还是极富有理由的。 因为产生水液的源头，牢牢重重的压在他身上的蛋好像就恨不得，一股脑的要往上冲。 雪芽真的要怕死了。 他本来就不是很厉害，细胳膊细腿的，按照楚明昼和其他人的话来说就是“娇”，能孵蛋对于他来说都是很了不起的大成就了，但雪芽是真的没见过一颗这么活泼的蛋。 ……只见过这么活泼的狗。 和他昨天刚消失的“宠物”一样，很爱发疯，一看到雪芽就兴奋得要死掉了。 不听话的蛋爱动，雪芽抱着他，只抱了一小会儿，手就酸的不行，到了最后他还是自暴自弃的放开了。 【……有关系啊。】717知道自己的提示没错，但语气随着看到完全累瘫在床垫上，由着狗尾巴蛋在自己身上拱拱蹭蹭的雪芽时，染上了一丝不确定，【……应该没错？】 雪芽：? 靠不靠谱啊！ 雪芽简直无语透了，心道自己不久前简直是昏了头，病久乱求医似的，居然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不对啊。】雪芽聪明了点，问717：【你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吗？】 他和来历不明的电子声做了交易，717帮他通关，然后自己答应接受杀死“夜莺”的任务……虽然雪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完成任务，但这不影响他发现不对劲。 对此，717显得很淡定。 他甚至还学了楚明昼的话来教训雪芽：【直接告诉你答案，难道还能一直告诉你吗？而且你想到办法完成我的任务了吗？】 没有。 【是吧，那么你能够要求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吗？】717义正言辞，【那样是作弊，不可以。】 【……】 【哦哦……好吧。】雪芽心虚地应了，但过了一会儿，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挣扎一下，【那一点点提示也不可以的吗?】 小男生全身上下都被包在水里一样，细碎的黑发软耷耷的贴在额前耳侧，脸颊跟要烧起来一样红通通的，嘴巴也因为不好意思被压着，短暂绷得白一点之后，再松开后就是湿润的艳色。 雪芽很会撒娇，其实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好像都透着一股可怜巴巴的味道，但他一直不认为自己会撒娇。 他只是在好好的求。 【717……】雪芽小小声的说。 717简直要烦死了。 他是真没想通哪里会有男生这样的，笨就算了，还一点脑子都不想动，只不过长的比其他人好看那么一点……跟一条漂亮笨咸鱼有什么差别！ 还动不动就喜欢软着声音叫名字，黏黏糊糊的，跟含着甜水似的。 ——他不会觉得就这样，自己就会答应的吧？ 717自觉是有原则的，于是他看着小男生粉的眼，和沁着汗水的鼻尖，思衬着要怎么婉拒，他想，不然雪芽会哭。 哄的话，麻烦死了。 他说：【我——。】 717突然一滞，话停在开头，就再也没办法说出来了。 ...................................................................................................................... 【你怎么了？】电子声急了下，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雪芽自然没法回答他，陌生奇怪的感觉让他感觉脑子里像灌了热水一样晕，很热，也很麻。 是、是什么? 很怪。 几乎是瞬间，雪芽立马被刺/激的翻过身，手忙脚乱的要爬起来，但不知道他是急了还是真的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翻着身要起来的时候，还抬手抱着怀里的蛋，怕他摔碎。 笨死了。 等到717说可以的时候，雪芽才全身汗淋淋的抬起头，软着脚下床时差点摔倒，头重脚轻的慢吞吞移到门口，打开门，清凉的风就呼地灌进来，吹的雪芽都清醒了几分。 也吹得一直牢牢抱在他小腿上的小狗歪了歪，差一点点就掉了下去。 【……】沉默几秒，717开了口，【进了千里梦的玩家，基本一生都要不断进入游戏中……你不可能一直依靠别人。】 雪芽愣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717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话。 【……我会给你更多的提示，但不会和你直接说答案。】717盯着雪芽烂熟的唇，和人水灵灵的眼，顿了顿，接着道：【也不会骗你。】 郑重的跟发誓一样。 这样让雪芽莫名觉得有些别扭起来，【好啊。】 雪芽站在门口，外面廊道还是一样的黑，而且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楚明昼有没有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 而且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自己脚上的东西。 【确实不能带上去。】717肯定道，【不然你的室友会把他捏死。】 这个雪芽当然知道。 【那要怎么办？】雪芽问。 他昨晚已经抱着枕头换了房间，而且还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就算他今晚想再搬回去，楚明昼也不会同意的。 雪芽隐隐约约的还有感觉，如果自己提出来要搬回去，楚明昼可能又要很凶的亲自己的嘴巴了。 酸死了，雪芽苦恼地想。 那还有什么办法？ 这个问题717显然也没有想到，但是他比雪芽可靠得多，思考了一会儿后就给出了答案：【那你把他先寄放在别人家吧。】 【?】 还、还能寄放? 雪芽晕乎乎的走到刚开始的住户门口，被717唆使地敲响房门后，里面的男人一打门后，就有浓重的酒味争先恐后的围出来，熏得雪芽一下子就憋了气，抿紧了唇。 男人身材不算粗壮，但也因常年酗酒而积出了一个肚腩，像是要把套在身上的衣服撑开了一样，他一开口，酒味就更浓。 “你……你是?”男人眯着眼去看站在自己门前，垂着头的小男生，被酒精腐蚀的神经只让他下意识地去看来人的脸，只一下男人就迷了眼，“哦，你是……你是楼上新来的住客?” 雪芽没说话，紧张地点了点头。 “好漂亮。”男人看着眼下细白的后颈和人粉白的耳尖，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来人，他咧开嘴笑了，“你，你比昨天来的人好看……嗝。”他打了个酒嗝，泛着酸味，“也，也比那个，那个□□好看。” 带有侮辱性的词汇被人毫不避讳的说出，携裹着绝不好闻的味道，成功让雪芽皱了皱眉。 【直接给他。】717显然也有点不开心起来，或者说从房间里事情失控的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不高，【给完我们就走。】 “你是来找我的?”在男人眼前，那个全身上下都白的晃人眼的男生始终都一言不发着，还低着头，这让他有点不满之外，还有点说不出的心痒，他说着话，下意识就走近一步，伸手就要去抓，“是要进来做客……” 下一秒，话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下一章我一定要记得走剧情（喂） 谢谢饱饱们啵啵～ ps：明天回学校，要赶车，可能不会准时更哦～ 第15章 嗨。 雪芽躲得快，表情又惊又惧，但比起他，男人原本涨着红的脸几乎是立刻马上就白了，比他还要惊恐。 【给他。】 什么。 很快雪芽就反应过来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腿上的挂件已经消失不见，随之替代的是自己肩上忽地一压。 “呜呜。” 明晃晃的讨好和撒娇的呜咽声，伴着刚孵化不久的小狗幼崽亲密拱蹭的动作，在陷入寂静的空间中不连断的支支吾吾地响着，雪芽注意到小狗每叫一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脸就越白一分。 思考的时间很短，凭着直觉，雪芽就顺手将半湿半干的小狗扶着前肢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之前在房间里闹腾的不行的小狗现在却乖巧极了，尾巴一刻也不停的在空中摇着，还冲雪芽哈哈地吐着舌头。 雪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也红了，差点就都要抱不住了。 【你在脸红什么?】717突然开口。 【……没有啊。】雪芽哼哼唧唧地回，不过由谁一看都知道他在骗人，他自己也知道，于是转移注意力的马上问717，【怎么给呀?】 717说：【直接。】 ? 是—— 这样? 雪芽只是把手臂伸直了点，往前方递了下，就看到粗胖的男人惊吓的后退了一大步，仿佛雪芽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淌着红血的尖刀一样，但其实只不过是一只突然不开心开始蹬脚的小狗。 雪芽不会和不熟的人讲话，更何况是完全没有好感的男人，于是他偏头看了眼外面的光亮，大致预估了下时间，就往前踏了几步，在男人几乎要昏厥的反应中，很凶的把狗塞在了对方手上。 一时间，男人翻过眼，仿佛马上就要死掉了一样。 而被雪芽塞出去小狗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像是毛绒玩偶似的，呆滞的一动不动，几秒后，亮着绿光的眼映出离远了些的身影后，他立刻就大幅度的挣扎起来—— 男人也不敢抱他，所以刚被寄托出去的小狗轻而易举地就又跳回了雪芽手上。 还第一次，对雪芽凶极了的狂叫：“汪！” 雪芽：“……” 【啊。】717看到这，像是恍然大悟的感叹了一声，他道：【给忘了……你听说过雏鸟情结吗?】 【什么……】雪芽呆呆地应着。 【都是蛋里出来的，应该一样。】717不负责任地说，【他会对第一眼看到的人产生依赖，简而言之，你是他的妈妈了。】 这话乱七八糟，也就只能讲给不太聪明的雪芽听，把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后，还紧张起来的接着问：【那怎么办啊……】 【哄哄他。】 717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引诱，【孩子都需要哄的吧?……快一点，有人在找你了。】 平稳的电子声好像都快了点。 真的很紧迫的样子。 【你不想完成任务吗？】 雪芽抿着嘴巴，细白的指尖抖了抖，磨蹭了一番过后，还是接过了一直在叫的小狗。 雪芽哄人的技术一向很拙劣。 因为按照往常来说，也没有什么人非要他来“哄”......况且，这还不是人。 所以这就使他刚开始动作时，难免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到底要怎么做？ 在经过刚开始的茫然后，雪芽已经开始努力搜寻自己脑海里的贫瘠的有关知识要点，等他好不容易想了一点点后，他手里的小狗却是早已经等不及了的扑腾起来...... 被手里的动静闹得蓦地回了神，雪芽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一抖，沿着那些湿淋淋、滑腻的水线，那团黑色的影子也在他猝然停顿的呼吸间，贴着他冰凉的肤肉，爬进了某处。 “！——” 【别动。】 在雪芽被突来的变故激得心跳蹦起，表情一乱，下意识就伸手要去阻止爬进自己衣服里的动静时，冷静的电子声的适时开口，立马就让雪芽的动作顿住。 唇瓣死死抿住，雪芽的脊背、肩膀、连带着后脑勺都跟过电似的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和自己亲密无间相贴的小狗身上......甚至可以将其每一次嗅闻的动作和频率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 空气都湿热了。 ................................................................................................................................................. “雪芽?” 面色沉沉的男人刚要下楼，就迎面撞上刚好走回来的雪芽，楚明昼一横眉就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他突然就止住了。 紧接着的，是稍稍慌乱的声音：“你怎么了……怎么衣服都湿了?” 楚明昼在和朱晓媛谈话的时候，心里一直惦念着刚刚明显看起来伤心极了的雪芽，于是在快速结束后，他就急匆匆的出门去找，不过没想到，他在心里都编好一百句哄人的话，怀着忐忑的心推开门后，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楚明昼当场就愣住了，回过神后，又不相信的去小心地掀了掀被角—— 确实是空的。 在原地静立几秒后，楚明昼一言不发的就往外走，走到雪芽禁闭的门前，紧紧抿着嘴就推开门进去，“你怎么跑这里睡……” 又是空的。 那去哪里了? 无休止的雪块崩塌而下，楚明昼在一瞬间内遍体生凉，他耳边嗡嗡作响，犹如巨雷从千万米的高空降下，震的他的胸腔也失灵般的剧烈鼓动。 很多种猜测在瞬时闪过脑海……虽然这只是【千里梦】里最低等难度的副本之一，是楚明昼从来都没有放过心上的，但对于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的雪芽来说，却是致命的。 在极度恐慌的陌生情绪后，是立刻冷静无比的果断决定。 他要找到雪芽。 无论用什么方法。 于是楚明昼直接了当的去找了房东女主人，等看着对方不似作伪的表情，素来挂着一副无所谓神情的楚明昼才真正变了脸色。 然后就是人急匆匆要去楼下，恰好撞上回来的雪芽。 在原本下去要去找人时，楚明昼心里有慌有急，还有恶狠狠地想如果找到了一定要雪芽好看，反正不能再看他一装可怜就放过他—— “怎么了？”楚明昼觉得自己说话从来没有这么轻过，他现在连动也不敢动，“……眼睛怎么还是怎么红？” ——哪里只有眼睛红？ 至少，楚明昼从来没见过雪芽这么红过。 眼周，脸颊，耳朵……尤其是从那一截脖颈连漫进衣服里，都红透了，而且小男生看起来像是摔进了池塘里面一样，全身都湿答答的。 包括他听到自己的话时，可怜巴巴的抬起眼，眼睑下都包着眼泪。 所有的念头都在看到雪芽这个样子的时候烟消云散，楚明昼在拉过雪芽的时候力气都不敢用大，就勾着人的指尖，脚步缓慢的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去。 “疼不疼？”把人按在床边后，楚明昼想也不想的就蹲在雪芽前面，很轻的和雪芽说话：“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还……” 还把自己搞成这副可怜又糟糕的样子？ 但楚明昼没来得问出来，因为雪芽不小心的打了个哭嗝。 咬着嘴巴的，全身上下都小幅度抖了一下，搞得楚明昼马上就闭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雪芽才好了，只是看起来还是很惨的样子，他带着浅浅的鼻音说：“我刚刚去一楼了。” 闻言，楚明昼眉头皱起：“去一楼做什么？” 这次游戏的副本范围不大，也就在这一栋居民楼内，早在头几日，除了再往上一楼，他们就都看过了，一楼更是去过几次，楚明昼知道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下面的npc就不会被触发出来，危险性不大。 但就算这样，当他听到雪芽一个人去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好。 他也这么说了：“你一个人去吗？下面很危险的……万一有人要抓你怎么办？” “楼下第一间那个你不怕吗？”楚明昼像吓小孩一样吓雪芽，“他昨天就要把人抓进去，尤其是你这种不爱吃饭的……知不知道？” “……”雪芽听着，表情复杂地在楚明昼连续不断，喋喋不休的话中，慢吞吞地回了话：“知、知道了。” “好。”楚明昼满意了，于是话又回到了起点，黑沉沉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他问雪芽：“所以告诉哥哥，你下去做什么好不好?” 卷浓的睫羽颤了颤，楚明昼好以整暇地等着雪芽说话。 过了许久，楚明昼视野里那饱满湿润，颜色粉嫩的唇瓣才缓慢地张开一丝缝隙。 “我想自己去找线索。”他小小声地说。 楚明昼一怔道：“……什么?” “……你不跟我说，我就自己去。”雪芽垂下眼睛，从楚明昼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而且，像是带着潮湿的水光，“我又不笨，我自己可以的。” 楚明昼都不敢呼吸了。 不是他的错觉，雪芽是很伤心的又哭了，一天被自己弄哭了两次，可能是因为一无所获，也可能是因为遇到什么意外被吓到了，现在委屈才涌上来使他流眼泪……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说他笨。 哪里会有人一直接受被骂笨蛋呢？ 就算是神经迟钝的雪芽也是会伤心的。 楚明昼喉咙滚了滚，干涩的厉害，他一直以来自觉虽不比千里梦里，其他专靠解谜成名的玩家聪明，但成为3A级玩家他的才智也绝不算平庸，但此刻，楚明昼只觉得自己蠢得可以。 他绞尽脑汁，竟然也憋不出一句能让雪芽不要再流眼泪的话。 到了最后，看起来很拽，从来不会说软话的楚明昼张了张口，哑着声音和雪芽道歉：“……对不起。” 语气是平时绝不会出现的小心翼翼。 雪芽错愕地抬起眼睛看向楚明昼，鼻头粉粉的，没有说话。 “我不说你了……”楚明昼心跳加快，很认真地说，“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楚明昼想，雪芽整个人就是跟水做的一样，不仅轻轻捏一下好像就会溢出汁水一样，而且就是自己稍微话重一点，水都会流不停。 雪芽的水很甜，但眼泪很疼。 楚明昼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雪芽哭。 雪芽眨了眨眼，眼尾聚了的眼泪就一下子溜了下去，在楚明昼没注意到的时候，雪芽松了口气。 【好危险。】雪芽对从头到尾没说话的717道，【幸好骗过去了。】 过了几秒。 【他好笨啊。】雪芽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 【……嗯。】717意味不明的附和他，【你好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 超级感谢呀～ 啵啵（捂脸） 第16章 嗨。 雪芽的得意没有很久。 因为他伤心的太成功，以至于到他要进入浴室洗澡换衣服的时候，楚明昼不放心的也要跟进去，还携带了十分充分的理由。 “都是男的怎么了?” 楚明昼一只手按住门板，气定神闲的就站在浴室门口，雪芽推了很久也没法把他推出去，他看着雪芽习惯性地咬嘴巴，目光在上面停留一瞬后，道：“你刚哭完肯定没有力气，等下摔了怎么办?……难道我还要背着你出去找线索吗?” 即使刚刚楚明昼被雪芽的眼泪吓到了，但等人好了之后，就又按耐不住的上赶着去弄人，冷酷的眉眼搭上十分稳重的话语，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但雪芽确实又不是那么笨。 对于副本线索什么的，雪芽真的搞不懂的事情和问题，楚明昼说，他偶尔就算听不懂也会嗯嗯几声，乖乖的，假装自己听懂了，但这种明显怪异的，要帮自己洗澡什么的，雪芽只觉得楚明昼有病。 “我会自己洗，”雪芽试图和人讲道理，“不会摔倒……” 楚明昼眉一皱：“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雪芽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鼓着腮就更凶的要赶楚明昼出去。 但根本推不动。 “……哥哥，”雪芽突然开口叫他，耷拉着眉眼，伸着细白的手指在人结实的腹部戳了戳，“我好累啊，别闹了可以吗?” “……” 谁闹了? 楚明昼紧了气，张了嘴，面色几番变幻，最后还是停留在一个很不爽的表情上。 然后不爽地走出去。 楚明昼一个人憋着一股气坐在床沿，就直勾勾的看着浴室的方向，浴室门下透过的暖黄色的灯光，心一下一下跳得很重。 房间里很静，所以等浴室里显出水声时，整个房间里好像都下了场雨，浇得树干似挺直着腰背，正襟危坐的男人整个人都湿透了。 楚明昼的混乱思绪也是湿的。 明明什么也没看到，眼前的门也是实心的，但楚明昼却能轻而易举的，凭空就能描绘出制造出水声人的身体。 粉的，白的，嫩的，软的。 每一个都让在外面的楚明昼如坐针毡。 尤其是—— “咔。” 水声不知道什么时间停了下来，轻微的转开门锁声宛若喧天锣鼓般，惊得楚明昼一激灵，随后就有无数漂浮着香气的水汽涌出。 “我洗好了，”轻轻绵绵的嗓音里好像也裹着无数的雨水，湿漉漉的，“你也要去洗……” 雪芽陡然睁大了眼，揉着头发的动作一顿，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边有一阵风刮过，随后就是“啪”的一声巨响。 刚空几秒的浴室里又撞进了人。 “……” 【好奇怪。】 雪芽拢着腿坐下，他全身上下被热气蒸得粉红，湿湿的发丝焉焉地垂着，刚洗完澡的他浑身都散发着懒洋洋的感觉，【他也出了很多汗吗?好急的样子。】 【……】 是洗澡那就好了。 717忍不住腹诽，他看了看乖乖拿着长条毛巾擦头发的雪芽，停了几秒，还是没有说出来。 雪芽擦了一会儿，手就酸了，于是就头披着毛巾和717聊天。 【717。】雪芽叫了电子声的名字，【所以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啊?】 被他含糊过的词语是再正常不过，他也做了不止一次的“孵蛋”，如果是之前他一定直截了当就说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刚就是不好意思说。 幸好717听得懂。 也难得的，他稍稍顿了顿，就回答了雪芽。 但不是直接了当的。 【什么样的人会喜欢玩具?】717问。 玩具? 一提起玩具，雪芽难免就想到那辆塑料玩具小车。 这个问题不需要多思考，雪芽试探地回答，【是小孩子吗?】 还不算太笨。 717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呢?】 什么然后? 还有然后? 雪芽被问的一愣，不想自己随口说的答案对了，但再多的他觉得自己也说不出来了…… 雪芽脸色倏地一白。 玩具车所指代的含义被717点出……小孩子，哪里有小孩子?从他们进入这栋居民楼的开始，就从来没有看见过小孩。 那么玩具车是谁的?—— 不对。 雪芽记起来了。 能够居住在这栋居民楼，在这里长大的小孩的确是有的…… 美貌的妻子，高大的丈夫……和站在中间英俊的儿子，恰恰好可以组成一张幸福美满的全家照。 就是之前，队伍里女生发现夹在缝隙中照片里的情景……房东女主人一直存在，房东男主人死亡，那么他们的儿子呢? 从头到尾，不论是在邻里间，亦或是女主人身上，雪芽从未听过有人提起过照片里的男生的存在。 就好像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禁忌一般。 717看雪芽的模样就知道他大抵是清楚了些什么，他平无波澜继续道：【千里梦每个游戏副本等级分明，难度分差很大，E级副本和所有人所知晓的情况一样。】 【直观，简单，死亡率极低，是为了给刚进入的新人们适应的机会。】 【虽然这次因为副本的特殊性，出了点意外，但大差不差……】 717看了眼整个身体还冒着热气的小男生，想了想，还是放慢了语速慢慢说：【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夜里，一声惨叫响彻整座居民楼，等其他人胆战心惊的走上楼后，一眼就看见了淌满血液的地板……】 【还有房东男主人的尸体。】 没有感情的电子声陈述着雪芽早已听过的副本剧情提要，和雪芽第一次听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几日下来，虽然他们并无和其他居住在楼下的人有过多的交流，但接连在这栋曾经发生过血案的楼里住了几日下来，雪芽渐渐也有了代入感。 自己像是一个真的落魄的学生，蜗居在这栋陈旧的楼里，看着每天/朝阳晚霞更迭，绚丽的彩光照亮楼层的每一处来度日。 但其实完全不是的。 【任务是找出杀害男主人的凶手。】717说着，完后他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半晌，迟疑地问雪芽，【……你知道任务是什么的吧?】 雪芽被刚刚的发现震惊的现在都没回过神，但他还是听得懂话的，就是反应不是那么快的点了点头：【知道啊。】 忽地，717“嗯？”了一声。 【真的吗?……你没骗我吧?】717怀疑道。 雪芽一懵：【骗什么——】他反应过来。 无语。 我又不是笨蛋！ 【哦，】717语气淡然，【那就好。】 电子声话这么说，但看起来还是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 【……】 雪芽要被气晕了。 不过没等到完全气晕，雪芽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本能的，雪芽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看去，这一下，就对上刚洗完澡楚明昼的眼—— 轰的一瞬，雪芽像是被扔进了热气腾腾的桑拿房里，红通通的血色涌上全身，头脑在即刻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空荡荡的一片，只余下了雪芽猝不及防看见的东西—— 怎么会有人，洗澡完，不穿衣服，就出来的—— “起来一下。” 直到人走近了，雪芽都没缓过神，因而等他听见声音，感受到弥漫着水汽的黑影压下，马上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很紧张的闭上眼睛，颤了颤眼皮，动也不敢动一下的。 看起来好可怜。 也好可爱。 黑影忍不住笑了下。 “起来一下，乖啊。”楚明昼语带止不住的笑意重复了一遍说，“宝贝，你坐到我的衣服上了。” “……” 想死。 “……啊，哦哦。” 雪芽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要死掉了。 因为看到奇怪的东西已经足够让自己融化了，然后还有含着笑意，磁性的嗓音念出的羞耻前缀，让雪芽的心脏跳得超出了正常的频率。 大脑无限近乎于死机状态，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所以烧成熟虾的小男生即使嘴上明白了，但身体一看就还是呆呆的，挪也没挪一下。 还是等被人半提着腰，压在怀里时才慌乱的要挣开…… 下一秒，雪芽僵直住了身体。 “别动，我拿一下衣服。”楚明昼说。 像是被吓到变得迟钝的幼猫，白白软软的一小只，轻而易举的就被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人类吓到，细瘦微颤的肩骨和曲弯后颈下凸出的一小块白骨都生着粉红色的花。 耳边振响明显不对。 哑着声，沉闷闷的，雪芽脸颊一侧的软/肉毫无阻隔的正紧紧贴在人热烈非常的胸膛上，听到话，雪芽却连应也不会应了，乖的要死的趴着，在起先被惊得瞪圆了眼后，又听到耳边陡然粗重的呼吸声，和按在自己大腿上愈重的力道，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被人轻轻放了回去。 第一时间，雪芽就去看自己的腿，果不其然的，一道道指/痕分明 ，看起来很疼。 不过还好，也只是看起来疼，看起来过分触目惊心，也只是因为雪芽真的太白了。 是嫩的跟一块豆/腐似的。 。 楚明昼心满意足的套上衣服，是和雪芽几乎一样的白色T恤，白色的衣面上还洇了些透明的水印。 香透了。 “好容易脸红啊。”拿下盖在头上的毛巾，楚明昼动作细致去帮雪芽擦头发，和刚刚动作毛燥，呼吸粗重的男人判若两人，等弄得差不多了，他对雪芽说：“好了，走吧。” 什么。 去哪里? 雪芽抬眼，红得像小苹果的脸上满迷茫。 楚明昼覆下眼睫，突然的，低头碰了下雪芽的面颊。 果然是烫的。 雪芽更迷茫了。 亲、亲我干嘛啊。 “你不是还欠我亲亲吗。”楚明昼像是完全不在意的说，耳垂却红的要滴血，他语气不耐烦地开口：“快点，到底要不要去！” 雪芽：“……” 不是！到底去哪里啊—— “不是想离开吗?” 雪芽一怔。 烦躁的心绪来得急也快，楚明昼看雪芽忽地睁圆眼的反应，没好气地说，“带你去楼上找线索……” 省的又哭。 这句楚明昼没说出来。 因为他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因为自己话弯起了令人心动的柔软弧度……楚明昼的心腔剧烈跃动着。 于是直到在黑暗中，雪芽主动牵上了他的手，楚明昼才清醒过来。 “好黑啊。”雪芽小小声的说，他尾音拖的长，听起来很明显就知道不是害怕，更像是亲近的撒娇。 但楚明昼几乎是立刻，动作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手轻微一拉，就拢着雪芽的肩，把人罩在身边，步速也紧接着就慢了。 变好了诶！ 在黑暗中，雪芽低下头弯了眼。 在楚明昼那样说完后，雪芽立马就急不可待的从床上站起来，像小尾巴虫牢牢的跟在后面，虽然他不知道中途楚明昼为什么像是丧失了方向感，晕头转向的，差点就要走错方向，还是雪芽及时把人拉了回来，带着人上楼。 但不管怎么说！ 我终于要通关了吗！ 雪芽好激动。 对此，717适时的发出了疑问：【?】 【？】 雪芽收到了来自717的疑惑，但他现在完全不是刚刚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可怜了，语气还拽了吧唧的反问：【干什么！】 很凶。 717：【……】。 他是真无语了。 自己帮他找线索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怎么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虽然、 717不得不承认，就算小男生这样，看起来也不会让人讨厌。 生动活泼的。 相反，还十分让人想去惹他。 雪芽哼哼两声，见717没回自己，他也脾气大的不去找他，转头就又攥紧了身边人的衣角，吸引了楚明昼的注意。 男人以为雪芽怕了，顿了顿，低着侧过头，又在人不知道那个地方亲了一下—— 妈的好软。 雪芽被身边人猝不及防的动作惊了一下，只知道自己好像又被亲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雪芽苦恼地想。 虽然亲亲比较简单啦，但是每次难道都要一直亲下去吗? 脸还好。 但是舌/头会很酸……然后经常亲完后，好像还喝很多水一样，他咽都咽不下去，衣服每次都弄得很湿。 非常非常麻烦。 雪芽是真的没想到亲/嘴还会这么麻烦的…… “哥哥，”雪芽软着嗓音道，轻轻甜甜的，他好声好气，旁敲侧击地问：“嗯，你还要亲我很多次吗?” 话音在黑暗中散开，雪芽看不清身边人的脸，只知道楚明昼停下了脚步，意味不明的发出询问的单音。 “就是……”雪芽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停了脚步，愣了一下后，接着说：“以后可不可以不亲……” 雪芽徒然呼吸都止住了。 带着粗茧的手掌径自伸入宽大的短袖里，箍着一截白细的腰，大拇指按在前端，稍微重一点就陷进去一指小窝。 光滑滑，冰凉凉的，随着呼气的频率，白嫩的肚皮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着，宛若凹凸的山脉，被热气闷着，不一会儿就汗淋淋的。 雪芽被这般变故和反常吓的一惊，下意识就要推开，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移了方向按下。 雪芽心停跳了几拍，只听到一阵窸窣的铁链声响，以为的摔空没有来临，腰背切切实实的靠在黑暗中奇怪的“墙面”上。 “楚、楚明昼?”雪芽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笨笨的小男生即使被欺负了，也还是本能的向欺负自己的人寻求安心的感觉。 所幸，他叫的人很快就回应了他，只是声音明显不对。 携裹着热/气，和雪芽面贴面凑得很近那种，回答雪芽的沉沉一声嗯。 只是简单的一下，或许是因为太近了，让雪芽觉得自己的耳骨都麻了。 一时之间，周围都静悄悄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雪芽才听到楚明昼说话。 “你刚刚说什么?”楚明昼压了压喉咙，滚了几滚，下压着眉，半覆眼的，又贴近了点，去看朦胧黑暗中那隐约娇丽的轮廓，“不够?” 雪芽听不懂似的，很轻的啊了一声。 是真的不懂。 谁会知道男人听人说话只捡自己喜欢的字停，明明不是一个意思的话，落在楚明昼耳里，完全变了个样。 雪芽想说不要。 楚明昼觉得他要。 昏了头来，刚刚在房间时，楚明昼就憋不住火的，随意借着人腿/根蹭了蹭，饮鸩止渴，其带来的后果也是反扑的迅猛。 让楚明昼只是隐约听到一个字眼，就整个人都失了理智。 外表高大成熟的男人嘴上嘟哝几句，离他极近的雪芽也就听了个什么“不早说”，就颤颤眼睫，在氤氲着铁锈味和雾蒙蒙的热气里，被人钳着腰，掐着下巴，稍稍一挤，就露出了里面的粉/腔。 夏天的空气里总是若有若无带着闷热，在阴凉，可能少有人涉足的楼梯道里，虽然显得凉快，但也充斥着不好闻的气味。 就好像湿漉漉的，雨后腐烂的泥土味。 这不是第一次亲了，但雪芽觉得无论亲多少次自己可能都习惯不了楚明昼这种，野蛮的，像饿极了的野狗一样，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吞/咽下去的亲法。 两人脸相贴的地方，都湿了一片。 很不舒服。 在最后一次，像是要结尾了的，很温柔的吻/吮中，雪芽再也站不住的手摸索着身后的着力点，仅凭着混浊的意识，雪芽手指发抖的去摸身后的凸起，是一把锁的模样。 他靠在通往楼上封闭的铁门上。 易如反掌的抓住抵在自己胸前的手，楚明昼开口时的声音又变了个样，包着甜腻的水汽，含着浓稠的笑意缓慢道，“上面就是男房东死的现场，上去看了，也许会发现很多线索……” 雪芽湿着眼，睫毛都粘成一撮一撮，鼻尖和唇瓣都被磨得粉，微张着嘴巴，一边小小吐着气，一边听楚明昼说。 “但是被锁住了，上不去了。”气流中有恶犬止不住吞咽口/水的声音，穿过热潮钻进雪芽的耳里，“……那我们都出不去了怎么办?” 不仅后背洇出了热汗，就连眼周和鼻尖下的那一条小/缝都湿乎乎的，被亲昏了头的小男生只一瞬就慌了，声腔细弱着，磕巴的问：“……怎、怎么办?” 猎物跳进了陷阱。 “只有我能带你出去对不对?我力气很大，可以打开锁。” 确实。 就算收敛了力道，就那么一按，也能按出一堆软/肉。 “对、对……” 雪芽不住地点头，可怜巴巴地说。 “我会带你出去……”楚明昼承诺，话锋紧接着一转，似是诱哄地说：“那你要永远都给我亲知不知道?” “不然你就永远都出不去。” 漂亮的眼睁大一瞬。 指腹擦过细腻眼尾的肤肉，暗哑的男声沉沉道： “只能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哦…… 再熬下去是不礼貌的…… 死、死掉了qwq…… 今晚的更新也会接到这章后面～，然后把熬夜码字的这一章一起修一下。（困） 啾啾啾爱你们呀～ 第17章 嗨。 在上楼后，雪芽第一的感觉就是黑。 然后就是冷。 顶楼和下面的楼层仿佛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季节，在身边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门锁后，雪芽推开爬满锈迹的门，一刹那，无数阴凉的空气就涌了出来，携裹着积灰许久堆生出的潮湿气味，冻的雪芽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楚明昼扶住雪芽，不明意味笑了一声。 “上去。”他说。 上面和楼下的布局应当大致一样，也是先一条长长的廊道，房间在两侧。 雪芽是看不出来的。 他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在上去后，丧失了大部分感官的他只能紧紧的抓着身边人的衣角，牢牢跟着移动时，依稀辩识出这样的方位布局。 不过他的感觉也没有错，因为他们这一路下来都没有拐弯的迹象，像是直直走到了廊道的尽头，然后停了下来。 在黄色灯光几经闪烁，发出要短路的火花声，最后还是摇摇晃晃的亮起来了。 没断电。 雪芽有些惊讶。 不等雪芽站在门口再往里面探头看几眼，早早便走进房间的楚明昼就招手让他赶紧进来。 “我们这样不会被发现吗？”雪芽看着楚明昼不仅大大方方开了灯，还顺手把紧闭的窗帘一起拉开了，根本不怕被人发现似的，弄得雪芽很心虚：“……这里突然亮起来会很奇怪的吧？” “嗯？哪里奇怪了？”楚明昼说着又开了个窗户，不以为然道，“不开灯怎么找？” “那，那也不用开窗户吧？” “啧。”楚明昼皱眉，有点嫌弃道：“这里很臭。” 雪芽愣了下。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楚明昼虽然身上自带一种矜贵的感觉，但绝不是那种会对环境挑三拣四的性子。 例如，在他们刚进入副本，各自进入分配好的房间时，雪芽刚开始就被乱糟糟的房间弄得手足无措，哪里哪里都脏，随手一抹就是一层厚厚的灰，搞得生活笨蛋雪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收拾好睡得床，灰头土脸的去打开被敲响的门后，就看到一脸严肃的楚明昼。 最后就是看起来不会干活的男人，把雪芽的活干得很好。 从头到尾都井井有条的，对脏乱的环境动手也不拖泥带水，不一会儿就把小男生的房间弄得很舒服。 但是现在楚明昼却突然变得讲究起来。 雪芽还没从走神里反应过来，就发觉自己面前压下来黑影，随后，黑影躬着脊背，喷着热气的头颅就落在了颈窝间，拱了拱，宛若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 带着些刺刺痒痒的异样感觉让雪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另一边偏过头去，不想这样的动作恰好使那颗暖热的头更加好的嵌入其细骨粉肉间，楚明昼那比其他人要高挺得多的鼻峰也就随着雪芽的细细颤动的动作，顶着他侧颈的一小处软窝磨了磨。 好、好奇怪。 明明楼上很冷，雪芽却又很快的热起来，鼻尖晕着细汗，手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搭在男人宽展的肩背上，张着嘴巴小口小口呼着热气。 明明也没有亲，但就是和亲/嘴的时候一样的难受。 在这段时间里，雪芽觉得好像自己就要软成一滩水一样，头脑晕乎乎的，因此等他抖着睫毛，眼里又湿润起来的时候，透过模糊的水雾，看到楚明昼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脑袋凑在自己眼下，耸动着鼻翼，像狗一样去闻自己嘴巴里吐出气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香啊，芽芽。”像是着迷至深，楚明昼又低了点视线，情不自禁地去看和自己不过距离一根手指的娇粉唇瓣，它翕动着，有时顺着偶尔两下稍重的呼吸，缀在正中间的殷红唇珠也颤颤着。 还带着点潮湿的水光，是被雪芽自己呼出的热气洇润的。 好粉。 不合时宜的，楚明昼像个变/态痴/汉似的咽了咽口水，理智让他退开，但心里更多的是沸腾翻滚的岩浆，促使他捏开雪芽的嘴巴，勾着吮着，去吃雪芽的舌/头—— “……不亲了！” 雪芽在看到楚明昼熟悉的眼神时，只是一个擦/边，就立马清醒过来，抬起手捂住对方的下半张脸，很坚定的对上他陡然蹙起的眉道：“今天的亲完了……你不是带我来找线索的吗！” 雪芽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聪明的让楚明昼气得要死。 不过确实这个时候也不是亲嘴的好时间，楼上被封闭了很久，空气都不流通，纵然楚明昼开窗通了风，也还是弥漫着很难闻的味道，楚明昼压着眼，看着身边被自己养的干干净净一只的小男生，忍了忍，直起身子扇着衣领走开了。 雪芽松了一口气。 还没松多久，过了几秒，雪芽就又听到楚明昼叫他：“芽芽，过来。” “……” 。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啊？！ 雪芽一脸无语的走过去，还是没忍住说：“不要这样叫我，很奇怪，好像……” 好像在叫小女生。 雪芽没说出口，因为有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他如果这样说的话，很大概率会得到楚明昼挑眉无所谓的一句，“怎么会，芽芽很可爱啊。” 又或者，“你本来就和女生一样可爱。” 都很怪。 但其实楚明昼还没这样说。 他在雪芽走过来后，说的是，“老婆好香。” “？” 漂亮但小小的脑袋彻底完全陷入宕机状态，比之头脑反应更快的，永远是雪芽的身体，空气里那声称呼刚落下，雪芽的脸霎时就红了，连着耳朵尖尖，一塌糊涂的烧。 “……就是这里”楚明昼说话声停了，他疑惑道：“……你在想什么？发呆吗？” 雪芽粉着眼皮，拘束着手脚站着，颤颤巍巍的抬眼，无意识的啊了一声。 楚明昼刚刚说了很多，没去看雪芽，等注意到身边一直没有反应的时候，转头就看到雪芽发呆的模样，他愣了下，在接收到人疑问的目光后，要出口的教训话语马上就拐了个弯。 “……过来看这里，我跟你说。” 雪芽有很多想说的，但首先被楚明昼指的地方吸引住了。 这栋居民楼和所有其他的居民楼一样，楼梯、走廊都是不平简陋的水泥地，房间里还好点，是花纹古老的瓷砖。 瓷砖平铺着，在每块相隔的距离之间有一条白色的水泥裂缝，纵横分列着，但在楚明昼指着的地方，一大块地方，水泥裂缝都是黑色的。 像是被什么染料弄脏了…… 雪芽的脸色忽地白了，嗓音微颤着道：“这、这是……” 答案呼之欲出。 “嗯。”楚明昼点头道，“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就是倒在这个位置。” 雪芽这个时候才又记起来这里曾经死过人。 晚风通过敞开的窗户扑进屋内，刮过耳边，屋子里的气温仿佛因为楚明昼的话，陡然直降许多，冷得雪芽打了一个激灵，过了会儿，待他嗫喏着唇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这下雪芽真的要吓死了。 本来胆子就不算大的雪芽，虽然进入副本后表现的还算好，不至于像其他新人战战兢兢，直接吓昏了头，又或者自作聪明，触犯了禁忌，从而给自己和其他玩家带来麻烦，作为一只没有追求，只想混过关的咸鱼来说，他确实算是很省心的队友了。 因而，这几日过的还算好的小男生，为了早点过关而答应一点也不公平的条约后，先是被亲得晕，然后又听得害怕，最后神经崩成一条线后，骤然的声响足矣使他脑袋被炸得一空，身体瞬间僵冷。 下一秒，有暖热的手掌的捧住了雪芽白得吓人的脸。 “别怕，是有东西被风吹掉了。”富有安全感的轻柔嗓音在耳边响起，直到把手下那张不过巴掌左右大的脸蛋暖的热了一点，楚明昼才搂着人去看，“是相框，不是鬼。” 【被吓到了？】 “……哦，”雪芽缓过神后，后知后觉觉得丢脸，脸粉扑扑的，不是那么很有说服力的解释道：“我知道啊……我又不怕。” 才怪。 呜呜。 雪芽心道幸好自己憋住了眼泪，不然被鬼吓哭什么的也太惨了吧？—— 【那就好，】似乎是为了报复雪芽刚刚没理自己，冰冷的电子声的语气异样，阴阳怪气地道，【毕竟被鬼吓哭可比被男人亲哭丢脸得多。】 雪芽：“……” ？ 即使被人亲过很多次，但还是很容易害羞的小男生差点就要被气晕过去了。 雪芽被气到了，这下胆子倒是大了，抿着唇就要伸手去拿刚刚把自己吓到的罪魁祸首看，不过等他快要碰到的时候，楚明昼比他更快一步拿到。 雪芽很凶的看过去。 “不知道脏吗？”楚明昼脸色很差地教训道，“万一有危险怎么办？随便伸手就拿……”楚明昼胡说八道的骗人，“万一这个相框是鬼呢？一下子就把你的手啃断了……” 雪芽：“。” 不、不是，我看起来真的很笨吗！ 雪芽明显不信。 因为楚明昼的语气显然就是把自己当小孩子骗，雪芽心里忿忿，觉得自己才不会被骗到，但身体却切切实实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就连短裤下那两条骨肉均亭，粉着膝盖的长腿，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717：【……】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嗯嗯努力码字，换个帅哥多的副本（握拳） 明天我要粗长（心虚点头） 超级感谢大家（捂脸）啵啵啵啵啦～ 第18章 嗨。 楚明昼也一愣。 不过倒不是因为雪芽很不会撒谎，强装镇定的缘故，而是他的目光落在雪芽衣摆下，细细绵绵颤的一小波肉/浪，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不久前的感觉。 其实雪芽也不是那么瘦。 只是和他的主人一样听话，很会长，细的细，该有肉的地方也绝不少。 就算时间和时机都不对，楚明昼还是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手指按在雪芽软软的肚皮上时，随着体温的升热，他只是稍稍用力一点，那些软肉就像融化了的牛奶奶冻一样，可怜极了的摇摇晃晃的从自己的指缝间溢出。 大腿更是。又白又滑的，楚明昼无数次滑过去，喘着气，盯着人不敢抬头，弯着的后颈子看时，都差点觉得自己好像在碾/磨一滩融化的软水，湿淋淋的，香气馥郁。 雪芽不知道楚明昼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也不动了，就表情凝重怪异地盯着自己看，而且只要自己轻微动一下，他就看到男人那锐利的黑眉间的沟壑就会深一点。 他一直这样，搞得雪芽心都提了起来，抖着声线开口：“怎、怎么了吗?” 楚明昼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没有。” 好吧。 雪芽虽然觉得不对，但目光移到楚明昼手上的相框后，立马就把男人奇怪的举动忘在了脑后，凑过头催他说：“所以现在能看这上面是什么了吗?” 楚明昼僵了下身体，半晌应了声：“……嗯。” 听到他答应后，雪芽就迫不及待伸手去拿了。 又是一张照片。 虽然这个这个说法很奇怪，毕竟相框里放的大部分都是照片，但雪芽第一反应里，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个念头。 其实仔细说来，他们一行人进入副本后，最大的发现就是队伍里女生曾经发现的全家照，让雪芽第一次窥见任务主线相关，看清了死去男主人的脸。 不过和之前那张，幸福氛围的照片不同的是，这张明显拍摄的较晚。 因为上面的人都“长大”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身上的许多特质都一寸寸的发生改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容貌。 高大成熟的丈夫不再，转而是一脸阴翳的发福男人。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就是男人身边的女人，依旧美丽非常，不过细看下，还是有了生活的疲惫感……看着相片上女人木然的表情，雪芽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什么，下意识的，他看向了女人黑直长发间的脖子。 很白…… 但其实不应该这么白。 那个其他人都不在的晚上，雪芽独自和女主人在餐厅有了交谈，在擦肩而过时，无意的一瞥，借着暗淡的月光，雪芽看到在雪白肤色上，未被掩饰好的青紫痕迹。 思绪被牵引着，雪芽又不由自主想到副本的背景…… 是谁杀了男主人? 雪芽抿着嘴巴，片刻，小声问：“那男主人死了……没有人报警吗?” 有点荒谬的问题。 在现实里，雪芽基于自己的认识，第一个想法是，人死了，自然是要报/警找人来调查处理的。 但他问出口后，才惊觉这不是外面的世界，有没有警/察还是一个问题。 毕竟没有人能够走出这一栋楼。 反应过来后，雪芽有点窘迫，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个问题是不是笨问题，楚明昼会不会又说什么让自己招架不出的话来。 想了想，雪芽还是闷着声音补救道：“我只是……” “报警了。” 出乎意料的，楚明昼肯定了雪芽的问话。 雪芽怔怔地抬眼对上楚明昼的眼。 “但是也没用。”楚明昼道，“那个年代，技术落后，不过是走个程序，盘问了住户们几句，很久没有进展后，就没人管了。” 雪芽讪讪：“这、这样啊……” “不过。”看着雪芽又聚过来的目光，楚明昼食指敲在框边，发出响声，缓缓下移，点在一张脸上，他忽地笑了下：“当时有人说看到了凶手……” 雪芽瞬间提了口气上去，耳边的响声顿挫，犹如一把钝重的铁锤砸在人的心上，楚明昼不再说，心领神会的，雪芽循着他点的地方看去，这一眼，就让雪芽彻底哑了声。 随着楚明昼的敲击，相框上的灰簌簌而落，因为刚刚上方灰少点，所以雪芽才先看到房东男女主人，等到灰尘尽落，玻璃反光折射，这才使照片的全貌显露出来—— 一家三口。 刚刚雪芽所忽略的位置，正对应楼下那张照片上“儿子”的角色，和父母一样，小男孩也长大了。 ——变成了雪芽认识的样子。 “在想什么？” 平日让雪芽感到安心的嗓音，在这一刻仿佛毒舌吐信一般盘旋在耳畔，滚烫的手掌盖住细瘦玲珑的肩头，雪芽无端的颤了颤，血液里好像浇了冰水一样冷透，少顷，他又感觉到带着冷味的吐息打在自己的颊侧。 楚明昼在细细的闻着雪芽身上的味道，唇角扯了个笑，声音很近地就钻入雪芽的耳朵里：“洗完澡都香香的了……知不知道你刚刚在下面，回来的时候，身上臭死了？” 他语气缓慢且不客气，给雪芽描述：“骚骚的，像是被哪里来的野狗舔了个遍……是不是红红的都肿了？” 空荡的一层楼里，安静的要死，雪芽的视线所对的正前方就是敞开的门，门外是看起来无尽头的黑洞洞的走廊。 好像随时什么时候，会爬出一直怪物出来。 但这个时候，最大的“怪物”无疑是突然脾气坏起来的楚明昼。 雪芽被他说的一怔，头脑的反应跟不上听觉，稀里糊涂间只朦胧听了个，在语境里显得下流的字眼。 “什、什么是……” 雪芽太白，因而他只是热血上了头一瞬，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就染了一大半好看艳丽的粉，只有嘴巴是红的，并且因为过于羞耻不断翕动着，洇着水色，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跟蚊子叫似地说出来：“骚……” 这下轮到楚明昼愣住了。 他和雪芽贴得很近，因此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小男生的小脸又白又粉的，很清纯的模样，但就顶着这副样子，他又湿着眼，可怜极了的下弯着眼睑，从那张殷红的唇瓣中，开了个小口，吐着不干净的字。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硬是被人裹着湿湿的热气，问自己。 心是真的快的要跳出来了。 砰砰砰砰的，在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大张旗鼓地响着，吵得楚明昼自己都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有没有人*过你？……我今天看到了，你那里都肿了，到底去干什么了？……”男人可疑的停了一下，含糊道，“你让他……进去了吗？” 进去哪里？ （正常吃醋询问，无亲密行为，仅贴贴） 雪芽的背紧贴着身后人滚烫的胸膛，头脑在这种情况下热得发晕，一截莹白的颈上沁着热汗，烧得稀里糊涂的，对听到的话只能反应出茫茫然的表情。 看起来就很笨的样子。 但也漂亮的一塌糊涂。 落在楚明昼眼里，禁不住的就更想去招惹—— “之前是不是在屋子里藏人了？” 雪芽惊恐的睁圆了眼：“你怎么……” 楚明昼沉着眼，如打翻的墨一般黑鸦鸦的，瞧见雪芽呆滞住的样子，语气不免有些不好：“这个时候胆子倒是挺大，不是怕出不去？怎么敢背着我偷偷藏人的……万一，”他压着声音吓雪芽说，“他晚上就把你吃了，也不怕?” 带着人跌跌撞撞的压在墙壁上，楚明昼几乎是急不可耐的低下头要去叼那张软红的唇，手也顺着其腰线下滑，在雪芽白着脸推拒的时候，凶着眼的威胁他说：“不听话，等出去了我就和陈明生说——” “咔嚓。” 话音突然中断，在突然一声电流短路火花声中，房间在瞬时就陷入黑暗中，楚明昼脸色也因为这样突然的变故凝滞了几秒，但在缓过神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安抚雪芽…… 楚明昼落下的手扑了个空。 在徐徐流动的气流中，男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原本被他笼在身前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 黑暗来的突然，雪芽在眼前一暗时，本能的就往一边缩了下，哆嗦着唇，还抖着手脚就要人抱—— 抱是抱了，都不用雪芽开口，沉默不言语的男人稳稳的托着雪芽的屁/股就轻轻松松将人凭空抱了起来。 雪芽也不说话，就闭着眼睛，把头埋在人的肩窝，软软的，像是被抽了骨头的一样趴着，不管人抱着自己要去哪里，反正去哪里都—— “楚，楚明昼……我们要去哪里啊？” 雪芽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因为抱着自己的人很平稳的穿过了长而黑的走廊，然后很习惯自然的打开一个房间，进去，随着清脆的一声转动门锁的声音，门关上了。 而对于雪芽的问话，抱着他的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在进入房间后，那人像在思考些什么一样，在原地静静站了十几秒后，后面才好似终于做好了决定一样，弯着背把怀里的人放在一个地方里。 在被放下的时候，陡然的失重感使雪芽下意识的紧着手指去抓那人的衣服，不过很意外的抓了个空—— 那个人穿的衣服很贴身，贴到雪芽都无法从那上面揪出一点空隙。 不是楚明昼。 嗅到鼻翼边一点若有若无的熟悉香味，雪芽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也就是在他眼前浮现无数小雪花，到后面逐渐适应了黑暗后，雪芽看到了一点光亮。 准确的说，是两点。 宛若萤火的绿光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瞩目，还眨不眨的，就盯着雪芽看。 很好，雪芽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717，】雪芽咬着嘴巴，不敢置信道，【他怎么……】 怎么长这么大了？ 虽然在黑暗里雪芽看不到人，但接着绿眼睛的高度，和隐约的轮廓判断来说，都绝不是他刚刚孵化出来的，毛都还没脱净的小狗。 “他”彻底变成了人。 并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哪里偷来了自己的衣服穿上…… 雪芽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戳架在自己两边的手臂，硬硬的，跟石头一样。 入手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触感，雪芽戳着戳着，克制不住的又变成上手去摸，等摸到最上方肌肉最为硬实的部位，不出所料的，短袖的袖口正紧紧勒着，像是绷到了极致，差一点点就会被绷得裂开。 雪芽：“……” 体型有、差这么大吗？ 雪芽忍不住担忧地想，也太大了。 感觉一拳就可以把自己揍哭诶。 717：【……】 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很正常，他……】717话顿了顿，换了个雪芽听得懂的话来说，【吃饱饭了。】 【……】 雪芽更不懂了。 吃饭，雪芽这个还是清楚的，但如果把这个和小狗关联在一起，雪芽不禁想到之前自己偷摸摸藏起来一个馒头，特地带回去给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吃，但显然对方明显不是普通人，不仅看都没看一眼，还在往后几天里，依旧茁壮成长。 所以…… 【他吃的什么啊？】 雪芽好奇死了。 717实在是不知道雪芽偶尔的好奇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了。 该好奇的时候不问，就嗯嗯哦哦的，不该问的时候，又软着嗓音，乖乖的等人给自己说。 然后说完就又要…… “……旺旺？” 察觉到绿光的下低和靠近，直到和自己视线平齐的地方，雪芽张了张嘴，本能反应的念出自己冥思苦想为对方取的名字，在念出那个名字后，雪芽看到眼前的绿光像是回应的更亮了点，他松了口气。 然后下一秒，就被徒然而来的扑撞，撞的晕了。 是真的晕。 在受到被比自己体型大了许多的身影热情的投怀送抱，顺着这股冲击力，雪芽坐是坐稳的，但他却还是一摇一晃的动起来，像荡秋千，但比荡秋千动的幅度小得多。 雪芽在被大狗拱拱蹭蹭的晕头晕脑时，他坐着的地方也不停吱呀吱呀地响着，雪芽忍着燥热，勉强伸手摸索着，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坐的地方竟然是一张婴儿床。 软的垫子，小小小方方的枕头，叠在他手旁的被子……这些物品无一不都在陈述着雪芽坐着的地方的特殊。 再接着，在雪芽愣神时，因着在他怀里没受到安抚的小狗开始变得不满意，鼻翼耸动着，就循着香气一路往上，然后伸出舌头去啄绷得紧的雪白色的下巴尖。 雪芽不由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又痒又麻的，有点点难受，伸手就想要推开。 他小声哼哼地拒绝：“不要……” 推的手劲小，话音也露着娇气，比起说的不要，更像是轻一点就好。 小狗明显领悟的是后面一层意思。 于是其原本又舔又咬，像是要把人嚼/烂一样的动作轻了下来，逐渐往上，朝着正闭着眼，吐着热气的唇边细细的舔着，直到在泛着绿光的竖瞳眼底浮上兴奋，直勾勾地盯着雪芽的嘴巴要探进去的时候，在一瞬间，被舔的晕乎乎的雪芽突然清醒了过来。 雪芽的脸上先是片刻的茫然，秀气的眉因着一丝怪异的气味轻拢着，随后在他皱着鼻子闻了闻后，脸色蹭的一下就变了。 是—— 空气都仿佛生了锈，弥漫着一种类似于腐烂，怪异的气味，只浅浅薄薄的一丝就足以让雪芽脸色大变，敷粉的指尖都生了白，蜷缩着捂着自己的口鼻，竭力的想后退一点。 突然，雪芽想到了717刚刚的话。 【他……】雪芽想到那个可能，都说不出话来。 【是的。】 717肯定了雪芽的猜测。 顶着荧荧的绿光，雪芽忍不住的往后挪，直到退到背靠着墙，垂下的布帘搔/动着雪芽覆着细碎软发的后颈，雪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等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紧抓着帘布，悄悄的往旁边拉了下。 夏夜云淡月明，没有云层的遮蔽，月光虽然朦胧，但也足够使在窗边的雪芽看清正紧逼着自己东西的样子。 熟悉的一张脸。 浓的眉，深的眼，高的鼻……和雪芽走丢的小狗长的一样。 也和照片上的，“儿子”长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 怪不得在雪芽在看到女生找到的照片上的，幼年时期稚气未脱的男生时会觉得眼熟。 全都是一个人。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照片上的“儿子”消失在这栋楼里的？ 虽然雪芽不喜欢别人说他笨，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在进一个E级副本这么多天还蒙眼瞎的被人哄得亲的团团转…… 虽然这次好像是有大突破。 眼前的小狗显然继承了其父母相貌上的所有优点，透过面前这张脸，雪芽很轻易的就能回想起房东女主人美艳的容貌，也在月光半映在小狗的眉眼时，耳边回响起那天晚上，女主人对自己说的话…… “你有见过我的小狗吗?”—— “砰砰！” 猛地几声敲击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雪芽的思绪被打断，旋即心跳也忽地跳漏了几拍。 不会是……！ 【不是。】717随口回答道。 雪芽的心跳稳了点。 ——那会是谁? “秋原……我们还是下去吧。”瘦高个男人拿着手电筒紧张的四处张望着，他闻着空气中积尘许久的味道，眉毛止不住的皱起来，“这里一看就没什么……等下被人发现我们就惨了。” “谁会发现?”瘦高个身边的男生不以为然道，紧接着他又带着些许笑意开口，“陈哥你怎么比我这个新人还怕啊?……你是说楚哥吗?” 秋原看着瘦高个男人默认的反应，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那陈哥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看楚哥现在整颗心都系在那个叫雪芽的男生身上，哪里还有闲功夫来管我们?” 他的语速和语气都恰到好处，似是真的感到羡慕和无奈，“不过，雪芽有3A级玩家保护就是好啊，都不用和我们一样自己去找线索，他只需要肯求一下楚哥，估计我们早就都过关了吧。” 他身边的人表情松动了下来。 “唉……确实，算了你说的对，我们这种低级玩家要过关，还得靠自己。”瘦高个男人原本要退缩的心被身边人的几句话消的干净，毕竟男生说的没错，他们没有高级玩家的保护，要靠得只有自己。 而且，他们进入副本已经将近一周了，然后却什么头绪也没有，还折损了好几人，再继续呆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务之急就是要出去。 在拿着手电筒又照进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后，两人都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间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 夜风刮进屋内，卷着一边的窗帘猎猎作响，即使两人都知道这是风声，但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了点。 在凉风侵袭下，二人又都不约而同的想到铁门上断了一半的锁，他们刚刚偷摸上来的匆忙，因而没多细想，现在想来早有人先他们一步上来了…… 而且还有可能没离开。 秋原和瘦高个男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都关了手电筒，在白光消失后，两人的身影都融入的黑暗中。 “现在我们怎么办?”在几日的潜移默化中，瘦高个男人早已习惯问取身边男生的意见，他虚声道，“线索不会已经被人拿走了吧?” “……不知道。”秋原莫名的心慌起来，毕竟他这次上来，除了找线索外，还要干其他的事，但显然……他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先一间一间房间看过去吧，如果真被人拿走了也没办法，到时候去和楚哥求求情，让他带带我们就好了。” 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两人没有重新打起手电筒，就摸着黑一间一间房翻找过去，不过直到找了一大半，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人也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要来不及了，”秋原手心汗湿，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后背道，“就最后再找两间吧。” 瘦高个男人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继续往前，在再一次找了个空后，秋原将目光凝聚在不远处紧闭的一扇门那。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顺便，也可以…… 秋原笑着对身边人道：“那陈哥我们再找那间?找完那间就下去吧。” 瘦高个男人嗯了一声，看了下位置就先往那边走去，秋原跟在他后面，心跳的很快。 只要一进去他就…… “咦?”瘦高个男人忽然奇怪道：“这，这门是锁着的，扭不开。” 秋原也愣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走到前面不信邪的转了一下，果然和男人所说的，是被锁住的。 被谁? 陈哥想到了什么，不禁提了口气上去，他低声道：“不会是……” “不是。” 秋原手心的汗都要止不住了，他直了身，和身边人说，“你想一下，如果是楚哥他们，会故意锁着门怕我们发现吗?……肯定是里面有线索，所以门才是关的。” 这倒也是。 陈哥骤然跳快的心松了点气，虽然他还是依稀有不好的预感，但在秋原仿佛带着蛊惑力的话语中，逐渐下了决定。 “那好，”他道，“我把他踹开。”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啦qwq 谢谢大家～啾咪啾咪（害羞） 第19章 嗨。 “等等！”男生制住立马后退就要蓄力的男人, 慌张地四处张望，他急声道：“别冲动！这样动静太大，不就等于跟所有人说我们在这里吗？” “那怎么办？”陈哥皱眉道。 秋原憋了口气, 思考片刻后道：“我去前面的一个房间找找，看看有没有工具或者钥匙之类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事情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 瘦高个男人在看着秋原的身影隐在黑暗后, 就百无聊赖靠着门, 等着人回来，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来来回回转着手上的手电筒, 过了没多久, 他就听到渐近的脚步声。 “找到了吗？”他朝脚步声看去，男人没想到秋原会回来的这么快, 不过快点总是好的，他说着站好了身体，朝着脚步声的方向伸出了手：“是什么啊？钥匙还是——啊！” 干脆利落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伴着男人惊恐的惨叫在寂静的黑夜中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而寒气还未散尽, 令人感到悚然的声响并未弱下, 反而越加凄惨，在再一次的铁棍击敲骨肉的闷声后, 声声嘶哑的惨叫声才转为微弱颤抖的残喘。 来的人不是秋原。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瘫软在地板上男人的口舌鼻腔间, 黑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蒙在肿到无法闭合的眼球上人, 是暖热的, 染的眼白也都鲜红了一片, 男人个子很高，但此刻蜷缩在地板上, 竟然如同奄奄一息的流浪犬一般瘦小。 哐当清脆一声, 男人抖着眼皮, 看到了细长的铁棍咕噜咕噜的混在自己的手边，在铁棍的顶部凹陷下去了一大块……随着掉落在地上，棍边也摔出了稀小的碎肉。 脚步声漫不经心地走近，黑影盖下，躺在地上的男人干裂的嘴唇嗫喏着，在意识涣散的十几秒后，他辨认出自己眼前人的身份。 在认出的那一刻，他无法抑制的又瞪圆了眼，喉口像是灌入烧红的铁水一般疼痛，他嘶嘶着气音要叫出来人的名字：“……楚……” “陈立海？” 依旧是倨傲的语气，和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姿态，不过来人的确是有资格这样。 楚明昼面无表情的半阖着眼看地上时不时抽搐的一滩血肉，过了好半晌才扯了嘴角，露出了个没有温度，嘲讽似的笑，“疼不疼？” 地上的男人好半天才勉强辨认出他的话，挣扎着点了头。 “那就好。” 身高腿长的男人姿势随意站着，和地上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就算刚刚是他动作狠戾的下了手，这个时候就轻松自然的与他无关一样。 从头到尾。 无论是刚刚握着铁棍，快准狠的下手，亦或是到了后面松松散散的扔开棍子，他全身上下也没有沾染到一点脏污，始终都是那个所有人敬畏的，站在顶端的3A级玩家。 “在想什么？”楚明昼语调缓慢地问躺在低下，奄奄一息的男人。 地上的人不明所以的动了动嘴唇，面色青白的挣扎着微侧过头去看楚明昼。 楚明昼知道男人说不出话，他笑了笑，后面的话语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全身发冷的男人在瞬间真正的打了个寒颤。 楚明昼说：“不是想杀我吗?” 在一瞬间因恐惧促使男人的整个面部陷入了痉挛，从他的喉口深处支支吾吾着含糊不清的辩解字句，火辣的锈味使他流眼泪，涕和泪交错，扭曲的手指也在竭力向前攀伸—— “啊！” “咔擦。” 火光在一声轻擦中跃动点燃，伴随着又一声痛入骨髓的喊声，袅袅白烟在空气中化开，模糊了楚明昼嘴角勾着的讽意和深邃的眼眸，他指尖夹着细烟，却没有入口。 只是由着烟味散开。 “明人不说暗话，”他轻笑起来，“只要一个副本里通过率低，那么通关的玩家所获得的积分就会大幅上升……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不就出名了?” 楚明昼说着，轻言缓调的，比起在说什么让地上的人害怕的话，他更像是在念一首诗歌般悠悠然。 “不过也是，你不敢。” “还挺搞笑的，有事就在我眼下献殷勤，没事就想着自己博积分……”楚明昼道，“不过，用点手段让其他玩家触犯禁忌，把自己摘得干净倒是不错。” 进入千里梦的玩家，有哪个是善茬? 这般阴暗的手段，楚明昼在一路晋级的过程中见过的只多不少，更是见过不少底层的玩家一叶障目，坐井观天，为着那条传说中的加分项，互下杀手。 “刘涛死了。”他轻言道。 这样将近一半的死亡率在E级副本绝不正常。 在低级副本中，作为游戏中心的【千里梦】只会给予玩家无限生路，随着副本的升级，这条生路才愈渐短暂。 所以在看到接二连三玩家的死亡后，楚明昼就知道队伍里有人做了［叛国者］。 而且，还是两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烧到一半，烟味愈重，楚明昼手腕微动，将挂在烟头的灰又抖了干净，火光亮闪了一下，映得其墨似的瞳孔中心也燃着黄色的光。 在气流凝滞间，他脚下的力道逐缓的加重，地上的男人已经无法再叫出声，痛觉神经被碾磨至麻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被□□的血肉模糊—— “那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玩家“陈立海”确认死亡。】 冰冷的电子声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出现，随着他话音落下几秒，楚明昼脚下一空，那具扭曲的身体消失的一干二净。 是来自【千里梦】规则的干预。 玩家可以被鬼怪杀死，但不能被同是玩家身份的人杀死，在确认名为“陈立海”的玩家生命体征虚弱到将要消失的时候，规则便及时的出现，强制其退出游戏。 连带着地上的脏污，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除了沾了血的铁棍。 “嗤。” 在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声中，火光被人重重按在墙上碾灭，深深的，仿若星子般光也在楚明昼眼中暗去。 重归于寒潭般的冰冷。 在处理完外人，那就剩“家事”了。 他偏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短暂而漫长的几秒后，他走上前了一步，抬起手—— 敲了敲门，很轻。 一下。 两下。 三—— “吱。” 面前的门被露了道小缝，葱段似的手指颤颤的扒着门框，里面的人探出头来看他。 楚明昼微沉着脸，表情很不好的直直站着，宛若一棵高大而倔强的白杨树，野蛮不讲理的就伫在别人家的门口。 在堵着一个负心汉。 负心汉雪芽：…… 在又过了一会儿无声的对峙后，还是雪芽先败下阵来，抿着唇，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又将头往外左右看了看后，才伸手拉着白杨树的衣服，要人进门—— “干什么?”楚明昼皱眉，脾气很坏地道：“别碰我。” “……”雪芽好无语。 不过如果是前面的雪芽，在楚明昼这样说的时候，还是会装模作样的拉一拉，亦或者凶巴巴的就关上门，爱进来不进来的。 但刚刚隔着一道极薄的门，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雪芽，在楚明昼这么一凶下，脸就一下子褪得惨白，身子也僵了僵，怕极了的快速点头，“好、好吧，那你不要进来。” “？” 现在轮到楚明昼呆住了。 黑暗里，楚明昼的表情不可见的又臭了一点，都要滴出墨水似的黑，他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看着雪芽又重复了一遍道：“别、碰、我。”—— “好，好的。”雪芽不知道为什么楚明昼又说了一遍，即使是迟钝如雪芽也敏感的察觉出男人越来越坏的脾气，于是赶忙的，雪芽这次肯定多了的回答了楚明昼：“我不让你进来了。” 这下没问题了吧? 问题很大。 在雪芽这次回答完楚明昼，话音刚落不久，他见楚明昼不说话也不动的还直挺挺的站着，心下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于是他只是走了下神，扶着门框的手就松了，导致门被屋内的颈吹得要关上。 雪芽愣了下神，还没来得及去拉，只见门就瞬时就被人顶着打开。 然后就见刚刚臭着张脸的男人，很拽的大步就挤开自己，踏进了房间。 ……原来是要进来的啊。 雪芽局促不安的在原地发呆了下，脑袋晕乎乎的，动作迟缓的把门关上后，心脏砰砰跳得极快，耳窝里也只不断回荡着他自己的心跳声。 雪芽耷着眉眼，偏着头，一双直又白的腿在黑暗里都可怜发着颤，终于站不住似的背倚着门，大腿紧闭，小腿屈直分着站着，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长的过分，也娇的要死。 【好可怕……】雪芽眼尾晕着红意，小小声的和717说。 717开口安慰他，【没事，他不会打……】 【他好臭啊。】雪芽皱着鼻子，很娇气地说。 717顿了下。 雪芽总是在不该敏感的时候敏感。 他的嗅觉算不上多好，楚明昼跟疯了一样，不住说他香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感觉到，但等屋子里静下来，视线范围内只有他和另一个男人的时候，明显很危险的氛围中时，他又要软着嗓音，撒娇抱怨似的和717说臭。 也不止和717。 在楚明昼在屋里站了很久也不见雪芽自己走过来后，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他目光越过不算远的距离，注视着雪芽半曲弯的膝盖，玲珑圆润的膝骨就算在暗色中也莹莹的晃人眼，楚明昼单单只需要看着，就知道那里有多粉。 （只是膝盖粉。） 于无声狭隘的房间里，三四步路也显得让人难以忍受。 楚明昼直勾勾的去瞧门边的瘦弱身影，隐约瑰丽的侧面线条仿若云雾一般飘渺，就算是衣服头发凌乱了不少，但还是醒目的漂亮。 也带着点驱使着楚明昼情不自禁的走上前…… “雪芽?”楚明昼在距离眼下，可怜到肩头都细细发着颤的小男生一步的距离处停下，紧蹙眉头的迟疑问，“你在抖什么?” 他眉目突然沉下来，“……你在怕我?” “嗯……”雪芽不知道要怎么说。 但就是这么不算回答的小声哼哼，一下子就让楚明昼本就乌云压境的脸，愈加冷起来，他薄唇紧紧抿着，牙齿后槽却恶狠狠的磨起来，“你怕什么?” 楚明昼要被气死了。 其实说来楚明昼自己也知道这很正常，本来小男生胆子就小，更何况他刚刚在外面根本没有收敛声音和动静，期间更是有意无意的挥着铁棍撞在一边的门板上。 过大的手劲让只是无妄之灾的门板都震了震，更何况可能就躲在门后的雪芽呢? 这很正常，楚明昼想。 嗯。 “雪芽，过来。”楚明昼压着声，努力按耐着自己胸腔里无处抒发的火气，但在察觉到雪芽抖着睫毛看来的视线后，他本要大一点的声音堵在喉咙，莫名其妙的拐了个弯，都温柔的小心翼翼起来。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那样对你。” 毕竟雪芽虽然有时候不听话，但是是很乖的不听话，而且就那细胳膊细腿的，楚明昼有时候捏都不敢用力捏，谁敢打他? 雪芽打自己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楚明昼莫名有点觉得不正常亢奋起来。 个子挺拔的男人对还紧巴巴站着的雪芽用上了像是哄孩子的招数，恩威并施的，一会儿说自己绝不会动他，一会儿又说出去之后就让陈明生教训他，乱七八糟的，就是想把人先骗过来。 雪芽才不上当。 或许说不上当也不恰当，因为雪芽被他哄得确实动作都松动了一点，眼睛眨啊眨的，但紧接着，只是鼻尖旁边一点怪异的气味，就一下子把雪芽不坚定的意志一股脑都推了回去。 “不要，”雪芽脸上露出一些类似于嫌弃的神情，鲜活生动的让不远处的男人愣了一下，紧接着，楚明昼就听到雪芽声腔细弱地说，“你好臭……我才不过去。” 楚明昼愣住了，表情疑惑地看着雪芽。 娇里娇气的一副小模样，就连眼尾颤动的弧度，拧着眉抱怨似的语气，都让他看起来很可怜。 现在明明是他在嫌弃楚明昼，但样子却像是楚明昼嫌弃了他，无辜的，纯纯的，漂亮死了的。 每一个组合起来，都让不可一世的楚明昼觉得无法招架。 “你是不是……”雪芽又抽了抽鼻子，连带着两边软着的粉腮都鼓起来，他抬起眼，目光疑惑，尾音拖的绵长地问楚明昼：“抽烟了啊……” 楚明昼居然有一点不敢回答。 雪芽把这当做了默认。 他忍不住地又肯定的评价了一下：“不是很好闻的味道，所以你离我远——” 剩下的话语没有说出口，雪芽忽地就闭了嘴，他眼看着楚明昼三步做两步的，一两秒内，眨眼就到了自己的面前，还气息不均的呼着热气，像是跑了一大圈，体力不支的压了下来。 鼓动的胸膛，和陡然粗重的呼吸声，就在雪芽身上沉沉压着，楚明昼在笑。 “你不害怕吗?”他说。 雪芽怔松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是和717第一下意识的同样的想法，认为自己在怕他。 雪芽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都会这样认为。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在门外刚刚响起混乱粗暴的敲击声时，自己确实有感到惶恐的情绪，但那惶恐的情绪绝不是因为对楚明昼的惧怕，怕对方会那样对自己，只是正常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都会有的反应罢了。 反而，雪芽清楚的知道，楚明昼好像有点怕自己。 “不怕，”雪芽含糊着道，然后脾气大起来的去推压着自己的人，偏开脸，“臭死了，不要……” “没抽烟。”楚明昼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神经病了，被人这样说，还推着拒绝居然莫名的有点高兴。 他说完后怕雪芽不信，更像一个变态的捏着小男生的脸颊肉，又硬是把自己的脖颈露出来凑上去要雪芽闻，“你闻闻看，我就点了一下闻个味道，真的……” “唔唔……！” 雪芽十分惊惧地睁圆了眼睛，被人掐着脸，软肉都溢出流出，挤得他都说不出话来，这样就算了，还被逼着去趴在楚明昼身上，一遍又一遍地由着人追问好不好闻，臭不臭。 ——是不是有病啊！ 雪芽就算再软，被这样对待也忍不住脾气上来了，抓着楚明昼的手掰开后，钻着旁边的空隙就要溜走，随后却又被人轻轻松松拦着腰就提了起来。 “别动。” 声音还是粗的，严厉的，只不过比刚刚多了些奇怪的哑，结实而有力的手臂搭得稳，搂着雪芽就像抱着一只软肚皮的白猫。 雪芽动都不敢动了。 小男生一张漂亮的脸上在十几秒间就红红白白来回的变换，也就是房间里暗，饶是楚明昼也看不清，否则只会更过分。 这间房间不仅有婴儿床，在正中间也有一张正常规格的床铺，雪芽被扔着上去的时候，晕晕的一抬眼，就对上透亮的窗户。 ……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要完全拒绝色色！ …… 雪芽都要热的昏过去了，用鼻子呼吸根本供给不过来他所要的氧气，但嘴巴只是刚休息一下，还没来得及大口吸几口就要被人捉着亲嘴。 “刚刚有没有听到?”楚明昼察觉到雪芽还若有若无的抗拒，只是稍一沉吟，他就拿乔着道，“你知道陈立海下一个目标是谁吗?” 雪芽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直觉很重要，所以即使意识昏昏沉沉的，他还是红着眼睛去听楚明昼讲话。 ……楚明昼和雪芽贴着嘴/巴，粘/腻腻地说：“朱晓媛，还是雪芽?”他笑了一下。 雪芽只依稀听到自己名字，他表情疑惑的去看楚明昼，想问他什么意思，但脑子一动，却根本没问出来，只张着口，呼出热气。 楚明昼接着说，不过这一次他却突然很小声。 眼眸黑的像铺天盖地而来的鸦群。 “你还挺聪明知道问别人是不是坏人，你知道什么是坏人吗……不喜欢他吗？” 雪芽烧红了脸，呆呆地看着楚明昼。 “不喜欢吗？”男人自顾自地说着，“那你给我再亲亲，我帮你处理掉他好不好?” 这句雪芽听清楚了。 还不如不听清楚。 在听了一次墙角后，雪芽已经清楚无比的知道楚明昼嘴里“处理”的含义……即使雪芽答应了717的交换，但听到人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还是感觉到怪异。 好像这样随意“处理”掉一个人的决定是这么稀疏平常，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会为此感到心惊肉跳的自己仿佛一个异类。 刚刚说完话的楚明昼，在说完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去嘬雪芽脸上的软肉，原本在外边手都没牵过的男人，在这个副本里进展突飞猛进，不只是会.......再接着就是纯情无比的亲脸，亲耳朵……亲香喷喷的小男生身上所有的地方。 雪芽没被他烦死都是好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外表冷酷，不好接近的男人居然会是一个亲嘴狂魔，在这个副本里亲的嘴都要比自己吃的胡萝卜还多了。 在异样的感觉退去后，雪芽面上十分冷静的下来，脚下却干净利落地把人一踢后，即刻把腿缩了起来，花苞似的脚趾还因为余颤而蜷缩起来，一点也不平静的勾着床单。 雪芽再稍稍一动，又不舒服的就皱了眉。 时时刻刻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男人在看到雪芽的表情后，随后一怔。 楚明昼顿了几秒，而后神色凝重的就直起了身子，顺带着还把雪芽拉了起来。 帮着人拉好衣服，揉顺了头发... ...还帮一脸茫然的雪芽摆了一个很正经的姿势后，楚明昼才严肃着开口。 “我不是杀/人狂魔。” 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铺垫的一句话把雪芽搞得懵了。 半晌，雪芽红着嘴巴点了点头，“我知道……” 雪芽不负责任的想，你是接吻狂魔。 “他没死。”楚明昼不知道雪芽想的，所以在得到雪芽的点头后，他就继续道，“只是被千里梦强制退出了游戏。” “哦。”雪芽不明所以地应道。 楚明昼对他的反应不满意，于是他继续好似镇定自若的解释道：“刘涛就是他和秋原害的，还有前面几个人……你知道吗?” 雪芽嗯嗯的就要再点头：“我知道……” 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雪芽被楚明昼说的话切切实实震惊到了。 他震惊完，立马就问：“是他们害死的，什么意思啊……” 楚明昼淡定道：“就是杀了。” 雪芽：“……” 小男生被震惊的好半天没回过神，直到后面消化了点庞大的信息含量后，才又开口问。 “那他们……为什么这样啊？” 雪芽一直以为其他人是因为触犯了副本什么禁忌才死亡的，但这样说起来，竟然还是自己人动的手。 雪芽人都吓傻了。 而放出这个消息的楚明昼对于雪芽的反应终于满意了，因而他假意拖延几秒，才终于在雪芽好奇的目光中缓缓道： “因为传说，千里梦里一直流传着一个隐藏的规则。” 而身为游戏里身经百战者，比其他人触碰到更多“规则”的楚明昼，知道这个怪异的规则是对的。 并带有十分丰富的，赤/裸/裸的，诱惑力。 “千里梦中，大大小小的副本数以万计，几乎无法重复，每天都有新的副本在生成中。” “而每个不同副本间，又各自分为E—S几个等级。” 楚明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听得入迷的小男生的耳尖，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去捏雪芽的耳垂，酥酥麻麻，痒得雪芽忍不住偏头动了动，但随即他就又被楚明昼接着开口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玩家通关副本获得积分，积分可以用来晋级和兑换道具。” 这个是所有千里梦玩家都知道的，真正吸引雪芽的是楚明昼接下来的话。 ——“但是要如何快速获得更高的荣誉呢?” 年纪轻轻就身为3A级玩家的楚明昼对于这个问题有着当仁不让的发言权。 “你还记得千里梦创建最初的目的吗?”楚明昼问道。 接着，他也自己回答。 “优胜劣汰，重铸文明。” 大部分合格的玩家都会在成年后，收到来自【千里梦】的邀请函，并在规定的日期中进入游戏，完成任务通关。 在通关的过程中，机遇和危险并存。 “只有‘优秀的人’才会活到最后。”楚明昼波澜不惊道，“相应的，‘劣种’就会在层层选拔中淘汰。”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有多好一样。 “一步一步来，太慢了。” 他忽地喟叹。 “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那么为什么不用最短的时间呢?” “既然‘千里梦’说，优胜劣汰，那么玩家主动帮忙他淘汰出更多的劣，获得更多的报酬也是应该的吧?” 规则从一开始就定下了，只不过为了维护人们心目中对【千里梦】的向往，这便成为了新玩家陨命的陷阱，也是老玩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早在第一个人死亡时，楚明昼就知道这个包含着新人的E级副本，有“叛国者”的身影。 拙劣，低级的手段，在所有人不清楚的情况下，磨出了最锋利的刀。 随着人数逐渐的减少，其中楚明昼也难得好心的提醒过E级副本中的禁忌，但没有人听从。 雪芽顺着楚明昼的话来想，稍稍一捋，也有了大致的思路。 其中的人选，并不难分辨。 不起眼，和人相熟得快捷，是最明显的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一万了（心虚） 后面开始推剧情啦，尽量赶快进入下一个好玩副本～ 啵啵啵啵谢谢大家的支持啦～ 第20章 嗨。 “啪啪啪！！！” 震天动地的轰然拍门声突然无征兆地在屋外响起, 雪芽听楚明昼说的话听得正神经紧张，这样的大动静甫一下子的让他肩膀一抖。 在脑中还在疑惑时，外面的拍门声稍稍停滞了下后, 转瞬就响起了一个雪芽熟悉的声音。 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 “楚哥……雪芽！你们在里面吗！”带着惊恐至极的声音经过门扇阻隔变得模糊，但那样就算大声喊叫也悦耳至极的嗓音, 雪芽一下子就知道门外人的身份。 是秋原。 “救救我！开门啊！有人在吗——” “怎么样, 开心吗?” 对上雪芽茫茫然的眼，楚明昼笑得懒散, “你不是不喜欢他?……到晚上了。” 时间流动, 这是又一个新的夜晚。 恍惚中一闪而过什么，雪芽顺着声音, 看向不断发出响声的门板，他侧脸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可嘴唇又是出奇的艳丽。 雪芽张了张口, 却没有说出话来。 屋外的叫声愈发尖锐, 那样婉转悦耳的嗓音竟然也会发出如此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声响 。 在不知道多久后, 雪芽听到屋外趴在门板上人的声音突然停了，紧接着而来的是明明不可能大, 但出奇的, 又能够听得十分清晰的脚步声。 屋外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惊恐的, 发颤的声线断续响起, 连大声的喧闹都没有力气再叫出来, 只转化为呜呜咽咽的乞怜声。 “你想去救他吗？” 楚明昼黑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雪芽的侧脸，看到随着声音的变动, 乌浓的眼睫簌簌半落, 楚明昼以为雪芽于心不忍, 他顿了顿，开口道：“如果你求我也不是……” “好吵。” 雪芽微微蹙了下眉尖，表情很烦的瞪了说话说到一半的楚明昼一眼后，就又很安静的坐着，伸着耳朵，像在听什么。 楚明昼：“……”? 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按照楚明昼想象中的场景来说，应该是雪芽要么觉得害怕哭唧唧的要自己抱，要亲亲，然后他再勉为其难地骗胆子很小，脑袋很笨的小男生几个一点也不过分的承诺，等雪芽答应了，他才会安慰的抱他。 再要么，雪芽觉得外面太过残忍，被吓到眼睛红红的，求着自己去救人……虽然楚明昼很讨厌这种多余的麻烦事，但如果雪芽嘴巴甜一点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然后救完后，楚明昼都想好要雪芽支付什么报酬了—— “嗯？”雪芽的声音忽地在不合时宜发起呆的男人耳边响起，“你在发呆吗？” 楚明昼回过神：“什么？” “外面没有声音了。”雪芽说，眉头可爱的又皱深了点，“他没死啊。” 雪芽是没有完全看过人死的样子的。 在现实世界他被人保护的很好，连大一点的声音也不舍得对他，就连被雪芽无聊喂得撑死过去的金鱼或乌龟，还没来得及完全翻肚，就被人一把子清理了干净，在第二天雪芽继续好心去喂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生龙活虎，健康精神的。 在副本里就更没有了。 除了无意一瞥过前面玩家“老黑”颠倒的身躯，血腥的画面还没来得及跃进雪芽的眼帘，楚明昼就恍如尽职尽责的守卫，直接跨步挡在了雪芽的身前。 因此，雪芽对于人将死所发出的声音，或者说身体被撕碎的恶心动静，都来自于刚刚楚明昼粗暴的行为。 而屋外刚刚的求救声突然，消失的也戛然而止，加上717默不作声的反应，无不一预示着外面人并未遭遇不测。 没死啊。 雪芽有点可惜地想。 他直觉一般都很准。 除去雪芽自己察觉到，和自己根本不熟的男生三番两次对自己显露的恶意，再听楚明昼说的，和秋原昨晚对队伍里女生下的狠手外，雪芽不安直觉着，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楚明昼看到雪芽和自己料想中完全不同的反应，不由得一怔，自己傻了似的就问：“你不想救他吗?” ?什么啊。 “你好笨啊。”雪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道。 随后他又看到楚明昼骤变很差的脸色，才慢吞吞地无措补救。 “……我为什么要救他啊?”雪芽闷声道，“他和我又不熟，还说我，讨厌我，我感觉得出来的啊。” 说着，还是忍不住似的，雪芽小声嘀咕：“……你真的好笨。” 楚明昼：“……” 楚明昼要被气笑了。 他看近在眼下人的脸，无不一显得漂亮可怜，或许是因为和楚明昼熟了，雪芽也渐渐不像刚开始那样怕人，也会逐渐露出一点让人喜欢的娇纵来。 “可以，我笨。”楚明昼不跟他计较，也没对外面人生死有什么想法，只是看着雪芽神色似笑非笑，看得雪芽都心虚了才缓缓提醒他道，“那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和你哥哥说好，别忘了。” 雪芽一愣，“说什么?” 楚明昼难得也支支吾吾起来，过了好半会才粗声道：“你都和我这样了，你还不打算跟家里说啊！” 什么啊? 什么这样。 雪芽歪了歪头，表情空白，愣愣道：“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也会去找你哥哥的。”楚明昼悠然自得的，自己下了定论，忽地他话锋一转，低下头，凑到雪芽嘴边，去闻他呼出的热气，还是香的。 但楚明昼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他开口，语气也不怎么好的问不自觉抿紧嘴巴的雪芽：“我都忘记问了……你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雪芽在瞬间就忽地睁圆了眼，身体顿时就一僵。 不会被发现了吧—— “啊。”雪芽目光偏移，小声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藏什么的，好奇怪啊……” “雪芽。”楚明昼严肃的叫他，“你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看人的眼睛。” “……” “太明显了。”楚明昼补说。 可恶啊。 哪里会有这么明显啊！ 【就有。】717阴阳依旧，还是语气很怪的，【就差把眼睛偏到床底下去了呢。】 雪芽：【……】 皮肤很白的小男生就这样被717的话气的脸都红通通的，但目光的确还是和两个人说的一样，看都不敢看前面。 尤其是，不知怎么的雪芽好端端的就又想到刚刚被弄得异样的感觉，忍不住缩紧，夹紧了腿，软肉相叠间，雪芽仿佛还是能感受到粘腻。 顶着身边人咄咄的视线，雪芽想了想，半晌才妥协道，“好吧，我叫他出来……但你不能欺负他。” 楚明昼抿着唇，没有说话。 雪芽也没有理他，毕竟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刚刚说……” 雪芽要从床上爬起来，就手搭在身边人宽展的肩上借力，随着他忽然的问话，头微微朝着楚明昼的方向偏去，被磨的殷红的唇就正正对着男人的眼前，颤颤微张着。 雪芽组织着语言问他：“你前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明昼目光晦暗不明地看他，喉结难以自抑地滚了滚，“什么话?”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就和楚明昼直直对着，连着其眼睑下粉红的腮，雪芽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是，你说的凶手……是谁啊?” 刚刚在那个房间那边，楚明昼意有所指的去引导雪芽，雪芽知道楚明昼指的是谁，但还是又问了他一遍。 因为他觉得不是。 “哈。”楚明昼扯了下嘴角，“我不是说了吗？……不信？” 他微抬下颔，态度倨傲，像是觉得雪芽问了个笨问题，如果是前面的笨蛋，可能就被他唬过去了。 但雪芽现在只要一看，和楚明昼说能轻而易举看穿他撒谎一样，也能看出楚明昼表面下藏着的微妙的情绪。 “不信。”雪芽有些得意地哼哼道。 随后不等楚明昼变了脸色，就见小男生还保持着一手搭在他肩上的亲密姿势，身子浅浅侧开，另一只手朝床的一侧招了招。 “旺旺。”雪芽声音很软地叫道。 楚明昼不明所以的呆了一下，跟着雪芽的动作看了过去。 很快，雪芽的声音只是刚落下，就有什么东西和闪电一样快的窜出来，速度快的，饶是楚明昼也有点措手不及。 眨眼间，突如其来的黑影就从床下爬出，完全是成年男人的模样，身材高大，过长而硬的黑发杂乱垂在额前，露出锋利的眼型和竖着的，带着明显敌意的瞳孔。 是对着距离雪芽很近男人的。 “旺旺，上来。”纵然雪芽前面因为小狗而被吓慌了心神，但许是孵了两次蛋，雪芽不自觉就对其有了慈父严母般的心理，下意识就会在明显凶多了的楚明昼面前，多照顾小狗一点。 即使这只“小狗”在听到指令后，立马就腾地爬上床，巨大的身影笼在雪芽身上，就像是粗壮的树干遮着一小朵青芽似的，但不过只要小芽摇了摇叶子，那颗体型庞大的树几乎就要倒下去。 倒在雪芽怀里。 习惯无比的接过“小狗”撒娇似的扑蹭，雪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在不过几秒后，他的手腕被人死死攥紧，紧到像是要勒碎似的，雪芽才蓦地转过头—— 对上了楚明昼毫不掩饰怒意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19章改了很多遍，大家还是要再看一遍结尾的啦（改累了） 明天会长一点（握拳）我一定可以的！ 太谢谢大家啦（扭捏）好害羞。 第21章 嗨。 “你在干什么！” 带着隐忍情绪的声音, 即使再压抑，也显得凶，尤其是那张大多时候都没有大波动的脸上, 这个时候却反常至极的，似是要烧起来一样, 眉目间都沉甸甸地压着阴云。 就算雪芽小小声说了疼, 楚明昼跟触电似的松开后，也还是没有好转。 雪芽没有回答, 他就又重复了一遍后, 再质问道：“他是谁！” 一点也不稳重。 发愣的雪芽居然这个时候还成功走了神地想，看起来十分厉害的楚明昼现在就好像被抢走玩具的小孩, 色厉内荏的，虽然很凶，但又可以的透着可怜巴巴的感觉…… 这样的说法不够准确。 或许说是玩具怕被主人丢弃一样更好一点。 雪芽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白得像雪, 又软得跟幼芽一样。 细伶伶的一截皓白的手腕, 刚刚只是被人力气稍重的一锢，就留下一圈明显的红痕。 娇贵死了。 楚明昼沉着脸等着人回答时, 脾气和脸都还是很臭, 但视线又会不自觉往下压，从雪芽无措的眼, 再到不自觉又咬着嘴唇的小动作, 最后落在那一圈红色上。 看起来不严重, 但是格外的刺眼。 刺得刚刚握着铁棍敲碎人全身骨头都稳到不行的楚明昼，指尖在不引人注意到的地方止不住地颤了颤。 好像疼得是他一样。 雪芽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 因而连楚明昼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发颤时, 雪芽却只是轻轻一垂眼, 就看到了。 “嗯……”雪芽细着声音，要斟酌着说话，但他只是刚酝酿着要开口，发出个鼻音，就忽地停了。 其实不算很疼的手腕上传来湿漉漉，麻麻痒痒的感觉，雪芽神经一跳的就要收回手，但不知怎的，他却第一反应地去看楚明昼—— 果然，只见刹那间，楚明昼在微微的发怔后，腾地就火了的伸出手拦过雪芽的腰，轻轻地一提，就把人全捞到自己怀里，仿佛被侵占所有物的野兽一般凶狠。 雪芽觉得有点大事不妙。 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时间里，暗色环境中，雪芽晕头转向地被人宣誓主权般的挤在臂膀间，等他略略回神，即使他再迟钝，也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硝烟味。 雪芽：…… 砰、砰、砰。 雪芽背贴着滚热的胸膛，循着皮肉，楚明昼的心跳震动声剧烈。 震的雪芽都不敢说话了。 但好像又必须说些什么。 半晌，雪芽还是小小声开口问：“怎、怎么了吗?” 以往特别喜欢和雪芽说话的楚明昼这个时候却没回答他。 而是越过雪芽粉软的耳尖，和不远处睁着荧绿色瞳眸的东西对视上。 对方也在看他。 是和在雪芽面前彻彻底底不同的模样，竖瞳收缩，深邃面貌显露出原始的凶性。 空气中似是有无形激烈的火花燃烧，一触即燃的。 而雪芽什么也不知道。 软软白白的一只，是可以被轻易抱来抱去的体型，雪芽不是第一次被楚明昼抱着坐在腿上了，但却是第一次被勒得这样紧，紧的他感觉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肚子肯定也红了。 雪芽抿着嘴巴没好气地想。 “松，松开。”雪芽小小皱着眉道，细细长长的手指掰在比他粗了许多的小臂上，弓着弧度，指尖都泛了白也没掰开一点。 反而还被逆反的又收紧了一点。 雪芽：！ 识时务者为俊杰。 “哥哥……”雪芽整张脸都憋的粉了，他颤着声音求道：“太、太紧了……” 还是没松。 雪芽欲哭无泪，只暗暗发誓等出去后一定要离楚明昼远一点。 【太凶了吧。】雪芽抽了抽鼻子和717说。 717：【……】 717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雪芽现在看起来好像脾气很大，动不动就不爱理人。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717和雪芽所约定的，他们的交集最多就是在副本里，出去怎么样也和717没关系，但很奇怪的，在雪芽不算威胁人的话里，却很成功的让717收敛了。 【确实。】过了会儿，717正经地附和雪芽道。 楚明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娇得要死的雪芽一下子划进了黑名单，只是等他感受到肩上一沉时，才恍然地收了视线，低下头，看到累得气喘吁吁的雪芽。 热晕了似的，鼻尖上沁着细汗，湿软的黑发耷在晕着粉的眉梢眼尾，小口小口呼着热气，顺着他放弃挣扎地靠在身后人肩上的动作，绵绵地打在楚明昼的脖颈间。 很快的，楚明昼裸/露在外的那一小块皮肤就被雪芽香香的气息浅浅地扑上湿润的水汽。 “……” 外表看上去很正经冷酷的男人还是板着个脸，神色凝重，但耳后却诡谲地漫上红晕，楚明昼这一辈子没有像这一个时候感觉到口干过，喉咙像是热的干的要冒烟似的，但他又不想喝水。 至少不是普通的水。 “你怎么了……” 楚明昼低着声音去问雪芽，手上力道在看到怀里人那副样子时，早就不自觉松散了些，因而他还没说完话就被人扯开手，话停在嘴边，眼睁睁地看着雪芽从自己怀里爬开，乖顺的搂上另一个人的脖颈。 好凉快。 和楚明昼身上过高的体温不同，小狗的体温在夜间是舒适的凉，使雪芽一贴上去就忍不住贴上脸颊蹭了蹭。 还发出很舒服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完全无视了身后在懵了一瞬后，犹如利箭一般的目光。 “雪芽！”楚明昼咬牙切齿地叫了声，抬手就要去把人拉回来，“你抱着谁呢你……” “你好烦啊。” 楚明昼没有如想象中的抓到雪芽，反而在对方粉着眼睛，皱着眉的不耐烦声中，愣了神的看着其贴在另一人的胸前，微微只露着半张稠丽非常的脸朝自己看了一眼。 “不要你抱。”细软的嗓音说得小声，使就算拒绝的话听起来也像撒娇，“你都把我勒疼了……” 楚明昼死死盯着他看。 其他人或许会因此感到悚然，但许是雪芽现在眼前都热的模糊了，因而还胆大包天的，抬脚就踩在对方还依着自己的大腿上。 小腿细长，绷紧腿肚连带着脚尖都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踮着，弯出柔软的弧度，在底下纯黑色的裤子上越发衬得粉白好看。 雪芽自认很凶的要将楚明昼踢的远一点，但实际上却只是磨了磨。 莹白的皮肉下是蜿蜒的黛青色血管，楚明昼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用脚踩着，心里却生不出丝毫怒火。 甚至还想让雪芽踩的更深一点。 半晌，他哑着声开口，“……哪里勒疼了?” 楚明昼问着，眼睛眨也不咋的盯着雪芽看，雪芽现在不是那么热了，倒也愿意转头来看他，只是手还抱着身下人的脖子不放，思考了几秒后，才单手撩起衣摆，短短的一小块，恰恰好露出一截细瘦的腰肢。 楚明昼每次去搂着雪芽时，都会有意无意的去揉他的肚子，和他现下看得一样，都白生生的，覆着绵绵软肉，跟天生要勾人一样，来晃人眼的。 雪芽没有骗人，在一片雪白上果真还留着斑驳的红意，是楚明昼刚刚留下的痕迹，只是很浅，如果雪芽再晚一分钟掀开就一点也看不见了。 雪芽显然也发现了，略微有点尴尬的就要放下去，只不过等他讪讪的要拉下去，衣服却落不下去了。 雪芽愣愣的抬眼。 看到严肃着一张脸的男人径自倾过身体来，擅自的伸出手按在自己的腹部，阻落了自己要下放的衣尾，也阻挡住了自己窥见下面场景的视线，只猛地呼吸都停了一瞬。 “不、不疼了……”雪芽无端觉得好怪，背后靠着冰冰凉凉的身体，前方又硬挤入一只烫得要死的手掌……莫名的怪异感让雪芽的脚趾都忍不住要蜷缩起来。 紧接着，他还被教训了。 楚明昼不算凶地去说他，“都红了还说不疼?” “……”算了。 有了很多次经验的雪芽早就学会了自暴自弃，他一听到楚明昼说奇怪的话时，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说不过他，最后也就自暴自弃，红着脸哼哼地让他快点揉。 雪芽凶巴巴道：“如果等下还是红红的，我就要你好看。” 真的好凶的样子。 楚明昼一时倒也忘了自己原本要干什么，只一边心痒痒的，又像是觉得可笑的嗤了一声，但最终还是把手劲放得更轻，揉得雪芽舒服的哼哼地叫起来。 到最后，被揉得晕乎乎的雪芽也没有发现，自己肚子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探进一只手来，指腹间带着一层粗糙的薄茧，磋在那绵得像流水一般的软肉上，指尖稍微一紧，就能溢出一夹子的白肉。 还是楚明昼先发现不对的。 他目光痴迷的看着雪芽晕得发红的眼尾，还有像小扇子扑簌的睫毛，他的喉咙简直干到要冒烟似的，尤其是这个时候雪芽说话的声音又格外好听，忍不住的，他就要再惹人和自己多说几句。 但话还未脱口，他就碰到另一只在雪芽肚皮上揉捏的手，瞬时间，楚明昼昏沉的头脑立马清醒过来，倏地就转头，看到了正佝着脖颈，把头低下去去蹭雪芽脸蛋的人。 而那样高大的怪物也在从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时，挑衅地看了脸色骤沉的楚明昼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会有人写完论文还在码字哇（瘫） 三千字是真的什么剧情也没有……我不会真的要日六吧。 今天我一定要写剧情！（好想写哥哥啊） 我要马上把这个副本搞定！ ps顺便再说一下，真的没有受竞和雌竞！ 到底哪里有啊啊啊啊啊。 1.主角就是只有雪芽，所有帅哥都是雪芽的小狗。 不要随意给炮灰加戏份啊啊啊啊。 2.雌竞这个……我只能说更加没有！ 雪芽宝贝和笨蛋作者一样都喜欢漂亮姐姐的啦！ 从前面我写的，他看到女孩子就会脸红就可以看出来了啊啊啊啊女孩子是宝贵的，美丽的，还有我这个副本后面要写的都是女孩子要永远爱自己，跟臭男人sayno，绝对没有雌竞！ 谢谢大家啦啾咪啾咪啵啵啵啵～ 第22章 嗨。 “等、等一下……楚明昼！” 黑暗的廊道伸手不见五指, 雪芽的眼前只有黑乎乎一片，但前面的身影走得太快，雪芽又后知后觉的怕起来, 所以只能尽力脚步加快的跟上。 但距离还是因为前面人的大步伐而越拉越远。 原本在房间里的时候还有拉开的窗户，勉强还可以清晰的, 在眼前描出些隐约的轮廓来, 到了外面，就完全是瞎子两眼一黑, 雪芽抿着嘴巴摸着墙走了很长的路, 偶尔中间穿插着没有关紧的门，雪芽好几次摸着靠上去都要摔倒。 但是楚明昼一直没有回头。 刚刚在房间里被两只手莫名其妙的一起揉起肚子后, 雪芽也发觉了不对劲，不仅是一冷一热带来极致反差的诡异感觉，还有逐渐的, 楚明昼也不是揉肚子了, 反而愈来愈重, 像是要掐进去似的，疼得细皮嫩肉的小男生本能的就推开那只手, 身体下意识就又往后缩了缩, 离楚明昼远了点。 这一下子就给本来就憋着不爽很久的楚明昼心里的火药桶砰的一下给点燃了。 “不怕出不去了？”怒火攀上心头时，理智只是眨眼间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楚明昼语气凶狠, 是即使人看不清他的脸, 也能知道他现在脸上肯定挂着不是怎么好的表情的坏，“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就往他身边凑？” 雪芽愣了下, 去看他。 楚明昼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出口：“你也是真敢啊, 其他人进了副本都巴不得离怪物远点，你倒好还巴巴的往跟前去凑？” 楚明昼这样说，但没说完整的是，一般人见到副本里的怪物时，基本都活不到第二天，也就只有雪芽背着他不知道养了多少天怪物后，还完好无损的。 楚明昼的视线在雪芽怔松茫然的面上停留一瞬后，复又光明正大的去看那个陌生的人形，只是一眼楚明昼就发觉了不对劲。 和以往常规的情景都相反。 怪物还在惧怕雪芽。 讨好的，柔顺的服从姿态，叠加在强大，凶猛的身躯外表上，使看的人不禁感受到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就好像是一条骁勇的狼，披着野狗的皮囊，卑微乞怜着一只小羊的爱。 低级副本较其他副本来说，难度简单，死亡率低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安置在其中的怪物都是灵智低级，甚至有一些都是完全扭曲野兽的样子。 而现在抱着雪芽的怪物，早就已经完全转化成长为人类的模样，这在高级副本中也是极少见的。 和其眼神对上的几瞬间，对方毫不掩饰的，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敌意也让楚明昼感受到了很久没有的威胁感。 雪芽整个人依偎在对方怀里的样子加剧了楚明昼胸腔里翻腾倒海的火浆，也让他的话越发没有了控制。 “在怕什么？”男人嘲讽似的露出个笑，“我看你倒也不是很怕，再没有脑子的人也知道不能随意在副本了碰些什么东西吧?” 这话有够凶，虽然比起对其他人楚明昼已有收敛，但雪芽还是第一遭被楚明昼这样对待。 相较于之前，或是楚明昼故意惹他生气，或是带着笑去说“笨”这个字，都还是能让雪芽觉得可以忍受的，但“没有脑子”这一句下来，就算是雪芽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雪芽垂下了眼。 楚明昼还在说。 楚明昼其实说完后也觉得过分了，但是他好不容易止住的话，在看到雪芽瑟缩着身子不自禁往后退时，脑中名为理智的神经啪的一下就断了。 “分析也不会，找线索却挺厉害的啊，能一下子找到怪物给你靠……” 楚明昼还是觉得难以忍受，他伸手就是攥住那细得过分的腕骨，要把人拉回到自己怀里，另一人在楚明昼动作时，本能的就出手就要拦截，但等绿色的竖瞳看到雪芽略略吃痛的表情后，怕拽疼他，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只烦躁极了的想要做什么，沉下深邃的眼目，恶狠狠的盯着楚明昼看。 无论是狗，还是狼，都是难以忍受自己的猎物被人抢走，血液里的野蛮气性会促使他们去争夺回来，但方才无意间的一瞥，就让怪物只敢在原地焦躁不安地，不断发出示威的声音。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在进副本前根本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在遭遇滋生的陌生情绪时，想也没想的只会很凶的去说雪芽，希翼以此缓解自己的烦乱。 在把人拉到自己眼下时，忽地浓郁的香软软地扑着楚明昼的脸上，这使他的心稍微静了下，但手掌还是要去掰雪芽的下巴：“不就是长得漂亮点……” 带着嫉妒和怒意，口不择言的话停在了一半，楚明昼这下是真的要说也说不出话了。 任由谁刚刚在一边听着，都知道凶着嗓音，作狠着一张脸的楚明昼是在乱说话，因为单只凭最后一句，何止是漂亮一点? 明明是漂亮死了。 一点，两点，三点……一连串的眼泪就湿了眼睛，越聚越多，最后跟下雨似的流过粉白的腮，热热的打在楚明昼钳着人脸颊时，凹陷的虎口处。 比针还扎人似的，楚明昼猛地就僵住了。 没有动响，在黑暗里楚明昼也看不清楚雪芽脸上的眼泪，只能通过最直观的，滴在自己手上的水滴来判断。 刚刚还气焰嚣张，话一点也不好听的男人在一瞬间就慌得不行的察觉到了一件事—— 人又被自己搞哭了。 而且还比之前严重得多。 前面雪芽哭得时候，虽然也是流很多的眼泪，但终归还是愿意说话和让楚明昼碰的，但现在楚明昼被雪芽的眼泪烫了一下就微微松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刚被自己拉出来几分钟的男生，抿着嘴巴就转头自己爬了回去。 还把头埋在另一人的肩上，一点也不愿意让楚明昼看。 就连楚明昼回过神，干涩地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看着雪芽背过自己趴着时，细微颤动的肩膀，忍不住要去碰一碰的时候，只是指尖发抖的，试探性的刚触了下还伸在自己腿边雪芽的脚后，就那么一下，楚明昼就被人躲瘟疫似的，马上就躲开了。 到了后面，楚明昼呼吸都不敢大口呼吸，还要怕雪芽蜷缩的姿势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帮人调整姿势，把人往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更送了一点。 一直以来胸有成竹，位居高位的男人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胆战心惊。 雪芽自然也感觉到了楚明昼的动作，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理，就小脸耷着，眼睛粉粉的，没有声音地留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样的雪芽，不止楚明昼，就连717也怕了。 这个时候，电子声和雪芽说话的时候都很轻很轻地，哄人似地说：【……你不要理他，是他乱说。】 雪芽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眼泪又流的更多了，啪嗒啪嗒的，跟珠子似的，不一会儿就把他趴着的地方弄湿了一大块。 要不是不合时宜，717一定会感叹一句雪芽还真的跟水做的似的。 但实际是，一个由数据串成的系统，却因为看着人流眼泪感到心悸万分，和另一边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男人一样，声音都不敢重一些。 顿了顿，717斟酌着字句，好久才又开口：【你很厉害……】 【没有啊。】 出乎717意料的，雪芽打断了他的话。即使是在脑海里面回应，雪芽的声音也很可怜，像浸了水一样软，【我不厉害……】 717愣住了。 雪芽往旁边侧了点脸，半张脸被他自己蹭得红，717看他湿润的红唇翕张，很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我根本就没有说过我很厉害啊……】 也没有以为自己很厉害。 雪芽真的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是淘汰品，而是被判定“合格”，一定要进入千里梦……这就算了，从一开始他就说过自己不会，楚明昼为什么还要说什么以为自己很厉害…… 雪芽越想越觉得委屈，他简直都想直接放弃，爱怎么样就怎么了……哪里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 明明他也才第一次进副本。 小狗不是他要的，717也不是。 雪芽红着眼睛，一下一下缓慢地眨着像淋过雨的睫毛，心里禁不住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抱着小狗在副本里过下去算了…… “凶手不是他……我错了……”压着烦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雪芽抽泣的动作都忽地停住了。 楚明昼看着被抱在其他人怀里的雪芽，虽然还是觉得非常不爽，但他是一句话都不敢再凶了，只能压着脾气，和人道歉。 还不情不愿地拿出了诚意。 “凶手是……”楚明昼说着停了会儿，等的雪芽都偷偷伸着耳朵伸累了后，他才继续道：“女房东。” “！” ——怎么可能！ 雪芽徒然直起身子，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楚明昼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雪芽熟悉的，和717初期，几乎同出一辙的电子声音。 冰冷的，无波澜的电子声的播报声响在这栋居民楼玩家的耳边： 【凶手已确认。】 【第一阶段任务完成。】 【开启最终阶段任务……】 ? 在听到任务完成，突然开心起来的雪芽还没高兴两秒，就听到了电子声的话。 还、还有任务? 是—— 没有停顿太久，电子声继续： 【请剩余玩家于48小时内找到有关“羔羊”信息。】 【——祝大家游戏愉快。】 随着最后一句话结尾，整栋楼又重归于平静，但每个人的心都不可遏止的慌乱起来。 发生了什么? 雪芽也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愣愣地，连伤心都忘了，等到他再回过神的时候，眼前蓦然出现楚明昼靠过来的脸。 对方显然早有预感，因而不算困惑，只是越发焦躁。 “都跟你说了。”楚明昼道，那双狼眸动也不动的看着雪芽，他说，“可以原谅我了吗?” 明明只是一件不算大的事，但经过楚明昼肃穆般的神情的浸润，好像变成世界第一等要事一样。 雪芽怔了下，好半天才湿着眼点了点头。 在雪芽不记教训，很轻易地就原谅后，肉眼可见的，楚明昼立马就松了口气，然后雪芽动了动嘴唇，刚想问有关刚刚电子声宣布的任务，楚明昼先他一步开了口。 “好了，”楚明昼终于忍不住地说，“那我可以杀了他了吗？” 雪芽霎时就懵了。 然后就是被雪芽好声好气讲道理拒绝的楚明昼，恼羞成怒地带着雪芽一路闯出房间，到了半路又自己快步走在前面，看不清路的雪芽只能慢慢的在后面走。 但怎么也跟不上。 在一次摸空后，雪芽知道自己是走到了楼梯口，在尝试着下了两个阶梯后，雪芽差点一脚踩空时，早就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又恰恰好地出现，不容置喙地一把就抱过被吓到的小男生，稳稳的向下走。 这一个晚上心情起伏过大，雪芽被抱着走的时候很快就又困了。 黑暗使时间变得漫长。 但总会天亮。 楚明昼臭着一张俊脸不说话，雪芽微肿着眼皮看着下方光亮逐渐显现，很快，等到了他们居住的楼层，楚明昼踩下最后一个阶梯后，雪芽才发现楼梯口处，早早的就有人等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很困，明天起来看一下改qwq 可恶我前面错别字有这么多吗！ 还有就是后面两周要考试啦，12天7科我要复习啦～ 中间会偶尔摸鱼掉落更新，直到七月二号放暑假才会开始日更啦啾咪啾咪（不然复习和更新我作息太乱啦） 达咩太想我（bushi）夏天见～ 谢谢谢谢大家，会在暑假试着日六看看的_(:з」∠)_ 第23章 嗨。 到了下面, 楚明昼也没有把雪芽放下来的意思。 个子挺拔宛若一棵风雪中松柏的男人，脸上也冻了层冰似的，比起以往对其他人爱搭不理的样子来说, 现在是彻底孤傲起来，连一点目光也没有施舍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 而被他抱着的雪芽, 人设就是个小哑巴, 再加上刚刚在上面那一下猛地踩空，胸腔里一颗心还砰砰跳得很快, 自然也起不到什么反应。 直到长长的寂静过后, 有人开口说了话。 “楚、楚哥……刚刚的播报是什么意思啊？” 雪芽愣了下，转头去看说话的人, 那样清婉的音色，根本不需要多想，就是刚刚隔着一扇门朝他们呼救的秋原。 雪芽细细看他, 看他还是和前面一样, 出了声音中带着点沙哑, 几乎分毫未损—— 为什么？ 到了深夜要进入房间，这是雪芽也知道的事情, 这个副本里的基础规则。 但方才雪芽分明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说明每晚在走廊上游荡的女房东刚刚也出现了，但为什么他没有出事呢？ 许是雪芽毫不避讳, 直视的目光, 秋原也理所应当的发现了雪芽在看他, 移过眼和人对视上，脸色立即就变了变。 说不上是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他又想到了什么, 就连再出口时的声音也生涩起来。 “楚哥……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秋原去看楚明昼, 眼光泫然，完全是一副无辜柔弱的姿态，如果不是雪芽刚刚就在上面，还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清楚。 雪芽暗自估摸着，可能是因为他们刚刚在上面都没有应答，所以秋原并不确定他们是否就在房间里。 所以他是在试探他们。 雪芽自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分析，转头就和717说了。 717听了，不由欣慰道：【芽芽好棒。】 雪芽：……? 有病啊不是！ 雪芽脸都被叫的红红的。 即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怪异的叠词叫法，脸皮很薄的小男生也还是受不了似的，耳朵尖尖都开始冒着热气。 毕竟不知怎么的，奇怪的电子声本应该是机械冷酷的，但刚刚那样亲密的一声，让雪芽觉得怪异得不得了。 就好像…… 就好像有滚烫的手掌包着自己的手，按在冰冷的铁管上蹭磨着，极致的反差带来的酥麻感觉。 雪芽发懵着，想了这个很不恰当的比喻。 刚刚走着神，雪芽搂着楚明昼脖子的手不自觉就松松滑滑的半落着，要掉不掉的，惹得楚明昼皱着眉就故意颠了一下。 如意料之中的，胆子很小的雪芽立即就被吓得眼睛都睁大了瞬。 很漂亮。 楚明昼有些恶劣地想。 尤其是在楚明昼把人往上又托举了些，使雪芽又惊又惧地扶着他的肩，居高临下的，瞪圆了眼睛后，越发衬得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纯洁的感觉。 楚明昼感觉自己像是在抱着一个天使。 好俗套的比喻。 但他无法想到比这更为恰当的说法了。 尤其是男人徒然黑了眼，宛若寒潭的瞳孔里映着雪芽看起来就很软的唇瓣，像是要说什么，欲开未开的含蓄模样，只是其间露了一小道缝隙，就让楚明昼昏了头去想含着雪芽碾转。 干涸的暴雨淋头而下。 饶是雪芽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不论男人的视线如何隐晦，单就雪芽被人不管不顾的按着亲了那么多回，再怎么笨拙也知道了这次的目光和以往大体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楚明昼又想亲自己。 雪芽在怔愣一秒过后，垂下了湿漉漉的眼睫。 他实在是不想亲了。 说不上很坏的话，但就是让雪芽回想起来时，情绪立马就低落起来。 即使楚明昼刚刚很快的就补救了，但一而再，再而三算得上是诱骗的言行举止，就算是心很大的雪芽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被欺负。 一句对不起，好像就可以把很软得雪芽再凶上好几次。 真的很讨厌。 难道自己看起来真的很笨吗？ 雪芽感受到楚明昼抓在自己腰上越来越紧的力道，和无法被忽视灼热的目光，本能的，他抿紧了嘴巴，轻轻的偏过了脸。 楚明昼皱了眉。 他本来就是偏凌厉的长相，因而只需一压眉，就露出些凶意来。 比起迟钝的雪芽来说，楚明昼无疑是要敏锐得多，只是在他手上的小男生露出一点细微的小动作，他就立即感受出一些不对劲，即使是很容易让人忽视的一点。 于是在稍稍思虑过后，楚明昼就将这点不对劲自动归为雪芽刚哭过，还没有缓过来。 认为是这么认为，但没过两秒，楚明昼还是忍不住手掌压上雪芽的后背，把人按的离自己近了点后，小声问：“……还没好?” 楚明昼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在恋爱中的人都和自己一样，头脑失衡，心跳忽快忽慢，像是变成一条束上项圈的狗，会因为比自己弱小好几倍主人的拒绝，而狂躁不安。 楚明昼好久没等到雪芽的回答，止不住地又开口：“还不开心啊?”他顿了顿，突发奇想试探道：“……要不要打我两下？” “……?” 雪芽呆了下。 楚明昼却越说越起劲。 像极了努力推销自己，拼命叼着牵狗绳，要把绳子送到主人手里的野狗：“打我两巴掌，会不会开心一点？” “让你打回来。” 雪芽被他这样的话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毕竟雪芽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上赶着让自己扇他巴掌…… 简直就像什么变态一样！ 雪芽脑袋空空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反应来了。 不过说到底也不怪雪芽被吓得呆了，楚明昼这样的话放在外面，被任何一个人听到了也都会是和雪芽一样的反应，甚至还有可能比雪芽更加觉得惊悚—— 谁能想到平时拽得不可一世，玩家榜上鼎鼎有名的楚明昼，会近乎于求的，让人去扇他巴掌？ 还一脸甘之如饴的模样。 疯、疯了吧？ 在呆滞的时间里，雪芽又被往下按了点，视线几乎和人平齐，鼻息相对，晕着香意的热气漂浮在两人鼻尖，雪芽恍然着，在楚明昼陡然又变了的眼神中及时清醒过来。 “……不、不要。”雪芽话都说不稳了，想到了什么，急急地推了推楚明昼，让人放自己下去，“有人在……” 楚明昼下意识就道：“那又——” 啧。 话停在一半，楚明昼不爽着一张脸，扶着雪芽的腰把人放下来后，还怕人腿软站不稳，硬是强迫地去牵雪芽的手。 雪芽挣了几挣，没成功，最后也就闭着嘴巴由着楚明昼去了。 然而那边楚明昼牵了手，却还是不太舒坦。 如果是平常，楚明昼肯定没有那么轻易就放人，但是刚刚在一瞬的掀目间，他看到雪芽红透的眼睑下，忽地白了的脸，跟惴惴不安的小兔子似的，好像马上又要流眼泪了…… 真娇。 但好可爱。 楚明昼没办法的想，谁让自己是他的男朋友呢？厉害的话他一个人厉害就够了，雪芽只要负责和自己接/吻就好了…… 再说雪芽那么害羞，肯定不好意思和陈明生讲的，到时候还得要自己上门主动去说，等陈明生同意了之后，自己就可以把人带回家去好好养一养…… 嗯，养胖一点，弄起来肯定更软。 雪芽全身都很白，这个楚明昼十分清楚。 但只要一害羞，全身上下就会像铺着层绵绵粉云一样，很轻的一掐，软肉就跟流水似的溢出指缝。 更过分一点。 按照小男生那样很容易就被人哄的性格来说，只需要自己再骗几句，不消他怎么做，雪芽就会红着眼睛，乖死了的，颤着腿/肉，粉着指尖，自己掰/着腿/根去给人看—— 而楚明昼就会勉为其难的，拿雪芽没办法似地低头，顺着雪芽的求，佝着脖颈，把脸埋进蒸着香喷喷热气的软/肉里，只是压着嘴唇一磨，莹润的白/肉就会菇滋菇滋的被嘬出透明的甜汁来…… 雪芽不知道身边的男人面上的表情怎么忽然诡异的，细微的变化着，像是想到什么好事，但眉头却越锁越紧。 通常冷酷成熟的一张俊脸上，这时却犹如少年怀春般，异样的透着和其气质格格不入羞涩的神情。 ——耳根还烧得红。 好、好奇怪啊。 明明也没发生什么事，雪芽却感觉怪异到脚趾头都忍不住缩起来，特别是他如同往常一样默不作声地半退一小步到楚明昼身侧，也还是隔绝不掉身边人灼热的视线。 像是要把自己完全咬着嚼着，吞下去一样。 【怪。】从来没有这么累过的雪芽焉焉的和717抱怨道，【为什么要牵手？好难受，热热的……】 他顿了一下，耷拉着眼尾找到了好的形容词：【我都要融化了。】 【……】哪里有人牵手就会融化的？ 717无语了一下，张口就要说人娇气，但是雪芽说的语气真的太可怜了，搭着小男生湿漉漉的眼，和到最后电子声脱口出去的还是安慰的话。 【嗯，早点出去就好了。】 说到出去，雪芽精神了一点。 从刚刚被人抱着就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直到现在也还是在，雪芽想了想，直直的就迎着那束视线抬眼，很快，他看到了视线主人像是没想到雪芽会看回来，紧接着目光慌乱地就移开了。 雪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出去就好了。】 另一边，没得到回答的，不知道任何情况发展的女生踌躇了瞬，还是焦急的开口问：“楚先生，凶手是找到了吗？” 这个E级副本的任务，就是要找出杀害男主人真正的凶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不仅没有任何头绪，还损失了一半的玩家。 朱晓媛原本都做好了要在副本再耗许多时间的打算，但没想到她刚刚在房间里刚躺上床上不久，突然就听到了阔别已久的电子声音。 只有在他们刚进入游戏时出现的声音，再次的出现，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女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再次回想起刚刚提示音的内容—— 【开启最终阶段任务…………找到有关“羔羊”信息。】? 那是什么? 已经通过几个的低级副本的朱晓媛，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附加任务的。 而且……自己连怎么通过第一个任务都不知道，又怎么去搞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那个任务? 朱晓媛都快绝望了。 好在这次楚明昼说话了。 楚明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手心里握着的柔软纤细的指节，说出的话却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惊讶，“凶手是女房东。” “怎么会！” “可是——” 对面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出口后，两人才发现自己过于大声了，小心看了下楚明昼无所谓的神情后，才按捺住波澜的心绪，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朱晓媛才再开口。 “可是……我们当初第一次试的答案就是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O^/ 突然消失_(:з」∠)_ 晚安～ 谢谢大家～啾咪啾咪～ 第24章 嗨。 “对啊。”楚明昼说着, 还很轻地笑了一下。 但这并不能带给其他人舒缓的心态，反而更加觉得诡异了—— 正如女生所说的，在刚开始, 他们在探查过大致的剧情线索后，出于知晓这不过只是一个E级副本, 因而不免有点掉以轻心。 副本逻辑确实不算复杂, 甚至可以说是太过浅显。 要寻找杀害男主人的凶手，首当其冲要调查的, 自然是其关系最为紧密的人。 而此中, 毋庸置疑的，与死去的男主人关系最为紧密的自然就是引导他们进入副本的女主人。 在头几日的调查中, 通过与一楼住户的交谈中他们得知了死去的男主人有暴力倾向，日日夜夜酗酒，就连一楼的住户们, 都时常会听到其拳打脚踢女主人发出的凄惨声响。 “哎呦, 那叫一个惨的啊……”一间住户摇头叹息道, “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明明原本挺好的……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是那样的, 但后面也不知道怎么了, 就……” “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就一副不干净的样子?”听到他们交谈的对面住户，忍不住道, “哪里有正经的女人家天天留个长头发, 穿个裙子, 到处晃来晃去的?” “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所以被家里男人打了也是活该……” 尖酸刻薄的女声忽地说着说着就小声了，她弯着头就凑近了点, 闪着目光示意其他人看向另一侧紧闭的房门, “上次我就看到了她和那家男人拉拉扯扯的……我估摸着他们八成有一腿。” 听着市井里的闲言碎语, 前来探查的玩家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除了队伍里的老黑听着，露出了个暧昧的笑意，配着其过深的肤色，让人不禁觉得有点不适。 “E级副本而已，哪里有那么难的？”等他们离开，在楼道间讨论时，玩家老黑先道：“这不是很明显的答案吗？女主人忍受不了男主人的暴力，就想办法杀了他。” 这是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的猜测。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人提出了疑问。 是带着恰当好处疑惑神色的秋原。 男生开口询问的语调柔和，“如果真的是女主人，那她为什么之前不反抗?” 其实这也不算问题。 毕竟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大致的猜想。 无非是被逼到了绝境，又或者是触到了底线。 但起先开口的老黑却不以为意回答说：“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女主人和住户偷情被男主人发现了，所以先下手为强呗。” 听了话，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老黑的情绪却越发高昂，“那这副本还真简单啊，我在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女人穿那么漂亮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老黑笑道：“所以被打也是活该啊。” 到了最后，即使大部分的人听到男人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眉，但他们还是将票投给了女主人。 出人意料的是，系统监管中心没有任何回应，这说明他们的猜测是错的—— 那，为什么现在又是对的? 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其他人毫不掩饰，表露在脸上的大大问号，现下心情颇好的楚明昼难得的也没有卖关子。 目光似有似无的掠过身边小男生悄悄装作不经意探出的耳朵，红彤彤的尖儿似乎还冒着热气，搭着人雪白的腮，看得楚明昼顿了顿后，才开口。 “答案是没错，但方向错了。” 楚明昼道：“在副本里，虽然任务的要求只是一个答案，但推测的方向和与原本事实的核心都是要考察的。” “不然，”男人轻轻笑了下，俊朗眉目在暗色的环境下，仿佛曳出隐约星子般，透着夺人眼目的耀眼感觉，“那把所有人名字都投一遍上去不就好了？” 其他人：“……” 好像是这么一个问题。 但是…… 女生不死心的又问：“可是，我们之前过副本的时候，也是投上去名字就好了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嗯？”男人忽地皱了眉。 只一声沉沉的鼻腔里的单音，就吓得正说着话的朱晓媛霎时就停住了，以为是楚明昼不喜欢别人的质疑，女生在一阵惊吓后，匆匆就转过视线，开口要道歉：“我……” “动什么动？” 女生愣了下，表情茫然。 楚明昼不高兴地抿着嘴，唇角略略下压，脸一下就凶了，但和女生想的不同，楚明昼其实完全就没有注意她刚刚说了什么，他在看雪芽。 在顶着粉白相间漂亮脸蛋的小男生，即使刚刚被气红肿了眼，但等听到他们一说起剧情相关的事后，就跟躲在角落，全身被淋得湿漉漉的小猫一样，不由自主的就又被诱骗的靠近了楚明昼，认真的听他说。 但娇也是娇得很。 才听了一半，就真的觉得难受，还是想要不牵手。 起初只是试探性地往外脱了脱，葱段似的指尖像猫挠爪子似的在人的手心滑了滑，楚明昼以为是雪芽在向自己示好，也就强按着要翘起的嘴角，随人去了。 但越到后面，雪芽的手快滑出去，憋着的一口气即将松开，就差一点点的时候，楚明昼没有好气的声音就兀的炸开了。 雪芽感受到其他人因为楚明昼的动静，而朝自己看来的目光，脸皮薄薄的小男生登时就又烧了起来。 然后一直很精明的男人这时却一点也不聪明的，对着眼抬也不敢抬的雪芽还要说：“不能等人少了再撒娇？说正事呢这……谈恋爱真麻烦，算了，你要干什么？是不是要……”要我亲你？ 楚明昼没办法地想，哪里有雪芽这样子的？不是很胆小吗，居然就敢当着其他人的面要亲—— 雪芽到底在想什么？ 太喜欢我了吧。 对，楚明昼心道，毕竟雪芽和自己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喜欢黏人也是正常的，那么作为雪芽的男朋友，自己也应该顺着他的…… “行吧，那——” “……没有！”直觉楚明昼说的话应该不是能让自己接受的内容，雪芽急急的，也没有多想的就开口打断道。 雪芽简直要晕过去了。 反正是和楚明昼进了一个副本后，就一直很无语。 雪芽不知道好端端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摆着一张酷哥的脸，脑子里却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的……还说自己麻烦，我看明明是他自己最麻烦！ “雪芽？”一边的秋原忽地开口，语气迟疑道：“……你可以说话？” 雪芽蓦地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对面两人惊讶的眼。 “……” 好了。 雪芽这下是真的要晕了。 【这有什么？】717安慰脑袋空空的雪芽道，【之前又不是你自己说你自己是哑巴的。】 【而且，谁规定哑巴不能说话？】 雪芽：【……】 这、这样的吗？ 即使雪芽是从后面才和717约定下合作关系的，但显然从游戏一开始，717就好像一直跟在雪芽左右，对刚开始雪芽因为太过害羞装哑巴，而被其他人误会的事了如指掌。 而且还坦荡荡说着话，语气笃定的，听得雪芽都不禁思考起来哑巴到底会不会说话这一件事情来。 不等雪芽这里理清楚，站在他身边的楚明昼直接了当的就先开了口。 拽死了的就一句：“管好你自己。” 秋原脸一白：“我……” “楚先生，”女生开口，似是没注意的打断了一旁男生的话，她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任务时限只有48小时，没有按规定解决掉任务的话，那我们会怎么样？” “任务失败。”楚明昼言简意赅，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都怔住了，但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除了把雪芽的手攥得更紧了。 然后又松了一点，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磨在雪芽腻白的手背，稍重一点，就会压出胭脂似的粉晕。 “你们前面之所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是因为找出答案的方向或多或少和终局没有太大的差别，对于低级副本，千里梦有很大的容忍度。” “而这次的附加任务，是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答案的内情，”楚明昼语气平静，但似乎笑了下，“这是千里梦给予你们最后的机会。” 他话音落下后，楼梯口只充斥，呼啸着让人打寒战的风声。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时间截止前找到‘羔羊’。” 羔羊? 连最开始的答案都摸不懂的人，怎么去找从头被忽视的彻底的线索。 在系统的通知后，其他人再次听到了副本名【羔羊】一词，这样含着新生意喻的词语，在此时此刻却表达着相反的意思。 在所有人神经都紧绷成一条线时，楚明昼又道：“分组。” 雪芽一愣。 楚明昼安排道：“我和雪芽一组，你们一组，分头找线索。” 他这样说，雪芽侧过视线去看楚明昼线条冷冽的下颔线，和最初开头的一样，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再转头，雪芽看到了在楚明昼说完后，其他人发惨的神色。 都白的跟一张纸似的—— 显而易见的，目前只有楚明昼知道副本的情况，但他的态度和话语间毫不掩饰的和其他人分割开来的距离感，都无不一说明着楚明昼没有带所有人通关的打算。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717在一边道。 雪芽知道，这是千里梦的宗旨。 啪啪。 “就这样吧。”楚明昼拍了拍手，清脆的声响在暗沉的气流里，恍若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震的所有人心突突地跳了跳，他结了个尾道，“那就从这里分开吧。” 【717，】雪芽小声问，【如果我没有在副本里完成你的任务呢？】 雪芽的手被人牢牢束在掌中，借着掌心相贴的姿势，雪芽仿佛能感知到楚明昼延绵在皮肉下，滚烫的血液和热烈的心跳。 717没有和以往一样，很快的就回复雪芽的问题，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 【会失败。】 失败的下场是什么呢？ 717没有说，雪芽只能自己去想。 但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会、会死吗? 胆子小的要死的雪芽不敢去多想。 薄薄的眼睑下覆，敷粉似的好颜色错乱的迤逦在雪芽的眼尾，使得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越发显得艳丽。 再加上因为他太过害怕的心绪，鸦羽似的眼睫也簌簌落落，是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样子。 也确实是看得717忍不住就心软了点，觉得好像也不是只有这次机会了，难道失败就要很惨吗？ 那样的话，雪芽一定会被吓得哭的很惨的吧？ 也没有必要这样。 717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妥协。 【别担心，失败就……】 “我、我和他一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根本没有粗长。 短死了_(:з」∠)_ 马上就要结束了，下一个要哥哥还是弟弟！ 反正我要搞波大的！（握拳） 我一定可以日更的！（心虚目移）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啾咪啾咪～ 第25章 嗨。 雪芽又回到了刚刚上去的楼层。 不过是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一路沉默下来, 雪芽只想爬回去敲晕刚刚脑子一热的自己。 【……都怪你。】雪芽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尴尬死了，走的每一步都是踏在泥泞上的挣扎感，连带着他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717：【……】 真无语到头了。 在被717的话, 自己吓到自己的雪芽，没等人话说完, 就马上先流出一句让所有人都怔住的话。 其实雪芽自己说完也懵了, 知道这是一句不经过脑子的话，但他还没来得及补救, 就听到自己上方传来了一声冷笑。 “这么厉害啊?” 是完全不屑的语气。 听得就让人火大。 也让不是很清醒的雪芽的脑子突然就又热了起来, 皱着眉头，板着脸硬邦邦的就道：“不用你管我, 我自己可以。” 冷酷极了。 然后，就很成功吓到了楚明昼。 被对方玩味似的咬着侧腮，鼓了几鼓笑开了地应了声好。 其实自己完全不行的雪芽：“……” 好, 完全没台阶下了啊。 雪芽回想着, 很没有道理的生了闷气还不够, 还要忍不住问717：【楚明昼是不是有病啊?】 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很坏, 让雪芽又惊又惧的一个人……但不管怎么说, 雪芽很不负责任地想，出去以后他一定不要再遇到他了—— 一看到楚明昼, 雪芽就止不住觉得舌头酸…… 还有烦。 【好好走。】717没回他的问题, 只让人好好看路, 【等下摔了又要哭。】 【……………………】 哪里有那么容易哭啊。 雪芽抿着嘴巴又不说话了。 不过还是很听话的走得小心了些。 专注的走了会儿后，雪芽发现了副本里的时间流速果然和外面不同。 从他们先摸黑走了一会儿后, 没过多久雪芽就看到了窗外照进的暖光, 再几步后, 整条廊道就都亮堂堂的了。 雪芽也第一次看清了这层的模样。 其实和昨晚想的一样，布局走向都与下一楼相差无二，只是因为没有人居住和打扫，所以显得灰扑扑的，就算被阳光照耀了，也有迷雾笼罩的幻觉景色。 无缘由的，雪芽又想到了昨晚自己被人带入的那间房间，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干净。 就像是有人居住一样。 不等雪芽想清什么，一直在他身边的男生忽地开口了。 “雪芽，”飘渺悦耳的音色混在晨光中，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脆耳，是秋原：“你为什么不和楚哥一队啊?” 他们已经走到了廊道将尽的位置，秋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雪芽。 “那样你就可以直接赢了，不好吗？” 挺、挺好的。 雪芽是真的没有大志向的咸鱼，他进入【千里梦】也不过是因为他被挑选中了，所以对于完成任务，他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能混就混，因而如果刚刚他直接跟着楚明昼，可以说是咸鱼巅峰了。 但是。 “不要。”雪芽十分坚定的否决道，“我要靠自己。” “……这样吗?”秋原尴尬笑笑，没再说了。 嗯。 然后雪芽刚说完靠自己转头就和人哭去了。 【呜呜。】 【……】 717沉默几秒，没办法道：【我不是说了失败也没关系吗……我也没有帮你很多不是吗?没关系的。】 717说的善解人意，倒是把雪芽搞得不好意思了。 雪芽自己也知道717其实在刚开始就让他去找线索，不停的提示他，是自己真的不太会，并不是717没有帮自己。 而且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雪芽总是会忍不住就去和717说话……现在雪芽想起来，自己当初鬼迷心窍答应了717的原因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给了自己很亲近的感觉。 那他们算是好朋友了。 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没有啊，是我自己不懂。】雪芽反过来安慰他，【我会帮你的。】 听着，717似乎笑了，【谢谢你。】 这样慎重的道谢，即使是不那么正经的语气说出来，也让雪芽没有意识到的热了耳朵，脑袋闷闷的，直到前面人又叫了他一声，才清醒过来。 “雪芽，你们昨天是在这里面吗?” 雪芽愣了下，下意识顺着前面人的视线看去，半阖的门被人推开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雪芽有着模糊印象的房间布局。 半开的窗帘，靠墙的婴儿床，还有正中间的那张床。 点点碎碎的阳光透过窗，如昨晚雪芽红着眼看过的月光一样，映进屋子里。 雪芽的第一反应是，确实很干净。 是和其他屋子完完全全不同的整洁。 一阵夏日的晨风吹过屋外的绿枝，带来窸窣的沙沙声，雪芽没说话。 “我昨晚也上来了，”秋原缓缓道，声音裹在枝叶声中，有奇妙诡异的失真感，“你和楚哥在哪里啊，我们都没有遇见。” 雪芽：“……” 717怕他招架不住，沉着声音叮嘱他：【你不用回答他……】 但明显来不及。 “是、是啊，”雪芽嘴巴比耳朵反应更快，“我们在里面。” 声音细细软软的，比秋原的音量小得多，但恰好足够让人听得清。 明明发问的人是秋原，但他却徒然滞住了。 本以为时时刻刻有人跟着的雪芽，在脱离楚明昼的保护后应当为了回避，含糊混过去自己问题，但秋原是真的没想到雪芽居然直接承认了。 “那……”秋原不死心地僵笑着，接着问：“你们昨晚有听到人拍门吗?” 这下彻底反应过来的雪芽十分确定男生是在试探自己了。 但知道了以后，雪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毕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对上男生的目光，雪芽从中见到了愈渐赤/裸的恶意。 雪芽想了想，开口：“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雪芽还是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讲话，所以现在即使他回话了，也还是简短的一句。 但意思明显足够了—— 昨晚雪芽就在屋子里，听到了他的求救，但没有开门。 秋原瞬间就敛了笑。 【?】 听了雪芽的话，717的语气中少有的带了烦躁，【你不怕他打你?】 明明所谓［杀死夜莺］的任务发布者是717，但这个时候717竟然更加担心雪芽把人惹急了，怕人恼羞成怒直接来打雪芽。 717稳声道：【你先……】 【没事啊。】雪芽说，【反正他好像本来就想杀我。】 717一愣。 雪芽知道这绝不是错觉。 与他对事物和其他人话语反应迟钝的情况相反，雪芽对于周围人的情感变化有十分奇怪的敏锐感知。 比如就像楚明昼一直很欺负他，雪芽也知道楚明昼会保护自己……也比如他曾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之前从未见面过的秋原对自己无缘无故的恶意。 经过前面秋原对自己的针对，和昨晚楚明昼说的事，雪芽大概也知道对方可能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秋原在失去笑容几秒后，紧紧盯着雪芽看了很久，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雪芽道，“我还没进去看过呢，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完，也不管雪芽有没有回答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雪芽在原地顿了顿，也跟了进去。 原本就没有交集的两人，即使独处一间，除了刚刚在外面不算友好的几句交流后，就真的完全各干各的安静下来。 和进门就到处看的秋原不同，雪芽进了房间后就抿着嘴巴，不知道干什么的坐在床上，还跟乖学生似的拢着腿，双手平铺搭在膝头，似乎还有些紧张。 “吱——” 一边的婴儿床被人用手晃动时，发出令人生起鸡皮疙瘩的摩擦声，一声接着一声，吱吱啦啦地响着，仿佛刀锯木头似的，刺耳又聒噪。 在这样的背景音停下后，安静的房间里再响起的声音像是又好听了些。 “那你昨晚有看到陈哥吗?” 秋原站在窗边，看着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明亮的光线在不远处的男生身上打下温柔的轮廓。 就这样看着，秋原不禁回想起了在前几日，自己对‘雪芽’这个人一直都只存在模糊的记忆，直到后面自己在睡梦中听到那个声音后，蒙在‘雪芽’身上的那一层纱才逐渐开始向自己被掀开。 但也是缓慢的。 完全地掀开是在刚刚。 在自己听到“哑巴”身份的雪芽开口说话后，细小的声线融入空气气流中后，才像是终于有一阵风吹过，把那层纱吹开，使他完全看清雪芽的脸。 很疼，很痛。 和这几日看到雪芽的反应一样，秋原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间的温度在逐步上升，延绵到喉口后，灼烧感愈烈，像是发红的铁块被整块吞入，滋滋啦啦的要冒开白烟来…… 但声音依旧悦耳。 “我本来想昨天晚上就解决掉他的，没想到就离开了一会儿，就人影都没了……” “是被你们解决掉了吧?” 和游戏进度一样，在48小时的时间倒流下，一直掩藏在玩家队伍里的［叛国者］终于揭开了伪装。 【小心一点。】717严肃提醒道，【你等下直接往外跑，找到楚明昼就好了……】 【可是——】雪芽打断他。 【……什么?】 出乎717的意料，平时看起来很胆小的雪芽，在现下这种情况中，居然格外的冷静。 【不是……】 【要杀死夜莺吗?】 雪芽声音很轻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明天改，非常困，晚安。 大概再来一章这个就结束了（终于）。 第26章 嗨。 “啊, 不对。”秋原道：“是楚哥解决掉的吧……” 他说：“毕竟雪芽你怎么敢呢?” “……?” 什么意思? 雪芽听了有点气：【他是不是要骂我?】 看这样子就像不是什么好话。 莫名拽起来的雪芽心道，反正已经要结束撕破脸皮了，如果等下秋原说的话不是好话, 自己肯定也要骂回去。 不等717回答，雪芽已经自顾自下了定论：【那我也要骂他。】 【?】嗯? 717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笑的, 但听着声音很软的雪芽很凶的说要骂人, 电子声再开口时很不合时宜的就带着些笑意了。 【你会骂人?】 至少717目前听过雪芽骂的最凶的一句话就是“有病”了。 但不过其实他不应该这样直接问出来。 因为听到话的雪芽明显感觉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脸腮气得都鼓了一点。 谁不会骂人? 【少瞧不起人了。】雪芽张口就来, 【我会骂啊, 你是不是笨蛋——】 “不就是长得漂亮了点……不然你以为没有了楚明昼，你能在游戏里活几天?” 秋原恨恨地看着不远处茫然着一张脸的男生, 饶是他嫉妒，怨恨雪芽，也不得不承认雪芽那张脸确实是长得极好。 在朦胧的迷雾褪去后, 犹如天光乍破般的缱绻流丽的脸如同山水墨画般, 款款展露, 在一瞬间的惊艳后，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强烈的嫉妒—— 为什么他什么都有?……为什么不是自己? 秋原的目光逐渐狠下：“本来你跟在楚明昼身边, 我还没机会下手, 但你果然是蠢，还主动要求和我在一起……简直笨到家了。” 雪芽：“……” 果然骂我！ 717虽然也觉得雪芽脱离楚明昼, 独身要和秋原在一起的想法欠缺了考虑, 但也只能他觉得, 别人说了，他也不高兴了。 【不笨。】717安慰他。 没那么聪明而已。 雪芽说要骂人, 但其实就算这个时候被人蹬鼻子上脸, 步步走近着, 怼着脸说，到最后也还只是垂着睫毛，颤颤的，咬着下嘴唇。 真的很漂亮。 秋原这个时候都有点理解楚明昼了。 因为就算是准备要下手的他，也不禁晃了眼……直到喉间的灼烫感不断，秋原才重新回过了神。 他抓紧了匿在袖口的刀。 距离逐渐靠近。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宛如流动蜂蜜的甜香味。 “雪芽，”男生的声音轻而空，伴随着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落在雪芽耳畔，“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要……” 阴影罩下，雪芽感受到眼前的身影，还有锐利将要划破空气的声音—— “——杀你的！” 【小心！】 两道声音在雪芽身边炸开，但就算如此，不管一向沉稳的电子声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有多急迫，雪芽都没有动一下。 他在等。 秋原瞳孔中已经只牢牢锁定自己目标的雪白后颈，携裹着寒光的短刃被其带着极重的力道举过头顶，蓄力着将要刺下—— “啊！” 是尖锐惊恐的一声。 出乎一旁时刻吊着心的717意料的是，发出声音的并不是雪芽，而是步步紧逼的秋原。 比之刚刚阴影更为深厚的身影，仿佛一座巨大的城墙阻挡在雪芽身前，快得像一阵迅疾的风，在转瞬间就击退了持刀的秋原，熟悉的气味也在瞬时将雪芽拥入。 雪芽抖着睫毛，掀眼看去。 不是雪芽的错觉，时间的流速确实更快了，不过是没几句的功夫，天色居然就又暗了下去。 橘色的光织成一片铺在来人的半边脸上，映得那本来莹绿的瞳孔融成琥珀的温柔色彩，沿着高挺的鼻梁，视线下放，被光线忽略的坚硬的下颔线像是钢铁铸成的，使他看起来像极了忠心耿耿的骑士。 雪芽手一动，就摸到了骑士的狗尾巴。 不是骑士，是小狗。 夏日的燥热逐渐依着炎炎烈日的下落散去，徐徐而来傍晚的风扑在玻璃窗上引发细微的动响，和雪芽的心跳一样。 一跳一跳的。 【?】717惊讶道：【他怎么……你知道他会在这里?】 和717所以为的不同，雪芽并不是无脑的选择和对他抱有杀意的秋原组队，雪芽也不是被吓傻了才坐着一动不动。 他之所以坐在床上，等着人过来是因为—— 【我昨天有偷偷和旺旺说在衣柜等我啊，】雪芽臭屁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笨蛋吧?】 717：【……】 嗯嗯，还真是。 雪芽不知道717还真觉得他是笨蛋，在短暂的剧烈心跳后，他其实还是有点后怕的。 在昨晚混乱中，雪芽偷偷凑在自己的小狗耳边，让他自己躲在衣柜里等自己回来后，还没来得及看小狗的反应，就被楚明昼拉走了，所以刚刚其实雪芽也并不是百分百的确定，小狗是否还在衣柜里等自己。 这是一场极其危险的试探，雪芽本不该这样做的，但出于莫名其妙的第六感，雪芽还是这样行动了。 幸好，事实证明雪芽赌对了。 【其实，你应该最好还是在楚明昼身边比较安全。】听着717的语气，雪芽觉得他在皱眉，【这样还是太危险了。】 【但没办法啊。】雪芽道。 【什么?】 不等717再说什么，雪芽拍了拍还趴在自己脖颈间拱拱蹭蹭毛绒绒的头，哼哼着和实力强大的小狗说话：“可以帮帮我吗?” 回答他的是沉沉的一声嗯。 眉目俊挺，身材高大的身影以一种极为依赖的姿势去抱着雪芽，鼻子耸动着，不断地去嗅闻着有关身体很软很香的雪芽身上的味道。 尤其是从那张粉嫩的唇瓣开合间，红和白相映，艳得晃人眼。 以至于男人什么也没听懂，就知道嗯嗯地答应。 虽然就算他听到了，关于雪芽的所有请求他也会全都答应。 “你……” 被击退的秋原因为陡然生变的局面迟迟回不过神，连短刀掉在脚边也没反应过来去捡。 他看不清刚刚自己是怎么被推远的……但无论如何，他也知道这样的变故对自己绝不是什么好事。 秋原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颤抖，挣扎着正过视线，发现了那个奇怪陌生，突然出现的男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是一双绿色的眼。 可能—— “呃啊！” 和初时被打断的情况一样，秋原还未看清对方的动作，眨眼间，什么都没来得及动作，就连后退的脚步也被阻断，很快的就被扑倒在了地板，整个身体都浸在了落日晚霞中。 由于喉咙被人毫不留情的伸手锁住，缺氧所带来的强烈痛苦的窒息感使他不自觉翻开了白眼，视线中满是玻璃窗外盛大的天空卷云。 在恍惚的意识中，他不禁又想起了不断像梦魇般跟随着自己的奇怪声音。 ［杀了他，你才能活下来。］ 天边的最后一点余晖已消失殆尽。 汩汩流血从男生纤细的脖子上的血洞流出，随着最后一点气息的停止，秋原眼前是缓慢步来的雪芽。 还是敷粉下覆的垂睫，但不同的是居高临下的一眼。 像真的从未将他放入眼中，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夜莺”确认死亡。】 【恭喜你已完成“杀死夜莺”任务。】 …… 每只小狗都是有爪子的。 雪芽的小狗也不例外。 对着主人的时候，小狗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爪子收好，然后再尽可能轻的去抱雪芽。 但在处理完雪芽要求的事情后，身材精壮的高墙却第一次没有摇着尾巴去拥抱雪芽，只抿着嘴，低头在看什么。 雪芽也凑过去看。 “啊……” 拖着绵长的尾音，在坐在地上的身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氤氲着香气的身体就很不讲道理的主动抱住了他。 他怔愣着抬头，却只被人以为他想挣扎，又收紧了点，使他的鼻尖恰恰好地就顶着前方软绵绵的胸脯。 似乎还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鼻尖塌进了软肉里。 “你都不喜欢抱我吗?” 雪芽假装抱怨地说，只这样听起来像使脾气的一句，就很成功的得开不善言辞小狗的呜咽否认，雪芽哦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抱我呀?” “……” 随着久久的沉默后，雪芽还是没等来身前人的动作，于是他和所有人说他的那样，很娇，脾气很大的就自顾自拉着人的手按在自己腰上。 不干净的血色瞬间就弄脏了他身上的白衣服，很慢地渲染开。 感受到按在自己腰上的手力道逐渐加重，甚至像含着浓重的依恋一样，手掌舒展开来，舍不得似的掐在自己腰上。 【只有npc才能杀玩家。】雪芽这个时候才回答了717的话，【楚明昼是玩家杀不了他的。】 【笨。】雪芽哼哼着说。 717：【……】 把717说的无语后，雪芽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直哼哼着，弄得717再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但没等他得意多久，在交缠的呼吸声中，突兀的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叩、叩、” 还有昨晚听到的电子声。 【游戏还剩余24小时。】 雪芽听着才反应过来的去看窗外的景象，天居然已经暗了。 时间的流速越来越快了。 雪芽想了想，做下了又一个别人看起来很笨的举动。 “旺旺，”雪芽磨了磨抱着自己小狗的头，和他说，“去开门。” 和前几日的那个晚上相同，在房间里，雪芽抱着自己的小狗，房间外是不知名来客的敲门声。 但不同的是，今天晚上雪芽打开了门，让敲门的人进来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和所有恐怖片中敲门声的诡谲发出者不同，这个副本里的敲门者是那个美丽的，和这座破败的居民楼格格不入的女主人。 雪芽无法将她与每个晚上制造死亡的鬼怪联系在一起。 因为她在看到门为她打开时，在微微的发愣后，忽地就笑了。 像是获得了新生。 “谢谢你。”她说着，目光在一边高大的身影上停留许久后，才复又看向了雪芽，“帮我照顾好了他。” 其实一直在被照顾的雪芽：“……” 倒、倒也没有啦。 像是看穿了雪芽的拘谨，女主人微微笑着，但似乎有点伤心：“陪伴就是对他最好的礼物了。” 长久以来的屈服和因为家庭的忍气吞声，使其在白日下懦弱和胆惧，但在黑夜里，她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你是第一个为我打开门的人。”她说。 在黑暗中，她为了逃避身后周身弥漫着酒气男人的暴力，匆匆在楼道中奔跑，但敲响的每一扇门都没有为她打开。 “闲言碎语的人该死，沉默的人也该死。”她神情平静，说话时的语气也无波澜，像死水一样。 雪芽安静地看她。 【还剩下6个小时。】 天边熹微的光照入，雪芽借着光，又看到了女主人脖颈上的淤青伤痕，但随着对方感恩解脱般的低头朝他致谢，再抬起时已经不见了。 “再见了。” …… 【“羔羊”任务已确认。】 【恭喜玩家［雪芽］刷新副本记录。】 【刷新记录，副本积分已翻倍。】 【期待与你下次相遇——】 …… “雪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转圈圈） 删了一半的剧情成功控制了一章（转圈圈） （转圈圈）（转圈圈）（转圈圈） 哼哼晚安，困困睡觉了。 （再搞剧情我是笨蛋）点烟.jpg 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第27章 现实。 雪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但他的眼皮很重，平常易如反掌的睁眼动作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却难如登天。 因而他只能通过听觉来辨别周围的情况。 有人在他头顶上问：“还没醒吗?” “快了。”另一人答, “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选择了营养剂的渠道的话，虽然能够大幅度保护大脑神经, 但身体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比如?” “喂, 你这个公会的会长连这都不清楚的吗?”那人笑着道，“……不过也有可能, 毕竟就算我, 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居然会有人集齐一缸子昂贵的灵液只是为了帮助一个人通过E级副本。” “这有什么稀奇的?”说话的人声色清冷, 像是高山山顶上的冰雪一样，听起来泠泠的，“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雪芽。”端着冷声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 后又道, “陈明生的宝贝弟弟。” “……那难怪了。” 雪芽能听到有人在他旁边交谈, 但脑袋空空的，辨别不出语句的意思, 在最后一句话落下不久, 他感觉到环绕在自己全身的温热感徒然破开了。 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清冷的，像是温阳下融化的雪味萦绕在鼻畔, 雪芽的意识随着脱离液体, 也渐渐回缓了点。 至少雪芽知道了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没什么事, 过一会儿就会醒了，”回答完问题, 另一个声音还是没压抑住好奇心, 低着声问, “陈明生还没出来啊，会不会……” “副本等级不一样了而已。”男人轻描淡写道，“我先走了。” 副本等级不一样了? 3A级玩家都是闯过数不清副本的佼佼优胜者，什么副本等级能把一个3A级玩家困住? 除非…… 令人只是想一下，就止不住心惊的念头挥散不去地浮在脑中，带来的震撼犹如天雷降下。 使人久久回不过神。 到了最后也只涩着声，感叹的憋出了句：“……我靠。” 在另一边，雪芽果然和屋子里的那人说的一样，在被人裹着布巾抱出去不久后，就完全恢复了意识，只是肢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只能软趴趴的耷着腮，靠在抱着自己人的肩膀上。 他们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雪芽眨着眼看，走廊被剔透的玻璃罩着，透过玻璃看，是蔚蓝的天和耀眼的金日，但随着干净利落的踏步声，一点一点走过，天空的颜色随之变幻。 到了拐角处，进房间前，雪芽微微支起头看到的最后一副景象是橙色的落日天。 房间的机械门自动阖上后，屋内就自动亮起了灯。 这是一间十分整洁的屋子，不算大，一眼看去只是四四方方的布局，屋内有什么一览无余。 最显眼的就是其中干净整齐到一点褶皱也没有床铺。 雪芽被人动作轻柔的放在床上，一直浓郁的冰雪味在短暂的远离后，不过两秒的就又紧逼起来，粗糙的拇指按在还湿漉漉着一张小脸的下巴尖上，似压似揉，不一会儿就洇出了红印。 “雪芽越来越漂亮了。” 和其气质，装束完全相悖的话语，就这样带着轻微狎昵的语气说出，雪芽愣了下，下意识要挣开的动作就顿住了。 雪芽其实还有点发懵，他的额前、颊边都湿淋淋地垂着头发，鼻尖，眉尾和乌浓的眼睫也都跟被雨淋过的一样，令他看起来就像是落水的猫。 很不正式的样子。 但他对面的男人却不是。 冷峻的英俊眉眼因为特殊的冷淡气场而越发显得高不可攀，视线往下，滑过那颗清楚粗突的喉结，是一身禁欲的白衬黑西装。 随着男人面无表情的在床前蹲下，平整的西装裤还折起了褶皱。 “好点了吗?”他问。 雪芽抖着粘着水汽的睫毛，粉色的唇瓣也因为错愕无意义的就张了条缝，能若隐若现地窥见内里的湿润粉嫩。 好像还有湿呼呼的水汽包着热香吐出。 雪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现在有点怕。 在跟着哥哥加入公会的那一天，雪芽就早见过了眼前的男人，黄昏公会的会长谢忱，也是千里梦的3A级玩家。 虽然千里梦的3A级玩家直到今天也不过只有十二人，都是每个公会的底牌，但对于其他人一生都难以当面见一次的3A级，雪芽见得却不少。 但见过的3A级玩家中，给予自己这样冰冷感觉的也只有眼前这一位。 让雪芽莫名的发怵。 先不论那时时刻刻不苟言笑的面孔，就比如现在，只是被对方这样不说话盯着，雪芽都忍不住想往后退些…… 就好像是被冷血至极的毒蛇盯上一样。 而且……为什么今天是他来接自己? 刚刚混乱意识中听闻的交谈再次被回忆起，雪芽刚刚无法对此做出反应，到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回过了神。 “……会长?” 雪芽不知道这样叫对不对，他也是第一次和谢忱独处说话，像是和老师面对面似的，不自觉就拘谨起来，瑟缩着脚趾，晕头转脑的，连圆润的膝头都含着粉，稍稍的，紧张地拢起。 雪芽听到男人沉沉嗯了一声。 顿了几秒后，雪芽声音小小的开口问他：“哥哥呢?” 在被那样冷静的目光像是审视地看着时，雪芽就胆小的低下了头去看自己抓着衣角的手，因而如此，他也刚好错过了男人在听到他声音时，本就晦暗的眼瞬时又沉了几分。 “还没出来。”谢忱道。 雪芽第一次见到有人会进副本这么久，按理来说千里梦内的时间流速比现实快得多，越高级的副本越是，因而其实低级副本和高级副本的时间，对于外界来说是差不多的。 但这次雪芽出来后，身为3A级玩家的陈明生居然还没有出来。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雪芽脸蓦地就白了。 “为什……” “这次他进的是S级副本。”谢忱说，在雪芽惶惶时，他倾了身子，手臂撑在其两侧，冰冷的气息就靠得雪芽近了，“很复杂。” 很复杂是有多复杂? 雪芽颤着眼睫，很急的想问清楚一点，但等他只是将眼掀起一点弧度，就骤然对上另一人不知何时凑得极尽的脸。 穿着正经黑西装，全身都肃穆的男人，端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但这个时候整张脸和雪芽仅隔一厘米。 很怪异的亲密距离。 但更令雪芽动都不敢动的是，他看见谢忱高挺的鼻梁，像狗一样，嗅闻似的耸了耸。 雪芽怔住了。 那双薄而狭长的凤眼也漫不经心的抬起瞥了眼，雪芽粉了的眼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还低了点，侧了侧角度去闻。 “好香。”谢忱冷着脸，冷淡评价道。 仿佛在公会举行的会议上，冷静地做出对一件重大决定的陈述评价一样。 但雪芽和他明明……根本就不熟。 雪芽烧着脸，耳尖腾腾地就冒了热气，难堪极了的就抿紧了嘴巴。 好在对方也没说什么。 “不用担心。”谢忱站起身，神情平淡的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他安慰雪芽道：“陈明生很快就会出来的，不会出事。” 听到十分想念的名字，雪芽还是克制不住的开口确认：“真的吗?” “没必要骗你。”男人说，“等你哥哥这次出来后，就是千里梦第一个S级玩家了，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雪芽：“……?” 哪里会有人…… 搞的我很菜一样。 雪芽弱弱的反驳：“本来就没有人敢欺负我。” 确实。 在外面时，的确也没有人敢欺负他，毕竟胆子小，又害羞的雪芽不是时时刻刻就跟在哥哥身边，就是趴在屋子里睡觉看电视。 很乖。 别人要欺负也抓不到人。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他：“楚明昼在副本里怎么了?” 因为雪芽进入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所以醒的时间也比其他人慢，楚明昼早在昨天就出了副本。 但令谢忱奇怪的事，这次出副本后，其他人在路上看到楚明昼时，都说他黑着张脸，很老婆丢了似的。 “他没欺负你吧?” 应该算没欺负。 但雪芽想了想，还是有点气。 气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气，反正就是气。 雪芽气着，立马就忘了刚刚尴尬的事，皱着眉头就和公会的会长告状，“有！” 谢忱倒真没想到，他怔了下，音调疑问的嗯了一声。 “他很凶，会骂我。”雪芽语气含糊着说，“……反正我不想和他再一起了。” 这也不算说谎，雪芽红红着脸蛋想，楚明昼真的很不会亲嘴，每次都把他的衣服亲湿，还…… 男人久久没有说话，雪芽以为他不信，根本不会告状的小男生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到了一条好一点的理由。 “他、他还捏我的胸……”雪芽觉得说出这件事莫名羞耻，但一想到楚明昼他就好怕，于是就强忍着耻意，断断续续的努力描述着：“很、很重……都红了，很疼……” “肿了吗?”男人突然打断雪芽的话，语气严肃地开口问。 问的雪芽都反应不过来的愣了下。 这样的反差着实大。 模样就娇气的小男生只不过是模模糊糊的，任由谁都看得出他是不太有底气的说，一般人可能就为了哄他随口答应或者安慰几句就算了，但外表跟冰山似的男人却当真似的，很严格的询问，要雪芽补充细节。 雪芽也着实是没想到，呆呆的，好半天才跟小猫似的，细着，颤着声音嗯嗯了几下。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明明他在告状，但到头来好像又很笨的被欺负了。 谢忱蹙了眉。 他想让雪芽好好说话，不要好端端的突然撒娇，但等他的目光自然又很不自然地顺着雪芽的话，停留在还湿着的，算是很薄透明的T恤上时，脖子上那颗很明显的喉结突然就滚了滚。 沉默了好半晌。 “是肿了。”他说。 …… 到最后雪芽扭扭捏捏的和谢忱说要去洗个澡，换衣服，衣服湿湿的好难受什么的……含蓄的想要送客，看着他这副模样，谢忱也没有再为难他。 等他走到门口，机械门再次识别完后打开，外面透进来了暖色的黄光将其冷硬的轮廓描绘，使身量很高的男人看起来恍若冷酷无情的神祇。 他微微侧过点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和雪芽说：“你这次副本表现很好。” 这个雪芽知道。 他在退出游戏时，好像还听到了系统说他刷新了什么记录。 听起来自己就很厉害的样子。 “积分翻倍……”男人沉吟着道“你记得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雪芽发愣着问。 “你晋级了，要准备一下考核考试。”谢忱说：“在两天后。” 作者有话要说： 想角色名字我真的是能想半天_(:з」∠)_ 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更新（很拽叉腰）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第28章 现实。 ——考核。 那、那是什么? 雪芽是真的听都没听说过。 虽然陈明生很早就是千里梦的玩家了, 但确实是很少和雪芽说过有关之类的事情，以至于雪芽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除了两眼一蒙外，还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 在两天的时间里, 雪芽也就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饿了就自己点饭吃, 吃完就睡, 醒了就趴在枕头盯着门看。 直到谢忱再上门时，雪芽也没有等到想等到的人。 “我来带你去考试。” 雪芽一大早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时候, 朦胧间只听到门滴了一声, 抓着被子还没往头顶上拉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晕乎乎的坐在跟棉花糖似的被堆里，湿着眼抬起，对上了那张格外冷硬的脸。 对方还是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 全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稳重的感觉, 加上冷调雪味的香水在空气中晕染开, 莫名的，冻的雪芽就抖了下肩膀。 带着几分睡意的脑子瞬时就清醒了一点。 但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 雪芽小小啊了一声, 就是没反应过来的下意识发音，但又因为拖着长了点, 就听起来格外的软。 使笔挺挺站在雪芽床前的男人眉峰都怪异的皱了点。 按理来说, 谢忱是很不喜那种作风懒散的人, 因为他从小到大就一直是雷厉风行的，而且以他的实力和冷漠性格所带来压迫感, 也基本没有人敢在他面前…… 啧, 这样。 刚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的小男生, 浑身似乎还氤氲着香喷喷的热气，连谢忱这种对气味不是很敏感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嗅到……简直香得过分。 而且，床上的男生衣服也不穿整齐，可能是为了图舒服一点，谢忱一眼就能看出雪芽身上的衣服不是他自己的，很宽很大，经过一夜很不规矩的睡姿后，短袖的领口都掉了一边，很不端庄的露着半个单薄圆润的肩头…… 这令目光毫不避讳直直盯着人看的谢忱百思不得其解，哪里真的有人是这样的? 香就算了，还白的跟会发光似的。 最奇怪的是，还跟天生就会勾/人似的，每个关节处，露着的肩头，曲着的指节，弯着的膝盖，都恰到好处晕着俏生生的粉色。 这让表面看起来就很正经的男人，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前两天随意的一眼。 透过湿漉漉的白色衣物布料后，是隐约的粉意，而且还真如雪芽细声细气地指责一样，被人按着揉/过，于是才在谢忱的眼下凸起了个小粉/尖。 而其实又不止这样。 雪芽在床上好端端坐着，反应很慢的识别着男人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谢忱前面和自己说过，要带他去参加考核。 但、但是要这么早吗? 雪芽还是觉得困，他昨晚看电视看到很晚，所以今天被人直接抓得坐起来时，是真的脑子一片空白……雪芽想着，如果可以的话，是至少再睡一个小时十分钟才能恢复过来的。 许是还带着睡意，使雪芽的胆子莫名其妙的也大了一点，软着声，哼哼地开口：“很急吗?……我真的很困，可以再睡——啊。” 小小的惊呼一声后，雪芽彻底清醒了。 连带着那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都在瞬间睁大了。 细而白的小腿被人握着，径自抬起，突如其来的动作使雪芽一下就失了平衡，手足无措的只下意识的手撑在身后，胸腔小小起伏着，眼看着那个很高，脸色很冷的男人像是疑惑的掀眼，看了自己一眼。 ……? 这个姿势真的太怪异了。 是连粗神经的雪芽都觉得不妙的姿势，宛若全身软绵粉白的幼猫，易如反掌的就被人桎梏住。 而做出这样出乎意料举动的，还是神色冷淡的谢忱。 怎么样想，都很怪。 而且…… 面色清冷的男人很高，从前面能轻易的抱着雪芽离开就可以看出二人体型的悬殊差异。 比起雪芽连指尖都娇粉的样子来说，自下至上的，雪芽颤着眼睫去看圈在自己脚腕上突着青筋的宽大手掌。 好烫。 雪芽没觉得疼，却下意识的知道自己被圈的那一块一定被烧得红了。 真奇怪，雪芽不合时宜的走神，原来看起来像冰山一样的谢忱，原来体温会这么烫吗? 而且…… 谢忱也不黑，但对上过于白的雪芽，还是显出了有些怪异的色彩反差，令人看上去就莫名的脸红心跳，羞耻得慌。 羞的，耻的……雪芽忍不住的，蒜圆而粉的脚趾就缩紧了，全身很慢的也跟着热了起来。 热得他额前鼻尖都沁了汗珠，湿着眼 眼前都模糊了一片，因而也错过了谢忱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脚看时，眼眸蓦地沉了的样子。 “会、会长?”雪芽硬着头皮叫了声，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的湿乎乎，翕动间也红的好看死了。 现在这个氛围雪芽哪里还敢说要再睡一会儿?吓都吓醒了，所以他只能试探着挣了挣，“我、我们要出发了吗……” 说完后，雪芽觉得好像抓着自己的手劲像是确实轻了点，好像有用。 雪芽不禁松了点气。 但紧接着，下一秒，松到嘴边的气立马就又被憋了回去—— 松了点，不是雪芽的错觉，但很快，带着灼热温度的手掌就缓缓下移，直直到积着绵肉的小腿腿肚，滑的白的跟牛奶似的，只没怎么用力的一抓，就有柔腻的白肉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而更令雪芽感到局促的是，谢忱的另一个手掌也按在他的另一条大腿上，掐着腿/根，就往外掰了下。 在雪芽热红了的目光注视下，那张禁欲，不近人情的脸往上抬起几不可见的角度，是刚好和他对视的角度，最后，才是将整颗头颅埋下的动作。 …… 雪芽的脑筋在一瞬间崩开，到后面被人托着后背抱起来的时候，还一抖一抖地打着颤，短裤下满是粉粉白白的几道掐/痕，腿根更是湿/淋淋的一大片。 “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闹钟响了，谢忱知道这是考核要开始半小时前的提醒。 时间紧迫。 但时间观念很强的谢忱却没有开口催促背对着自己，慢吞吞穿着衣服的雪芽，并且在原地站了会儿后，谢忱还一声不吭地转身去拿了纸巾，帮闭着嘴巴不说话的雪芽把湿的地方都擦干了。 雪芽站起来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不急，”谢忱顿了顿道，“时间还来得及。” 雪芽这两天都没出过门，因而眼睛在刚看到外面亮堂堂的景色时，不禁目眩了下，然后等他回过神时，手已经被身边的人牵上，带着他往一边的方向走。 雪芽不知道考核，自然也不知道考核的地点在哪里，所以也只能两眼一蒙被谢忱带着走。 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后遗症，只是简单的牵着手，雪芽就觉得哪里都怪…… 可能是因为? 雪芽没想到，看起来本应该是冰冷的谢忱，和自己牵着手时，手心居然会氤氲着热气。 还有点湿，像是紧张。 时间是真的很早，早到雪芽这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人，但等到了所谓的考核点，穿过一条五光十色的走廊后，推开门就是一个大厅，一眼望去，他粗略估计下，大厅里居然已经有了两三百人在等候。 雪芽是踩着线到的，所以等他推开门时，一时间就被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谢忱就跟在他身后，手按在他的后背，示意他赶紧进去。 雪芽很少见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场面，只看了一眼，眼睛都花了。 这、这么多人？ 胆小怕生的雪芽在门口站了几秒，看着看着，都想直接转头回去，不考了。 但雪芽转头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谢忱，踌躇了下，还是小步的走了进去。 幸运的是，大厅里格外热闹，没有人注意到踩着点溜进来，躲在角落的雪芽。 “等下跟着系统的指示走，知道吗?” 谢忱道，他还是第一次当送孩子进考场的家长，不太习惯的冰冷的声色在嘈杂的大厅中有点失真，“不用担心，只是一个简单的考试。” “……” 这个安慰对雪芽来说有点苍白，毕竟考试考的是什么雪芽都不知道。 不过出于礼貌，雪芽还是点点头，小小声地嗯嗯了两句。 其实是很敷衍的样子。 但在谢忱眼里却是乖的出奇。 他想到了什么，忽地开口叮嘱雪芽说：“在考试里，不要随便和人说话知道吗？” 雪芽愣了下，懵懵的点了点头。 看着人莹白的耳廓，谢忱脑一热，鬼差神使的，就弯下腰趴在雪芽耳边说了句话，裹着雪味的话语湮灭在周围的嘈杂声中，使雪芽只依稀辨别出几个字眼。 “……水很甜……” 轰的一下，雪芽就被这一句话炸晕了。 而谢忱眼中的耳廓，也如他所想的那样，粉扑扑的，像是都冒起了热烟。 雪芽望过来茫然的一眼里，也好似包着甜水，漂亮得要死脸上满是不知所措的神色。 热气熏着谢忱，使那双淡泊的凤眼里第一次有了浓烈情感。 他张了张口要再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在挂在大厅里的圆盘时钟完全指向一刻钟时，大厅里的嘈杂声在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雪芽粉着眼，原本看向谢忱的方向，在人影逐渐虚幻后，变成了另一道凛冽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抱歉qwq最近开辟了新技能所以忙了一点，请假以后会说的清楚一点（捂脸） 下一个是新副本啦～每天能多写一点我会努力的（捂脸）啾咪啾咪啾咪 大家评论我都有看的，有时候没回复只是我做验证的数学加减做烦了（讨厌数学_(:з」∠)_） 谢谢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第29章 好好学习。 雪芽愣了下。 那是…… “我去！” 身边有人咋呼地叫着一声, 雪芽被引的转头去看，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对方也看到了远处那人, 神色分外悲痛着说：“今年考核的教官怎么会是那个阎王！” 阎、阎王? 雪芽偷听着，瞬间害怕的屏了气。 站在男生身边, 和他结伴的玩家显然也看到了, 顿时就哀叹道：“妈呀，号称有他在, 及格率就不足百分五的季时越……这也能让我遇到?早知道我等下轮了……” 季时越?好熟悉的名字。 听着, 雪芽终于知道刚刚的熟悉感哪里来的了。 千里梦发展至今，已有数不清的玩家被选中加入, 玩家通过游戏闯关来提升自己的等级，获取所需的资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游戏的越发完善, 为了能够使利益最大化, 千里梦游戏公会应运而生。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 公会也不例外。 经过几番竞争和融合，最后能够脱颖而出的不外乎是实力强大, 有3A玩家坐镇的公会。 而在一众公会中, 千里梦公认实力前三的公会还，其中之一是雪芽所在的黄昏。 还有就是季时越的凯旋。 公会的实力不相上下, 在公会竞争比赛中也互有输赢……而雪芽之所以觉得刚刚不经意对上视线眼熟, 就是因为他曾在比赛的观众席上看过那人的比赛。 “不对啊……”起先聊天的男生突然觉得疑惑道：“我明明查过这次的主考官不是他啊, 怎么突然换人了?” “我也是……我特地避开三大公会监考选的，谁知道会这样?……不会是?”男生的同伴忽地想到了什么, 手挡在嘴边, 声音很低地要和旁边人说什么。 雪芽刚听的起劲, 见这样也忍不住偷偷靠近了一点，伸着耳朵去听—— “不会是为了来给黄昏公会穿小鞋的吧?” 什、什么? 雪芽心里一跳。 “黄昏公会这次有新人来考核?他们不是很久不收新人了吗?” “有一个，我报名的时候看到了，叫什么……什么芽的，不认识。” 男生没太在意这个，转念想了想，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他们两个公会不是说关系不好吗?所以特地派了季时越来卡他们的新人，说到底，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另一人安慰道：“没事，想想黄昏公会那个什么芽的，估计更惨，我们只要好好考试就好了，那人就……唉。” 正在伸着耳朵偷听的芽：“……” 不是，唉什么呀！！！ 雪芽心跳得快快的，没再敢听下去了。 刚刚偷听到的几句话已经给稀里糊涂来参加考核的雪芽，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威慑，搞得他脑子里空空的，好半天只回荡着“完蛋了”三个字。 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止不住的，雪芽又悄咪咪地转头去看刚刚季时越站的位置，方才对视的突然，雪芽只依稀记得男人长得一张格外“酷冷”的脸。 雪芽不太会形容。 按照他贫瘠的语言硬是来说的话，就是很像电视里演的，地球古老历史学校中的，很受女生追捧的冰山校草。 不爱说话，很酷，很帅，然后脾气冷，喜欢凶人—— 雪芽想着刚刚季时越看自己那凛冽的眼神，很确定的认为自己被凶了。 好可怕！ 雪芽绝望地想，难道自己真的会被穿小鞋吗！ 好惨呜呜呜。 【……笨。】 熟悉的电子声。 雪芽红着眼一怔。 旋即，他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兴奋叫了一声：【717！】 雪芽高兴道：【你还在啊！】 【嗯。】 717没想到雪芽见到自己这么开心，顿了下，他语气矜持地再回道：【在我们彼此之间的约定没有结束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717说完，本以为能看到雪芽更开心的样子，不想，雪芽听完忽地就呆住了，然后很轻的啊了一下。 717：【?】 雪芽：【还、还没有完成的吗？】 717：【???】 【我们约定的是你完成我的任务，我帮助你过副本。】717有点无语了，【目前进度只有1。】 雪芽听自己不爱听的话，就觉得头晕，但他稍微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最初答应的时候，雪芽也不过是有点病急乱投医，没有想那么多。直到现在，电子声重新出现，才有了莫名诡谲的感觉—— 自己好像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叮——！ 一声清脆响亮的铃声突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雪芽愣着神，和其他人一样，都下意识往发出声音的前方看去。 不一会儿，在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熟悉的荧蓝色电子框： 【所有考生已就位。】 【本次等级考核共计279人参与，考官1人。】 【本次考核科目由系统掷骰子，抽取后公示。】 【抽取科目中，请稍等……】 是管理千里梦副本的系统。 雪芽听着电子声音说的话，往另一方看去，这才发现了自己刚刚在大厅中看过的，等候的玩家们，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空地上，竟然也不显得拥挤。 空地四面八方都是迷雾，头顶是阴沉的天，而随着电子框上的省略号几番循环变动后，少顷，一颗巨大的骰子浮现在他们的头顶上。 顺着又一声叮铃，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只巨大无形的手，高高抓起骰子然后掷下，随着骰子的转动，天空映出缤纷的光彩。 骰子停下。 三点。 【3。】 雪芽听到了身边人群开始发出了嘈杂声，似乎有点高兴的意思。 是、是很简单的意思吗? 雪芽完全根本就是一头懵，所以等骰子再次转动起来时，他更混乱了。 怎、么还有? 【6。】 人群安静了。 雪芽：?????? 【最后一次。】电子声说。 骰子掷下，转动。 【7。】 人群恢复了窃窃私语。 雪芽茫然的看了看，手不自觉的就又去绞着衣角，在收回视线时，意外的和不久前刚见过的季时越再次对上了眼。 远处那人眼眸线条凌厉，很快的，雪芽看到对方很明显的皱了眉，露出个很不好惹的表情后，就移开了视线。 雪芽：…… 干什么啊！ 雪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好像每次都巧得过分，转头就能看到季时越在看自己。 不过也有很大可能不是错觉。 【他好像，】雪芽想到了之前其他玩家的对话，声音闷闷的和717告状，【要揍我……】 【……】 717自然也看到雪芽说的人，越过拥挤的人群，只有那人的周围自动被人退避出一片空旷，也确实是朝雪芽这边看来，但和雪芽说的完全是不同的目光。 是他在楚明昼那条狗身上看过很多次的目光。 717没有说话，只冷冷笑了声。 雪芽不知道系统的反应是什么意思，耷着眉眼还要说什么，刚要张口，就被天空继续的电子声打断。 雪芽根本不懂这个考试的规则和内容，因而立马就被吸引了过去，跟乖学生似的，很认真的听，一点也不敢落下。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千里梦考核场［X学院］。】 【抽签结果为3，6，7，分别对应的科目为外语，生物，历史。】 【本场考官为季时越，考试模式为积分制。】 【玩家们将在十四天时间里经历七场考试，两天一场。 每场考试完后，系统都将对结果做出判定，并对成绩高低进行排名，届时，第十四天成绩第一名的玩家除得到双倍积分外，还有额外道具奖励。】 【祝各位玩家学习愉快。】 【ps：切勿在考试中作弊，否则将受到教官的惩罚哦^_^】 …… 【走了。】717叫醒已经在原地发呆好久的雪芽，在他们身边的玩家都已经零零散散地走了一大半，他安排道：【先去教室。】 等系统一在天空消失，话音落下不久后，笼罩在空地周围的迷雾就渐渐散开了，缓慢地露出一扇高大的铁门。 走进铁门，就是常规的学校内貌了。 天上的乌云在走进校园的那一刻就焕然一新成晴朗的蓝天，暖而不热的阳光洒下，使得雪芽眼前贴满白瓷，看起来怪异冰冷的教学楼有了一点温度。 这是［X学院］副本的第一天，因而每个刚入学的玩家都算是学院的新生，在717的指挥下，雪芽晕着头终于成功地办好了入学手续。 【13班。】717看了眼雪芽刚领到的校服上挂着的校牌，思索了几秒，他道：【一层楼四个班，13班在四楼。】 雪芽应着，慢吞吞地往上爬。 在楼道上，来往着不少玩家，但大多数都在前三楼就走了，等到了三楼至四楼这个区间的楼道，最后居然只剩下雪芽。 十三班很好找，四楼唯一开着门的班级就是了。 雪芽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顿了顿脚步，他本能的就往后门溜了进去。 每间教室都很大，两百多个的玩家均匀分配一下，一个班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所以即使雪芽晚到了，也有很多位置供他挑选。 雪芽直接选了他最爱的角落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季时越:他看我，他勾引我。 雪芽:他要揍我！ 反正这个副本就是那样哼哼。 啾咪啾咪～ 第30章 好好学习。 是真的很适合摆烂的位置。 比如, 前面的人只要稍微高一点，就可以完全挡住雪芽看向黑板的视线。 相对的，这个位置也十分隐蔽, 偷偷趴着睡觉都不会被发现。 对此，717委婉的提出建议, 想让雪芽换一个靠前点的位置, 但这下雪芽却十分有理有据地拒绝了。 【我想了一下，】雪芽道:【他好像没有说惩罚。】 【嗯?】717愣了下没明白。 所以呢? 雪芽凶巴巴的:【那、那我难道不能考最后一名吗！】 717:【……】??????? 一直以来还算是淡定稳重的717, 就算上个副本已经见识过了雪芽的咸鱼梦想, 但到了现在，还是会被小男生的话震的卡壳了。 其实717有时候会莫名觉得雪芽矛盾。 不是单单一句话, 或者一件事，一个举动的矛盾，而是其整个人都很矛盾。 其中最明显表现在其被选中进入了【千里梦】。 和雪芽所知道的一样,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入千里梦, 而是要等到了一定的时间, 千里梦才会在新生的人群中挑选，被选中的人才可以进入游戏之中。 雪芽一直以为是自己倒霉透顶, 【千里梦】才会挑到他头上, 但浅知一点内情的717却知道不是。 【千里梦】只会挑选对某件事有深重欲望的人来成为玩家。 所以，每个进入游戏的人都会努力向上攀爬, 努力比赛, 获得积分, 以此来实现自己的欲望。 但—— 【我觉得，】717努力劝说道:【第一名有奖励, 我们可以试一下。】 【嗯嗯。】雪芽开始在自己的课桌上摆自己刚领的课本了, 一点也没有要搬的样子, 他又嗯嗯两下，表示自己听到了，【好好学习。】 【……】气死了。 717彻底陷入了迷茫。 在这个时候，他也和雪芽之前一样，感到了奇怪。 千里梦是怎么挑中他进入游戏的? 雪芽最喜欢的事是睡觉，胆子小小的，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就算被人欺负，骗着亲了，也只会湿着眼睛，懒得追究。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欲望的样子。 717在前面雪芽问为什么要选中自己时，也不算撒谎的哄了他，说了几句好话，但也确实，717是“随机”选中雪芽的。 也可以说是万中挑一。 电子数据的洪流跨越千百年的时间荒原，忙碌而忠心的，像是就为了降落在破旧的居民楼里，去遇到雪芽。 而717就是所谓的媒介，他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遵守设定去说服雪芽就好了。 所以，除了让雪芽帮助自己完成任务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关自己的事。 717这样安慰自己，顺了几口气后，他还是忍不住要说什么，但就在他要开口的瞬间，他看到雪芽整个都贴着墙角，手指在翻折着课本的书角。 717知道雪芽一些小动作的，最明显的，就是在紧张的时候，雪芽总要去动一些东西的—— 他在紧张什么? 717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代表上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在舒缓的轻音乐过后，就是几声提示铃，而随着铃声的响起，令人意外的是，外面竟然陆续有了纷纷的脚步声，还有热闹的喧哗声音。 越来越近，像就在朝他们走来。 雪芽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打量过教室里的场景，空间宽阔，位置很多，即使玩家们都入座了也空了一大半。 雪芽那个时候还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空位，但现在，显而易见的，是留给后面来的人。 人群涌了进来。 和教室里玩家们三三两两分布坐着，窃窃私语的聊天不同，后面才进入教室的学生无疑才是真正学生该有的模样。 青春洋溢的笑容伴随着毫不压抑的玩闹声踏过教室前门，走进教室，所有玩家听到了动静都不约而同抬起头去看他们。 是副本补充设定的npc。 玩家们入座全凭喜好，经过设定的npc自然也按照剩余的空位安排好了座位，所以他们在坐下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座位冲突的事故，反而还十分自然的抬手和坐在周围的玩家打了招呼。 雪芽偷偷观察着，不一会儿教室的空位就都要满了。 “你也是刚从外面转来的吗?” 冷不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雪芽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怔怔地转头朝自己的身边看去。 和其他人都从前面进入不同，说话的人是同雪芽一样，从后门进入的。 男生很高。 这是雪芽的第一想法。 他循着声音怔愣着眼抬头，对上了一张俊秀的脸。 来人像是刚运动完回来的，面上脖子上都还留着汗，在一旁光亮的映照下，瞳孔仿佛浸在阳光里一般，呈出透明的琥珀色，使对上那双眼的雪芽不禁都目眩几秒。 再回神时，对方已经坐下来了。 是、是同桌。 雪芽还是不习惯和陌生的人靠得太近，尤其是座位的间隔就那么点，彼此之间动作稍微大一点都有可能手肘相碰，更别说气味了。 不是难闻的汗臭味，而是暖烘烘阳光的味道，和他的主人一样自来熟的往雪芽那边挤，“你怎么不说话啊?……哇！” 雪芽前一句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又被男生的一惊一乍又惊得眼睛睁圆了点。 怎、怎么了吗? 随着一声惊叹下来，男生侧了侧头，靠近了点去看自己的同桌，语气越来越夸张的:“你好白，眼睛也好大……” 男生一边说着，一边不受控制的越往雪芽那边靠，就连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擦啦一声，也没把他的神智唤醒，反而由着距离的不断接近，琥珀色的眼逐渐染上了痴迷的神色。 “连嘴巴都是红的，还有点湿……是你用舌头舔过吗?” 似乎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这般直白热烈，对着第一面才见的雪芽就可以轻易地说出这样带着耻意的话来，还恍然不觉的。 雪芽:“……！” 这是什么人啊！ 雪芽已经后悔选这个靠着墙的位置了。 在早先陌生的气味拥过来时，他就觉得不自在的往里挪了挪，到了后面更是随着灼热温度的包围，整个人只差贴在墙面上了，但这样好像还不够。 乌浓的眼睫躲避似的下掩，雪芽不想理人，咬着嘴巴就微微侧过了脸。 掩耳盗铃似的躲开了对方的目光，因此，雪芽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这番细微的神情变动后，年纪尚轻的男生瞬间就滞住了呼吸。 “你好漂亮啊。” 情不自禁地吐出这样一句更为直白的夸赞。 像是无比着迷一样。 听得雪芽想死。 雪芽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自己漂亮，但对面男生好像又有所不同，不过是第一眼看到自己，就跟什么奇怪的大型犬一样，爱往上贴。 而且、夸人哪里有这样夸的啊！ 雪芽脸红红的，受不了地想，正常人都不会一上来就说……舌头……舔过的吧? 好变态啊。 要不是旁边是一面墙，雪芽估计都要直接走开了。 “我叫南子尧，你叫什么啊同桌？” 男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雪芽在心里吐槽成什么“变态的不礼貌大狗”了，只觉得自己新转来的同桌真的好看，皮肤白的跟雪一样，就连睫毛翘啊翘的时候，也跟小刷子一样，弄得人心痒痒的。 还很香。 南子尧喜欢打篮球，平常一起玩的好兄弟也是一样大大咧咧的男生，运动后就一股汗臭，就算洗澡了也是随便冲一下就完事……哪里有见过像新同桌这样，白白软软，还香香的，跟女孩子似的。 趁雪芽不注意，南子尧还偷偷重重吸了几下，差点就要被香得晕过去了。 而且…… 南子尧视线滑过雪芽短袖下露着的手臂，止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外面都这么白，那里面得怎么样啊? 雪芽从头到尾都抿着嘴不说话，但饶是这样，身边人也跟一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在看到雪芽怀里抱着的校服上的名牌后，知晓了同桌的名字，更是自娱自乐的变本加厉起来了。 “雪芽?……你的名字好可爱啊。” 雪芽抿了唇。 “诶，你的手好小，指尖是粉的啊……”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男生忽地想了什么，自己把自己搞得燥热起来，不自觉就揪开领口扇了扇风，像是要把驱逐开，但在扇风时，不自觉的往下一瞥后，俊秀的脸上腾地就烧了。 “雪、雪芽，”刚刚一直说个不停的男生忽地就变得扭捏起来，话也断断续续的，像是不好意思到了极点，要和雪芽说什么。 雪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男生突然变化的语气让他没反应过来，于是也愣愣地就抬起了眼，卷着睫毛去看南子尧。 这一眼，就把本就热的男生看得更热了。 脑子里绷着的一根筋，也猛地就弹断了—— “你的……” 一直直来直往的男生这个时候话却突然变的小声，跟蚊子似的，嗡嗡的糊成一团，雪芽听不真切，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很小声的一声，细细软软的，跟猫叫似的，轰的一下就把南子尧搞晕了。 使得他嘴巴一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全凭本能的，这下说的大声，足够让雪芽听得十分清楚—— “你的小奶/子也是粉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这个副本还是顺便排一下雷:女装、手指、脚、湿（可能这些?） 接受不了的宝贝们可以等下一个副本（捂脸） 啾咪啾咪谢谢大家～ 第31章 好好学习。 雪芽耳畔一片嗡鸣。 紧接着是脸蛋一片的爆红。 连眨眼都忘了的, 漂亮的眼眸愣愣着，是完全听傻了的表现。 那样带着狎昵，甚至是下流的词, 在外表阳光的男生嘴中却好似再正常不过的被说出，这对于就连告状也只会哼哼唧唧说被捏胸的雪芽来说, 无异于锣鼓在耳边啪的一敲, 震得他心都跳漏了几拍。 但更过分的是，男生还要追着雪芽继续说。 “雪芽你好白啊, ”这是南子尧第二次说同桌白, 这是因为他确实是觉得雪芽好白好白……不是病态苍白的那种。 是带着欲色的好看，像是打发的奶油, 甜的腻的，让人恨不得抓着趴上去去舔。 可明明雪芽又很“纯”。 其实对于男生们来说，私下一起看, 或者分享什么*片来说, 都是很正常的事, 即使是之前只热衷于打篮球，对此没有什么兴趣的南子尧也跟着看过几部, 因此通晓了其中的特别词汇, 所以他才会脱口说出那样的词。 他还裹着私心，加了个“小”。 那样才对啊。 南子尧心跳的砰砰地想, 雪芽人看起来就小小的, 那么自然生着的也是一对白嫩嫩的小**。 而且, 南子尧是真的看出来自己的新同桌不理自己不是因为高冷什么的，更多是像是紧张和害羞。 和“纯”的雪芽很配。 这个年纪的大部分男生其实或多或少都讲过几句荤话, 况且南子尧自认刚刚自己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但雪芽就像是听不了脏话一样, 立马被惊得粉了眼睛，好无辜的睁的大大的，漂亮死了的……纯的要命。 惹得南子尧心痒痒的，止不住的再要去弄弄。 还是一大箩筐的胡话，不经脑子就都跑了出来—— “你有奶吗?”不然怎么会那么香? 出于笨蛋直男的思维，其实不用雪芽说，南子尧就已经先下了定论，认为雪芽的衣服下就藏着一对吐着香气的小尖。 ……………… 雪芽很胆小的。 男生已经神飞天外了，也不管他现在只不过是刚和新同桌在一起不超过几分钟的时间，现在对方连话也没和自己说一句的情况，自顾自的已经在想着如果雪芽红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地捧着冒着白/汁的小尖向自己求救的时候该怎么办? 可、可雪芽是男孩子啊，我又不喜欢男孩子，我是直男啊……可是同桌要互帮互助的吧?雪芽涨涨的肯定很难受，可我不喜欢男孩子啊。 但是雪芽看起来真的好可爱啊，可我不喜欢……不喜欢难道不能帮忙吗? 只是帮忙一下而已，应该不算什么吧？ 南子尧纠结极了。 被吓得懵了的雪芽根本不知道身边男生在心里做着什么天人交战的决定，于是在他刚悠悠回神后，看到南子尧一脸凝重的模样后，心里马上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南子尧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严肃着一张脸和雪芽道:“没事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什么？ 神经病啊！ 雪芽这下再没反应过来的话，他自己都要说自己笨了。 他不知道身边这个看起来很正经的男生为什么会说出这么……的话，但这已经可以定义为大变态了！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变态吗！ 雪芽本来选中角落的位置，就是为了能够不引人注意，安安稳稳的混过去，当一条小咸鱼就好了，但是谁能想到会搭上一个话唠。 还老是爱对自己说不干净的话，停都停不下来。 雪芽拢着眉，还是没有开口，一张小脸忍不住皱了皱的，他以为男生看到自己这个表现就会明白一点，规矩些不要再找自己了，但没想到对方却是眼睛亮了亮。 “你皱眉也好可爱啊！” 雪芽要昏过去了。 在不爱和陌生人讲话的雪芽终于忍不住要张口让人闭嘴的时候，又一阵铃声响起来了。 雪芽烫着脸，听到了前面的人说了一句:“要上课了。” 南子尧也说:“老师要来了。” 终于可以安静了。 雪芽松了口气，他抬起头往前看了眼，确实是有人拿着课本走进来，不过令人诧异的是—— 他没有脸。 本该有五官的脸上空荡荡的一片，就是黄色的皮肤包着头骨，唯一能使人感觉到一丝人气的就是“老师”的身上还穿着衣服，是个完好的人形。 但着实还是诡异。 雪芽看得出神，看着“老师”走到了讲台上后，一下子就被吸走了注意力，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嘴巴要怎么上课…… ——嗯?！ 雪芽猛地回了神。 在看不见的地方，雪芽按在椅子上的手指被另一人悄悄抓住，抓住就算了，热乎乎的，还不知轻重的揉搓几下。 很快就把雪芽的手背揉出几道红印来。 雪芽又皱了点脸，动了动，没挣开。 始作俑者还浑然不知的，体温很烫的身体也偷摸摸的靠过去，想要和同桌贴贴。 雪芽真的忍不了了。 坐在角落本来就会闷一点，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一点也不知道矜持的男生，满口羞得要死的话就算了，还一个劲的要往自己这边挤。 雪芽后背都被人欺负的冒了热汗，乌黑柔软的发丝也湿溻溻的粘在脸侧，他鼻尖皱了皱，忍无可忍的开了口:“很热，你不要挤我！” 有够凶的。 雪芽说完后，身边不断挤过来的身体立马就停止了动作，不过不是被唬到的。 “你、你会说话啊……”男生的脸刷的一下就红的跟火烧云一样，话都不会说了，来来回回就啊，啊几声，活跟好像被雪芽怎么着了一样。 雪芽:“……” 气死了气死了！ “要上课了……你，你别说话了。”男生红脸道，这时看上去倒是比雪芽还要纯情了，转眼就挺直了腰板，还很好学生的规劝了一句，只是，手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啥，还是不放开。 “你不听课，考试会考不好的。” 感受到自己手心里握着柔软的动作，南子尧忽然道，“不要说话了，老师在看我们。” 雪芽愣了下。 下意识的，雪芽的视线直直拐了个弯朝前方看去，这一下就让他对上了讲台上人的脸—— 虽然台上的人没有眼睛，但雪芽就是知道他在看自己。 无法形容那种发寒，诡谲的感觉。 没有五官，全身没有任何修饰的“老师”直挺挺站立在讲台上，除了微微侧过些脸，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那种没有生机的衣橱里人偶模特，当你经过他面前，却能觉得他在你身后看着你。 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室里就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无论是玩家还是npc再也没有人发出声音，这样死一般的寂静中，就显得雪芽这边的动闹格外突出了。 雪芽登时就不敢动了。 他本来就是怕生的软性子，以往跟在哥哥身边，其他人多看他一眼，雪芽就怕的不行，也就是到了后面见得多了也才好了一些，但这样直直逼视的目光还是令他难以承受的。 就算台上看自己的人没有眼睛，雪芽也无法克制的心跳加速起来，热烈鼓动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地发着响声，激着雪芽的耳膜都像是灌了水一样失聪。 时间似乎走的十分缓慢，久到雪芽眼前都模糊了一片，台上的人才移开了“视线”，转头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这是一节外语课。 粉笔点在黑板上的声音清脆，随着台上人的手腕撇动，一串漂亮的英文单词就跃然其上。 到了未来，各种资源的整合后，原本各个国家的人都正式融合为了一体，相应的，语言文字等也得到了贯通，人们从小就学习了多重语言，就连雪芽也会一些。 怪不得。 雪芽在缓过气后，看着台上的字，联系了一下考核的内容，这才知道为什么在系统掷骰子出［3］时，玩家们会高兴。 每一个数字代表一个科目，黑板上的外语对应的是数字3，是最为广泛运用的一种，在场的玩家自然对此颇有学习心得，能够在考试中取得高分。 不过这都与摆烂的雪芽无关。 在后续的课堂中，雪芽身边的男生没有再来惹他，除了还一直要拉着手外，雪芽也算是安安静静过了早上的课。 到了铃声再次响起时，台上的人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黑板倒是满满的笔记。 “唰……”一大片纸页声夹在铃声中，雪芽下意识转头看了，发现周围人课桌上的笔记本上也是满满的字。 雪芽怔松着，低头先看了看自己空白的笔记本，又瞥了眼旁边人的笔记——满的。 就算旁边人固执地用右手牵着自己，左手也顽强地抄满了字。 “……。” 好、好像有点太摆了? 雪芽还没好好反思自己完，就看到男生在自己的眼前摆了摆手。 南子尧脸还是红的，说话声音也忸怩，“放学了，雪芽你要去哪里啊?” 雪芽本来不想理他，但看到男生红透了的耳后根，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狗，于是他顿了顿，还是不情愿地说了句:“宿舍。” 确实很像小狗。 在听到雪芽的回复后，男生的眼睛显而易见的亮了好几个度，还马上顺杆子往上爬地说:“我也要去宿舍，我们一起……” “南子尧！在干嘛呢……”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一人手里抱着球，伸着头就往里喊:“比赛要开始了，人呢?” 南子尧丝毫不理门口的人，“我……” “不要。”雪芽抿着嘴拒绝。 他一听就知道是他们早就约好了打篮球，雪芽推着人站起来，自己抱着校服就走了出去:“有人喊你……我先走了。” “雪芽——” 雪芽溜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挤在人群里走出了教学楼，并在717的指挥下，顺利到了宿舍。 宿舍也是早上安排好了的，是四人间。 雪芽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其他舍友都还没有回来，因此现在宿舍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床是上床下桌形式的，每个人的床位前都贴好了一个名片，雪芽找到了自己的床铺后，就大大松了口气地趴下了。 【好累啊。】雪芽脸闷在枕头里，连带着声音也是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在和717撒娇，【上课一点也不舒服……】 上课怎么可能是舒服的? 而且雪芽早上是真的躲在角落里发呆，笔记一个字都没写，甚至书也永远停留在同一页……哪里来的累? 嗯，除了早上确实是被牵手了很久外，对于雪芽来说那是有点酸的。 但这些717都没说出口，他看着趴在床上的雪芽，安慰了几句后，就催着人去试校服。 【去试一下合不合身，】717道，【不合适下午就拿去换，明天一定要穿校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啾咪～ 第32章 好好学习。 这个事情在领校服的时候, 旁边就有告示写着，雪芽也注意到了。 【X学院注意事项:…… 7.X学院学生需在领取完校服后第二日，将校服穿戴整齐, 在校期间，不得破坏学院的校风校纪, 否则后果自负。 ……】 虽然雪芽没有打算在这个考核里闯出什么名堂, 但对于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会尽量去减少的。 而且, 虽然是按照他说的那样, 系统没有说明考试不合格是否有惩罚，但在这样类似校规的公示末尾上, 却有一句让人无法忽视的“后果自负”。 绝不是写着好看而已，出于直觉，雪芽预感到如果违反了上面的事项, 可能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样想想后, 雪芽虽然还是埋在枕头上哼哼唧唧的, 但等717追着他哄了两句后，还是听话的随便抓了套, 拖拖拉拉的往后面走去换了。 寝室有阳台, 浴室就在一侧。 校服一共就发了两套，雪芽透过透明塑料袋随便看了下, 是很日常的黑白颜色, 拿出来后, 雪芽摸了下，布料挺薄的, 心道不用担心天气热了, 穿起来会闷闷的了。 进了浴室, 雪芽关上门，就把衣服挂在衣钩上，在刚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下来时，外面就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应该是舍友回来了，雪芽抓着衣服想。 雪芽还是第一次住在人这么多的环境里，不自在是肯定的，但其中还有一点对多人同住的好奇感。 宿舍是四人间，除去自己外还有三个人—— 是什么样的人? 外面的人开始讲话了。 “今天手抄的累死了，终于下课了……”外面的人粗着声道，“不过……哈哈，我还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能体验一次在电视里演的那些老古董学校……以前的人是不是要天天抄这些玩意儿？好惨啊。” “得了吧这还惨，”宿舍里的另一道声音反驳道:“要是能让我天天就抄这些东西，不用去外面玩命，就算抄的手断了，我都巴不得呢。” …… 外面的声音穿过门板的处理，显得有些模糊，但出乎意料的是，雪芽愣了下，认出了这是今天自己在刚进考核场时，偷听过消息的两个男生。 好巧。 偷听是一回事，雪芽仗着就是别人不会很容易注意到他才敢做小动作的，但要是让他脑补一下和其他人住在一间，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抖什么?】 一直注意雪芽的717忽地开口问。 雪芽脱了衣服还攥在手心里，听到了717的话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没有啊……】雪芽指弓屈了屈，抿着嘴巴，在脑海回717，【太冷了才抖的。】 【嗯。】717没说什么。 但是就是这样冷淡的一声电子声，把雪芽的注意力拉过去了。 小男生不讲道理起来。 【你嗯是什么意思?】雪芽皱眉，【你是觉得我很烦吗?】 717没反应过来，一愣:【?】 【是你自己问我，然后你还对我爱搭不理的，】雪芽有理有据地下了定论，【你就是嫌我烦了。】 717:…… 真有你的啊。 717听着话笑了声，刚要说什么，开了个头就又止住了。 【你……】 话停在开头，但在717眼下，雪白的肩，单薄的背，纤弱的腰肢，无不一都在细细的颤抖，身体的主人自己可能都没有感觉到。 也有可能知道，所以才小小声地和717“耍赖”。 【我什么啊……】雪芽装作很拽的样子，眉眼都鲜活的动起来，【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小男生这样哼哼说着，还边很自然的去把挡在自己胸前的衣服和挂在衣钩上的校服上衣交换地拿下来，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但其实只需要717的意识居高临下的一瞥，就可以看到男生绵软的小胸脯在不由自主地，轻轻发着抖，在人眼前晃出一大片白。 连带着那两颗，不久前刚被男高中生幻想过的小尖，还因为随着衣服被拿开，突然接触到冷空气，瑟缩了一下。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没有，不觉得你烦。】717说，【快点换衣服，不然着凉了，乖一点。】 雪芽原本还要说话，但听到那冰冷的电子声近乎宠溺的话语，好半晌，最后也就低低地【哦】了一声。 他这样的回应比717还要敷衍，但电子声听了，也没追究什么。 雪芽慢慢地穿着衣服。 校服的上衣是白色的，衬衫款式的，衣料确实单薄，也意外的冰凉，刚贴在皮肤上时像是印在冬天的玻璃窗上的感觉，雪芽被刺激的，立马就打了个激灵。 【你说的没错。】 717忽地开口说话，没头没尾的，雪芽边扣着扣子，边发了个问号。 电子声斟酌着语句，轻声细语地说:【在千里梦里，新手玩家积攒到一定积分，就要进行考核。】 而雪芽在通过第一个副本后，种种因素综合下，很轻易的就达到了这个条件。 【啊，】雪芽愣道，【这样啊……】 【对，】电子声顿了下继续说，【考试不及格确实不会有惩罚……】 雪芽松了一口气。 【但是，】717说:【只有通过考核的玩家才能够晋级，不然的话永远就只能呆在低级副本里。】 【！】雪芽震惊。 【这、这么好吗！】 717:【?】 【低级副本！】雪芽高兴道:【那不是可以一直很简单吗！】 好适合我呀—— 【可是那样的话。】717语调缓慢地道，【那你后面就不能和你的哥哥一起进副本了。】 没有起伏的电子声在极静的环境下平静陈述着，717看着雪芽霎时僵住的身体，继续道。 【陈明生，现3A级玩家。如果再通过这次的S级副本，那么他就是千里梦史无前例的第一位S级玩家。】 【而等陈明生成为了S级玩家，就会被规则限制进入低级副本……那你怎么办?】 一个立于巅峰，而另一个只能处于下位面—— 规则横贯其间，宛若劈开天地的汹涌寒流，促使雪芽的指尖都僵直的不可屈伸。 717没有再说下去，但已经足够了。 安静了好像很久，久到雪芽动作再慢，都扣到了衣服的最后一颗扣子。 【……可是我不会啊。】 忽地，细软的声音含着沮丧的情绪吞吐出来，雪芽低着头去看自己的衣角，衣服上的最后一颗扣子似乎格外的难，雪芽的指尖都压出了红色也钻不进那道裂口。 【我考不好的。】雪芽说。 虽然雪芽一直很烦其他人说自己笨，但他知道，自己的反应能力和思维能力，在千里梦中确实是够不到及格线的。 即使第一个副本奇异的刷了高分，获得了双倍积分，但那终究是有点带着点“赌”的情况在。 上一次赢了，那下次呢? 雪芽想，我总不能一直—— 【会赢的。】717说，【我会帮你。】 雪芽敷粉的眼睑颤了颤。 过了几秒，717又说，【你今天表现很好。】 指尖终于将衣扣别进裂口里，雪芽疑惑地嗯了一声。 717没说是什么事，只是:【你不想理他们，就不用理，有事找我就好。】 【好了，快点试一下裤子。】 哦，雪芽说。 和衣服不同的是，校服下装的颜色是深蓝色的。 雪芽听到717的催促，也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故意慢吞吞地勾着裤腰，弯着腰提脚伸出，在觉出了一点凉意后，粉白的脚趾又娇气的缩了缩。 【快点。】电子声一反常态的又催了一声。 雪芽自己也被冷到了，所以这下倒没刻意磨蹭，拉过衣钩上的下装就踩着穿上…… 在提上下装后，半晌，雪芽语气怪异的叫了声717。 【不合身吗?】717问，他看了眼被拉上后的深色布料恰恰好地紧缚住雪芽那一截白腰，勾勒出细凹的曲线。 不会小也不会大，可以穿。 那是? 【喜欢大一点的?】 【不是……】雪芽声音艰涩，按在裤腰上的指尖白了白，耐不住的蜷缩了瞬。 【那……】 【好、好像不是裤子。】 【什么?】 雪芽在拿过下装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有太放在心上，加上在进浴室时他没有开灯，光线昏沉下，使雪芽没有太看清就稀里糊涂的套了上去。 直到完全穿上后，怪异的感觉才完全掩饰不住的冒了出来…… 外面的天是微热的，但阴影中的浴室却是冷的。 凉飕飕的气流在空气中漂浮，又覆在那两条就算在黑暗里也白的发光的长腿上，顺着细直的线条往上攀爬，奇怪的雪芽忍不住并紧了腿。 就这一下，雪芽就察觉到大腿内侧的软肉毫无阻隔的磨在一起。 【好、好像是……】雪芽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半天也吐不出后面几个字。 还是在一旁沉默许久的717帮他补充完整的。 【是女孩子穿的裙子。】 迟疑的电子声落下，与此同时，外面逐渐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门被推了下。 “诶?”仅隔着一道门板，有疑惑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门怎么是锁的……” “里面有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还有一更～ 最近有点忙抱歉抱歉！啾咪啾咪～ 谢谢谢谢大家～啾咪啾咪～ 第33章 好好学习。 外面人又接着拍了两下。 门板振动着, 通过空气的传递，连带着雪芽也愣神着颤了颤。 在第一声时，还差点跳了起来。 【别怕。】717安抚说。 “啊, 有人先回来了吗?”被同伴的话引着，另一人也好奇地走到外面, “……可能是吧, 床上有衣服。” “那怎么不说话？” “谁知道……总不能是安排了女孩子和我们一起住吧?”外面的人又恶作剧似的敲了敲门，笑道, “兄弟说句话啊, 别这么害羞。” 说你有病吗！ 明明空气还是冷的，但雪芽却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要热晕的程度了—— 有什么比穿着裙子, 还被人要逮住更令人尴尬的吗? 反正脸皮薄的雪芽是真受不了的。 脸是粉的，但脑袋却是白的。 【先把衣服换回来，下午记得拿去换。】电子声有条不紊的安排好。 “喂, ”外面的男生压着声音, 头凑近门缝笑嘻嘻的闹, “兄弟，你不会真的害羞了吧?跟个小姑娘一样哈哈哈——” “吱——” 一直没有动静的木门毫无前兆的翻出缝隙, 这一下倒是把门外的男生吓了一跳, 声响瞬间就停了，紧接着是下意识的偏头。 比视觉反应更快的是嗅觉。 不是多浓郁的香气, 浅浅淡淡的, 却比任何香都动人心魄, 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呼吸，门外的男生就连反应都忘了, 还直直的维持着头凑在门边的姿势不动。 也就是这样, 等门被里面拉开的大一点后, 他的眼下就又撞入一大片的白。 还、还有粉。 男生脑子在瞬时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脑海里在现当下，也就只有来来回回的一句“好粉”。 不是任何狎昵部位的粉，也就只是两条长腿上的膝头、垂眼下的踝骨，还有在自己眼前挥了挥的指尖。 每一处关节都好似精雕玉琢过，生着怜怜的粉意，还有随着门彻底打开，包着被人烧得暖的香，都使里面的男生看起来像是甜甜草莓做的。 雪芽本来想直接走出去的，但没想到刚刚在外面一直敲自己门的男生这个时候跟傻了似的，杵在门口不动……这让自己怎么出去？ “你、你好，”雪芽小小声的含糊道：“可以让一下吗？” “啊……啊、好。”原本在门外微俯侧下头的男生在听到门里男生的声音后，即刻就站直了身体，起先不正经的态度也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蜕变，脖颈连着耳后根，一片爆红。 尤其是当他晕乎着让开再抬眼后，看到红着嘴唇的男生颤着眼睫走出来，雪一样的面孔浸在光亮中…… 男生好半晌也回不过神。 而在他身后的同伴也是一样的反应。 雪芽走进寝室后，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才终于闷闷地呼了出来。 心跳都还是快的，【好可怕啊。】 【嗯。】717应他，【现在还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 雪芽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随口胡说的“累”，没想到被看起来十分严谨的717记在了心上。 这下缓过来的雪芽当然不好意思继续撒娇了，只尴尬的支吾说不累。 717也没说什么，就让他记得下午上课的时候，别忘了带要换的衣服。 说起衣服，雪芽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就去看另外一套校服，揪着拉出来瞄了眼，也是裙子。 雪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分错啊。 没有人能说明白。 等雪芽叠好衣服塞回塑料袋后，阳台的两人才终于走了进来。 雪芽坐在床上，两条腿就耷在没有护栏的口子那边，脚上就套了双白袜，一晃一晃的，外面两人一进门就被吸引的走不动路了。 于是等雪芽抬起头时，就被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就要往后缩。 两名高个的男生都不约而同的都聚在雪芽的床前，一边一个的站在人晃悠的脚边，还都一脸凝重的盯着自己的腿看。 像是在研究一道世界难题一样专注。 “别动。”站在他右侧的男生很严肃地道，浓眉严厉皱着。 这一声听起来好凶，弄的雪芽的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的尴尬着翘在半空。 但很快，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落针可闻的环境中似乎有一声极为突兀的吞口水的动响，随后在雪芽愣神的时候，一只肤色稍暗的手从一旁伸出握住了那一截雪白。 “好软啊……” “好白。” 不同的感慨来自两边不同的人，雪芽发懵的睁圆了眼，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左右两边的男生长相居然意外的相像。 原先在外面等候的时候，雪芽不过是保持距离，远远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并没有认真看过两人的长相，因而直到现在，才惊奇的发现二人高度的相似点。 “我叫林嘉禾，你叫什么啊?”左侧的男生率先开口道，他就是刚刚挡在门口，然后被迷得七荤八素那位。 真的好香啊。 林嘉禾头脑乱乱地想着，他的手上还握着坐在床上男生一截雪白的小腿，真的和看起来一样的软，他根本就没有用力，嫩水做的绵肉上就已经陷下去几个指窝，边缘洇出可怜的粉红。 看到这，男生耳廓肉眼可见的红通通的，特别是瞧见眼下套着白袜的脚尖似乎因为不自在，绷出拘谨的弧度。 气氛十分诡异。 雪芽抿着嘴巴没说话。 他不喜欢和不相熟的人交流，就连前面仅有的几句，也都是被紧迫桎梏的局面逼的才憋出的简短话语。 面对很不礼貌的男生，他是一句也不想说的。 难道他还能逼着我说话吗? 雪芽十分硬气地想。 确实，哪里有人会去逼他。 左右两边的男生连大一点声音和他说话都不敢。 这时，右侧男生忽然道:“你、你叫雪芽啊，这名字真可爱。” 雪芽一怔，转头朝他看去。 只见右边的男生的目光刚从床边围栏移开，他感受到雪芽的视线，一掀眼就对上了那张巴掌大的漂亮脸蛋后，脸也马上红了。 雪芽:“……” 【不是，】雪芽不理解道:【为什么哪里都贴着我的名字啊！】 早上的名牌也是，宿舍的床边也是。 一点隐私也没有的吗！ 【不好吗?】717熟练哄他道:【这样你就不用和坏男生说话了，很方便啊。】 这是什么话?！雪芽生气地想……嗯? 好、好像是有点道理。 “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和左侧一样，右侧的男生也不甘示弱的抓着床上人垂下来的腿，还争宠似的往他那侧掰了掰，促使雪芽身体下意识的也就往那边偏了偏。 什、什么啊? 雪芽刚刚在和717吐槽，根本没有注意男生说了什么，因而现在也就只能反应慢半拍的，愣愣眨了眨眼。 “你不是哑巴，为什么不理人?”左侧男生听过雪芽的声音，“跟小鸟似的，很好听，为什么不多说说话?” 雪芽听了无语。 不爱说话不行吗? 虽然从头到尾坐在床上的男生没有理过他们一句，但下面两人也能自己说自己的，很热闹，林嘉禾道:“雪芽，你的名字好耳熟啊……你是哪个公会的?” 另一人也说:“和那个黄昏公会的玩家名字好像，都有一个芽——” “黄昏。”雪芽忍不住终于开口。 在他话音刚落下，原本叽叽喳喳的两个男生瞬间安静下来了。 呼。 雪芽不禁感叹耳朵这下终于清净下来了，但很快—— “好厉害啊！” 在静默十几秒后，两人异口同声赞叹道。 这样兴高采烈的赞赏程度，直接搞得雪芽没反应过来，只眼睫抖了几下。 雪芽呆住了。 “不过雪芽你要小心，”男生严肃道:“你知道凯旋公会的人要针对你吗?” 这个雪芽知道，他偷听到了。 也就是这个原因，他刚刚才开了口，想让两个人觉得跟在自己身边很危险，最好离自己远一点。 “放心吧雪芽，”林嘉禾也跟说相声似的，接话道，“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 雪芽懵懵的磕巴道:“……谢、谢谢。” 林嘉禾低头看了看手表道:“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我们要一起去教室吗?” 雪芽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去教学楼的话，十分钟就够了，但他还要去换校服所以早一点没错。 雪芽点点头。 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玩家也出发了，手上或多或少还抱着书，雪芽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校服，觉得其实也差不多。 到了教学楼楼下他们就分开了。 雪芽婉拒了其他两人要陪同的话，自己抱着衣服快步的就走远了，直到回到了早上领教材的教务处，才慢下来了脚步。 门是关着的。 【还有八分钟上课。】717提醒道。 雪芽应了一声。 但还是有点紧张。 在原地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后，雪芽才抱着校服，轻手轻脚地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我还真的能日六（骄傲） 第34章 好好学习。 里面开着空调。 一推开门, 就有丝丝缕缕的凉意席卷而来，冰得雪芽因为紧张，鼻尖沁出的细汗都仿佛一瞬间干透了。 外面算不上闷热, 但也还是弥漫着燥意，这也衬的里面越发的舒爽。 雪芽站在门口, 没有走进一些, 只小心打量着周围。 和早上不同。 上午正是新生来报道的时间，因而教务处自然也是人来人往, 和现当下冷清的局面相比, 教务处无疑是显得空旷许多。 在看了一圈后，雪芽将目光投向房间一边, 办公桌后正在低头处理什么事情的男人身上。 “你好，”雪芽细声道，“我、我来换衣服。” 在极静的环境下, 雪芽不算大声的声音, 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角落里的空调还在呼呼吹出凉风，雪芽小心翼翼地歪头探了探。 办公桌后的男人没有反应。 像个无反应的机械人偶一样, 外界的动静都影响不到他丝毫, 要不是雪芽刚刚听到有人说话，都以为那人不过是个摆设用的npc。 【还有六分钟。】 雪芽蜷了手指, 小步缓慢地走过去。 “你好, 打扰了……”咬着唇瓣几秒, “可以帮我换一下校服吗?” 走到距离办公桌还有半步的位置停下，雪芽再说了一遍, 不过, 这一遍和上一遍的结果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笔尖写在文案本上发出沙沙声。 【好拽的npc。】雪芽忍不住和717小小声说, 【都不理人……千里梦不会扣他们工资吗?】 717:【……】 雪芽有点受不住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他不知道还有多久上课，但总归是很快的。 可对面的人眼抬也未抬，雪芽只能看见办公桌后男人墨色的发，宽展的肩，还有骨节分明握着笔的手。 黛色的脉管在其手背上蜿蜒，配着凸起的骨结，长而屈弓的手指，漠然落笔时，有一股自成的清冷气韵。 很熟悉的感觉。 雪芽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从出第一个副本后，雪芽好像就一直遇到这般周身氤氲着漠然的人。 谢忱是，而不久前刚对了几眼的人也是。 ——叫什么来着? 【季时越。】 雪芽一愣。 “有什么问题?”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终于放下了笔，并在雪芽错愕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那一张分外冷硬的脸。 冷到线条利落的下颔骨都好似在泛着寒光。 【五分钟。】 雪芽猛地回了神。 顶着不远处冷厉的视线，雪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校服拿错了……”雪芽越说越小声，“可以换一下吗?” 全身黝黑透亮的钢笔在细长的指尖转了一圈，最后笔末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尺码不对?”那人冷声道。 雪芽被冷的心一跳，忙不迭的就点点头。 很快，点完头后，他就发觉了不对，马上又摇了摇头。 对方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其实这不过是一句很正常的问话，但男人的表情实在太过冷酷，再加上雪芽道听途说的事情，蓦地就白了脸。 而同时，由于心脏砰砰在胸腔里乱跳，导致他思考和观察能力降低到了零点，因此雪芽没有看到对方皱得愈深的眉头。 “说清楚。” 【四分钟。】 对面的目光恍若寒光剑影般刺人，雪芽嘴唇颤了颤，还是努力地描述出来了。 “是拿错了……我的校服拿成裙子了……” 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经变得更蚊子叫似的。 雪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难捱的场面，虽然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对付自己，但跟这样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人多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半晌。 “你怎么知道是裙子?” 雪芽没反应过来地睁大了眼。 他一张脸小小的，白白的，使得原本就大的眼睛又圆了点，黑溜溜的，是看起来很可怜无辜的模样。 而雪芽确实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鲜红的唇瓣开开合合，在紧张的状态下，嘴巴比大脑先一步有了动作。 717连阻止都来不及。 “我试过了，下面是空的……”雪芽地艰难开口描述着，“有风，很凉……所以、” 所以是裙子。 但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眼眸里映出的冷肃面容使他还含在嘴里未尽的话语失了声般的吞了回去，717又尽职尽责地在耳边报了个数，马上就要上课了。 与此同时，横跨一张桌面宽度的男人也终于听清了雪芽的诉求，接着，像是本着求真的态度，他放下了笔，下颔微抬，示意人过来。 雪芽差点要晕过去了。 他朝717哭诉:【他终于要下手了——】 717没反应过来，疑惑问:【下什么手?】 雪芽红了眼周，没说话。 还能是什么? 不就是看这次自己的公会只来了一个人，于是敌对的公会就派他来对自己下手。 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不过即使这样怕，腿都在很轻的颤着，打着哆嗦，小男生还是很乖的垂下眼睫，绕着桌子侧面，走到人面前。 要怎么下手? 雪芽胡思乱想着，就算是高手也不能随便打人的吧? 雪芽很伤心，717却好像根本不当回事一样和他闲聊，【你好像真的要迟到了。】 迟到会怎么样? 类似校规的公示上没写，雪芽也不知道。 在外面上课铃陡然响起的那一刻，雪芽旋即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窗外，但下一秒，他就又急急地转回了视线—— 那双让雪芽不由自主的，去看了好几次如玉石般的手，此刻却如铁钳一般，握在他的腰侧，接着轻轻一提，就把人按坐在了桌上。 徒然而来刹那间失重感使雪芽一下子就呆住了，但身下紧随而来，和被冷气浸得冰凉的桌面接触的部位传来的刺激感，让他本能的就缩了缩身子。 很快，腰上的手就松开了，沿着玲珑细窄的腰胯，渐渐，缓慢地覆在人深色短裤下裸/露出的细腻白肉上。 也是冰的。 不知什么时候，身量很高的男人已经从位置上站起，还揉着人大腿内侧，奶油似的绵肉，不动声色地分开，强硬的嵌入其中。 “为什么拿裙子?”他说。 雪芽耳边嗡鸣一片，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直愣愣地抬起，和笼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对上。 靠得这样近，雪芽这才算仔细地看过季时越的脸。 和前面的模糊印象，单单的一个冷字含糊概括不同，在极近的距离中，男人的脸犹如刀锋削冰一般锐利，是单眼皮，面无表情，眉峰下压时会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雪芽不自觉的拿他和同样“冷”的谢忱做了比较。 应当是大不同的。 谢忱的冷是偏向于上位者的矜贵自持，但季时越更像是冷酷的杀手。 比如，他好像就要杀—— ? 雪芽听到对方浅浅平稳的呼吸声，五官因为下覆的角度问题，显得有些冷，但话不太是。 “腿为什么是红的?” 雪芽听得一怔。 什么? 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雪芽看到了因为自己的裤腿往上稍提了一些，露出了下方突兀的红印。 因为雪芽太白了，所以那几道红印才格外的明显……是刚刚在宿舍被其他两人按过的痕迹。 “撞、撞到了。”雪芽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对方晦暗不明的神色，话下意识就拐了个弯。 “嗯。”冷淡的一声。 “两套都要换吗?”季时越问。 雪芽因为现在的姿势，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但只要小腿轻轻动了下，就会碰到直挺挺站在自己腿间的季时越。 不过是和略微粗糙的布料磨蹭了下，雪芽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时再听到对方的话，立马闷着声回答了:“……都要。” 季时越说:“哪一套是你试过的?” 雪芽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探头看了下，指了指塑料袋里叠的乱七八糟的一套。 随后又红着脸蛋道:“我不太会叠……” 季时越打断他:“知道了。” “我摸过你的尺寸。”他说，“只剩下一套了。” 雪芽听了话就愣住了。 什么意思? 再回过神时，是怀里的校服被抽走了一袋，很快，又塞进来了一袋。 又是腰间一阵掐握感，雪芽重新踩回了地面。 一切都发生的很迅速。 “上课很久了，”没什么感情的男声和他说，“好好学习。” …… 【上课十分钟了，】717安抚很急跑上楼的雪芽道，【反正都迟到了，也不用那么急了。】 雪芽:【……】 还是后门。 雪芽无比庆幸自己选的位置靠后，可以在台上人正在板写的时候，偷偷溜进去还不被发现。 唯一算漏的就是没选在外面。 正臭着一张脸听课的男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人很轻地点了点，南子尧皱着眉偏头去看，意外地看到了蹲在自己脚边，红着脸颊的雪芽。 好像一颗小蘑菇。 “雪芽！”男生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雪芽害怕上面的“老师”转过头发现自己，于是抿着唇伸着手指又戳了戳男生，暗示他让开一点位置放自己进去。 对方了然。 于是在雪芽还在等对方侧开身子时，就看到男生朝自己弯下了腰，瞳孔收缩间，是灼热的手心挟住自己胸侧，校服短袖下的手臂猛然发力，显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轻轻松松的就举起了雪芽—— 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啾咪啾咪～ 第35章 好好学习。 雪芽差一点就要叫出声了。 紧要关头, 还是他自己先一步伸手捂住了嘴巴，才让那一小声惊呼流进指缝，化成温热的水汽。 湿糊糊的, 很不好受。 但雪芽根本不敢放下来。 其他几个方向一眼望去，全都是正低着头记笔记的学生, 而在最前面讲台上的“老师”也正刷刷书写着。 在密匝匝一片的书写中, 看似无人注意教室后的情景，可雪芽知道只要稍大一点的动静就可以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只要一想到整个教室的人都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雪芽就要怕死了。 因而等到他被南子尧又揉着同样的地方, 像个洋娃娃一样随意的往后挪了点位置，正好背靠在桌边, 卡坐在坚硬发热的膝头时，就算难受也不敢乱动。 相反，南子尧就自在许多, 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到, 只被腿上的雪芽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好软啊…… 小男生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软啊? 南子尧的心跳剧烈跳动着, 砰砰砰的，比打雷还要响。 面对面的姿势可以使他很好的去看清雪芽的脸, 和第一眼一样, 漂亮得要死。 被手捂住下半张脸后，乌浓的眼睫下的眼就愈发显得大, 明明是清纯的不得了的一副长相, 但眼尾却透着糜丽的颜色, 还沾着湿意。 好像就是按着他的心意长的。 像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对于*都富有很大的好奇心，即使是素来不喜欢这些事的南子尧, 在雪芽身上也变得不能免俗起来。 带着粗茧的指腹边侧好似不经意的, 隔着薄薄的夏衫按压在早上他红着耳根说出的地方, 软得像一片云，手指往下一拨，南子尧就很清楚的感受到怀里人猛地抖了一下的反应。 和那双湿漉漉的眼对视着，南子尧脸上却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神情，他还关心地问:“怎么了吗雪芽，不舒服吗?” 雪芽捂着嘴巴呜呜点了点头，睫毛粘的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是生病了吗?”男生担忧地看他，“雪芽你出了好多汗……” 南子尧脸缓缓逼近，接着耸动了鼻子去闻，“好奇怪，是香的。” “……” 雪芽直觉他有病。 在男生的手指再一次擦过自己的胸/脯后，雪芽红着眼就要往自己的座位爬去，但他全身上下都发着抖，自然是很轻松就被人掐着腰拉了回来—— 磕坐在某处。 “呜——！” 雪芽急忙忙地再去按紧自己的嘴巴，但还是来不及的，有一声细软的呜咽声从唇齿间泄了出来。 雪芽瞪大了眼，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像是察觉了什么的，抬头小幅度的张望了一会儿，在这期间，雪芽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雪芽不要担心，”正抱着他的男生红着脸，柔声安抚他说，“他们只会以为是小猫在叫，不会看后面的。” 这、这里是在四楼、哪里会有猫? 雪芽听了他的话，根本没有被安慰道，反而全身抖的更厉害了，眼里包着水，洇着湿气，在这几下动作中，逐渐失了焦距。 “……你害怕是不是?唔……”南子尧忽地舒叹一声，相对的，雪芽也又细细颤颤的叫了一声。 果真和幼猫似的，甜得像一滩春水。 男生恶劣的心思被这一声激得更甚。 刚刚一下是南子尧自己也没想到的，他不过是怕雪芽做不好所以颠了一下腿，但没想到自己腿上的小同桌早就软得跟面条一样，晕着香乎乎的热气就算了…… 底下的小屁/股也软。 注视着雪芽那张早已热得发粉的脸蛋，南子尧无师自通的就动着膝盖去磨他。 别开两/瓣绵/软，高中生身体的火热就直直嵌入里面，随着其动作很缓慢的一下一下研/磨着，雪芽的脸也越渐红润，直到突着膝盖骨的坚硬在不小心滑过某一个地方时，细柔的腰肢才终于忍不住的挺直了瞬。 像拉满弓的弦。 最后很快又脱力的，坐也坐不稳的扑到了始作俑者身上。 “真的是软的诶……”男生兴高采烈的低下头在雪芽耳边说着自己的发现，滚/烫的吐/息卷在人莹白的耳廓，像是恨不得将其整个包起来，用舌/头去含住一样。 “好喜欢你啊雪芽，”南子尧这样脱口而出，说完后其实自己也觉得怪异。 因为他不过是和雪芽刚认识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但却好像是喜欢了很久很久一样，一看到对方，自己的心脏就感觉好像要炸开，然后再变成一朵一朵烟花放给雪芽看。 只要他给自己笑一笑，说几句话。 但是同桌好像不喜欢说话，南子尧有点苦恼地想……不对啊，但是自己喜欢和雪芽说话啊！ 毫无联系的想法，就因为南子尧嗅着鼻畔的香气而自我攻略完成，随即他就充满依恋地用下巴蹭了蹭怀里人柔软的发顶。 “雪芽好棒，”半隐在乌黑的发丝中，男生眼睛亮亮的，声音很轻的钻入雪芽耳里:“雪芽的小/逼是软的诶……” ————叮。 一阵嗡鸣灌入雪芽耳中。 在一瞬间空气间所有的声音都好像停滞下来，无论是许多落笔的沙沙声，又或者是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在雪芽听到那一句话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芽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彻底的失去了听觉，耳边空白一片，他只能茫然着，透过眼前模糊一片的水色去看男生开合的唇形。 在混乱至极的头脑里，雪芽只知道不能再让对面的人说话了。 南子尧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等他看到雪芽眨着像被雨淋过的眼，缓慢的支起了身子后，那本来就漂亮的不得了的脸被热意熏得粉粉白白的，他的喉咙在这样的情况下干的仿佛要冒起火来。 他咽了咽几近于无的口水，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一些什么。 但没有成功。 从刚开始就占据上风，游刃有余的男生在骤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反应力，瞳孔也在转瞬间惊讶的放大—— 眼前是逐渐放大的昳丽面容，随着缓缓变近的距离，南子尧能够清楚看到雪芽颤颤的睫毛，和下眼睑湿淋淋的一片。 南子尧没有看的太久，因为在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有柔软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很粉，好软。 还…… 是很轻的相贴，但是因为距离太近，粉色的唇瓣只需轻轻开了道缝，湿乎乎的香气就从那道小缝中溢了出来，不过是轻微的颤动，都像是雪芽主动去磨男生的嘴唇一样。 湿湿的热气很快就把南子尧的唇磨湿了。 “我、我想下去……”雪芽很可怜地求，声音隐在唇瓣相贴间，含含糊糊的，“你可以不要弄我了吗……” …… 下午的一节课和早上一样，很快的就过去了。 直到铃声停止，雪芽还坐在位置上没动。 南子尧也没动。 能随口就说出带着耻意脏话的男高中生，居然会因为一个再纯情无比的吻，烧透了耳根，直到放学了都回不过神。 就连雪芽都比他缓过来得快。 但也没有什么用。 身边人跟石化似的动也不动坐在位置上，挡住了雪芽出去的路……雪芽也不敢再叫他给自己让位置了，所以只能拢着腿，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 【我好饿啊。】雪芽弱着声音说，【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下课啊……】 【……】 717沉默了半晌，斟酌着道:【你直接叫他吧。】 不然的话看这样子，估计等天黑了都出不去。 【哦。】雪芽有气无力应了，但还是没动手。 好可怕…… 算了吧，雪芽饿得要晕地想，自己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的吧? 叫了估计更吃不上饭—— “咕。” 好小的一声。 “什么声音?”一直在发呆的男生很轻易就被身边的动响引了过去，南子尧转头就看到雪芽爆红的脸蛋，“……怎么了吗雪芽?” 雪芽:“……” 耳边还有电子声憋笑的动响。 雪芽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吃过饭的雪芽，现在不仅要忍着饿，还要接受尴尬要死的局面，雪芽觉得自己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雪芽，你怎么不理我啊?”一边的男生还要委屈道。 无语。 雪芽是真的不知道千里梦的npc是怎么了，每一个都好像粘人的小狗，不过是认识不到一天，就很自来熟的要弄自己。 胆子很小的雪芽也不是没有脾气。 在男生说着说着消了音，突然就又滚了滚喉结，把脸凑近了的，要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去碰雪芽的嘴巴。 香气愈浓间，雪芽偏过了头。 南子尧被一根手指顶住肩膀，怔在半路。 “你要干什么?”雪芽皱着眉问他。 傍晚时分，日光逐渐沉没成色彩浓郁鲜艳的橘红，随着夕阳的下移，教室间的白墙和桌椅也随之泼上旖旎的色调。 光映在雪芽的眼尾。 扇合间，像是蝴蝶在飞。 他说:“我允许你亲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要走剧情（握拳） 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第36章 好好学习。 “我……”男生微怔。 但不等他回过神, 在他们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两道声音。 “雪芽！” “我们来了——” 一前一后的两声在教室前门浮现，雪芽下意识看过去，是自己的两名舍友。 “……” 虽然雪芽也不是很乐意跟两个过分热情的舍友在一起, 但他们总归是比南子尧好一点的……吧? 这样想着，雪芽立马像见到救星一样, 就抓起自己的东西, 抬手推了推还呆在位置上的人，迫不及待的就要跑出去。 南子尧愣愣地站起来后, 看到雪芽走出去的身影, 反手就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你谁啊！”站在门口的男生在见到南子尧动手的时刻, 立马就迈步走进教室，脸色是显见的黑沉，“谁准你碰他的！” 这来势有够凶猛, 类似于质问的话一出, 不光是南子尧愣住了, 雪芽也听得一滞，总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 但他根本来不及多想, 因为他身边的南子尧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紧接着也皱起了眉尖，没有好气的反问:“你是谁?” 一瞬间, 空气都紧张起来了。 另一边人还没回应, 被夹在中间的雪芽, 却要被空气中莫名其妙弥漫开的炸药味弄得昏倒。 两边是个子比他高的男生，还正好都处于一触即燃的年纪, 体温很高, 对峙的人身上都还没显出什么奇怪的表现来, 雪芽自己就先烧了耳朵，连指尖都颤了颤—— 他记起来了！ 【电视里这样的时候，】雪芽害怕的抿了抿唇，在脑海里和717说，【一般都是要打架……】 雪芽偷瞄了眼两边人的身量，顿了顿，还是觉得早点撤退比较好。 毕竟双方看起来都是不知道轻重的模样……万一等下打上头了，打到自己了怎么办? 【确实。】717少有的，没有其他理由的就赞同了雪芽的想法，还顺口问了句，【你很喜欢看电视吗?】 717发现，好几次雪芽对于某一点的认识都是完全基于“电视”说的，像是他对于现实一些行为的认知，都是有人借着电视，一点一点去教他。 【对啊。】雪芽没有否认，语气中还藏着隐秘的开心，【很好看。】 “好、好了。”雪芽及时拦住了林嘉禾那边越发暴躁的情绪发泄，他脱开了南子尧的手，转身推着另一边的舍友往外走，很急的，急的话都磕磕巴巴的，“走了，你、你们不饿吗?” 刚刚在课上，被硬物磋磨的感觉还在下/身如影随形，怪异的残留在腿/间，雪芽动一下都觉得烫和酸，因而他也刻意避免了去看南子尧，只带着另外两人走出去。 “雪芽！”南子尧在后面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止不住地又喊了声，追了几步，“等一下……” 雪芽还没回头，但已经在旁边忍了很久的林嘉木闻言马上就停了脚步，拉起袖子就要和人对上，“你到底谁啊，能不能别乱叫人！” “好了好了……”雪芽连忙把人又推着转了回去，生怕晚一秒就拉不住了，他脸都忙的红红的，还要软着声音哄人，“走了，走了啊……”——呜呜。 雪芽憋着泪想。 自己本来就饿了，还要怕他们打起来，很辛苦的劝架…… 亲嘴都没有这么累过。 没有再理后面的男生，因此雪芽也错过后方逐渐低沉下来的目光，直到走到教室外，走廊的风迎面吹开雪芽额前的乱发，雪芽才彻底舒了一口气。 但他身边两个男生还是不依不挠的，脸色很难看的，要不是雪芽还拉着他们的衣角，估计马上就要冲进去干架了。 “那个谁啊，还拉你的手，”林嘉禾忿忿道，“跟傻逼一样。” 林嘉木也不爽附和说:“以为你和他很熟吗?动手动脚的……要是再让我看到他，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雪芽:…… 其实跟你们也不是很熟啦。 但他肯定不敢这么说。 “他是我同桌，”雪芽想了想道，“应该是npc。” “npc也敢这么拽！”林嘉禾更火了。 “……” 雪芽连忙扯开话题，“我好饿，可以去吃饭吗?” 直到走的时候，雪芽才发现这所学校确实是大的出奇。 不仅仅是宿舍和教学楼间隔了一段距离，就连食堂也远在学校的另一端。 这个时候雪芽还是庆幸旁边有人的，因为光靠他自己的话，估计走到天黑都找不到。 当然，如果旁边两人没有拉他拉得那么紧就好了。 雪芽小声道:“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你拿着衣服怎么和我们牵手?”林嘉禾皱眉，摆了个脸色，教训着因为局促，而涨红了脸的雪芽，“乖一点。” “……”真的真的好无语。 抬眼瞟了眼男生手上抓着的校服，包着校服的塑料袋的封口歪歪扭扭的，雪芽欲哭无泪，也不敢去抢……万一不小心校服掉出来了怎么办? 雪芽一想到这里就头大。 好像真的什么倒霉事都能被自己撞到，就连在一贯以严谨为标准的千里梦面前也没有例外:拿错校服、只剩一套这种小概率的事都能在自己身上一连串发生。 第一天还可以穿裤子，那第二天呢? 雪芽连在第一个副本都严格的要天天洗澡换衣服，哪里受的住一件衣服穿好几天？…… 雪芽还没想到解决方法，就听到前面传来了热闹的喧闹声。 食堂到了。 食堂的外表像是倒趴的巨大龟壳，走进去后，更是出乎意料的大。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顺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林嘉禾就说他们去打饭，要雪芽在位置上面等他们回来。 雪芽看了眼挤的满满的窗口。 “好、好吧。” 等到两个人离开了，雪芽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正百无聊赖四处张望时，忽地听到了隔壁桌传来一声熟悉的名字。 “我靠真的假的啊……陈明生?” 雪芽愣了下，睁圆了眼就往旁边那桌看去。 “还能骗你啊?我听我们会长说的，”旁边一桌显然也是玩家，他们桌上的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于是习惯性的开始饭后闲聊。 那人声音压的低道:“不信你等这次考核完你出去问问，基本每个排名上面一点的公会都知道了。” “我靠啊，那、那他不是直接越级成——” “嘘！” 雪芽吓得一抖。 最先说话的人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指头竖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虚声道:“你疯了，那个词也能说？……不怕规则了?” 另一人立即白了脸，一阵后怕:“是、是……妈的，我这不是太震惊了吗！我想也没想到真有人能……成功。” “成功?”他们旁边另外的一个同伴闻言挑眉，又叹气摇了摇头，“不一定吧?我觉得难，不是听说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吗，说不定直接就……” “雪芽?你在看什么啊。” 雪芽愣着回过神，发现是两人已经打完菜回来了。 很丰富的菜色，绿的红的都有，没有橙色的。 雪芽下意识舒了口气。 等接过林嘉禾递来的餐具后，再看隔壁桌，原本聊天的那些人已经消完食，站起身要离开了。 “怎么不开心样子?” 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林嘉禾关心他道:“不是说肚子饿吗?才吃那么一点。” “是饭不好吃吗?”林嘉木也跟着道。 雪芽含糊过去，“没有啊……我吃饱了啊，只是肚子小而已。” 旁边的两人听着，不自觉就低下头往雪芽身上看了一眼。 “对哦。”两人异口同声。 要是往常，雪芽肯定是又要觉得害臊，支支吾吾红了大半张脸，但从听到刚刚隔壁一桌的对话后，雪芽就一直觉得无精打采，甚至还有没由来的心慌。 等雪芽一路乱着心绪走到宿舍楼下时，717突然开口和他道:【别瞎想。】 【没有想……】雪芽没有底气地说。 他是没有去想，但刚刚那几句话反反复复的就是环绕在他耳边，搞得雪芽胸膛里好像老是憋着一股闷气，吐也吐不出来，就是惹人烦的难受。 【谢忱不是和你说会出来的吗?你不信他，偏要去信那些不认识的人。】717语气平淡，【而且，根据陈明生以往通关的数据来分析，他成功的概率会比失败要高很多。】 雪芽还是第一次听到717说了这么多的话。 极为冷静，没有带任何感情波动的电子声也在这一刻比任何人的话都来的让雪芽安心。 雪芽好感动。 他不禁感叹道:【717，你好好哦。】 电子声意味不明笑了声。 “诶，有人先回来了?” 走进宿舍，正对着门口，原本空荡的一张床上堆了几本书，雪芽听到男生的话一怔，回过神抬眼朝前看去，阳台的门也恰好被人推开，走出了一个人。 应该是住在这间宿舍的另外一个舍友。 雪芽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下一秒，刚刚被他夸过的电子声就又在耳边响起了。 语气懒散的: ——【把他的手砍掉。】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啾咪啾咪～ 第37章 好好学习。 雪芽:“?” 有一瞬间, 雪芽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电子声显然是很清楚他的想法，用同样的语气，再次开口道。 【砍掉他的手, 没听错。】 雪芽:【……】 现、现在已经连文明都不文明一下了吗！ 在上一个副本，第一个任务的时候, 电子声还会用所谓的“杀死夜莺”来和谐一下, 但现在就已经装也不装，直接说、砍掉他的手什么…… 这样真的好像那种变态杀/人狂啊。 看着雪芽一脸不可置信呆在门口的模样, 717甚至还很轻的笑了一声, 【还觉得我好吗?】 雪芽被吓得路都不会走了，但听到717类似于调笑的话, 他还是很认真想了一下。 【嗯……】雪芽闷着声音，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有一点点不好了。】 不是直接了当的“不好”, 也不是模糊不清嗯嗯哦哦几声混过去, 而是真正经过思考的评判出的“有一点点”。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717延迟半晌，才又发出了声音。 还是带着笑意的。 【逗你的。】 ? 雪芽耳朵瞬间就竖起来了。 逗什么? 是不用—— 【是我很好的意思。】717说, 【好好去做任务吧你。】 “怎么又发呆了?” 被推着往里走时, 雪芽这才看清了对面的人。 身高中等，身材清瘦, 肤色是偏病态的苍白, 于仿佛很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下, 是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在对过混浊镜片后，雪芽被刚刚717的话牵引着思绪, 条件反射的低头撇过一眼, 目光落在对方腿侧的手—— 好看。 与面上所透出的白不同, 其自然摆动的手指指尖是健康的红润，肌肤莹润似玉，青色的血脉蜿蜒，像春日里的枝头新芽。 饶是对手这个部位很少关注的雪芽，都不禁有些失神。 不过不完全是因为好看的原因。 是和之前一样的，那种异样的熟悉感又从心底跑了出来。 “是他啊。”雪芽听到旁边的人说。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也在这个时候抱走床上的书，离开了宿舍。 雪芽疑惑地转头:“谁?” 林嘉禾看到雪芽主动和自己说话，被那黑亮的眸子一照，立马飘乎乎的，自然是有问必答。 “他啊，贾聪。”林嘉禾说，“只是有听过他的名字，好像‘考试’很厉害。” 什么意思? 雪芽更奇怪了。 “他好像是末路公会的，在有关于一切和‘考试’有关的副本里，他都是满分通过。”林嘉木在旁边补充道。 说完，他啧了声，“没想到他也到考核标准了，居然和他撞上了……靠，那这不是他的主场吗！” 林嘉禾没他那么一惊一乍，“闭嘴吧你，这还没考呢，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估计都是吹的吧?什么考神的，我就不信我们还比不过他一个……对吧，雪芽?” 突然被点名，雪芽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小小的啊了一声。 “你也相信我们的吧！” 被人按着坐在椅子上，雪芽怔怔地抬眼去看表情肃穆的两个男生，在逆着光的场景中，那两张相似的面容在此时显出无比的融合感。 使雪芽在恍惚的一瞬间中，差点以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性子也很像。 都是该死的热血。 “等着看吧雪芽！” 雪芽回过神，就看到两个人像是达成了什么一致的约定，握着拳，郑重其事的宣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考到第一名的——！” 雪芽:“……” 不是，所以你们考多少到底关我什么事啊? 【就是，】电子声轻笑着说，【我们芽芽自己就要考第一呢。】 雪芽一愣。 总觉得717的语气过分的耳熟。 他皱眉:【你是不是……】 【不像吗?】717漫不经心道，【看你太想他了，勉强陪你来个角色扮演吧。】 【?】 【省得你再哭鼻子。】电子声说，【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雪芽握紧了拳头。 哪里有这样啊！虽然、 虽然被717这么一弄，雪芽确实是没有那么难过了。 【好了，快点休息吧。】 电子声恢复了之前少有波动的语气，催雪芽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不要熬夜。】 …… 虽然睡得早，等到第二天早上，雪芽还是起迟了。 又是急急忙忙的跑上楼，在钻入教室的时候，铃声也刚好响起来了。 许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雪芽很成功就钻进了自己座位，没有再受到外面男生的阻拦，在坐好的那一秒，讲台上的老师也恰好在黑板上写好了字。 雪芽小口喘着气，看了眼。 【外语考试】 考试就在本班进行，位置粗略的搬开后，就开始了。 白花花的试卷一张一张传递下来，雪芽坐在最后，所以等他拿到试卷就可以开始答题了。 雪芽昨天根本什么都没有学到，而且除了他，每个人都有满满的好几页笔记，只有他空白白的一片，但对此，说要带他勇夺第一的717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急迫。 【先考一次看看你的水平，然后我们再对症下药。】717说。 雪芽心虚道:【好、好吧。】 一点也不好。 在一分钟后，教室里早就都是沙沙的一片写字声了，雪芽咬着笔头，还在对前三题冥思苦想。 其实也不用说冥思苦想，因为雪芽根本看不懂。 “……” 雪芽知道自己可能不是所谓的天才、高手，但实在没想到自己菜的这么彻底。 雪芽觉得自己都快要把笔头咬烂了，过了好久才犹犹豫豫填了个选项，刚填完，他就听到717笑了一声。 “?”笑、笑什么啊。 【他上次教的根本不是这个，】雪芽被电子声笑得红了耳朵，焉焉地就趴在了课桌上，强撑着嘴硬说，【又不关我的事。】 雪芽自觉自己在昨天的第一节 课前几分钟还是有认真听课的，虽然后面很快就被坐在旁边的男生烦的不行……但那应该算听过。 717哦了一声。 考试时间是一个小时，但等过了半小时，就有不少人交卷了。 雪芽也是提前交卷的学生之一。 和其他人满满的一张卷子不同的是，雪芽的卷子是七零八落，选择性的瞎填。 在低着脑袋把卷子快速放在讲台上后，雪芽就走出了教室。 【看清了吗?】雪芽问717。 脸还是红的。 而且由于他刚刚后半程，都把自己闷在手臂间做题，于是在其下半张脸蛋上就歪歪扭扭按出了几道红印，看起来就跟一颗新鲜的红苹果一样。 以至于雪芽现在扭扭捏捏地问717对自己学习实力看法时，717一时之间竟无法说出太重的话。 【……还行。】电子声艰难道。 雪芽松了口气。 但没过一会儿，这口气就又提上来了。 考完试的学生不能离开距离教室太远的地方，要等里面的人都考完了，老师当场批改完卷子，广播宣布完成绩才能离开。 所以雪芽只能和其他提前交卷的人在外面等着。 “雪芽，”南子尧从教室走出来叫他。 在看到雪芽交卷后，南子尧也紧随其后出了教室，虽然他后知后觉知道了自己昨天的行为有点过线了，同桌可能还是不是很想理自己……但经过一场考试后，南子尧还是忍不住的去找了雪芽。 和想象中的一样，他一开口，眼里那个站在围栏边的身影就瑟缩了一下。 南子尧脚步顿了顿。 【能不能换同桌啊?】雪芽听到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声，是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的怕，他忍不住和717求助，【坐、坐第一个也行……】 717:【……】看得出是很怕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边忽地低轻的男声打断: “雪芽……对不起。” 是一句道歉。 雪芽愣了下，敛着的粉色眼睑颤颤，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地抬起。 又是一阵夏风吹过，泛着热浪的白日里光亮很足，将个顶高的男生脸上的赧色照得一览无余，就连校服领口外延出的一截脖颈，也早是一片通红。 喉结滚了滚，南子尧半垂下眼目，弯着颈骨凑近了点和雪芽说话，“我以后不那样说话了雪芽……你可以不生我的气了吗?” “我知道错了嘛，”男生红着脸说，“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昨天说出那样恶劣话语的男生，在看着雪芽头也不回的和其他人离开后，几乎是一个晚上没睡，直到早晨再看到了自己的同桌，在眨眼间，他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妥协。 而且还被雪芽传染了似的，很轻易的就红了脸，就这几句话，南子尧害羞极了的，仓促的抬了好几次眼看雪芽—— 看一眼，躲一下，看一眼，躲一下。 雪芽:“…………?” 雪芽拧着眉试探地说，“……也不可以再摸我?” “嗯嗯。”南子尧立马点头答应。 “也不可以不让我进去。” “好。” 看到男生这么好说话，雪芽终于不是那么怕他了，哼哼着继续，要求多得要死，“也不可以再用腿……弄我。” 男生沉默了会儿，迟疑了。 “……哦。” “?” 雪芽撇了嘴要再说什么，但不等他说，耳边就响起了广播声，一下子就把他的注意力吸走了。 教室里都空了，走廊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在经过千里梦庞大数据的自动批阅后，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没有任何的铺垫，广播声直入主题。 【第一名:贾聪 第二名:南子尧……】 前两个就是雪芽熟悉的名字。 除了第一个昨天通过林嘉木他们说的，了解到的“考神”外，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南子尧居然排到了第二。 完全的不可思议。 【他看起来像那种，】雪芽一边听着广播声，一边和717说，【运动很厉害，但是成绩很烂的男生。】 但是没想到，南子尧居然是第二名。 广播声继续。 过了好久，已经有不少人都走了，走廊都快空了的时候，雪芽才听到自己的名字。 【……第五百一十八名:雪芽】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捂脸）本来要再长一点，但是觉得断在这里刚刚好(*﹃*) 我好拖延（捂脸） 啾咪啾咪啾咪谢谢大家～ 第38章 好好学习。 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 听到了自己的排名, 雪芽恍惚着开口问，【一共有多少人啊……】 717没说话，耳边的广播声还在持续播报: 【……第五百一十九名:林嘉禾 第五百二十名:林嘉木。】 在念完最后一个排名后, 广播声就停了。 【五百二十人。】717说。 雪芽:【……】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717比当事人先缓过来，他看到雪芽整个人还处于不可置信, 耳根爆红的状态, 忍不住心生怜爱，【好歹不是最后一名吧?】 雪芽心道, 那可不是。 幸好有两个发誓要考第一的舍友给自己垫着……但是、 谁能想到一个宿舍居然能两极分化成这样啊！ 717赞同道:【不错, 第一名和倒数三名居然都在一起了。】 雪芽不想说话了。 其他听到成绩的人都离开了，也就只有南子尧还动也不动地站在一边, 陪着雪芽。 直到好久后面，等他听到自己同桌的名次后，倒是没露出什么异色, 反而还十分激动起来, 俊朗的脸上满是笑容, 骄傲极了的发出感叹，“雪芽好厉害啊！” “……?” 被夸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等雪芽回过神的时候, 他已经被人牢牢地拥住了。 骤然被满是阳光味的怀抱包围，雪芽一时之间不禁头昏脑胀, 小小雪白的下巴下意识的就倚在高个的男生佝下脊背送来的肩膀上, 呆呆地听着耳边情绪高昂的声音。 “真的好棒啊雪芽！”南子尧忍不住的又说。 雪芽昏了头, 差点以为是自己考了第二名，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但实际上, 他刚刚悄悄偏头看过, 广播念排名时，男生在听到自己名次的时候，表情变都没变…… 好怪。 抱得越来越紧，紧到雪芽被勒的差点都喘不过气来，天气也还是热的，没多久他的鼻尖就沁出一片细汗……雪芽忍不住抬手按在搂着自己腰的手臂上，闷着声音道:“好热，不要抱了……” 南子尧没听。 模样青春阳光的男生好像还真的像雪芽第一次见面觉得的那样，跟条狗似的，直挺的鼻梁介于雪芽垂下的软发和伶伶锁骨间神态痴迷地耸动，少顷，又沿着雪芽颈侧绵软的皮肤滑动下去，灼热且满足的鼻息宛若热浪，一下一下的打在雪芽的颈窝。 “好香……”他呢喃出声。 虽然走廊上已经是空了，但雪芽一想到刚刚人来人往的场景，立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况且，抱了这么久什么的，本来就很奇怪。 万一有什么人看到的话—— ！ 怕什么来什么。 雪芽霎时瞪大了眼。 越过眼前男生的肩膀，在空荡的走廊尽头，是一个正朝自己方向，逐渐接近的身影。 是…… “教学楼内禁止打闹。” 来人面无表情的说出的这一句话，比雪芽说的千百句还管用，压在雪芽身上的男生皱着眉很不情愿地松开了，退了一步。 雪芽看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南子尧，不禁觉得不可思议的又多看了几眼。 “雪芽。” 被突然叫了声名字，雪芽一凛，立马转过了头。 这一下就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看得雪芽心止不住重重地跳了好几下。 其实雪芽也和季时越对视过好几次，还说过话，但今天再见面时，他还是会对此感到紧张和害怕。 毕竟对方看起来就长着一副凶相，始终冷着脸，而且雪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季时越现在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沉了许多，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人。 但幸好，季时越只是看着他，用通知的语气说:“下午考完来教务处一趟。” 听到教务处那三个字，雪芽不合时宜的就想起昨天去换校服发生的事，虽然其实没有什么，但无缘由的，他蓦地就想起对方按在自己腿上的温度。 怪异的亲密。 雪芽没说话，季时越就一直，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到最后雪芽也只能含糊着应了声好。 等到压迫感极强的男人离开了，南子尧才又忍耐不住的动手动脚。 雪芽回过神就没有那么听话了，在很坚决的拒绝了男生要一起去吃饭的请求后，下了楼，他就看到了垂头丧气靠着墙罚站似的两人。 “为什么啊雪芽?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嘛……”南子尧跟在后面不依不挠道。 “你不听我的话了吗?”雪芽怕他们撞上又起冲突，头皮发麻的一抖，连忙推着南子尧，赶他往另一边楼梯下去，“反正今天不想和你吃。” “那、那明天呢?” 雪芽眼见下面的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有要往上面看过来的趋势，心里越发急了，只能囫囵地随口点头答应“明天看看吧……明天！”，催着人快离开。 “好吧，”男生不情不愿道:“那明天要记得哦。” 终于送走了一个人，雪芽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一转头就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身影吓了一大跳。 脸都白了些。 “雪芽，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啊?”林嘉禾问他，还关心了下雪芽不太自然的脸色，“你不舒服吗?” 不过没等雪芽想好回答，他就自己先又叹了口气，沮丧道，“这次的题目好难啊，差了一点点，可惜没考到第一。” 雪芽:“……?” 不是，我们这个排名是差一点点的问题吗！ 717适时补充:【是差了五百一十七点。】 【……】 不用你说了啦。 雪芽要说什么，但看到对方确实难过的模样，顿了顿，最后只道:“是有点难……先、先去吃饭吧。” 吃完饭，短暂的午休后，下午的考试就又开始了。 这一次是? 雪芽还没睡醒，朦胧着眼，抬头朝黑板看去…… 【历史考试】 ????? 这是什么科目? 【昨天下午上的课，】717贴心出现，给一脸茫然的雪芽说，【就是你昨天被人抱在腿上的时候上的，那一节是历史课。】 【外语、历史和生物，这三门课是随机出现的。】 行、行吧。 雪芽低头看着卷子上的字，粗略地看了几遍下来，觉得好像是比外语简单一点。 上面题目考察的是有关于“旧地球”和“千里梦”的发展历史，即使雪芽没认真钻研过，但大致还是清楚一点的。 【还行。】雪芽盖上笔帽说。 等交了卷出门，雪芽就站在走廊上等成绩了。 前面几名没有多大的变化，叫贾聪的玩家依旧稳居第一，第二名变成了一个女孩子，南子尧落到了第五名。 又是一段长长的播报，听着冗长的名单，越到后面，雪芽原本胸有成竹的神色愈渐崩塌，过了好久他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四百九十九名:雪芽】 “……”烦。 717说:【还行。】 雪芽抿着嘴巴，不想理他了。 【没说你，】电子声像拿雪芽没办法似的，开口哄他道，【你都没有听课，还能考进前五百，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倒是不错。 717也不是随口说的，他的确是没有想到一点课没听的雪芽，居然能在下午的考试中排名前进了一些，这对于摆烂一天的雪芽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好吧。】 雪芽确实是一个非常好哄的人。 电子声不过这样说了几句，小男生心情就好起来了一点，但没有完全好。 等雪芽特地避开了南子尧，走到了楼下的时候，才突然记起来自己好像是要去教务处那里去找季时越。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雪芽根本不想去，甚至一想到季时越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怕得要死，跑都来不及的……但他心底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念头又一定要他去。 几乎是难以控制的，雪芽站在楼梯的分叉口，脚步都移不动。 整栋教学楼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夕阳的红光打散在地面和墙壁上，周围安静的出奇。 【他要找我干什么啊?】雪芽心慌慌的，纠结又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去看看。 717没回答他。 到了熟悉的门外，雪芽犹豫了半晌后，抬手要敲门，但没想到门先他的动作一步开了—— “进来。”里面的人说。 距离实在太近，雪芽愣了下，眼前忽地闯进一片黑，是对方衣服的颜色，再懵着抬头，就正好撞到对方半阖眼，低下的目光。 雪芽心跳直接跳漏了一拍。 季时越皱了皱眉。 “站在外面发什么呆?”他说。 脾气很坏的样子。 雪芽抿了抿嘴，小声道:“没发呆……” 他是想进去的啊，但是季时越堵在门口，自己怎么进去? 忍了忍，雪芽还是没忍住。 “我要进去吹空调，可以让我进去吗?” 到了傍晚温度其实还好，但是雪芽本来就因为考试考出一堆闷气，还被人堵在门口说了一句，所以胆子也少有的大了起来—— 雪芽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再被说几句，打两下也可以。 反正自己就是要吹空调。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要吹^_^ 啾咪啾咪啾咪～ 第39章 好好学习。 雪芽这样想, 也就越发放开的这样做了，板着脸就要挤进去，而站在门边的怔愣住的季时越, 居然还真让他一点也不客气地钻着门缝过去了。 直到雪芽走进房间里，季时越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其实季时越知道雪芽的时候, 比雪芽认为的要早得多。 在他最早对于雪芽的印象中, 一直是那个腼腆，很容易害羞, 喜欢躲在陈明生身后的细弱身影。 尤其是在公会比赛场上, 密密麻麻，乌泱泱一片的玩家观众, 都被比赛场上激烈比拼调起了激昂的情绪，涨红了脸欢呼着的时候……这也就显得坐在前排那个安静的男生格外引人注目了。 季时越还记得当自己比赛完，从场上下来时, 因为热血还没有从脊骨和脉管中褪去, 于是队友在耳旁再正常不过的谈话声也让他心中烦躁。 在草草随口应了一声后, 他摘下手臂上的选手牌就要离开，但也就是在偏过头的一刹那, 他的目光锁住了一片白。 很漂亮。 这是季时越第一个想法。 毫无征兆的, 平日里素来冷静的头脑里就这样冒出一个可以说是再俗气不过的词来，但后面又过了很久, 季时越再想, 也还是只有漂亮。 没有别的词能够再去贴切的形容。 和周围的人声鼎沸不同, 季时越随眼一扫，望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 很乖, 从短裤下延出的一截小腿雪白, 一晃一晃的，迷得季时越直接停了脚步—— 他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了。 眼睛好大，季时越想。 他手上原本要把队服外套甩在肩上的动作，很突兀的因为对方看过来的视线，硬生生转变成了搭在手臂上。 “怎么了?”队友见到他停下来的动作不禁有点疑惑，顺着前方看去，很快哇了一声。 “雪芽怎么来了?” 季时越愣了一瞬:“雪芽是谁?” “你不知道?”队友疑惑看了他一眼，“也是，你从来不关注这些……你知道陈明生吧?” 对手公会的管理层之一，和自己同等级的玩家，这个季时越自然知道。 “喏。”队友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嫉妒地道，“看吧。” 季时越不明所以的再次看了过去，但这次那个身影身边有了另一个人。 正是刚刚说过的陈明生。 远处那人身高腿长，于喧嚣声中微微侧过的面容英俊非常，深邃的眼目似狼一样锋利，但微薄的唇角上却又噙着春日般轻松的笑意。 刚经历过一场比赛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季时越眼见远处陈明生那只，能够轻易捏爆体型庞大怪物的手掌，动作轻柔的微微张合，亲密极了地穿过了手下柔软的黑发。 紧接着，方才令自己神魂颠倒的男生就红着脸把头埋进了对方的怀抱。 所以他刚刚以为的，看向自己的目光，其实是注视着其他人的。 而且。 季时越沉默着关上门，转身就看到刚刚一脸严肃，说要吹空调的小男生还真一点也不见外，早就自己找好了位置，整个人软的跟一摊甜水一样的，瘫在了房间一侧的沙发上。 比起之前见过的，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的小男生相比，现在的雪芽无疑是大胆了许多。 听到了声响，雪芽耷在沙发扶手上的头迷迷糊糊抬高了点，露出了一张被空调吹得舒服，粉扑扑的脸蛋。 季时越还是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雪芽迷惑的视线中走近，冰着一张脸抬起了手—— 揉上了雪芽被空调风吹的七倒八歪的头发。 “…………?” 雪芽呆着被揉了好久，直到因为季时越并不熟练的动作，他似乎还不会很好的控制力道，雪芽被其中来回一下按的头顿了顿，这才倏地清醒过来。 雪芽睁圆了眼，震惊道:【他为什么打我的头?】 717没反应过来的回了句:【什么?】 雪芽却是没再重复一遍，只往上抬了点角度，偷偷看了眼对面表情凝重的季时越。 对方感受到了雪芽的目光，也敛下了眼，垂头和他对视。 “……” 半晌，雪芽安静地坐好了。 好、好可怕！ 雪芽悄悄伸头往左右看了看，确认了整个房间只有自己和季时越两个人后，他忍不住拢紧了腿。 过了很久，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直都还是静悄悄的，雪芽如坐针毡，颤了颤睫毛纠结了几秒，小声开口:“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雪芽可不会以为对方会好端端叫自己来就是干坐着……可是对方像是一句话也懒得和自己说，还得自己问。 【他看起来不是很聪明。】雪芽下了判断。 717嗯了一声，附和他道:【随便你。】 雪芽:【?】干嘛啊！ 好像自己很不讲道理一样。 气死了。 “叫你来有事。”季时越说。 被雪芽心里暗自评价为“不聪明”的男人只是一开口，就立马恢复变成那个雪芽看一眼都紧张的模样，一脸肃容。 他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太过正式的服装，只是很简单的黑衬衫黑长裤，但很适合他，衬得其犹如黑夜里挂着霜雪的松柏，高高冷冷的。 他说完一句后，又久久没有声音，等到雪芽疑问的“嗯?”了一声后，他才继续。 “教务处要对每场考试，排名倒数的玩家进行教育。”季时越说，“你是第五百一十七名。” “……”这样啊。 但、但是。 雪芽听到自己的排名又被人提了一遍，受不了的皱了皱鼻子，他抿了抿嘴巴问:“我后面还有两个人……他们不用吗?” “要。”季时越说，“他们已经来过了。” “……哦，好、好吧。” 雪芽想着，怪不得放学的时候没看到他们。 雪芽应该是没话要说了，但许是脑袋被空调吹得晕乎乎的，他见站在自己一边的男人好像是不打自己，于是提着的心不由放下来了一点。 雪芽大着眼睛看季时越，小心地开口问他:“那你要教育我了吗?” 实在不能再乖。 季时越像是又回到了比赛场上看到雪芽的那天，他的心脏在瞬时就扑通扑通的，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起来，热烈的，跟将要迸溅的火山岩浆相仿，都令他感到心烦意乱，在冰凉的环境中，季时越的后背竟也生出了热汗。 但对一切都无知无觉的雪芽，还在动作规矩的坐着，葱白似的手指略略紧张的揪着耷在沙发上的裤边，等着季时越的回复。 不算短的一段沉默后，等到雪芽都觉得自己肚子又要空了的时候，冷淡的嗓音才在他耳边响起。 “你想考第一吗?” 雪芽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完全不在所谓“教育”范围内的话，因为雪芽太过错愕的表情，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粉嫩的颜色，使季时越第一次有了怪异的冲动。 “你想考第一吗。”他说，“我可以教你。” …… 等雪芽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距离放学已经有半个小时多的时间长，教学楼和操场上也只剩下零星几个来往的身影。 一天的考试下来，雪芽早就饿的肚子又小小声咕咕的叫起来，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 也不怎么敢一个人去吃饭。 最后还是717没惯着他，难得冷硬的催着他赶紧去食堂，一定要让他去吃饭。 到了食堂，雪芽先停在外面踌躇了几分钟，往里面看了看，比起中午人山人海的画面来说，晚上可以算是宽敞的了。 【没关系。】717哄着雪芽说，【你只要和我说话就好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雪芽顿了顿，点头答应了。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食堂的中间的位置用餐，因此雪芽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决定坐回自己昨天的角落。 【要吃什么就点什么。】 雪芽端着盘子站在大大小小的窗口前看了一遍，虽然时间晚了，但窗口后的菜色依旧琳琅满目，完全不像剩菜，每道看起来都让人很有食欲的样子。 但雪芽饿是饿，没胃口也是真的。 他心里还在想着季时越刚刚后面说的话，只是随便的一句都让雪芽感到烦闷，就连捏在盘子边的手指也控制不住的紧了紧。 【别想那么多。】电子声再次响起，是很平淡的语气，【你只要记住，我会帮你就好。】 雪芽最后决定吃一点点面条就好。 窗口后打饭的食堂工作人员也是副本里的npc，和他们上课时的“老师”一样，都没有脸。 在教室里看起来觉得诡异的样子，这个时候却让雪芽舒了一口气，没有对方目光的注视，他开口的时候也容易了点。 雪芽看到排到自己前面人盘子里的份量，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吃完的。 轮到他了。 雪芽学着前面人点菜的话，小声开口:“你、你好……我想要一份面条可以吗?” 说完，雪芽就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任务一样，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就瞪大了眼睛—— 窗口里的npc的动作没有像前面给其他人打饭一样行云流水，反而很明显的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就在雪芽的注视下，拿起工具，往热汤里大大一捞，足足有前面一个人两倍份量的面就盛好在了碗里。 雪芽直接傻了。 “谢谢……不、不用了！” 抖着手接过份量十足的面条，雪芽极力婉拒了对方还要给自己加三个蛋的举动，怀疑人生的走回了位置上，很痛苦的塞完了大半。 直到回宿舍的路上，雪芽都还一边湿着眼睛，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自己肚子要爆炸了。 也骂717为什么不阻止自己吃那么多。 【……】 717还能怎么办，只能憋着气认错。 一路慢吞吞地走回宿舍，等到了宿舍门口，累死了的雪芽刚要推开门，手刚扶在门把上，他就听到房间里陡然响起了争吵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才上生物课啊（晕倒） 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第40章 好好学习。 隔着门板, 里面声音大的，雪芽一下子就认出是林嘉禾的。 “你牛什么啊你？”男声气极了的道：“谁稀罕碰你的这什么破书破笔！送给我还不要……少给老子搞一张这种恶心人的表情了……我还恶心你呢！” 在短暂的安静后，接着响起的是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比起前面林嘉禾气急败坏的语气, 后面开口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慢条斯理的了，“你误会了, 我不会对威胁不到我的人, 投以过多情绪表达。” 雪芽站在门口一愣，听着内容, 大概知道说话人的身份了。 可能是昨晚见过一面的舍友贾聪。 等过了几秒, 里面的声音近了，似乎说话的人就站在门边。 “成绩排名倒数的人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雪芽感觉到手下的门锁动了动, 是里面的人也按上了它，并且扭动。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来打扰我。” ——吱。 门被从里面拉开, 和雪芽所认为的一样, 说话的人确实是宿舍里的另一个舍友, 对方拉开门后，看到不知道站在门外面多久的雪芽, 脸色也没有变化, 只是抬手往上推了推镜框，怀里抱着书就与他擦肩离开了。 “神经病啊他！”还留在宿舍里的林嘉禾忍不住又骂了句。 雪芽收回视线, 转头去看里面, 看到林嘉木在旁边极力拦着暴跳如雷的林嘉禾, 一边抱着他，不让林嘉禾真的冲上去和那人干架, 一边嘴里劝道:“哥！忍住！考核副本禁止斗殴的！” 雪芽点了点头, 觉得幸好他们兄弟俩里有一个是理智一点的—— “等我们出副本了, 我们再把他套个麻袋关起来打！看他再拽什么……诶，雪芽你回来啦！” 雪芽:“……” “嗯……”雪芽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问他们，“刚刚怎么了吗?” 被弟弟劝了好久没劝动的林嘉禾在一见到雪芽后，立马就安静了下来，扑腾地几步就围了上去，要不是雪芽确定他们的玩家，看到他这个样子差点还以为又是什么副本里奇怪的大型犬。 真的很像。 明明林嘉禾后面什么也没有，但雪芽莫名就觉得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身边人兴奋的情绪陡然就低了下去，连带着身后无形的大尾巴一起焉垂在了地板上。 很可怜的样子。 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嗓音，在到了雪芽身边后，立马就变得很轻，像垂头丧气的小狗叫，“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他刚刚书和笔掉在了地上，我就过去帮他捡起来，然后他就骂我。” “几本破书跟谁没有似的。”林嘉木道，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在了旁边，贴的很紧，以至于雪芽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发出的振动，“不过就考了一次第一神气什么呢他?等着吧，看我下一次不把他干趴下！” 林嘉禾也激动起来:“干趴下！” 雪芽:“……” 不、不是，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啊！ 如果说前一天雪芽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会半信半疑，但到了今天，那就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了。 谁信谁是笨蛋。 但现在被两人夹在中间，雪芽肯定是不能那样说的，只能配合的胡乱应几句，在心不在焉的点头时，雪芽看到空的床位，顺口问了一句:“那他都不在宿舍睡的吗?” 从昨天开始就是，除在场三人外的宿舍另一人，不仅中午没有回宿舍，就连晚上也没有在宿舍休息……好像他也就只有这个时间段的傍晚，会回宿舍洗个澡，然后就又出去了。 受到上个副本影响，雪芽还停留在晚上必须在房间里的规则里，但贾聪可以一个晚上都不回来，那么是不是说明在这个副本里并没有“门禁”的限制，学生玩家可以在任意时间段，随意的活动? “好像有什么零点教室……可以晚上呆在那里复习，”林嘉禾一提到贾聪就跟炸了毛似的，很不耐烦，但因为是雪芽的问题，他还是认真回答了，“但是好像根本没人去，也就只有那个神经……贾聪天天呆那里了。” 林嘉禾含着怒气说完，但在下一瞬，就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他站在雪芽身后，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止不住的偷摸摸低下了头，鼻翼缩动—— 好、好香啊！ 林嘉禾觉得自己简直幸福的要死过去了。 雪芽没有发现男生的动作，听了对方说的话后，他心里觉得古怪，但一时也说不清哪里古怪，于是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他躺在了床上后，才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在外面学习，回来只是洗漱一下的话，那为什么要随身带本子和笔啊?】 717倒是没想到雪芽会问这个，他思索了几秒后道:【天赋和努力吧。】 717只是回答雪芽的话而已，但落在一整天都不算高兴的雪芽耳里，就是电子声在内涵他一点也不努力。 雪芽翻了个身，往上拉了拉被子，在睡着前还暗暗发誓明天要偷偷努力，惊讶所有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努力学习的第一道难关，居然是没裤子穿。 隔天早上，雪芽难得起了个早，在踩着拖鞋到阳台洗漱完，顶着乱翘的头发，手在床铺上乱摸了一通后，揪出了一套校服。 宿舍另外两个人都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周围除了旋转的风扇声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因此雪芽缩在床铺上换衣服时，也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吵醒其他舍友。 但宿舍床铺都是连在一起的，即使雪芽动作再轻，还是会带有轻轻的摇晃。 床上头顶盖着蚊帐，所以他也就只能坐着，将下装套上膝盖后，又很慢的支起身子，塌着点腰，翘起屁股把校裤拉上去—— 等一下。 在完全拉上下装后，全程眯着眼穿衣服的雪芽在陡然间就清醒过来。 【怎、怎么是……】磕巴着话还没说出口，雪芽就先一步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洗完澡后就把衣服洗了。 一个人有两套校服，而他雪芽不一样，有一套裤子，一套裙子。 昨天把裤子的洗了，那剩下的是什么自然不用想了。 “……”完蛋了。 这情况也令717一时语塞，由着雪芽僵着身体动也不动几分钟后，才艰涩地开口:【没事……看不出来。】 校服无论是男款还是女款，颜色都是上白下黑，裤子也为了贴应季节，是短款的，其实从外表乍一看过去，还真没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雪芽穿上去的时候，只要腿并拢，内侧微微弧出的绵肉就会挤压在一起，滑溜溜的，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雪芽不是很想这样，但是好像也没办法。 “唔……” 在雪芽破罐子破摔，忍着怪异夹着裙子要爬下床的时候，隔壁床的男生忽地一声梦呓，吓得他小腿一抖，差点就踩空了。 【小心点。】 雪芽抿着唇闷闷应了下。 但等到他踩到平地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握在铁梯上的手心就传来一阵窸窣的振动，是隔壁床的男生又动了。 头顶的风扇还在呼呼的转，在夏季的白日里，连风也是裹着热气的，热得床上盖着一层薄被的林嘉禾忍不住翻来覆去，带着身下的床板发出嘎吱的声响。 在一片黑的宿舍里，闷热的气浪在其中流窜，睡梦中男生的表情和他醒着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差别，浓眉间挤成一小块纠结烦躁的川字，细密的汗珠布在他额头和颈间，干涸的嘴唇翕动。 雪芽穿好了鞋子，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在打开门看到屋外熹微的天光时，他蓦地听到身后暗漆漆的空间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但没有人醒来。 是梦话，夹在风声里听不真切。 雪芽疑惑的转头，下意识伸长了耳朵去听，于嗡嗡一片呢喃中，终于听清了一句—— “……雪芽。” …… 雪芽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没有人。 在经过一天的考试后，717针对雪芽的成绩排名作出了一点学习计划安排，其中一点就是要在上课前预习一遍课本。 【今天是……】717看了眼课程表，道:【两节生物课。】 【先拿出书看一遍。】 雪芽昏昏欲睡地听着电子声的安排，指尖夹着封面，懒懒地翻开了书，一抬眼，就看到了第一页上面的图—— 雪芽:【……】 717:【……】 过了半晌，雪芽猛地合上了书。 ！！！ 就这么一会儿，他的脸已经是烫的可以煮熟好几个鸡蛋的红，后面好几分钟里，一人一电子都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怎，怎么……】似乎是难以启齿，雪芽结结巴巴好久也说不出后面的话，脸还越来越热，连带着脖颈和耳后，也是艳丽的红。 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图片，雪芽就差点要晕过去。 昨天上的课都还是正常的，书本他也翻过，是规矩整齐的文字说明，但到了今天上的科目…… 只在电视里听过“生物”这个词的雪芽，脑海里止不住又回想了一下刚刚看过的图，不禁有点神智恍惚。 生、生物原来是这样的吗！ 717顿了下，道:【其实……】 【我好困啊……】雪芽打断717的话，表情慌乱的埋进了手臂间，只露出睫毛乱颤的眼，语气很凶地道:【今天不想学了。】 717:【……】 看了眼小男生几乎要红的滴血的耳垂，电子声没有劝他什么，只道:【睡一会儿，上课叫你。】 作者有话要说： 生物是严谨、科学的。 本文生物纯属我瞎掰，和现实的生物没有一点关系。 不要脸版生物归我。 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第41章 好好学习。 但等到了上课, 717还没来得及叫，雪芽就先慢悠悠地醒了。 和以往的授课方式不同，在肃然陈述的语句下, 教室的前方，是通过荧蓝光芒投影所呈现出的模型。 是“人”的模样。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从未开口过的老师说。 雪芽迷迷糊糊地抬起脸, 蓝光覆在他的面上, 点在他的睫毛尖处，轻轻一抖下, 流到了他的瞳孔中心。 “但能够掌握和发展它的, 只有人类。” 随着声音在空气里漂浮，台上没有发声部位老师严整的面皮上, 似乎在轻微的蠕动着:“距离天灾爆发，气温骤降，陨星流落的末世日, 已经过了一千七百年。其间, 人类的数量从70亿锐减至3亿……” 雪芽刚从睡梦里醒过来, 听不太清台上人的话，但缓速运转的脑神经使他有了奇怪的错觉, 觉得现在似乎是在上一节历史课。 “……直到在残存的人类中, 有人发现了最后文明的火种，千里梦——” 台上的人前半部分的语调悠悠, 但到后半部分, 愈渐沉下, 直至最后三个字时，顿挫有力。 他没有脸, 无法做出表情, 但雪芽却意外的在那模糊的面皮上看到了虔诚的神色—— 话音落下时, 鼓掌声四起。 一大片雷鸣般的拍击声骤然，哗的一下在一整个教室响起，那犹如黑云临境的逼迫感将空气都挤压，围在雪芽周围，温度都被摩擦的升热起。 很荒谬的局面。 雪芽这下才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耳畔连绵不绝且热烈的鼓掌声使他感到错乱，于是等身边人偏过头来和他说话的时候，雪芽只能动作迟钝，反应不过来似的眨了眨眼睛。 和周围的气氛相悖，其他人都在鼓掌的时候，坐在雪芽的身边的男生并没有加入他们，只一直在注意着同桌的动静。 “你今天来的好早，”南子尧表情关心的看着他，“是不舒服吗？” 雪芽缓了缓才听懂对方了的话，摇了摇头。 “那就好，”男生笑了，“我还想和雪芽一起上课呢。” 雪芽一愣:“嗯?” 过了会儿，教室里的鼓掌声小了下来。 台上人的发言继续，但是和前面的话语断层许多，毫无前兆的话头一转，语气和煦的，“不得不说人类身体的构造是所有生物中最为奇特的，独特的智慧系统使其可以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 “在柔软的肉壁间也可以孕育新的未来。” 蓝色发光着的模型在台前被放大，直到和老师等高，红棕色的细棍落在了那上面，“如果是母体的话，那么这里就是‘子宫’。” 雪芽睁圆了眼。 他在看到台上，全身泛着冰冷蓝光的模型时，心里就有了一种怪异悚然的感觉……即使隔着遥遥的好几十米的间距，雪芽却还是能肯定那个模型十分的粗糙，但却异常的“生动”。 在十分僵硬的脸上，那双隐在深眼窝里的眼像是有动的变化，好像在看自己…… “老师！” 教室前方突然的一声把雪芽从奇怪的状态里惊回了神，他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男生。 对于这个男生雪芽没有任何印象，分不清他是玩家还是这个副本补充出来的npc。 雪芽去问717的时候，717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就回答他说:【是玩家。】 【npc他们身上校服的颜色要比较旧，玩家是新的。】 前面举手的男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他的位置靠前显眼，所以他很轻易就吸引了全教室人的目光，对于此，他也没有任何的尴尬和不自在，甚至还越发兴奋了。 “老师，”男生笑嘻嘻地问，“那要怎么样才能……”停了下，对方似乎在寻找适当的措辞，几秒后，他憋笑着继续，“孕育……新的生命?” 说到最后，男生终于憋不住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雪芽看着男生的背影，不明所以的直了直身子，目光穿过人群间的缝隙，努力的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但不等雪芽琢磨出对方为什么是那样一副，好像笑的要岔气的模样时，旋即下一瞬，教室里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啊则哥！” “老师！我也想知道——” “……” 雪芽:“?” 想知道什么啊? 雪芽什么也没搞明白的再看了下，这次倒是估摸出，在站起来男生的周围，应当都是互相认识的，起哄声的动静浩荡，几乎使整个教室都陷入了某种异样的高热气温中。 “……你想知道吗?” 台上的老师还没有回答，雪芽正使劲探着头去看时，身边突然凑近另一具身体，扑在耳边的灼热气息使他突然吓了一跳。 是南子尧。 从今天上课开始，雪芽就觉得一切都不正常，这个时候最为明显。 即使雪芽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男生一直都太过自来熟，而且有时还会十分恶劣的对自己，就连不正经的脏话也说过好几次……但对于这次忽然凑近，语气轻飘的问句，雪芽有了比以往更为强烈的不祥预感。 随着侧目时对上男生明暗参半的脸，雪芽下意识就磕巴道:“不、不想……” “你看起来好笨。”南子尧嘟囔着说。 其实不应该说是笨，用更为贴切的形容来表达的话，应该是娇。 就算在拉紧窗帘，充斥着闷热的教室里，雪芽看起来也还是格外的脆弱精致，南子尧又贴近了点，半敛着眼睑去睨看他的脸。 半晌，“真的不想知道吗?” “……” 为什么又问一遍啊? 雪芽怔愣地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连睫毛都在抖，这副神情落在男生眼里，就是默认了。 克制不住的想去碰他，但南子尧还记得上次雪芽不理自己的样子，于是他顿了顿，语气含糊不清地开口，“……可以吗?” 然后很快他就又自己嗯了一声，“好。” “?” 雪芽懵道:“好什么?” 但现在男生的嘴又闭的很紧了，僵直着身体坐那里，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像，在很坏的把雪芽逼到了墙角后，他又什么都不做—— 不是。 下一刻，雪芽就猛地全身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仓皇的站起来就要逃开，但隐于暗色一隅的陌生手掌这个时候牢牢地按在他的大腿上，阻止了雪芽的动作。 正如雪芽曾经和717说过的，他觉得南子尧看起来就是体育很好的那种男生，除了因为其四肢健长的缘故外，还有其因为运动而偏深的肤色。 男生手指的指腹带着略微的粗茧····················雪芽只害怕地低头看一眼，就看到黑白交错的景象········对方不是那么黑，但却因为自己太白，就显得那么不对劲起来。 他还往里…… 雪芽从早上被迫套上怪异的不得了的裙子后，就算后面睡了一觉，醒来时也还是记得这件事························ 男生穿裙子怎么说都很怪的吧？ 雪芽咬着嘴巴，手急急的就去按住，但只是一眼扫过去就可以看出两人胳膊粗细的差距，饶是雪芽两只手都去掰，也挡不过对方的**。 ················· （这段没问题吧?????没亲没抱没敏感词） 南子尧甚至可以摸到雪芽因为害怕而生出湿淋淋的细汗。 “松开一点，”男生的嗓音发哑的像是含了砾石，雪芽湿着眼抬起，看他翕动的唇开合，“我给你讲课。” “雪芽怎么跟女孩子一样?” 即使是外表看起来十分阳光帅气，考试还能名列前茅的男生，终归上来说也只是正值易热血上头的年纪。 在见到雪芽前，南子尧一起玩的朋友都是一个赛一个粗枝大叶，就算打完球一起洗澡，也都是懒得去看一眼的那种……但现在他却好像被人下了蛊一样，少看一秒雪芽都觉得烦躁，如果可以的话，南子尧甚至想····。 蓝光又接连闪烁几次。 “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吗?”南子尧问。 “就是……” 看到雪芽被吓呆了的模样，南子尧默了默，像是拿胆子很小的男生没办法一样，很可惜的把手要抽出去，·················但他又没那么好—— “唔！” 雪芽被疼得憋不住的叫了一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捂住嘴巴的时候，才惊觉刚刚那一声似乎有点大了，因为前面站着的男生皱着眉往后看了一眼。 “别怕嘛。” 倒是罪魁祸首一点也不紧张，还要整个身体都挤过去，刚刚被夹湿的手掌又抚上了雪芽平坦柔软的小腹，半张脸藏在雪芽耳后，语调轻柔地道：“雪芽的肚子好小哦……知道吗？” 南子尧顺时针的去揉，低着声笑了笑后，他在雪芽耳边说了一句话。 落在耳里，雪芽在霎时瞪大了眼—— “你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吹多了空调一直生病，状态不太好抱歉T·T 啾咪啾咪～谢谢大家 第42章 好好学习。 有声音在教室后忽地响起, 雪芽愣了下后很快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他转过头就看到站在门边，自己身后的男人。 “我……” “我有事找你，”季时越朝台上的老师举手示意后, 居高临下地瞥了眼一边的男生，又沉下眼看着雪芽说, “出来。” 那声音不算大, 除了靠在门口的雪芽听得清楚外，前面还热闹的学生们都没有注意过来, 还在嘻嘻闹闹着。 “听不懂?”季时越压着眉又开口。 而且雪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居然从中听出了一丝躁意，这对于看起来格外冷淡的季时越来说, 简直是不可思议。 雪芽其实不是很想出去和季时越呆在一起。 除了因为对方看起来过于不近人情，让雪芽感到一点害怕外，还有就是因为上次男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雪芽大概知道了对方这次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但也就是因为知道, 所以他才犹豫起来要不要出去。 自己怎么会这么惨啊！ 要不是地方不对, 雪芽早就已经被自己的惨状，可怜的要流眼泪了。 本、本来穿裙子已经很倒霉了, 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叫出去骂啊。 717:【?】 【不是, 】电子声没搞懂的发了个问号，他看着小男生脸上, 好像是真的伤心的要晕过去一样的表情, 717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他为什么要骂你?】 雪芽没有回答他，只是很难受的憋着眼泪, 皱了皱鼻子, 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要、要出去吗? 雪芽坐在位置上迟疑了几秒, 脑袋里天人交战着，想来想去后，他还是想把这一节课听完。 ……但要怎么说比较好? 沉甸甸的影子倒下来，雪芽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后面人的气息压得酸酸的，压迫感很强，以至于雪芽都不敢去看他。 他真的是一紧张就爱抓着东西，雪芽撇开视线，斟酌着语句，细声细气的和人打着商量道:“可不可以……” 在课桌下，雪芽的手撑在椅子上，曲着手指去捏自己裙边，他说的慢，脑子里也都在纠结要怎么说才可以让季时越不凶自己，在他正冥思苦想时，突然就感觉到有人在勾自己的小指。 这一下差点把雪芽吓得咬到自己的舌头。 季时越在听到雪芽开口和自己说话时，就在发出第一声时，他就怔松了下，然后把头就低下去听，于是他也很清楚听见雪芽这明显的一下停顿。 “怎么了?”他问。 “可不可以……”雪芽感觉到那根手指似乎又往自己的手心钻了钻，即使自己拼劲全力的想要阻止也无济于事——对方太过蛮横，无论自己想不想这样，南子尧就是要这么做。 雪芽突然有点生气地想。 再信他自己真的就是笨蛋了。 不想再在这里呆了，雪芽冷着脸就要站起来，但和以往一样，他选的位置属实是太过于角落了，身后是堵着的桌子，旁边是南子尧，更不可能出去，雪芽心跳得很快。 要怎么做? 季时越半天没等到雪芽的后半段话，按照以往他的性子来说，最厌烦的就是这样拖拖拉拉的说话习惯，但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又把头低了一点，“嗯?” 这样太近，以至于雪芽颤颤着抬眼后，就一下子毫无掩饰的与那双黑眸对视上，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的眸子里映出自己的模样。 在眨眼间，一种莫名的念头悄然浮现在他脑海中，就下一瞬，雪芽根本没经过任何思考的补完了话: “可不可以……抱我出去?” …… 教室外的空气比里间的要清爽许多，季时越转头看了身边的小男生一眼，冷色调的金阳照在他眼下人那张白的透明的脸上，投下一片碎影。 他一直知道雪芽很小，无论是从各方面来说，还是其整体给人的感觉，都是脆弱精致的感觉，好像一株被人静心养育在温室里的美丽花朵。 在遇到雪芽前，季时越从来不知道会有男生长成这样，有让他忘不了的很大的眼睛，有一截一掐就满的腰……细得他现在都还觉得手掌间残留有细腻皮肉的质感。 还有那张殷红的唇。 季时越控制不住视线下移，落到了雪芽的下半脸上，自从方才的事情后，对方就在一直咬着嘴巴，使本来就粉的唇瓣都洇出红意，还湿漉漉的，衬着肤色似乎都更白了点。 他没想到是雪芽先开的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雪芽期艾着小声道。 和他方才想的差不多，和季时越呆在一起果然很让人紧张……但紧张是紧张，在说话的时候，雪芽又憋不住翘着睫毛去偷偷看他。 像极了刚到陌生坏境的幼猫，就算什么也不懂，也能凭着直觉跟在可靠的人身边。 胆子还会越来越大。 许是又因为奇怪的原因溜了课，雪芽想到自己昨晚立下的目标不禁就觉得自己的考试逆袭之路无望，然后自己还起那么早！ 717对此肯定道:【白给。】 【……】烦。 “我又上不了课了……”雪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碎碎念起来，小小声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反正不是他自己听。 “上不了课，考了最后，等下又要被说……” “……”季时越知道了，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停了脚步:“我什么时候说过你?” 走在前半步的人突然的止步让雪芽差一点就撞了上去，紧接着停下后，他听到季时越的话，如果按照往常，雪芽肯定就抿着嘴巴不说话了，但今天他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所以也就敢拧着眉毛胡说:“你没说。” 季时越嗯了一声。 “但你后面肯定会说。” “?” 即使毫无道理，但雪芽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误，“而且昨天你就想教育我……对不对?” 那算什么教育？饶是冷淡如季时越，听了都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他也说不出半分不对的话，在看到雪芽好像真的因为很委屈，而粉了的眼睛后。 一直以严谨著称的男人，第一次说出了似是而非的回答:“……一点，不怎么……对。” 雪芽就认为这是“对”了。 从进副本时一直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的要跑出来，他又轻了嗓音:“而且……你不就是来这里要欺负我的吗？” 季时越顿了顿，旋即皱了眉。 对面的人还没说话，雪芽自己倒是把自己想得都又要流眼泪了，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被“欺负”了。 在考核场门口听到的对话在这个时候很轻易的就浮在耳边，雪芽说完那句类似控诉的话后，就又去忍不住的手攥着裙角…… 哦，对，还有不给自己裤子穿，雪芽抽了抽鼻子想。 这里绝不是什么讲话的好地方，旁边就是穿插着上课声音的课堂，再怎么有事，也不应该在随时可能会下课，走出学生的这里继续。 但在很多人口中很厉害的季时越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现在雪芽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于是憋了半晌，他只能尽量低着声音，道:“为什么说我是来‘欺负’你的?” 带着冷意的男声的疑惑不似作伪，雪芽愣了下抬起头看他，这个时候季时越才发现他的眼尾早就湿润了一片，鼻尖也点了粉，一张小脸粉粉白白的好几道。 雪芽眨了下眼睛，就随意的一下，睫毛尖尖似乎就粘了水，焉了吧嗒的，他不负责任地道:“听说的。” “……” 听说的还能把自己真的搞伤心，确实也挺厉害的。 雪芽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现在情绪缓过来了，所以很快就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季时越听了点了点头。 “都是假的。”他说。 雪芽条件反射性的哦了一声。 季时越道:“公会之间本来就是竞争关系，但我不会在考核场上针对任何人。” “况且，如果我真的要针对你，第一天我就可以把你淘汰了，”季时越看着雪芽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 “我是这场考核的教官，”他不紧不慢道:“对于身为‘学生’身份的玩家来说，具有绝对强制力，只要我说什么，你们就会去做什么。” 雪芽呆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717道。 【你还记得昨天吗？】电子声解释，【因为他是这场考核的教官，所以等‘教官’给你下达了去找他的命令后，那么即使你本来不想去，但到了楼下你还是会选择去。】 雪芽懂了。 听了季时越的话，雪芽也知道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他，所以马上就不好意思起来，“这、这样啊。” 红了脸不算，为了缓解尴尬，他还试着生疏地小声夸人:“那……你好厉害啊。” 【……】 “嗯。”矜持而冷淡的一声。 雪芽:“……” 怎么感觉更尴尬了。 “好了，我有事要问你。”季时越看着男生似乎略微拘谨的缩了缩肩膀，没有再为难他，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少有的难看了一瞬。 这下倒是真的凶了——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一排小红花太耀眼，空荡荡太白，隔一天一朵最好看（点烟） 啾咪啾咪啾咪～ 第43章 好好学习。 “我不想……嗯？”雪芽愣住了。 季时越说:“回答问题。” 男人摆着那样一副郑重的冷酷表情, 问出来的话却是雪芽没想到的。 是和他想象中的问题完全背道而驰，其中一点衔接也没有，而且最重要的是, 即使是反应迟钝的雪芽，也能感受出季时越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的态度。 可是问这个干什么呢？ 雪芽止不住的又开始感到委屈, 虽然他心里也知道季时越根本不会为自己去做什么……但反正就是、他为什么要问? 考试倒数的好学生雪芽忍不住想, 总不能是因为……教官也会管关于像南子尧这种，总是打扰其他人上课的坏学生吧—— 嗯？！！ 在一瞬间, 雪芽本来沮丧的心情立马就转变成斗志昂扬, 他几乎一点也等不及的就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他刚刚在摸我……”就算急切，但雪芽声音还是小的, 而且还因为没有褪干净难过，显得格外的软，就像撒娇, “第一天也是, 很重, 都红了……” 雪芽是真的被南子尧搞怕了，他在进入千里梦前本来就是被人万分娇贵养着的, 哪里有遇到过像这种粗手粗脚的男生, 嘴上说着一句，但实际做的却是另一套……都是让雪芽感到十分排斥反感的。 和其外表一样, 雪芽的性子软, 胆子小, 但意外的，他又有一点自己藏起来的小脾气, 对于欺负自己的人, 都会仔细的在心里给他们扣分。 例如前面副本一直弄他的楚明昼, 再比如他现在更过分的南子尧，都是让雪芽直接拉黑名单的对象。 哥哥在的时候，雪芽见得人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告状的需要，因此，这也导致他是真的很不会去告状。 所以到了现在，雪芽只能凭借着自己少得可怜的知识，去想要怎么让很厉害的季时越信自己的话—— 抖着睫毛抬眼，雪芽看到男人早已恢复成平日里那般波澜不惊的神情，刚刚一刹那现出的浮躁似乎是自己的错觉一般，对方敛着眉目，他不知道季时越信了没有。 “是、是真的……”雪芽声音闷闷的，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嘴唇。 对于看了许多电视的雪芽来说，他清楚……按照常识他也明白，让人相信的最好办法就是拿出证据。 而最好的证据，自然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真的……”一想到或许下午，他就又要回到教室去面对南子尧，雪芽就愈加急迫起来，到最后他也只能强忍着羞耻，小声道:“你、你看……” 声线都抖得不成样子，那张雪白的小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听到这跟细弱猫叫没两样的声音，却叫其实是在走神不知道想什么的季时越骤地回了神，本能的应了一声:“嗯?看什……” 话音蓦地止了。 紧接着下一秒，墨色瞳孔也忽地一振。 入目的是极晃眼的一片白，很细，但在边线弯出微微的弧度下，又带着肉/感的欲/色，似乎只要覆上手掌轻轻一揉，就能弄陷下去什么奇异的凹窝。 甚至，季时越面无表情地想，好像只要直接拍一下，都可以抖出一波小浪来。 就和雪芽现在一样。 两条长长细细，跟幼藕似的腿因为主人此时藏也藏不住的羞意，正哆嗦着，像是站不住一样，颤颤发着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 季时越是真没想到雪芽的这个举动，连他都不免惊了神色。 竹节似，敷粉的指尖紧紧攥着黑色的裙摆，往上提溜了一小截，是正好足够令男人往下低着眼，窥见半遮裙摆下露着的腿缝。 居然连膝盖弯也是粉扑扑的。 他们就站在走廊上，临近正午的夏日阳光分外惹眼，越过教学楼旁高大的树木枝叶间的碎隙，于风间摇动间，哗啦的一大片沙沙地晃了起来。 应该快要下课了。 在季时越已经听不到任何外界声响，耳窝涨涩时，脑子里却又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应该迅速离开这里…… “你看到了吗?”雪芽问。 很奇怪的，季时越听雪芽比蚊子还小声的声音却听得很清楚。 他听到自己开口，很沉稳的语气:“看什么?” 雪芽要被他急死了。 慌乱间，他把裙摆拉的更高，“就是……” “好了。” 季时越打断他，在他开口的同一时刻，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男人冷着脸，弯下腰把雪芽的裙子往下拉了拉，道:“换个地方说。” …… 雪芽是第三次来到学校的教务处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人，但他们进去的时候，空调似乎已经运转了很久。 甫一开门，雪芽就被里面的冷空气吹得晕乎乎的，原本低落的心情都好了一点。 季时越走在前面，松了松领带口，对着还站在门口的男生道：“坐。” “哦、哦……好的。”雪芽抿着嘴巴，拘谨地坐在了熟悉的沙发上。 这次和上次的感觉很不相同。 在昨天来到这里时，雪芽脾气正大，还很酷的要什么破罐子破摔，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但不久前他才发现自己误会了这间房间的主人，于是今天再来自然就感到有点尴尬了。 “喝水吗?” 雪芽手指缩了缩，摇了摇头。 看出了男生的不自在，季时越顿了顿，还是给他倒了被水，递给他，平静陈述道:“喝了会舒服一点。” “……” 雪芽接过杯子，“谢谢。” 季时越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他站在雪芽面前，热气氤氲间，柔化了其过于冷峻的面部。 “刚刚你要让我看什么?” 雪芽抿了口水，“……就是、” 他又不好意思说了。 明明在走廊的时候，他可以孤注一掷，异常大胆的自己撩开裙摆给人看自己的腿，但不过才过了几分钟，进了安全多了的房间后，等那股劲消失，雪芽就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了。 但话都说了一半，不说又很浪费。 自己总、总不能白撩起来吧? 而且…… 雪芽不自觉的抬头，和雾气后的那双翻墨般的眼对上，沉静而幽远的，很快，他从进屋后就跳得很快的心脏，速度逐渐放缓了。 凭借着没有任何理由的直觉，雪芽觉得季时越好像不会对自己那么坏。 “就是这里……”他一手握着水杯，另一手就垂下，指尖拈起裙角，露出雪一样嫩白的腿肉，哼哼唧唧道:“都红了。” 水是偏热的，因而透过玻璃，水温熏得雪原本捧着水杯的手心都红通通的，搭在一大片白肉上，衬出一种可怜又可爱的姝丽感觉。 可是，当季时越顺着他指的地方低头看去，只看见了一道淡的都快要看不见的粉痕。 娇得要死。 这哪里会疼?…… 被小男生红着眼指出的“伤痕”，是换作任何人看了都会无语，还要说一句娇气的程度。 而之前在副本里受到过比这严重了千百倍的伤，脸色变都不变的季时越对此更应当感到好笑…… 季时越哑了嗓音，道:“是红了。” “是的！”得到了回应的雪芽瞬间心情好了很多，于是也更加忍不住的抱怨起来，“他一直摸我，还、还非要伸进来，弄得我很疼。” “你看，还有里面……” 顺从着雪芽的话，松柏似的男人沉默的蹲下了身子，视线沿着那根葱段般纤白的手指往里滑去，黑色的裙摆和腻白的肤肉叠在一起，极致的色差冲击着季时越的目光，他薄唇微紧。 “这里也红了……” “你不会拒绝吗?” 十分突兀的诘问。 雪芽错愕地呆住了，然后又眨了眼睛。 “什、什么？” 即使蹲下，季时越还是比坐着的雪芽高了半个头，他覆眼，声调冷硬道:“他摸你的时候，你不会拒绝吗？” 随着男人的话一出，空气都冷凝下来，就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季时越知道自己的问话毫无立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开口。 是陌生、强烈的情绪驱使着他。 他说完后，就是一段极为安静的间隙，其实连一分钟都没有过去，但却令人感觉像是度过了几十分钟。 少顷，季时越看见了自己对面的人敛下了眼睑，那段流丽的眼尾在自己的目光里缓慢染上了红。 “我有说不要……” 雪芽低着声音说:“我有拒绝，但是没有办法……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帮我的。” 和季时越刚刚瞬间错以为的相反，雪芽没有哭，只是不见了刚刚的小脾气，又变成了安静的样子。 “对不起。”季时越直接道。 雪芽抽了下鼻子:“没有……” “是我的问题，你做的没错。” 季时越伸手为沙发上的男生整理好穿着，为雪芽把腿上的裙子拉平整后，他又道歉了一遍。 他冷肃道:“你不想要的，就要拒绝，这没错。” “我会处理这件事。”摸到雪芽手心的水杯的温度已经变凉了，季时越起身，又为他换了一杯新的。 季时越看着热气将雪芽的脸蛋蒸出粉雾，手也没那么凉了后，才继续道。 “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如果有的话，你可以和……”男人话顿了顿，“和我说，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仿佛宣誓一样的话，雪芽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翘着睫毛去看季时越。 “什、什么都可以吗?” 不假思索的回答:“可以。” 好半晌，雪芽才很小声的哦了一下。 “那、那我不想喝水……想喝牛奶也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o^ 第44章 好好学习。 到最后, 雪芽还是没有喝到他心心念念的牛奶。 在说完没有牛奶后，季时越看到雪芽很明显颓靡下去的样子，嘴边原本要说的话不禁就退了一步, 换上了另一句稍稍生疏的补充:“不知道你要喝，这里没有准备……” 这说的是真话。 和男人从不屑说谎的品行相应的是其十分成熟冷淡的外表, 怎么看都不会是喜欢喝牛奶的模样, 那么他的个人空间里自然也不会备有这种饮品。 但是，季时越想, 雪芽倒是看上去和牛奶很搭。 顿了顿, 他向雪芽保证道:“你下次来了就有了。” 雪芽没有因为他这句话高兴一点，反而脸上略带疑惑的偏了下头:“为什么我下次还要来这里啊？” “你不来？”季时越皱了眉。 “？” 当然不来啊！ 【他为什么要我来？这样好像坏学生天天做坏事, 然后被老师抓到办公室惩罚，】雪芽和717吐槽说，【我又不是。】 717:【……】 【确实。】电子声道。 不过……雪芽仔细想了一下, 自己好像还真的是每天都有来这里一趟, 频率意外的高。 “考虑的怎么样了？”季时越突然开口。 雪芽回神, 听到对方突兀的问话，这次他难得一下子就领会了季时越的问题, 这其中少不了是因为对方上次的几句话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让自己就算在吃饭睡觉的时候, 都感到忧烦的话。 和谢忱模糊的三言两语、食堂的道听途说不同，在上次季时越对雪芽提出了那个建议后, 接下来的话就让雪芽倏地呆住了—— “你不想再见到陈明生吗？” 好像所有人都会特地在雪芽面前提起那三个字, 都笃定了雪芽会为此做出什么反应。 “他这次很难出来。” 和眼下慌乱的眼相比, 季时越平静极了地陈述着，“副本等级越高, 折损率也会跟着提高, 甚至是远远超于低级副本……平时就算是A级副本都是十不过三的概率, 那么你认为，从来没有人去过的S级会怎么样?” “我看过你的卷子了，很差。”昨天的季时越话里一点也没有留情，他直言道:“你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考到前列的名次，就算是中等也很难。” “什么意思？”雪芽急道：“会——” 男人打断他的话：“如果你这次没有拿到双倍积分，那么考核结束后，你也不可能和陈明生一起进副本。” “你哥哥很强。”季时越话语间的评价十分客观，也可以说是不近人情的古板，“但你会拖累他。” 接下来的话，在现当下，季时越又重复了一遍。 “我可以教你，”他说:“也只有我可以教会你，让你考上第一通关。” “……” 受不了男人直直盯着自己看的目光，雪芽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是身体根本不受大脑的指挥，他全身上下的神经仿佛都被对方的几句话压得发麻，以至于他到最后也只是躲避般的撇开了脸。 季时越耐心很好地问他:“答应吗?” “你为什么……”雪芽忍不住小声道:“要帮我？” 雪芽不是多自恋的人，因此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身为敌对公会大人物之一的季时越会突然提出帮助自己…… 如果说上个副本的楚明昼之所以照顾自己，完全是因为来自哥哥的委托……那么季时越呢？ 总不能是因为……对方喜欢当老师吧？ 在雪芽怎么也想不通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半晌，给出了答案。 “我喜欢挑战。” …… 雪芽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他被人叫走的时候第一节 课都还没上完，在教务处磨磨蹭蹭了半天后，也不过是第二节课过半，所以等他上床趴在枕头上的时候，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多，足够他好好睡一觉了。 而且，他还不用去教室。 宿舍里虽然配备了风扇，但是终究比不上空调来得清爽，所以当雪芽迷迷糊糊睡了没一会儿，颈间和额头就闷出了点热汗，黏糊糊的，连带着他浅眠间的脑袋里也晕成一团浆糊，觉得头重的蹭了蹭枕头，又往里埋了一些，只露出一只冒着热气的红耳朵…… “就是这里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没事，”有声音笑了下，“随便看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睡得正好的人被门口细碎的交谈声吵到，声音不算大声，却恰好可以使悠悠转醒的雪芽分不清梦和现实，只半眯着眼，头脑昏沉地发呆。 门口的人没有进屋的意思，似乎只往里瞟了一眼，随后意味不明地问了句:“没有人回来吗？” “应该没有……刚下课，太早了。” 雪芽意识清醒了点，听到声音愣了下，隐约觉得好像有点熟悉。 后面一个人雪芽认出来了，是自己只见过一面的贾聪……他在和谁说话？ 稍稍回想了一下昨天贾聪对宿舍另外两人的态度，雪芽并不认为他会和林嘉禾或林嘉木站在门口吹着热气地闲聊，而且借着昨天见过的一面，雪芽很自然的就推断出对方是那种不太好说话的性格。 所以，这时雪芽听着贾聪对着另一人算得上是极好的语气，才觉得十分怪异。 【我应该听过那个人的声音……】雪芽难得十分确定地说，但是由于风扇声的阻扰和距离太远的缘故，他始终想不起来。 门口两人又说了什么，雪芽略略清醒后反而听不清了，跟隔着层纱似的，弄得他不自觉的就偷摸摸挪到床边，手软绵绵地支着下巴，歪着头想要听清楚一点。 【……你在干什么？】 717看着雪芽顶着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粉着脸蛋，呆毛乱翘，很大的眼睛还因为刚睡醒的原因，看起来湿湿软软的，像是可以随时趴下去，一沾枕头就睡着的样子。 但就算这样，小男生还是很倔强地要偷听。 717不觉得雪芽是那种很八卦的性格，所以他对雪芽现在的举动有点疑惑起来。 【嗯？】雪芽嗓音细软地应了一声，他头脑还十分混乱，几秒后才语速很慢地用更疑惑的语气回道：【在偷听啊。】 717:【……?】 怎么会这么理直气壮? 要不是717又确认了一遍，差点还以为雪芽在干什么很正直的事了。 【不是你让我……他吗?】 那个过于血/腥的词雪芽直到现在还是说不出口，只能含糊的略过去，【而且，我要偷听他有没有背着我偷偷学习。】 【……】 雪芽没再去管717，只更加认真地去听，但直到最后他也没再听到什么有用消息，除了最后门口的两人结束谈话后，他听到了那道压低了嗓音的男声说了句:“回公会以后再说。” 他们是同一个公会的？ 雪芽又慢吞吞的趴回了枕头上，听着门又被重新关上，他原本还在想贾聪为什么会在中午突然回宿舍，可看对方进都没进来的样子，似乎只是……带人过来参观了一下。 更怪了。 不过雪芽没想多久，就又抵挡不住睡意的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就是717按照规定的时间叫他起床去上课了。 他下床的时候其余两个舍友也刚好醒了，看到雪芽时，一如既往的兴高采烈地打了招呼，还一扫睡意，三下除两下就换好了衣服，飞快的下了床要和他一起出门。 雪芽视线撇过一边笑容满面的男生，想到了早上对方在睡梦中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声，不知怎么回事的就觉得不自在了起来，尴尬的就移开了目光。 “雪芽，你……” 到了教学楼楼下，雪芽刚要和两人分手道别，就被男生突然叫住了，看到林嘉禾的目光向下，雪芽也下意识跟着往下看，下一刻，他的心就一紧。 是自己的裙子。 是、是被发现了吗？ 脑海中飞闪过无数个理由，但都不是那么有用，雪芽连呼吸都屏住，紧张的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你好瘦啊。” “?” 男生红了脸，忸怩着开口:“你的腿好好看啊，又白又直的，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什么啊！ “不过有点太瘦了，裤子穿起来都像裙子一样……还是要胖一点好。” 雪芽：“……” 717在旁边听着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发展，好半晌才忍不住评价了句:【臭直男。】 “雪芽——” 听着对方又叫了自己的名字，雪芽头皮都不住发麻，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于是急忙地就打断了他，“要上课了……” 等好不容易劝走了两个室友，雪芽也难得准时的到了自己的新“教室”。 站在门前，他还是和前面一样的屈起手指要敲门，但这次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当他才敲了一下门时，身后就由远及近涌入冷味的气息，黑影笼下，一只手覆上雪芽举在半空的手，控制着他按在被阳光照耀得温热的门把上。 旋转扭动。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啾咪^_^ 啾咪啾咪～ 第45章 好好学习。 “先刷题。” 一叠明显整理过后的卷子被人从上方递过来, 雪芽愣了下后接过去。 好厚。 捏着那一打的卷子的卷角，雪芽指尖拨了下，就看见纸张在空气中划开柔软的弧度, 份量货真价实，一点虚的也没有。 “还有这个。” 雪芽木然着脸伸手要再去接, 以为又是卷子, 但等他扭过头时，看到的却是一杯摇晃的白色液体。 雪芽愣了下, 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骨节分明手里握着的杯子, 刚睡醒的脑袋对此很难作出什么反应。 “嗯？” “喝着慢慢做。”季时越把杯子放在桌上，随后就在雪芽身边坐下, 没再看他，只从手边随意拿了份文件看。 雪芽现在坐的位置就是房间里那张醒目的办公桌后的主座，而原本的主人则是又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是雪芽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的距离。 雪芽不知道自己没去教室上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身为“教官”的季时越没有说, 那么应该是规则允许的。 他抿了口杯子里温热的牛奶，看着面前的卷子, 笔举在半空迟迟落不下, 眼里所有他认识的字在此时似乎都扭成了一团，看得他痛苦又尴尬。 痛苦是因为雪芽真的一点也不会。 尴尬是因为“老师”就坐在自己旁边。 “……” 想、想死。 即使一边的季时越的视线连一点微侧的角度都没有, 只是好端端地在看手里的文件, 但雪芽就是尴尬的要晕倒了。 头一低再低, 几乎要贴到卷子上去。 “做的怎么样了?” 被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到，雪芽倏地一振, 慌张的抬起头, 一下子就对上季时越那双黑如浓墨的眼, 对方刚好翻过一页，书页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响亮。 “有什么不会的……” “在、在做。”雪芽表情慌乱的急急回答，接着又掩饰一般的，干脆利落地在题目上填了个选项，像是都会的样子。 717：【……】 是很熟悉的笨蛋行为了。 在填完第一个选项后，后面再下笔好像就简单很多了，没再用多长时间，雪芽两眼一蒙的就把一张卷子都做完了。 雪芽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这边完成了，但他放下笔时，一边的季时越却还在认真敛目地看着手里的文件，雪芽拿起卷子的动作在一半停滞住，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要叫他什么啊？】雪芽犹豫又犹豫好久，也拿不下主意，【叫名字不行……】 毕竟对方现在算是替代楼上那些无脸npc教自己的老师，以至于雪芽现当下看一眼季时越，都觉得他有莫名的威严感。 电子声在雪芽的嘀咕中忍不住笑了声。 【你很怕他？】电子声说：【随便都可以，看你习惯什么。】 季时越看的是这个考核场所有玩家的资料，作为千里梦承认的管理者，他在这个考核场拥有最高权限，除了前面可以第一时间查阅到雪芽的试卷外，拿到参加考核玩家的名单更是理所应当。 他没太过仔细去看，草草的扫了一遍后，也只是拿着笔在两次考试都是第一的“贾聪”，和“南子尧”这两个名字上圈了个圈。 名单翻到最后一页，在他刚要合上时，视线在名单末尾上不经意的一撇，季时越突然顿住了动作。 ［280:XXX］ 名单上一共有280名玩家。 季时越十分清楚的记得，在考核开始时，系统所公布的考生人数是279人，但现在名单上的末尾的名次却是280。 这份名单上多出了一个人—— 有人在系统宣布开始后，才加入了本场考核。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季时越熟知千里梦的严谨性，如果有玩家迟到没有进入考核场的话，都是会直接取消资格，亦或者顺延至下一场参与……从没有人能够以后来者的身份加入考核。 所以，多出来的人是谁？ 在季时越陷入沉思不久，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手边的小指被人拉了拉。 “……老师?” 季时越一怔。 细轻的嗓音从他一侧响起，他恍然的放下文件，转头就看见了红着一张脸的雪芽。 紧接着，一张卷子推到了他的眼下。 “我做完了。”雪芽托着腮，有点害羞道，“你要看看吗？” 【我觉得应该还行。】雪芽充满信心道，【后面有几题我都看得懂。】 今天季时越给雪芽的几份卷子都是他第一次考的外语科目，雪芽做了一遍，自我感觉良好。 不过。 “明天不是要考生物吗，”雪芽见季时越接过自己的卷子看了起来，想了想，他还是问了，“我……不用先学要考的科目吗?” “不用。”季时越道：“最终考核的名次是按照你掌握知识的总量和能力来排列，和平时考试成绩无关。” “?” 雪芽愣了下，没听懂地歪了歪头，“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季时越看着卷子，拿笔的手忽地一滞。 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神情凝重地下了笔，“就是，就算你所有考试都做的和这张卷子一样水平，但只要最后千里梦认为你是合格的，那你就是第一名。” 雪芽第一次知道原来考核是这样的，那这样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紧张了…… “一共五十题，对五道。”季时越盖上笔帽，把改完红通通的卷子递给一旁的雪芽，看着对方漂亮微怔的表情，他停了两秒才语气尽量和缓道:“不错。” “……” 这、这是在夸我吗？ 雪芽抿着唇接过那张被红笔占满的卷面，试卷上的红痕显眼，和自己稍显稚润的笔迹相比，就使得其格外的凌厉和铁面无私，雪芽不相信的往后翻了一下，发现自己很认真做的几题居然是全错的。 反而自己瞎猜的，觉得完全不可能的几道题都对了。 雪芽拿着卷子，看着看着，脸蛋就禁不住冒着热气，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烧起来了一样。 尤其是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季时越在注视着自己—— “是我的问题。”季时越忽地开口。 这样无头无尾的一句话，成功引得雪芽朝他看去。 “吱——” 椅子往后拖动，发出长而尖的一声，办公桌后本就不算宽敞的一块地方，因为高个男人的起身，徒然就变得拥挤起来。 雪芽的目光不自觉的跟随着季时越的动作移动。 他的脸还因为羞恼而不自知地晕着粉，漫得很开，连带着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睛下都湿红了一片，搞得他雪白的一张小脸上粉粉白白几道，看起来很糟糕。 是那种轻易的一眼，就足以让冷静自持的男人心跳失衡的糟糕。 “是不是都不会？” 出乎雪芽意料的，季时越走了他的身后，熟悉的触感再次包裹住他的手，驱使着他握着笔，在眼下随意的错题旁款款写下一个单词。 “我先教你，你再做。”他说。 “知道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吗？” 比勾和叉更直观，雪芽看着有人借着自己的手写下一串弯绕的字母，即使是原本看起来十分圆润字母，在其手下竟也能有流畅的锋利感。 雪芽没有回答季时越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 但明显，男人也不在意他知不知道。 对方又带着自己的手动了起来，雪芽的注意力却开小差转移到了季时越包裹着自己的手上。 很大的一只手。 和雪芽自己的手完全是两种类型，对方因为里面还包着他的手，因此手背和指根就屈弓起来，促使隐在皮肤下的青筋越发明显，蜿蜒着蔓开。 雪芽看着，无端的就能想出这只手用力时血管凸起的模样。 “会念吗？” 等到温热的吐息扑在耳边，雪芽这才猛地回神，看向说话的人。 “念、念什么？”雪芽结巴道。 “看我干什么，”季时越笑了声道，“我脸上有字吗？” 他敲了下桌面：“看卷子。” 雪芽：“……” 可恶啊。 又闹了个红脸，雪芽生气极了的低下头看向季时越指的地方，心想着一定要好好展现自己的实力，震惊他—— “……” 顶着脸侧灼热的视线，雪芽磕磕绊绊的编了一个诡异的发音，然后在季时越又往下指了几个单词后，雪芽念了一两个就又不肯说话了。 “……不、不会了。”编到后面，雪芽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只能很小声的坦白。 “嗯。”季时越说，“没一个对的。” 雪芽听地想直接站起来走人了。 “怎么不叫了?” 话锋突然的一转，雪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动作温和的拉起来，视线也倏地一提，直到腰间传来熟悉的掐感，雪芽才回过神。 啪。 还残留着温度的笔滚动至桌沿掉下，但已经没有人去在意它。 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得多，雪芽再被人抱在桌面上时已经不会那么慌乱，还有空分神去想自己的卷子有没有被坐皱，裙子有没有跑上去…… 甚至还会很乖的问季时越:“叫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_^ 第46章 好好学习。 明明一直占着上风的人是季时越, 却又只是因为雪芽的一句话，和看过来的眼，就在瞬时将地位置换过来。 季时越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但握在雪芽腰上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再紧了些。 使他手掌虎口处完全严密地贴着那截细窄的腰身, 手指不自然的屈起往下按，带出了轻薄校服衬衫边的一点褶皱。 表面上神情冷淡的季时越, 即使有着一张五官和颌边线条都过于冷冽的脸, 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在遇见喜欢的人后，会和所有男人一样, 去做那些不礼貌幻想。 很脏, 也很过分。 就连其中最为纯情的想法，也是可以把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小男生弄得乱七八糟。 季时越忍不住地走神。 他回想起以往自己每天训练完, 流着一身热汗走进自己的休息室后，精神亢奋的坐在沙发上，视角一落, 就是一张像是被人天天拿在手里看着的照片, 即使被再认真的保存, 相片的边缘也卷起一小角弧度。 粗喘中呼出热气，汗水洇湿男人的发根, 又沿着其冷硬的骨块向下流动, 聚在下颚尖，滴落在正在不停动作的手背上。 在脑内幻想许久, 直至最后的紧要关头, 季时越眯着形状凌厉的眼眸, 睨向画质模糊照片上的人脸—— “你、你不舒服吗？” 不再是毫无生气的照片，而是完全鲜活的对象, 季时越骤然回过神, 滚烫的胸腔内里还因为想起那一瞬极致的快/感而剧烈疯狂地跳动着。 雪芽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暗地幻想过无数的下/流x事, 只眨着眼睛凑近了点，担忧地看着情况很不对劲的季时越，道：“你的脸好红啊。” 雪芽着实是有点感到惊奇，毕竟他完全没想到像季时越这种，看起来很酷的男人居然也会红脸。 为什么啊？ 他忍不住好奇。 刚喝过牛奶的粉嫩唇瓣微分间，就吐露出粘腻的甜味，雪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胆子大了的伸出手，用指尖很轻的碰了一下眼里那处很显眼的红。 “好烫。”他轻声说。 几乎是在一瞬间，雪芽看到男人的脸色陡然生变，眉峰紧锁，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心里斗争般，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神色。 过了许久，季时越才躲避的偏开脸，哑着声音道：“继续做题吧。” 在说完后，他就松开桎梏在男生腰上的手，退开一小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离开，雪芽愣了几秒，视线滑过对方衬衫紧束的领口上方，看见在其脖颈间凸出滚动的喉结时，鬼差神使间，他开口:“你不是要先教我吗？” 雪芽想到自己刚刚做卷子时的痛苦，受不了似的就已经皱起了脸，抿了下浅色的唇瓣，小小声地坦白道：“我不是很会……” 雪芽脸红红地想着，其实是全部都不会啦…… 但是“不是很会”也是不会的意思，自己也不算骗人。 耐不住的动了动，但雪芽被人抱上桌面时，是直直压在那张红黑参半的卷子上的，以至于他现在动一下，就可以感受到裙摆没拉好的地方，正磨在纸张上的那种怪异的感觉。 717见他不太自然的表情，随口关心道:【不舒服吗？】 倒也不是不舒服。 就是联想到自己就坐在那些锋利的笔画上，雪芽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硬地戳着自己的小屁股。 【没有……】雪芽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小声含糊道：【就是怪怪的。】 房间里的空调还在运转，呼呼着发出冷气，空气里都好似凝了冰流，吹得雪芽裸露出的皮肤都变得冰凉凉的，是很容易让人犯困的舒适温度。 雪芽确实是有点困了，但是他还记得自己要上课，所以也就只能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湿着眼问很久没有动作的季时越道：“你不想教我了吗……老师？” 应该是叫这个吧？雪芽脑袋昏沉地想，原来看起来很像杀手的季时越的梦想，居然是当老师。 也挺合适的，都、都看起来好凶。 717：【……】 717看到雪芽已经开始思绪乱飘的模样，心道再这样安静下去，估计他还真的会坐着睡着。 毕竟，笨蛋都是这样的。 房间里的窗户都被人拉上薄纱样式的窗帘，因此屋外正盛的阳光也只能透过隐隐约约的光亮，不够明亮，但足以看清彼此间的脸—— 尤其是距离被拉到咫尺之间。 近到，季时越都可以看清缀在男生饱满唇肉上的那一颗细圆的唇珠。 好香好小，很可爱。 和他的主人一样的纯。 被人舔/着吮/到嘴里后，又会透出熟红样的艳色。 “对。”季时越肯定道:“要先教你。” 他嗯了一声，“要不要我教？” 雪芽不太习惯这样太过亲密的氛围，有点无措的想要往后退，但在下一秒，对方的话很快就把他的注意力引开了。 “外语最重要的是记忆，和……”季时越覆下眼睑去注视雪芽的脸，停了一秒，他缓声道：“发音。” “Tix。” 他嗓音清列，念起另一种语言时，却尤显醇厚，表现出一种令雪芽感到讶然的古老华丽感。 “古希丁语。”他说，“意思是中文的里的‘雪’，还有一种延释意为‘温暖’。” 于那双怔愣住的眼中，季时越俯下身微侧着脸接近，直至磨到怀里人软嫩的唇瓣。 馥郁的香和男人身上独特的冷味于鼻息间相缠，季时越忽地笑了下。 “嘴巴好软。” 也不用他怎么用力，只是轻轻一压，男生饱满的唇肉就微微陷下去一点弧度，紧接着，连唇缝都被湿润地舔/开。 “感受到了吗？”和其听似耐心的语气相仿，携裹着湿意挤进雪芽嘴里的软物温和有礼，只动作和缓地滑舔，让大脑宕机的雪芽觉察出痒意，接而不知所措，只知道睁大着眼睛，手扶在对面人的肩上，动也不敢动的张开嘴，乖乖的让人亲。 不过，“老师”说这是上课。 “雪芽的嘴巴很热，”他说，“Tix的意思记住了吗？” 分开一点距离，嘴里的东西也退了出去，但雪芽却还是久久地回不过神，听到季时越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雪白漂亮的一张脸上染上了一大片的粉，表情茫然的轻喘着气看着他。 阴影再次覆下。 这次是“念”。 一改方才的彬彬有礼，这次在雪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人捏住了脸，逼着他张开了嘴巴，露出里面粉湿的内腔后，再将自己的舌头塞了进去。 语气还是温柔的。 男人勾着雪芽软溻溻的舌尖往上带，声音都在粘腻中模糊不清起来。 “抵住……对，好乖……” “然后往下……试一下。” “……好、好了，”雪芽终于忍不住的红着眼偏开头，手臂曲在胸前，极力推拒着颤声道:“我会了。” 看着小男生磕磕绊绊地念出自己教学内容，过了半晌，季时越终于点了点头。 雪芽松了一口气，抬起手颤颤巍巍的去擦自己下巴的水迹，湿漉漉，晶莹水亮的一大片，怎么擦也擦不干，到了后面他索性气急了的拉过撑在自己腿上的手臂，借着对方的整洁齐整的衣袖在自己的下半张脸上乱抹。 好半天才勉强干净了点。 “好了，”季时越收回自己的手，淡声道:“下一题。” …… “叮——” 随着铃声响起后，教室里剩下的零星的几个学生才放下了笔，走到教室外等待成绩排名的公布。 前面还是雷打不动的那几个人，直到今天第五场考试后，前三的排名已经完全固定了下来。 【第一名:贾聪 第二名：南子尧 第三名：许则】 雪芽在外面很认真地听着，前两个人都是他认识的人，而排在第三名的男生则是一匹突进黑马，他也是在昨天听到其他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许则是第一次上生物时，那个大胆举手提问的男生。 【……】，雪芽忍不住道：【怎么学习厉害的都在我身边？】 717很熟练的哄他：【你也很厉害……】 广播声也在这时念到: 【第二十二名:雪芽】 哼哼。 雪芽矜持点头:“一点点吧。” 耶—— 雪芽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似乎对这个排名还不太满意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开满了花，觉得第一名完全触手可及—— 虽然他现在只是第二十二名。 进步也不只是排名上的。 和刚开始进副本比起来，雪芽的变化简直不要太多。 除了从不爱说话，别人看几下就怕得不行的小哑巴，到今天略通多种语言，并能很好使用他们外，717觉得雪芽最大的进步就是能够一个人面不改色的进入食堂吃饭了。 看着雪芽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像一只仓鼠似的鼓着腮一动一动咀嚼着，717疑惑地问他道：【吃这么快干什么？】 雪芽吃的艰难，但还是很努力的在吃，【我还有作业没做完……等下还要去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到一千营养液啦，不过最近真的太忙啦，后面闲下来会补更新的（捂脸） 晚安啦^_^谢谢大家 啾咪啾咪～ 第47章 好好学习。 717是知道雪芽最近在格外勤奋努力学习的, 和前面那个理直气壮说要考最后一名的小男生完全两个人似的。 但这也太刻苦了。 717看着他吃的这么急，顿了顿，还是想劝他吃慢点,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轻轻的一声嘶。 雪芽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对电子声稍有急切的询问, 他言辞含糊, 【碰到了……】 【什么？】717没听清。 雪芽被那一下疼得眼里都闪着泪花，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饭吞下去后, 他纠结了几秒, 眉头拧巴巴地细声描述：【就是、嘴巴里面有伤口……不小心碰到了，好疼啊。】 717看他那副可怜的模样, 不禁关心道：【嘴巴里面怎么会有伤口？是上火了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717的话音一下就停住了。 但雪芽还以为717不知道，在痛感的作用下, 他倒没那么害羞了, 只认认真真思索了一番, 努力给他描述，【昨天那个单词有点难, 我学了好久才学会……然后今天嘴巴就有点酸酸的, 感觉好像一直有东西在……】 【知道了。】电子声打断他。 顿了两秒又补充道：【吃慢点。】 雪芽嗯了声，却没再吃, 只是手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戳在碗里的土豆上, 脸上的表情沮丧又悲伤的, 惹得717确认了好几次碗里的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土豆块，而不是什么很难的试卷题。 那怎么了……? 【吃饱了？】他试探道, 【还是不喜欢吃？】 也不对, 717难得陷入深深的困惑, 因为他看见雪芽已经连续好几餐都点了土豆，想必是很喜欢才吃不腻。 【喜欢吃。】雪芽闷着声音道。 【……那你怎么了？】 【可是真的好痛哦，】雪芽伤心道，【难、难道吃不到好吃的土豆，不可以难过吗——】 【呜呜。】 717：【?】 好，看出来真的很难过了。 再安静地看了几秒，眼见剩下的土豆块都被雪芽压成了软绵绵的土豆泥，717还打算再安慰几句，但比他开口更快的，是其他人放下盘子的声响。 “你在干什么啊？” 雪芽的动作一顿，愣着脸抬起头看去—— 是自己意想不到的对象。 南子尧似乎没看出雪芽的局促和不安，还言笑晏晏的喊他:“雪芽……” “我好想你啊。” 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的男生突然出现在面前，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说着和之前一样直白和炽热的话语，目光也犹如白日般毫不避讳，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看。 雪芽蓦地紧了手指，抿着嘴巴没说话。 在上次他和季时越告过状后，男人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雪芽起先还以为对方根本没放在心上，于是隔天去上课时只能小心极了的想要躲着南子尧走。 不过，等到了考场，雪芽一进门就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坐在他身边的男生，坐到了班级的另一端，而自己的同桌被换成了一个性格十分沉默的男生。 而且，雪芽发现，考完试，当自己站在走廊时，往常十分热衷于凑过来的男生，这次却字在听完自己的排名后就头也没转的就离开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被打破了。 雪芽不知道南子尧知不知道位置调换的背后原因……但按照对方目前的表现来看，好像都很正常。 也、有点不正常。 “雪芽，你怎么都不理我啊？”南子尧抱怨道，“你上次还说要和我一起吃饭，也没有找我。” 男生说着说着，十分正气阳光的长相就在话音中逐渐耷拉下去，垂头丧气的，像只被人抛弃的落寞小狗。 雪芽：“………………” “对、对不起。” 【?】 雪芽的性子和他的外表一样的软，因而也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在男生的故意示弱下，下意识就开始反省自己，完全忘了其之前过分的行为。 “没关系的，”南子尧苦涩地笑了笑，语调低落道：“是我的错啦，不应该没有经过雪芽的同意就擅自……不过我也只是想要帮助雪芽啊。” 帮助什么？ 雪芽睁大了眼睛看他。 “雪芽排名进步好快，”南子尧说，“是找到人帮忙了吗？” “……啊？” 雪芽表情茫然，似乎十分疑惑的小声道，“什么？” 【别抖了。】电子声突然开口。 717无语地看着在桌子的遮掩下，雪芽又白又细的两条腿，此时在自己的视线里抖得跟筛子似的，但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还是那张看起来很好骗的脸蛋，雪芽不知道对面的男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明显红了的嘴唇看，只继续努力装作镇定地开口:“什么人啊？” 他这面淡定，但一转头就和717哭诉：【好可怕！】 【怕什么？】电子声不解，除了腿抖点外，他还真不知道雪芽怎么了。 雪芽呆住了：【不、不知道。】 【??????】 雪芽是真的不知道。 他形容不出南子尧给自己的感觉，也支支吾吾的讲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凭着直觉，感受到了不舒服。 而且其中，最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南子尧知道季时越给自己补课的事。 看到雪芽回避的样子，南子尧笑笑，没继续再说下去，转了个话题：“雪芽你吃完了吗……等下要去哪里？” 说完，没等雪芽回答，他就先软了声撒娇:“我能和你一起走吗？好不好……就当没有一起吃饭的补偿可以吗？” 雪芽不太会拒绝，尤其是看到个顶高，比他强壮不知道多少倍的男生露出这样可怜的语气，搞得雪芽只能干巴巴的，低低地应了一声。 在得到回应后，男生立马扬起了笑容，并且保持了一路，直到到了教室以后，身上那种兴奋感觉才按捺下去一些。 雪芽讷讷地坐在了位子上拿出本子，没过两秒，身边就坐下了人。 “。”好强的压迫感。 搞得雪芽低头看了本子上的字好久，也没看进去几个字，更不用说是去写了。 宽敞了好几天的座位，在这一刻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雪芽委委屈屈的被挤在角落里，手臂刚搭上去就撞到了旁边人的臂弯，惹得雪芽不自觉视线偏移地看过去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结实小臂…… 再愣神的拉回了点视线，雪芽就看到自己明显比一边细了一圈的胳膊。 “……” 一秒后，雪芽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最后只留了几根手指尖抓在桌边。 坐在他身边的男生像是都没有发现雪芽的小动作一样，从坐下翻开书后，就专心致志的写题目，半阖的眼目颀长，侧面更是尤显他鼻梁高挺。 雪芽在转过头时还在想，安静下来的南子尧还是没那么可怕的。 教室里原本就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都相继离开了，时间晚了，雪芽也做到了最后一道题。 “是声望。” 正陷入冥思苦想中的雪芽忽地就听到耳边传来的答案。 南子尧单手支脸，侧脸看他，见他错愕的表情还轻轻笑了下，“这道题我做过。” 像是怕雪芽不信，他还解释道：“在末世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类都陷入了仿徨和绝望中，等到有人发现千里梦后，才给人类带来了新生。” “但在刚开始，没有人相信‘千里梦’能够拯救他们。”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看到雪芽一副听愣的样子，男生脸上笑容的弧度都大了点，“要想在乱世里重新铸造出一个国家，是最简单的事……而其中最好的方法显然是‘众矢之的’和‘更深远的苦难’。” “简而言之，就是声望啦。” 雪芽:…… 可恶啊，完全听不懂。 南子尧没说下去，看到雪芽按照自己说的填好答案后，问他：“都做完了吗，是不是要回去了？” 雪芽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滞，等了等，才抿着唇小声地，“嗯……” 果不其然，男生立刻补了一句话，说要送他回宿舍。 雪芽也不知道回宿舍有什么好送的，但看到男生希冀的眼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走出教学楼后，天空已经完全漆黑一片，只是雪芽不知道他们这个学校具体是位置是坐落分布在哪里，当他抬头朝上前方望去时，意外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在他们头上是漫无边际的璀璨星辰。 很浪漫和颓靡的景色，雪芽看着，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是外面世界那条漫长绚丽的走廊。 庞大复杂的数据流编织成能够给予所有人类安心的盛大日光华景，从雪芽被哥哥带入公会后，所见到的就一直这般日出日落的灿烂光辉，虽毫无新意，但却足够抚慰人心——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717看出雪芽的心不在焉，他问：【怎么了？】 雪芽莫名的不想说，觉得这个想法来得多余，也显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于是他随口编了个话题说，【我觉得南子尧有点怪……】 717一顿，【哪里怪？】 雪芽哪里知道哪里怪，他完全就是瞎说，但既然都这样了，他也只能胡乱回答：【他今天变得有点好……好怪。】 【……】对你好还不习惯了是吧？ 717听了不禁觉得好笑，【那你……】 【不过他学习真的好厉害啊！】雪芽突然忍不住开口赞叹道。 认真学习后，雪芽才知道学习到底有多难。 从让季时越教自己开始，雪芽就会偶尔翘课到下面的“教务处”去学习，但季时越有事要处理的时候，他就又会乖乖溜回班里。 好几次雪芽溜回班里的时候，都会撞见正好和身边人跑下去打球的南子尧。 翘课打球，还考第二。 【好、好厉害。】—— 雪芽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南子尧……”他小声叫了身边男生的名字。 但还没等雪芽说完，他就看到，视线的远处，寂静的黑幕中突然就晃悠出一个人影来，在向他们走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哦～ ［玫瑰］送给每个美女宝贝 啾咪啾咪谢谢大家的牛奶（bushi 第48章 好好学习。 是贾聪。 他怎么这么晚才从宿舍出来？ 雪芽将目光转向那个身影, 并随着与其之间不断缩减的距离，他也缓慢的停下了脚步。 “嗯？”身边的南子尧道：“怎么了吗雪芽？” 雪芽没有说话，只眼一眨未眨地看着破开朦胧夜色的人, 男生的脸彻底清楚展露出，贾聪没有看他们。 其实如果仔细来说的话, 雪芽和贾聪虽然是舍友关系, 但其实和所谓的陌生人来比，根本没什么差别。 就连雪芽注意到他, 最初也不过是因为717的一句话, 以及男生似乎格外聪慧和优秀的成绩。 男生目不斜视的，怀里抱着书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 南子尧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眼走过去的身影, 他道：“你认识他吗？” “谁？”雪芽像是还在想什么，听到南子尧的话后，表情稍缓的顿了顿, 神思才回笼了点, “……贾聪吗？” 看到南子尧点头, 雪芽想了下说：“不知道算不算认识……他是我的舍友，但是我们没说过话, 他也没有回宿舍睡过……” “啊。”南子尧突然拖长了尾音地叫了一声。 雪芽不明所以的又抬眼看他。 “怎么会有人这样！”男生满脸震惊, 表情夸张的，连在黑夜里, 雪芽都看的一清二楚。 南子尧十分愤怒道：“居然有人会不想和雪芽一起睡觉——” 语调激奋的, 只要是听到的人, 都会无比确定，男生就是真真切切地感到生气和困惑。 就连反应一向迟钝的雪芽, 都听出来了。 这也导致其本来运转就不太迅速的脑袋瓜陷入了认知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 脑壳上才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雪芽：? ？？？？？ 什么啊！ “好想和雪芽一起睡觉啊。”似是喟叹的语气。 雪芽被男生的话搞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如果说对方只是开玩笑似的说出口，他还能在心里骂南子尧有病，但也就是对方过于认真的态度，使雪芽一时间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但似乎就算反应过来，任何回应也都显得不是那么恰当。 “雪芽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男生语气委屈道。 雪芽偏过头，弱声道：“别这样说……” “为什么不可以呢？” 深沉夜色里，男生的眼眸宛若寒潭幽水，借着身侧不算明亮的路灯，他俊朗的面容明暗参半。 因为撇开脸的角度，雪芽没有注意到隐于男生表面那逐渐晕开的着迷情绪。 “本来就是这样嘛，我从第一次看到雪芽开始，就好喜欢，好喜欢……” “就好像看到了……一样。” 雪芽蓦地转过头。 被故意说的粘腻含糊的字眼由着晚风钻进他的耳窝，熟悉、亲昵的语气和过往的某一刻重合。 “好啦，到了，我走了。”男生弯下腰，手臂舒展了下，似乎想抱雪芽。 但最终还是没有抱。 在距离仅有分毫之隔时，南子尧后退了一步，站在阴影里朝雪芽挥手道别，“下次见。” 雪芽上楼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人好像少了很多。 在平常这个时候，走廊里就算不是来来往往的热闹，但也不会像现在空落落的一片安静。 经过许多间宿舍门口时，雪芽怀揣着不安的心，垂眼看过底下的门缝，除了一两间外，其余竟都是暗的。 就像是在短时间内，所有人都离开了一样。 他的脚步愈发快了，几乎是一路小跑，直到看到熟悉的宿舍门下透着光亮，雪芽才舒了口气。 “走了这么多吗？……那人都走了，我们岂不是就可以跑到前面去了！” “跑到前面去有什么用？” “可以装逼啊！”有人兴奋道：“那我们考核完后的成绩单上面，不就是前几十名了！” “嗯？”男生恍然大悟，“有道理啊！那就算……诶，雪芽你回来了！” 一进房间，雪芽还没关上门，就听到舍友的对话内容，听得云里雾里时，水还没喝一口，紧接着就被簇拥着拉到一边坐好，两边也跟着被人挤着坐下。 他局促地摆放在腿上的手，也被左右两边的人拉着分开，一人一只的按在掌心里揉搓。 “……” 算了，习惯了。 雪芽原本在外面就被自己吓了一身冷汗，气还没喘匀，又被两具体温很高，火炉似的身体夹在中间坐，没过一会儿，脸蛋就被烘得红通通的，跟小苹果似的，让人只是看一眼，都很有食欲的想咬一口。 尤其是自制力薄弱的，坐在离雪芽很近位置的两个男生。 肤色偏暗的手臂肌肉紧绷着，显出十分富足的力量感轮廓，在挨着那根雪白细弱的手臂时，更是展现出体型的差距。 但就是这样悬殊的对比下，两侧的男生却又不由自主地都昏了头似的，佝着脖颈，往后下方移了目光，偷偷地去瞄身边人淌满细汗的后颈，湿淋淋的一小片皮肤，白得跟会发光似的。 而且在雪芽身上还生着丝丝缕缕，漂浮的香味，裹着热气，直往人鼻子里钻，迷得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滚了滚喉结，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振的胸腔发麻……很快，两人就不约而同的又往里挪了一下。 雪芽：“……” ——不行，还是习惯不了。 【要、要被热死了呜呜。】雪芽很可怜地找717哭。 是真的热。 夏天的晚上，就算比白日里凉快不少，但终究风里还是包着闷闷的燥意，雪芽在外面时还不觉得，但等进了空间不大的屋子里，那股热气就更明显得多。 热的挤的，惹得雪芽觉得自己的背后好像都忍不住生了汗，薄薄的衬衫也就因那点湿意，很不舒服地粘在自己的身上…… 还要被挤成小饼干了。 这样想着，雪芽忍不住更伤心了。 717:【……】 717心道又不是自己挤的，跟自己哭有什么用。 但看到的确被夹的很像饼干的雪芽，电子声还是淡着声开口:【你让他们坐开一点。】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道：【凶一点。】 雪芽：【?】 ！ 这个他会。 “有、有点挤……好热，”雪芽瓮着声音，眉尖都拧起来，小声说：“可以往旁边坐一点吗？” “没位置了……对不起啊，雪芽，”其中一个男生也小声回他，“是挤到你了吗？” 林嘉禾莫名其妙红着脸，硬朗的眉目因为听到身边人的话而委屈的耷拉下去，像极了被主人拒绝训斥的小狗，尾巴都不敢动了，焉巴巴地垂落。 “。” “没、没有。” 【……?】 雪芽没去理脑袋里717发的一大串的省略号，脸红红地开口问身边的人:“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 林嘉禾惊讶道：“雪芽你没收到通知吗？” 什么通知？ 雪芽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什么啊？” “考核开放退出通道了。”林嘉木道，“想要退出的玩家都可以直接退出，所以刚刚排名靠后的玩家几乎都走了……你回来的时候，看宿舍楼是不是感觉都没人，空空的？” 确实很空，雪芽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回来途中，看到那些突然之间变空的宿舍，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不过，到底走了多少人？ 雪芽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 “我们班走了很多，最后好像只剩下五六七个人，如果按照这个人数来算的话……”林嘉禾估算了一下，“大概走了三分之二。” “……那他们都直接不考放弃了吗？” 雪芽有点没想通。 毕竟在他看来这次考核除了确实有点伤脑筋，天天要早起外，都不用担心有怪物什么的，还没有淘汰，是真的很舒服了—— 而且还有牛奶喝。 雪芽想了一下自己忙碌的学习生活，教室上课完，再去找季时越补课，然后在学习的时候，又可以吃到很多零食……好像自己还胖了。 反正就是很适合半咸鱼式度假。 为什么其他人要退出? “不放弃就要被扣分了。”林嘉禾悲痛道。 “?” 雪芽被听都没听过陌生规则吓得一愣，卷着的睫毛都不由的，像是被男生话语里的情绪感染到，忍不住地抖了几抖。 怎么还有扣分！ 原、原来有惩罚机制的吗？ “扣什么分？”他急忙问道。 “嗯？”林嘉禾一顿，没想到雪芽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回答：“你没看过考核的规则吗？考核不会淘汰，但会成绩不合格，不合格的人要倒扣双倍积分。” “但是每场考核的合格率是不一样的，由考官设定……” 林嘉木接上，“我们这一场的考官是“阎王”季时越，每次他在的考核，设定的合格线都是前十名……然后排在第十一位的玩家就会扣除双倍积分。” “所以人都跑的差不多了。”男生无奈摊手道：“虽然中途退出考试真的很逊，但是看了下考官，外面的人应该都能理解吧？” “早死早超生。”另一人附和着点头。 排在第二十二名的雪芽：“……” “现、现在还能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哦～ 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第49章 好好学习。 “不能了。”林嘉禾说, “通道刚刚关闭……在你回来的前五分钟关的。” 雪芽:“……” 反正就是刚好这么倒霉是吧。 “不过别担心啊雪芽。”林嘉禾安慰他，“你一定可以的……你看谁有你进步这么大?就算那个贾聪又怎么样，骄兵必败——” 雪芽还是有点焉, 不过听了男生的话，他微怔地嗯了一声询问。 一边的林嘉木道:“他刚刚不是回来了吗？还带着他那破笔破本子……然后我就趁他走的时候偷偷跑去看了……” “?” 这是干什么? 雪芽忍不住小声道:“好坏啊……” “……咳。”男生尴尬的为自己辩解, “我也不是故意……啧, 我也没想干什么，就随便看看。” “手贱。”林嘉禾适当的补充道。 “……”林嘉木萎了气, 最后破罐子破摔继续道:“反正就是我去看了他的本子,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都是白的。”他说。 雪芽一愣。 “切，他根本不做笔记的, 还天天带着，搞得自己多刻苦……不过那根笔挺旧的，他居然还宝贝的跟什么一样。” 林嘉木低下眼看雪芽, 道:“我估计他可能就是一直考第一, 觉得没有人能够打败他, 就开始飘了。” 是这样吗? 雪芽心里觉得怪异，认为贾聪的样子不像是那种, 会因为成绩一骑绝尘而沾沾自喜, 随之骄傲放松下来的人。 但他一直随身携带着空白的笔记本，是为了什么? 【重要的东西, 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才会感到安心。】电子声道。 雪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转头看了看两边，疑惑道:“不对……那你们怎么没有退出?” 很正常的一句询问, 却让听了的两个男生在身体陡然一僵后, 脸颊骤然爆红。 雪芽:“?？？ 难道我、问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吗？ “不能问吗……” “因为要保护雪芽。”忽地, 两人异口同声道。 ——什么？ “反、反正我们扣分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再过一个副本就好了……不能让雪芽一个人！” 情不自禁地嗅着空气里的香气，男生弯下脊背，脖颈弧折下，近得能看到雪芽面上十分细微的绒毛，热气扑在殷红的唇角，他咽了口口水后，道：“我们上次见过季时越了，他看起来很凶……我们怕他欺负你。” “对！”林嘉木目光担忧道：“考核还没结束，我们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雪芽你。” 林嘉木握紧了拳头：“所以我们一定会留下来保护你的！雪芽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真的看起来好可怕！——” 雪芽：“……” 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雪芽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开口要说什么好。 难道要说自己早就见过季时越了，季时越那里的牛奶很好喝，让他们不要担心吗？ 这、这也太怪了。 也是一两句说不清楚的。 不过要说雪芽不感动是假的，毕竟虽然自己的这两个舍友偶尔真的有点太粘人，但确实对自己很好，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雪芽甚至都不用干什么，坐在位置上就好。 宿舍里的卫生也是。 雪芽本来还在担心自己不太会做卫生，会不会和舍友起什么冲突，但事实上，也确实是有冲突。 比如雪芽被人赶到床上坐着，看着辛勤劳动的两个人时，过意不去地想要帮忙，刚伸出去一条腿没多久，很快就会被人握着脚踝推回去，然后板着脸让雪芽不要打扰他们工作。 于是，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爱好劳动的舍友在，以至于雪芽可以除了专心学习外，不用再管其他事。 雪芽沉默地听着宿舍两人再次激昂的发言保证，决定还是不说了。 想了想，雪芽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好奇道：“你们这个消息是听谁说的？” 说季时越要好好地对付自己，害的他担惊受怕了好久，最后还当着对方的面傻傻地问出来，被当事人当场澄清。 回想起那个场景，即使过了好几天，雪芽也忍不住脚趾抓地……真的太尴尬了。 “我们猜的。”男生自信道，“不过之前我也忘了在哪里听过，说你们两个公会之间矛盾很大，而且好像……” 雪芽歪了下头看他：“好像什么？” “……季时越就是一个变态！” 说起八卦时，人的音量就会不自觉的压低，而对方的的反应更甚。 又靠近了点，语气轻的，像是在含着自己的耳朵说。 “有可靠的消息说……唉，就是他们公会的人在和我出去喝酒时说的，说季时越有点不好的癖好。” “他们公会的人有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季时越不在房间，他们就进去等他，然后……你猜那个人在他的房间发现了什么？” 语气和气氛都足够紧张，连带着雪芽也不禁紧张起来，小小声地问了句：“……什么？” ——“一张照片。” …… “今天怎么回事？”男人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眼手边几乎没有变化的牛奶，冷着声指出：“你一直在走神。” 没等雪芽回答，他又道：“在想什么？” 距离考核结束只剩下最后两场考试了，虽然雪芽的进步很大，但距离他的目标还是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本来应当是分秒必争的时间段，但确实如季时越说的，从早上雪芽来到这间办公室，坐好开始，短短的一个小时里他已经走神了不止一次。 雪芽没说话，季时越就自己先猜了句:“想的事，跟我有关是吗。” “！” 雪芽听到这样已经算得上是笃定的问句，下意识的就朝对方看过去，瞬时间，就对上了那双沉下的眼。 冰冷的，无机质的，宛若子夜正浓时的黑色瞳孔正不移地注视着自己。 这样的目光，搭着男人身上的压迫感，无疑是很容易让人感到畏惧的，如果是刚开始的雪芽，被这样的目光扫到，肯定是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 但在和季时越呆了很久的雪芽面前，顶着这样极具威慑的视线，他甚至还抽空想了下要说什么。 “你——” 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话被熟悉的动作打断，在他思索的那几秒内，沉稳地坐在一边的男人骤地就站起身，握着雪芽的腰，一使劲，就把人抱在桌面上—— 和他们这几天学习外语的时候一样。 这样的姿势怪异，也过分的亲密，但又因为做过实在太多次，因此在雪芽自己都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主动分/开了腿，接纳身前的男人强势的介入。 “嗯？”从鼻腔中发出的一声催促性的询问。 “……” 看到男人徒然袭进的面容冷峻，雪芽离得近了，才觉察到那双很轻易就能令人感到胆寒的眼眸底下，似乎有光在闪动。 对方显然没有打算花那么大功夫去掩藏什么，可能是因为男人不知道自己眼底的情绪有多么明显，也有可能是觉得笨蛋雪芽根本看不出来。 于是在十足的自满下，露出的那点轻微的破绽，足矣让地位反差过来。 原本要说的话抵在舌尖，雪芽一顿后，突然就不想那么说了。 “没有……”他抖了抖睫毛，红红的嘴唇抿了抿，像是觉得不好意思的偏过了脸，声音很轻地抵抗着否认。 很明显的嘴硬。 但季时越听了，却没有再追问，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男生就又自己憋不住似的，弱着声线叫他的名字：“季时越……” 除了前面一次，雪芽自诩聪明的喊了几次“老师”，到了后面的一天，又因为学习的需要，被人捏着嘴巴纠正了很久，重复地叫了大半天后，雪芽就再也不肯说这个词，反而开始大着胆子，凶巴巴的直接叫全名。 对此，始作俑者倒也接受的极为自然，没什么反应。 除了这一次。 和以往的叫法不同，或许是因为情绪的影响，使得那一声叫的再也正常不过的语气里，仿佛淋了水似的，带着湿透了的潮意，令听的人头皮蓦地一麻。 “我只是有一点担心，”雪芽说，眼睫颤着的弧度愈烈，像零落扑翅的蝶，他小声道：“我听别人说了，不及格要扣分。” 季时越看着雪芽此时纠结又纠结的模样，眉头皱着嗯了一声。 “我不想扣分……”像是终于把担忧坦白出来，雪芽的脸上还现出一丝耻意来，眼尾晕红的，直烧到，从头到尾，视线都分毫不差停在他身上的季时越心里。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也声势浩荡的，使一直沉稳的季时越也少见的心跳都跳漏了一拍。。 好像有了开头的第一句后，后面再开口就容易了许多。 雪芽犹豫着问他：“你调的合格率是不是很高啊？” “不高。”季时越面不改色道，“你可以的通过的。” 雪芽直觉对方说的不高，和自己认为的可能不是一个概念，他忍不住问：“那是多少？” “百分十。” “?” “你可以的。”季时越道，“你的进步很大，而且上次你是因为粗心看错题目，所以错了几道。后面的两场考试，你是完全可以进前十的。” 雪芽听着对面人冷静的分析，安静了几秒后，闷闷地哦了一声。 季时越顿了下，眉头锁得深了些。 他看着男生垂下去的头，过了几秒后，斟酌着道：“但这次可能会调高一点……” 这意思是有可能调节的了。 雪芽闻言，眼睛都亮了点：“那可以调成百分三十吗？” 季时越一怔:“什么？” 昨天的退出通道打开后，将近三分之二的玩家退出了这一场的考核，但淘汰的合格率还是按照最初的总人数来设定，如果按照雪芽说的调到百分三十，那么就意味着留下来的大部分玩家都可以合格通过，而且。 历年来，最宽松的合格率也不过是百分二十五。 以严格闻名的季时越，自然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 “可、可以吗？” 在季时越思考着要怎么样委婉地拒绝雪芽时，他神思还未回笼，忽地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暗，有浅淡的牛奶味萦在鼻畔，紧接着，就是自己的唇角被轻轻的，再纯情不过地碰了一下。 “二十九也可以……” 看到男人不发一言地点头后，雪芽这才放了心，心道这下宿舍的两个舍友应该能过了吧？ 不过就是笨蛋。 已经能够考到前几十名的雪芽十分硬气地想。 但对大教官，迟钝如雪芽也知道不能这么说，听到对方的询问，他也只是面不红心不跳地道:“万一我没考好呢?我又不想被扣分……” 很理直气壮。 【……】 下午的时候，季时越有事情要处理，于是雪芽也照常的回教室上课了，但等他坐下时，视线随意的一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教室另一个角落的位置，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 第50章 好好学习。 发觉雪芽久久未动的视线, 717问他：【怎么了？】 雪芽顿了下，不知道要怎么说，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没有。】 可能是去打球了, 雪芽想。 有了一定的基础知识打底后，雪芽上课听讲时, 即使讲台上的人, 讲课的速度进程都在不断的加快，他现在也能差不多都跟上了。 当然也有不足的地方, 比如一下子摄取太多的知识点后, 临近放学时，雪芽已经觉得脑袋重重的, 自己好像都要睡着了。 717：【……】 【坚持住。】电子声鼓励道：【还有三分钟就要下课了。】 雪芽支起手臂，托着自己的下巴，很努力地打起了精神。 隔了没一会儿, 上面人讲的课程也接近了尾声。 就算雪芽已经看过很多天, 台上无脸人发音时面皮蠕动的样子, 但每次都仍然会感到不适和不安。 【看起来像有很多虫子在下面爬……】雪芽忍不住形容道。 雪芽看着上方那“人”面上越来越剧烈的蠕动反应，和第一次开口时的轻微起伏完全不同, 现在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在下一刻, 里面就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似的。 面皮是它的枷锁，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 这道枷锁的作用在逐渐减弱, 用不了多久, 里面的东西就能挣开束缚流出。 717道：【我觉得更像脑花。】 【?】 听到这怪异的比喻，雪芽懵了瞬。 电子声浑然不觉, 还颇有兴味的继续, 【比如……条形的, 柔软的，捏一下会爆汁……】 【很像虫子的白色可爱脑花？】 雪芽：【……】 他是听出来717在故意逗自己，因为其话里带着的笑意很浓，即使是通过电子声那种特殊的音质说出来，也能感觉出对方在故意逗弄自己。 因为有人陪着聊天，雪芽清醒了点，在脑海里，717还在具体给他形容，雪芽听着听着，倒没觉得恶心，只觉得有点怪。 而且—— 【什、什么是脑花啊？】 雪芽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虽然这样问搞得他好像很没有文化的样子，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问出口，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又稍稍红了点脸。 在短暂的几瞬静止后，717笑了声。 【就是家畜的脑子。】 于此同时，台上的老师也进行了最后收尾:“收到临时的通知，学院将在三天后的最后一场考试进行完，于操场上举行毕业典礼。” 台上人道：“每位同学都要到场参与……” 被宣布的话语内容吸引着抬头，雪芽越过教室里无数空了的座位，看到远处的没有五官，人的脸上，像是缓缓扯开了笑容：“今天是最后一次上课，后续将不再进行任何授课，祝大家学习愉快。” …… 雪芽走出教室的时候都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直到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要往食堂方向去的时候，迎面遇到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是再低调不过的穿着颜色，但又因为过于优越的身高和体型，使其在人流里有格外鹤立鸡群的瞩目。 对方明显是来找自己的。 雪芽只是在原地愣了下，对方就已经走到面前了。 雪芽眨了下眼睛，问：“你怎么在这？” 他还记得早上课上完时，季时越对自己说下午的事情很多……那现在怎么突然来了？ 是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来找你。”季时越简言道。 找我干什么？ 雪芽有点没搞懂，毕竟虽然他和季时越在这个考核场里，相处的时间算得上是长久，但他们见面几乎都是约在那一间隐秘的房间里，出了那里就基本没有过交流。 季时越很忙，有时候雪芽晚上去教室自习，补完作业完从教学楼里出来，随意的往身后一望，基本都能看到那一间屋子的灯亮着。 见过几次后，雪芽也疑心是不是因为教自己的原因，才让季时越每天加班到深夜……于是后面他也委婉的提过要不要缩减教学的时间，自己可以去问别人。 那个时候的季时越和现在站在雪芽面前一样，沉默了很久，然后自顾自的转了话题。 季时越说：“你吃饭了吗？” “……没有。”雪芽想了想说：“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雪芽在提出邀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不是没和人一起吃过饭，况且自己与季时越也可以算得上熟稔，所以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很快，雪芽就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了。 “坐哪里？” 在走进食堂后，雪芽习惯性的就要往自己的老位置走，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学校里的玩家走了一大半，位置却零零散散坐的很满，以至于雪芽一眼就看到自己经常坐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 这就算了。 更奇怪的是，从他们走进食堂开始，原本热闹的交谈声就在瞬时间开始变小，变少，直至鸦雀无声。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全场一滞后，偷摸摸看来的目光。 “……” 看到这个场景，雪芽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身份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 但引起全场注意的男人对此并无任何反应，甚至还神色如常的低下头询问雪芽。 “都可以……” 随着对方和其人设完全不同亲昵动作下来，雪芽感觉到场内似乎有人低声惊讶地叫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又有三三两两的话语声起来，但从始至终，看向这边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像是看出雪芽的局促，季时越得到了他的回答，微微颔首后，就领着手脚僵硬的小男生往前面没人的一桌坐下。 季时越没坐，他端着盘子站在桌边问雪芽：“要吃什么？” 雪芽垂着头，闻言微怔了下，即使在周围无数的人的注视下，他脑袋早就一片空白，但还是依靠着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念出了自己想吃很久的菜单。 “……还有，”雪芽咬着嘴巴，小心的瞥了一眼距离自己很近的那只手，最后还是憋不住的小声说：“你会剥虾吗？” “……” 季时越道，“知道了。” 男人回来的很快。 就算雪芽刚刚奇怪的要求说了一堆，什么要甜味的西红柿炒蛋和青椒炒蛋，不要蛋之类的……外加一盘季时越会剥的虾，看起来就很靠谱的男人都记得很好，桌上一下子就满满当当起来。 衬衫的袖口上挽，季时越从坐下开始，把自己面前的饭挪到手边后，就着手给对面的男生剥虾。 和其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一样，季时越剥的速度很快，那双让雪芽偷看过好几次的手很灵活，没一会儿，雪芽的碗里就垒起了一座小山。 “够、够了，”雪芽看到那双一向干净的修长手指上，因为剥虾而沾得一片湿和乱，耳朵发红的说：“要吃不完了。” “嗯。”季时越冷淡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去洗手，回来的时候，还顺手带了杯雪芽十分眼熟的饮品。 雪芽：…… “谢谢。” 一天学习的疲惫好像都在这样一顿再丰富不过的晚饭里消失殆尽，雪芽慢吞吞地咬着嘴里的虾肉，心想如果没有旁边其他人动不动就一惊一乍地叫几声就好了。 又端起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口，雪芽透过玻璃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季时越，突然忍不住问717:【他是不是……】 雪芽苦恼的皱起了眉头:【真的很想和我做朋友啊?】 【…………?】717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搞得似乎都短路了一下，后面再反应过来，听清雪芽说的话后，也还是只能不明所以地发出【嗯？】了一声。 717的语气是明晃晃的疑惑，但落在正在很认真吃虾的雪芽耳里后，就是肯定的一声【嗯】。 雪芽懂了。 其实他也觉得这非常好懂。 如果季时越不是想和自己做朋友……那干嘛要偷偷拍自己完把照片藏起来?而且还对自己很好，教自己题目，给自己剥虾。 只有朋友会这么好。 雪芽在确认之后，心里也是有点开心的，毕竟—— 谁不想要一个看起来就超级厉害的3A级玩家高手当朋友呢！ 这样想着，等雪芽喝完牛奶放下杯子，再看对面举止无不一透着冷淡意味的季时越时，心里最后的一点拘谨和害怕也没了。 雪芽还是有点害羞的开口，但又因为对于交朋友过程的郑重仪式感，使他再害羞，也还是亮着眼睛，唇角抿着笑看着对面的人。 “季时越……” 季时越握着筷子的手无缘由的就抖了一下，他愣着抬头，就看见男生睁圆了眼睛，翘着睫毛地盯着自己看。 只一瞬间，季时越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宛若注入滚烫的岩浆般，止不住的发热，连带着心脏都飞驰似的剧烈跳动起来—— 就只是因为雪芽叫了自己的名字而已。 季时越下意识的就要问怎么了，但不等他问出口，就听到坐在对面的男生软着声音对自己说：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完了吧or2 第51章 好好学习。 雪芽想得很好。 在对方大幅度调整了合格率后, 自己的压力小了点……并且，只要和季时越交了朋友，自己在这个考核场就不用担心那么多, 也可以更好去准备后面两场的考试 而且，雪芽想, 在成为好朋友后, 下次再叫季时越陪自己吃饭，帮自己剥虾就方便多了。 怎么想这都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但在他付诸行动后, 雪芽才发觉有些事自己还是没有考虑完整。 比如—— 交好朋友原来要这样，亲嘴吗？ 在雪芽说出那句话不久, 对面人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相差无二，在短暂的一顿怔愣后，就十分矜持冷淡的点了点头, 也没说什么, 直到他们吃完饭, 走出食堂，由身边人带着往一条隐秘的小道上走时, 雪芽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但发现的太迟了。 被人陡然按着肩膀压在一片黑色阴影下时, 雪芽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骤然贴近的冰冷的嘴唇封住, 对方很急。 急到好似抛弃了以往所有的游刃有余, 微微粗粝的手掌摩挲着向上, 宛若被钓着，饿了好几日的野狗终于触碰到那块朝思暮想的肥肉, 力道都失了控制............................... 两个人这样近乎于纠缠的亲密举动在这几日做的也不算少, 但这还是第一次叫雪芽觉得害怕, 整个人都呆住似的，动也不敢动，甚至在被人托着屁/股往上一捞的时候，还下意识的乖乖用腿夹住对方的腰。 “乖，”无时无刻不透着疏离的音色，在这个黑夜里，却仿佛干涸了喉咙，边渴的不行的往怀里人嘴里嘬，又边哑着声音哄诱着雪芽听话一点。 “把舌/头伸出来一点……” 吞咽声在寂静的暗色里明显无比，雪芽只不过是顺着对方的话，甫一探出点红艳的舌尖，就被人追着又含着的吃进嘴里，直吃的他舌根发酸。 呜呜咽咽细软推拒声中，糊着两人口鼻间湿热的水汽，雪芽感觉到有止不住的温热口液沿着自己的嘴角，欲坠不坠的聚在自己的下巴尖。 很热。 混着夏夜闷热的气流，雪芽已经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了，意识恍惚间他感觉到扶在自己腰侧的手掌在一瞬的紧绷后，再松了点，掌心灼热，隔着薄薄的衣衫，似乎都要把自己的腰肉烫化了。 真、真的好烫。 在再一次的被人捏着脸颊，拼命要往他嘴巴里塞的时候，雪芽终于受不了似的别开脸，小口小口呼着热气，闷着声音小声拒绝：“不要亲了……” “好。” 男人居然答应的很快，只是对方的气息也不平稳，胸膛因情绪过分波动而剧烈起伏着，贴着雪芽软绵的胸脯，距离近得像是两颗心连在一起跳似的，在这片遮着月光，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的树荫下，有种异样的禁/忌感—— 模样漂亮的小男生被学校里个子高大的老师，于晚上应当休息的时间，牢牢的压在情侣密会的小树林里。 而且。 在所有人眼里高冷又严厉的老师甚至还会看似礼貌的低下头，和男生抵着鼻尖，轻声询问道：“可以摸一下吗？” 摸什么？ 雪芽因为接吻而轻度缺氧的脑袋在听到这样一句话时，艰难的想了好几秒，也没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衣角被人拉开时，雪芽也不过是湿着眼困惑的眨了下眼睛。 “可不可以？” 粗气一滚一滚的打在面上，季时越问得急也凶，这下完全和他平时不一样的语气倒让雪芽觉察到了点什么，因而在腰间那只手摸索的向里伸时，雪芽在第一秒就反应过来，慌张地按住了他。 对方没再动。 气氛就此僵持住，却并不难捱。 或许能让很胆小的雪芽放松警惕，并主动提出交朋友请求的人，从根本上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会听话。 在雪芽其实根本没有多大力气的推拒下，那只比他看起来强壮得多的手臂就直接停住了——虽然还是保持着那样充满进攻性的动作，掌心贴在腻白的腰身上，但确实就是立即就不动了。 宛若梓树般挺直的脊背，在呼吸声中逐渐缓落，俯至身前小巧圆润的肩头，一直鼓在胸腔的热气才渐渐被小心翼翼控制着呼出，以此带出些许，男人所认为的并不明显的振动弧度。 雪芽的指尖蓦然缩了缩。 他听到耳侧愈渐沉重的呼吸声，甚至，他感觉到自己的指节、手腕，以及青色血管延绵而上的那截小臂都在颤抖，那并不是他自身作出的反应，而是，被他按着的手臂所带出来的。 是季时越在抖。 ——为什么？ 按雪芽自己来说，发抖一般只会因为害怕，但在这几日生物课上，雪芽了解到在极度亢奋、寒冷颤栗、紧张等多种情况都是会的……季时越是因为哪种？ 雪芽不知道。 但他会问。 雪芽被人养的很好，即使在这样，被热得流了一身汗的粘腻条件下，也还是漂漂亮亮的，黑发被湿气洇得更黑，皮肤浸出近乎透明的质地来，白的会发光一样。 他也被教的很礼貌。 知道在问问题的时候，最好要看着对方再开口。 顺着身侧灼热鼻息的牵引，雪芽一歪过头，就和那张过于冷薄的唇贴在了一起。 由于光线太过黯淡的缘故，使雪芽无法看到在他做出这个动作后，季时越猝然一紧的瞳孔。 雪芽本来想问季时越为什么发抖，但等到要问出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腰间愈渐剧烈的颤抖频率，使雪芽愣了下后，问出的却是另一句话。 “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细软的话语夹在相磨的唇瓣间，甜甜的香气如同柔软的小蛇，沿着唇缝钻入男人干热的口腔中，那一瞬间的湿软令季时越的脊背直发麻到脑后—— 在外能够主持无数会议，而面不改色，冷静自持的男人，现在却只因一句话而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但也不需要他思考出什么，因为在短暂的几秒后，雪芽就先做出了举动。 虽然有点奇怪和害羞，雪芽还是抓着底下的手，往自己的衣服里塞了塞。 （哥这就摸了个腰，什么也没做） 顺过那生着细汗，微/凹的细薄腰线，是好似被水浸过一遍的嫩，滑的季时越几乎要掐不住地抖—— 季时越陡然睁大了眼：“你……” “要摸轻一点，”雪芽害羞的整张脸都红了，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坚持的，很小声地说：“不然会红……” ——！ 季时越听到自己头脑里始终紧绷的一根神经在顷刻间断开—— 彻底的，混乱的，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因此等他稍稍回了点神智后，还是晚了。 天边最后的一丝红光散去，夜色宛若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牢牢罩下——人的视觉减弱后，听觉会异常灵敏。 也就是在浓墨泼洒中，季时越听到了轻声吸气的动响。 打着颤，又带着浅浅的鼻音，跟新生的幼猫似的软，只那么一声，就让人心尖直酥。 也让人登时醒过神来。 还是红了。 季时越看不清，但从雪芽一直哼哼唧唧个不停的反应来看……估计还红的不轻，季时越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想。 但今天的雪芽或许是真的心情很好，也有可能是没有那么疼，所以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下，他就没有追究季时越的粗手粗脚。 反而还一听就知道是撒娇的，拖着尾音问他：“那你现在开心了吗？” 季时越呼吸一滞，没有回答。 雪芽也没去纠结，他知道像季时越这种看起来就很凶人的高手都是需要一点面子的，所以他也就善解人意的换了个话题。 雪芽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问：“你今天来找我真的没事吗？” 总不能真的是出来找我吃顿吃饭吧？ 717突然出现插话道：【为什么不可能呢？】 【?】 “有。”季时越沉默半晌后回答。 雪芽一呆：“嗯？” 季时越说：“今天作业忘给你布置了。” “……” 雪芽想逃跑了。 可按照他现在这个被人稳稳压制住的身位来说，显然不可能做到这件事，因此他最后还是被人按着，乖乖听了老师补发的作业安排—— “还有一件事。”季时越忽地想到了什么，叫住了男生急急就要跑走的身影。 “什么？”雪芽走到路灯下转头看他。 “你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季时越的脸完全沉于黑暗一隅，但雪芽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要求，雪芽在愣了瞬后，点点头还是答应下来了。 …… 因为有临时的作业布置下来，所以雪芽在和季时越分开后，还是得一个人又跑去教室写作业。 等他做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雪芽头晕眼花的合上本子，全凭本能的去关灯锁门，走出教室后被冷风一吹，被浩瀚的知识海洋折磨一天的脑袋才清醒了一点。 【等考完试，】雪芽语气沉重道，【我要睡一百天。】 717叹了口气，也沉痛道：【那你会变成猪的。】 【。】才不会。 已经拥有一个3A级高手朋友的雪芽，很有底气的否决了电子声的话，他自认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一只像自己这么聪明的猪。 【而且！】 楼梯道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层一层亮起，雪芽边下着楼梯，边大言不惭道：【没有一头猪会在这么难的考试里，考到第二十二名——】 走到楼下，眼角的余光处，是一间还亮着灯的教室，雪芽话还没说话，不知被怎么吸引的往教室里看了眼。 这一下，就看到了还在挑灯夜战的年段第一名。 雪芽：【……】 半晌，他听到自己脑海里的电子声笑了声。 【6。】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一下，我还有3篇论文没写，这几天还要赶作业所以这几天更新时间是随缘了（抹眼泪） 我会每天偷一点时间偷偷写一点，我知道我罪该万死orz 大家下次更新见（抹眼泪）写论文去了 争取三章完结这个副本（握拳） 第52章 好好学习。 雪芽没理耳畔阴阳怪气的电子声, 他看着视角那片隐约的白光，不自觉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弯下了身, 然后偷偷匿在了墙角。 【……你在干什么？】 面对717的询问，雪芽顿了一秒后, 自己也不确定的回答:【……可能在、偷听。】 明明是在脑海里回答, 但可能是由于周围环境的影响，使雪芽回答的声音也跟着变着小声, 的确是有偷偷摸摸那味了。 【哦。】717说。 带着机械性的电子声得到了回应, 出乎雪芽意料的，717没有追根究底问他要听什么, 亦或是对他这个举动做出什么评价，就只是简易的回答了一声，说明自己知道了。 好像雪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但他却知道。 ——是为什么？ 眉尖稍稍拢起, 雪芽先抿了抿唇, 想要和717说什么，可还未来得及开口, 教室里面的人就忽地动了起来, 将他的注意吸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多么大的动作，里面的人甚至都没有站起来, 还是保持着坐在位置上, 所谓的动也不过是他将埋头苦做的头抬起, 直了腰，目视着前方——从雪芽所躲的这个角度来看, 是可以看清对方脸的。 这还是雪芽第一次看清贾聪的脸。 前几次都不过是匆匆的一瞥, 使其的形象宛若始终蒙着古老电视机屏幕上的闪烁黑白雪花般不真实, 但又格外的引人瞩目。 无外乎其他，只因对方身上那一直和身边人不一样的傲气。 不过男生也有这个资本。 和林嘉禾所说的相差无二，也可以说是十分完美的描述出来——他的确是很擅长考试。 雪芽和教室里的男生交集不多，更为贴切的来说，他们也不过是擦肩而过，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罢了。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之前717像是半开玩笑的话，雪芽在繁忙学习生活中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可一等到看见所谓的任务对象后，那些话就又跑了出来，让雪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那里看去。 【哦，】雪芽像是思考了很久，然后又露出愣了一下的神情，最后才缓过来的慢慢道:【还有他啊。】 在雪芽发呆的这几秒内，教室里的人又有了新动作。 在惨白的白炽灯照亮下，屋内男生的面容现出一种诡谲的僵硬感——他目视着前方，原先是面无表情，但渐渐的，脸上就变化出“焦虑”。 很难形容明白那是什么样复杂且细微的转变，雪芽站在光影和黑暗的夹角，注视着教室里孤零坐着人的一举一动。 很不对劲，雪芽想。 他看到一直以来稳居第一宝座的男生仿若遇到什么难题一般，无法克制的，整个人都呈现出显而易见的急躁，神色慌乱，眉目紧蹙，夹出深深的褶皱，嘴唇发白……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雪芽眨了眨眼睛，偏过头更仔细的去看他—— 的手。 【很漂亮是吧？】电子声话里带着笑意道，【和你一样白。】 717：【也很软。】 软到男生近乎自虐的去掰自己的右手手指时，很轻易的就往后折出一个形状标准的直角来。 并且还在往下。 直到指尖和手背相触。 雪芽默不作声在外面看着，对着这样堪称诡异至极的情景，按照往常，雪芽可能会打心底感到害怕，或是寒气直冲脊椎往上，使他无法作出任何的思考来，但在现当下，事实却恰恰相反。 雪芽无比的清醒，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在万籁俱寂的夜晚中，难得十分冷静地察觉出反常的地方。 雪芽抿了抿唇瓣，小声呢喃说:【他的手……】 ——像是要活了过来。 在不远处的教室里，视线中，男生原先忽地肃穆放空的表情并不是毫无预兆，雪芽迎着白光，敛下眼睑去看的那一只白玉似的手肘、腕骨、指节，全都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扭曲起来。 是真正的扭曲，虽然说扭动也合适。 雪芽这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贾聪要去掰手指，因为他想要压制住那只突然动起来的手，“它”像一个新的个体，有了自己的思想般挣扎起来，薄薄的皮肉下不止有黛青色的脉管延绵，还有更加叛逆的活物在试图钻破那一层束缚。 “第一名，第一名……” 在风扇的转动声里，雪芽听到那人嘴唇嗫喏的喃喃自语，像是某种无法割舍的信念在支撑着他。 “咔、” 令人过目不忘的那只右手渐渐悬离桌面，在破开教室闷热的徐徐气流中不停折出许多诡异的姿势来，随着平放在桌边的黑笔掉落，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原本满头冷汗的男生也在那一声中整个人陡然一震—— 紧接着，在下一秒，雪芽就看到对方猛地瞪大了眼睛，血色在霎时间就从他脸上褪的一干二净，身体也没有经过思考一般，十分慌张的向一侧倾倒，带动了哗啦一片的纸张漫天。 【——你要干什么？】 恰时响起的电子声刚好阻拦住了雪芽下意识迈出的一步，717说：【别动。】 雪芽立马回过了神，身体在急忙倒退中重重的撞到冰凉的瓷砖上，肩头登的沉闷一声，疼也冷的使他瑟缩了下—— 雪芽听到了耳边的叹气声。 迟了。 瞳孔在瞬时急剧收缩，雪芽气还没喘匀，身体就在顿时僵住，目光穿过黑和白的界限，对上教室里，跪俯在地板上男生看过来的眼—— 雪白的一片片纸张纷洒荡落，雪芽在几秒的怔愣中连呼吸也忘了，只手脚僵直的动也不敢动地站着，头脑茫茫的一片空白。 有什么比偷窥别人被发现还要尴尬的事吗？ 有。 就是那个人比自己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后，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等雪芽发呆完时，男生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雪芽：“……” 这一刻，雪芽嗓子都发颤的不行。 【他、他为什么看我啊！】 717：【……】 可能是没见过偷看别人，然后看到人摔倒还想要去扶的笨蛋吧。 “你好。”贾聪语气疏离地开口道。 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好似刚刚雪芽记忆里的异动都是一场幻觉，明知道不该再去看，雪芽还是忍不住的低头，自以为很小心的眨了一眼。 【……】 “你在看什么？”男生冷下脸道。 雪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至少他在开口时脑袋里是什么都没有的——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雪芽诚实道:“在、在看你……” 即便男生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但边角还是有朦胧白光透出，在其发丝顶端镀出一层雪色来。 纯白、无害、脆弱。 ——任谁来都无法恶言相对他，就算是原本模样看起来不太友好的贾聪也不例外。 他和雪芽的身高差不多一般高，因此他只需平视就可以细细端详着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也就是在这时，他才记起来面前的男生是谁。 “舍友？”贾聪道，他的脸上还布满汗湿，态度却倨傲起来，“跟那两个傻逼一个宿舍的？” 雪芽：“……” 就连反应慢半拍的雪芽听了对方的话，居然也能在一瞬间知道贾聪说的人是谁。 ……那自己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啊？ 不等雪芽纠结出个什么名堂来，贾聪好像想到了什么，眉毛突然就扬了起来，“我知道你。” 雪芽怔怔，“……什么？” 贾聪的眸子异常明亮起来，他说了什么雪芽没听清，只十分清楚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你考不过我的。” …… 【你考不过他的。】 717语调再也正常不过的平铺直叙道，他很少做出什么类似的定论，听得雪芽愣了会儿。 等弄懂他的意思后，雪芽咬着嘴巴不想说话，安静地走了一路，直到走到宿舍楼下，717才跟发现他不对劲一样，问他怎么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雪芽可能还会遮遮掩掩地说没什么，但现在因为已经和717呆了太久，所以他就算不开心，也还是吞吐着开口:【我不喜欢你了。】 雪芽听到耳边有声音笑了下。 【为什么？】 雪芽很伤心地想，明知故问。 717说：【我没有说错，你考不过他的……】 电子声独特的音色在极浓的笑意中消融，晕染出足以跨越时间的熟悉感:【但又没有说你考不了第一名。】 等到了第二天雪芽考完试，考试的规则出现了调整。 【《考场临时调整通知》新地点新心情: 为了能够让各位考生在最后一场考试展现出更好的实力，系统决定将最后一场考场座位进行重新调整，依照接下来公布的排名就座。 感谢各位配合^_^】 等到天空中格格不入的友好表情符号逐渐淡化，倒数第二次的考试成绩排名也紧随其后开始播报。 晴朗了许久的蓝天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雪芽恹恹地趴在栏杆上，看到考场上方的云层重重，叠出轻微的阴霾色调。 他听到电子声有条不紊地播报: 【第一名:贾聪 第二名:许则 第三名：秦芸汐 …… 第七名:雪芽……】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雪芽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继续屏息听了一段时间，回想起刚刚考试的场景，这才略微错愕地确认了一件事。 【恭喜。】717道。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如果没有满课都会更新T·T勤奋的第一天（打卡）滴。 啾咪啾咪^_^ 第53章 好好学习。 【七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717说。 沉浸在学习中的时间都过得很快, 在经历了又一天的痛苦挣扎，雪芽第一次进入了教学楼第一间的教室坐着，等待考试开始。 不过, 也不是很陌生啦。 雪芽坐在第一列的末尾，稍稍偏头就能看到稳坐第一个男生的背影。 【最后一天了。】717在他耳旁道：【放轻松。】 雪芽也知道, 都到了最后一场考试了, 就算紧张也没什么用，于是也就点点头, 像焉了的小花啊的应了声。 考试很快开始。 分针秒针滴滴答答地前进, 到了考试中场，雪芽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题。 笔尖一顿。 在和前面差不多难度试题影响下, 以至于雪芽以为最后一题应当也是一样的题型——例如一道有关三科知识点综合起来的应用大题。 反正总不会是、 与此完全的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 雪芽握着笔的手一停，看着卷子背面一大片的空白纸张上，只粗又红的印着一句话: “我, 或者世界。” ——什么意思？ 一般都不会在雪芽考试时打扰他的717, 这时看到雪芽停顿了很久的身体, 一反常态地开口了，【你听过轨道测试吗？】 【嗯？】 雪芽诚实地摇了摇头。 717毫不意外道：【就是在一条正常运行的火车轨道上……】 雪芽一愣, 打断他：【火车是什么啊？】 【……】 电子声沉默好久。 【你没有坐过吗？】717似有些诧异地问, 但得到雪芽确定的回答后，他说：【那你和陈明生从外城区进入内城区的时候, 坐的是什么？】 这个雪芽知道。 他拧眉理所当然道：【马车啊……】 哪里来的马车给你坐？ 717听了雪芽的话, 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马车？】 雪芽努力想着，说：【就是坐在里面, 然后可以跑的很远……】 【但是很不舒服。】雪芽想到了什么, 鼻子都皱了起来, 【里面的人很多很吵、而且很臭……】 说到一半，雪芽突然不说话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吱吱唔唔，哼哼唧唧几声完，嘴巴就抿得紧了。 【然后呢？】电子声不明所以地追问道。 雪芽很大声地凶他：【没有然后了！】 【？】这么凶干什么？ 【哦，】717知道了大概情况，见好就收，【那好吧，火车就是马车，现在知道了吗？】 雪芽很不服气的又哼哼两声。 电子声笑了笑。 【总而言之，就是在火……马车轨道上，一辆马车正常行驶，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前面出现了分叉口。】 【分叉口两边都有人。】 雪芽愣了一瞬。 电子声语调平平，在讲诉这样惊心动魄的转折点时，也显得十分淡然:【但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另一边不能走的也挂上了禁行通告。】 【马车原定的路线，是可以正常通行的。】 讲到后面，连雪芽也大概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了。 【在禁行的通道上，有两个人在玩耍，他们很听话，遵守了规则。】 【但在另一边的通道上，是五十个人在玩耍，他们无视了规则的提示。】 【而‘我’不在马车上，也不在任何一条轨道上……‘我’是负责掰动轨道的救世主。】 雪芽听呆了。 717不负责任道：【所以，这个问题和卷子上的大概一样?……啧，】电子声忍不住吐槽道：【好装啊。】 雪芽：【……】 可恶啊，这个考试怎么突然变高级了。 【是坏蛋问题。】717说：【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 等雪芽晕晕乎乎乱写了一通完，心里就已经对这次考核的第一名完全不报希望了，他收了笔，从位子上拿着卷子走到教室前面要交卷，在经过第一排的第一个男生时，雪芽的视线下意识的往他那里偏了下。 雪芽走出教室后，原本要结束考核的一点放松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他想起自己好像在这个副本里，717委托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和上个副本不同，在前一个副本里，717所要求的对象是不断针对自己的秋原，因此雪芽等到后面下手时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但在这里，自己和贾聪完全没有任何交集，除了偷看被发现的那一晚外……但不论怎么说，雪芽都没有要下手的理由。 雪芽有点惭愧地和717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 雪芽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之前自己是和717说好的，但这次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 而且自己也不应该说不喜欢717了，雪芽有点难过地想，因为自己好像再努力，也的确是考不好。 就比如这最后一次。 系统播报道：【第一名：贾聪】 和【第十一名:雪芽】 叮—— 【各位千里梦玩家好。】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在学院响起，所有考生都往上望去。 好像要下雨了。 【为预祝本次考核完美结束，我们将在学院操场举报毕业典礼，请各位考生尽快前往。】 随着系统话音刚落，人潮就继而涌出。 幸好雪芽在一楼，不用跟人挤楼梯道，他只需要绕着学院楼的廊道往前走就好了。 树影摇曳，在快到操场的半路，刚刚雪芽的道歉，仿佛直到现在才传到717那。 【没事，】电子声不以为意道，【马上就可以了。】 雪芽不清楚为什么千里梦要多此一举举办什么毕业典礼，对于成绩好的玩家来说，那想必是万丈荣光加身，巴不得多办久一点。 但对于差生占大部分的玩家团队来说，这简直就是折磨。 雪芽隔得远远的就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雪芽！这里！” 是林嘉禾和林嘉木。 雪芽没想到在四楼考试的两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先到操场，还占好了位置。 【我走的很慢吗？】雪芽突然问717道。 【……。】 【比闪电还快。】717屈辱回答。 雪芽满意了。 这几天雪芽为了学习，除了回宿舍睡觉外，就很少再见到自己的两个舍友，因此见到两人依旧这样十分好的对自己，连座位不忘帮自己占好，雪芽忍不住就感动的眼泪汪汪。 所以等他走过去，再被人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坐下时，也就没说什么。 人群陆陆续续的从教学楼赶往操场，雪芽转头看了看，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后的座位意外的多，等人几乎都坐下了，也还是空出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位置。 ——就好像这里是按照原本进入考核场玩家人数所设置的。 居高临下的系统声在人群嘈杂中响起，轻而易举的就盖过人所有人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机械声死板而严厉地道: 【请还未参加的玩家迅速到达所指定地点，否则后果自负。】 在这句话落下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来时的方向看去，身后的一大片空间早已没有任何人影，所有玩家都已经到场。 但系统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最后十秒！】 哪里还有人？ 【十、】 【九、】 在不容置疑的倒数中，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袭上雪芽心头。 【……三、】 【二、】 是…… 【一。】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四处张望，等到系统倒数声至末尾结束，周围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片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搞什么啊？”身后有人抱怨道。 “不都到了吗……怎么还不快点开始，老子真想马上离开这傻逼考核场。” “雪芽，”林嘉禾担心地看着手心已然一片冰凉的雪芽，他关心道，“你怎么了？”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雪芽白着脸摇了摇头，“没事。” “是太累了吗？”林嘉木说，“没事，等结束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接下来进行颁奖仪式。】 在早已准备好的讲台上，考核本里的所有的老师都被聚集在了一起，在系统的安排下，最后一场考试的前十名在左侧排好了队，整齐地走上了台。 “好羡慕啊，”有人小声嫉妒道，“我就知道第一名会是贾聪。” “太厉害了吧……” “没办法的，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他的。” “唉，早知道就先走了。” …… 【不开心吗？】 雪芽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抿着嘴巴，动了又动，最后才小小声地说：【一点点……】 其实说不开心肯定是有的，但要说多难过也称不上，因为雪芽在一开始就有隐隐约约的预感觉得自己应当是考不上的。 但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也合格了。】雪芽还反过来安慰717，【我也学会了好多知识，只是没考好而已。】 【哪里会有人一下从最后一名变成第一名的啊，】雪芽想了想道，【又不是拍动画片。】 【……】 【嗯对。】717赞同道，【但不能和你哥哥一起进副本也没关系吗？】 雪芽：…… 哪壶不开提哪壶！ 雪芽差点被气死了。 他这次回答就没那么快了，717等了好一会儿，以为雪芽又自己偷偷生气去了，电子声顿了顿，刚要说什么，雪芽就开口了。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再努力一点。】雪芽声音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哥哥会等我的……】 “啊！——” 变故突生。 凄厉万分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将雪芽的尾音覆盖，这声响霎时间就吸引了所有正交头接耳玩家的目光，只一眼，就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接踵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惊恐叫声。 “那、那是什么！” “靠！啊！他、他爆炸了！” 噗呲—— 雪芽瞪大了眼看着突然之间剧变的场景，在卷卷愈沉乌天的加持下，眼前的场景简直可以用人间炼狱来形容—— 那一声惨叫是从贾聪的口中嘶吼出的。 站在台下的雪芽甚至可以看到他的手臂被啃食掉皮肉露出的森森白骨。 雪芽那日在课堂上随意的猜想成了现实，原本默不作声排列于奖台上的老师，在前十名考生上台接受表彰时，面容上的蠕动愈来愈剧烈和饱满，直到考生走近他们从他们手中接过奖状时，才犹如烟花般炸开。 那是一条条白、长、细的虫子，宛若肠子一样弯绕，它们力气很大，也很灵活—— 虫子在血肉粘液中飞扑、游行，不顾一切的去靠近能够靠近的食物，他们身上似乎带着细微而锋利的倒刺，只要一缠上身体，就会被刮下一丝丝的肉来。 所有人都遭受了袭击。 在台上的学生已经都沦陷后，虫子们就都脱离了原本的身体，像蛇一样地游动到台下。 【快走！】717冷声道，【去找季时越！】 什么？ 人群混乱的惊叫跑开，雪芽在被人推搡着差点摔倒，身边人扶住了他。 是林嘉禾。 “小心！”男生焦急道，把雪芽往前推了推，“快走——” 雪芽头脑一片慌乱，磕绊道：“那你……” 【别管他。】 往常十分和煦的电子声在这时冷酷非常，他强硬地命令雪芽离开。 【季时越在四楼，去找他。】 “别管我，你快走。” 男生的声音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气音，雪芽看到在他的小腿上已经挂上一只白色的软体，鲜血蜿蜒而下，顷刻间就染红了他的鞋底。 而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躺着的身体上，只有那一双手掌还完好无损。 …… 原本代表着结束的毕业典礼在眨眼间就变成充斥着尖叫和鲜血的末日，雪芽一路都按着717的指引跑过，在上楼的路口还有两具已经覆着眼白的身体横倒。 扭曲着的，被血液染红的肉虫在看到往楼上爬的身影后，在略微的迟疑后，就凭着本能也紧随其后，双方的距离很近，近到雪芽在已经爬到三楼没有力气时，都不敢停下半秒。 【再快点。】 “嘶——” 视线越过最后半层阶梯，雪芽看到了那一块雾蒙蒙的天空…… “轰隆！” 大雨倾盆而下。 登上了最后一级，雪芽小腿一软就要向前摔倒，但很快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没事了。”有人温声安慰他说。 季时越抱着雪芽，一下一下给他顺气，在他们身后空无一物，原本追逐在身后的怪物像只是一个幻觉。 …… 与此同时，在副本外乱成一团的现实世界也响起了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系统声。 【叮咚——】 【很抱歉各位玩家，因未知的故障原因，使千里梦的中低级考核副本出现错误，造成多位玩家的生命损失……对此千里梦深表遗憾。】 【系统正努力修补中。】 【修补完毕。】 …… 【清点人数中……】 【存活1人。】 【恭喜玩家［雪芽］名次位列第一，通过考核！】 【获得奖励道具［一张黑桃K］已成功发放。】 【期待与你下次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的第二天（眼花晕倒） 第54章 现实。 “数据还有什么问题吗？”谢忱接过旁人递来的报告, 随意翻了几页看了眼。 “没有了。”穿着统一白色研究服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汇报道：“经检测，前几天【千里梦】发生的数据波动只是因为一小节数据链发生的混合, 而且那一节数据链所对应的正是发生事故的考核场，其将A级副本的怪物和中低级考核场进行了交合, 所以A级生物‘脑花’才会出现, 并早已植入，吞噬了考核场的npc老师。” “发生混合的原因是什么？” “还没调查清楚, 可能只是一场事故。” 事故。 “嗯。”男人不置可否, 将文件交还回去，吩咐道：“这件事情先压下去, 联系其他两个公会一起把舆论降到最低。” “好。” “雪芽。”谢忱脱下身上的防护服挂在一边墙上后，就叫醒了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个早上的男生，“醒醒, 要吃饭了。” 雪芽昨晚很早就睡了, 但被谢忱从一堆被子里挖出来的时间更早, 以至于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时，看到对方那张分外具有压迫感, 冷漠至极的脸时, 也没有之前的小心翼翼，反而分不清人, 很习惯的就在其伸过来的掌心蹭了蹭, 软着声音撒娇：“好困哦。” “……” 雪芽刚埋在手臂里的一张小脸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 再加上他在考核场里天天好吃好喝的，所以脸蛋显而易见的更软了一点, 又滑又嫩的, 像很有营养的白鸡蛋一样, 惹得男人忍不住抿紧了唇。 “要吃饭了。”谢忱顿了下，很不熟练地哄他道，“等下回去再睡。” “嗯……”雪芽打了个哈欠，乖乖地被人牵着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其实雪芽是不用早起的。 ——毕竟一条咸鱼就算早起也干不了什么。 从考核场出来后，雪芽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完衣服后，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日夜颠倒，完美的要准备实现自己在考试里说过的话——睡个一百天。 但在计划刚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就被突袭来看他的谢忱打断了。 对工作和任务，都十分严谨，认真对待的男人在生活上自然也是容不下一点沙子，因此当谢忱在大中午刷卡走进房间，环视周围一圈，看了看雪芽桌上和垃圾桶里的东西后，就推断出床上已经睡成一滩软水的雪芽，作息极其不规律。 所以这也就导致，无论身为三大公会会长的谢忱工作有多忙，也会每天雷打不动的先去把雪芽叫起床，然后再带着他和自己一起去处理事务。 “一天只吃一顿饭。”带着人走在去自己的休息间用餐的路上，谢忱还是没忍住冷着脸教训雪芽道：“如果我没有叫你起床，你打算这样多久？” 没看好路，雪芽脚下一个趔趄，瞬间就清醒了。 但他来不及思考，所以只下意识的诚实回答：“一百天。” “……” “呵。”谢忱笑了声。 阴恻恻的，就算再迟钝的雪芽也知道对方应该不是因为觉得开心而笑的。 “好、好饿，”雪芽生疏且生硬的转换了话题，“今天吃什么啊？” 谢忱表情动也没动地说：“吃胡萝卜炒饭。” “……”他是故意的吧！ 雪芽从考核本出来，睡了几天后，就都是和谢忱呆在一起，也就是因为这样呆的久了，所以雪芽倒也没那么怕他了。 身边人个子很高，姿态挺拔，雪芽侧过脸，还是有点拘谨的偷偷看他，谢忱察觉到来自旁边的视线，脚步微不可察的一滞，他头也没转地问:“看什么？” “会长……”雪芽歪头想了想，小声提出建议，“你想吃鸡腿吗？” 雪芽在哥哥在的时候，被对方娇惯的，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在还没进入内城区前，居住在人群杂乱，鱼龙混杂的外城区时，小男生也被养的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因此这也使得雪芽格外依恋对方。 当然，小时候的生活环境给雪芽带来的影响，直到现在也是很明显的。 陈明生这次没进副本前，雪芽几乎都和哥哥形影不离，所以这也使他在第一次进入副本，和其他人交流相处时，分外胆怯，即使现在胆大开朗了些，但在自己想要什么东西时，他还是会因为很不好意思说，而用自己独特的问法去表达。 比如在考核场里问考官会不会剥虾，再比如问身边的男人想不想吃鸡腿。 谢忱不说话，雪芽咬着嘴巴纠结了几秒，还是耐不住的继续笨拙的开口推销，“我吃过餐厅那家的鸡腿，肉很多……” “知道了。”谢忱说，“我现在点。” 雪芽想了想，开口道：“要不要直接去那里吃？” 谢忱手上动作一顿，看他，“你可以吗？” 雪芽刚开始没听懂他问的是什么可以，到后面才琢磨出来。 “没事啊。”雪芽不在意地说，他心道自己连食堂都去了十几次，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可笑——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太满。 谢忱每天都只带雪芽上半天，下午他要处理的事务比早上来说，只会多不会少。而且最近刚好遇到考核副本出事的缘故，他就更顾不上雪芽，只能放对方自己回去睡觉。 也就是在对方有事刚离开不久，雪芽还坐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吃着饭时，突然有黑影覆下。 “吱——” 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雪芽一怔，表情茫然地抬头看去。 “看什么看？”很久没有见过的楚明昼大大咧咧地坐在雪芽的对面，眉目依旧桀骜，他挑了挑眉，语气很坏地道：“见到我很惊讶？” 雪芽：“……”那可不是。 要、要吓死了。 努力咽下去嘴巴里的饭后，雪芽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手足无措起来，刚刚抬起的头不过一秒，就又跟鸵鸟似的重新低了下去。 如果可以，雪芽恨不得马上就跑走或者找条缝钻进去……但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楚明昼盯雪芽盯的紧，他从刚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就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一路上心脏跳的飞快，直到他站在门口，看到正好端端啃着鸡腿的雪芽时，才倏地松了一口气下来。 很快，楚明昼就又觉得不爽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楚明昼还是没忍住地开口，浓眉紧蹙，这让他看起来就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自己在看他，雪芽倒好。 楚明昼牙槽咬的用力，如果雪芽现在就坐在他怀里，也许还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但现在雪芽只想逃。 躲着自己是吧？ 楚明昼看着雪芽还拼命往下低头，像是连看自己一眼都懒得，他不由得就回想起前几天自己听到考核场出事的消息，为雪芽担惊受怕，到处想办法，差一点就要闯入考核场的自己就像一个傻逼。 “怎么不说话了？”楚明昼控制不住的阴阳怪气道：“抱上新大腿，就要把我甩了？” 如果这句话让楚明昼身边的那些兄弟听到，保准都惊掉眼珠子，毕竟他们谁也想不到那个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楚明昼居然会有一天这么像一个怨妇。 当然，楚明昼自己不觉得。 他只觉得自己很拽。 “哦，对。”他忽地冷笑了声，“我说怎么刚出副本那几天一直有人找我，什么事情都往我推让我去办，不会是你跟谢忱说了什么吧？” “不想见到我？” 雪芽：……。 雪芽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能猜到这个，吓得他更加不敢动了。 面对着楚明昼愈来愈烈的火气，雪芽晕着脑袋想，楚明昼真的好像跑了老婆的男人……自己就是无辜，被人拉过来发泄的可怜蛋。 ……听起来就好惨啊呜呜。 楚明昼自己说了一通，但他指责的对象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于是他不禁又大声了点，“你到底在看什么！” 男生被他这声吓得身体都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从楚明昼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雪芽柔顺乌黑的发顶以及下方露出的一点雪白。 “我……”小男生似乎被吓傻了，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嗓子轻的细的跟幼猫似的，好半天，楚明昼才看到雪芽似乎很犹豫的抬起头。 雪芽的嘴唇很红，脸也是，像是怕极了的，乌浓的睫毛翘啊翘的，明明刚刚一直要人抬头看自己的是楚明昼，但现在雪芽看他了，他又说不出话了。 “我、我鞋带松了。”雪芽小声说，脸蛋粉粉的，眼睛湿湿的，看起来很像被人欺负了，好可怜的样子。 楚明昼：…… …… “你是连鞋带都不会绑吗？！”楚明昼话里讽道。 但手下动作一点也不慢。 雪芽鼓了鼓腮。 “啧。”正蹲在雪芽面前的男人，就算是在做帮别人系鞋带这个活，也搞得像是谁欠他钱似的，语气很凶，“脚不会抬高一点？” 他这样说，但其实根本不等雪芽动，自己就先抓着那截细白的脚踝，自顾自地摆在自己腿上，在雪芽记忆里力气很大的手，即使在系鞋带也是独树一帜，十分灵活。 没一会儿，在他的手下就生出一只形状颇好的小蝴蝶。 还挺好看的，雪芽想。 蹲着的楚明昼的话还是停不下来的多，雪芽都不知道之前对方的话有没有这么多。 “那边也要松了吧？”男人冷哼一声，“连个蝴蝶结都系不好……” “楚明昼，”雪芽打断他，“你好吵啊。” “你再这样，”雪芽也凶他，“我就不让你帮我系鞋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的第三天。（咬牙切齿） 第55章 现实。 楚明昼在微怔过后, 脑子里不禁划过一个想法—— 自己手上这鞋带是金子做的吗？ “是世界第一天才的鞋带。”雪芽凶巴巴的就要收回脚：“那你别摸。” 饶是雪芽再怎么软的脾气，也在被楚明昼叽叽歪歪这么长的时间里消磨殆尽了，再说因为其一贯的直觉, 雪芽知道楚明昼不会怎么欺负自己，所以就更有恃无恐了, 而且……楚明昼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雪芽破罐子破摔, 摆着就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娇得不行地道, “谁叫你每次都弄我, 就是不和你在一起。” 楚明昼回过神，一愣, “……我什么时候弄你了？” 还装！ 如果现在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雪芽估计就要借着这一股劲好好给楚明昼举例，什么天天吓自己, 什么他亲嘴都不会亲, 天天都弄湿自己的衣服……如果要仔细说, 雪芽觉得自己能说上一天一夜。 但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即使他们现在处在的区域是公会独属的, 人并不是很多, 雪芽也没有要在这里多说的兴趣。 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桌，那边的人表面上是在吃饭, 但看戏的动作明显到雪芽都看得出。 雪芽讷讷的收回视线, 这才想起来楚明昼好像在这里是挺有名的, 所以对方这样很奇怪地蹲在自己面前，其他人才会在认出楚明昼后, 不敢置信的一直探头。 “……” 楚明昼久久不说话, 就维持着下蹲的动作, 眉尖皱得紧紧的，像是陷入了沉思，因此他没发现其他人探究看八卦的目光——就算知道了他估计也懒得理。 他安静了很长时间，长到雪芽都又焉哒哒了下去，最后才沉着声开口，“吃舌头……摸一摸也算弄？” 雪芽：“……”等了半天原来你在想这个啊。 还、还这样说出来……不要脸！ 雪芽羞得一张脸都红通通的，耳朵尖尖都烫的能冒热气，他恼道：“你还弄不弄啊?你不弄的话我就找别人……” “你敢！”楚明昼大声打断。 雪芽哼哼两声，他的脚一直被人托着放在大腿上，他故意在上面蹭了蹭，催道：“那你快点。” 楚明昼抬眼看了他几秒，一直没好脸色的脸上，嘴角忽地撇了下，他又呵笑了一声，短暂急促，还很轻，雪芽根本没听见。 在系另一边的鞋带时，楚明昼放慢了速度。 他视线从男生微粉圆润的膝头，沿着笔直的小腿下滑……楚明昼现在才发觉雪芽最近像是胖了一点，倒不是那种肉眼可见的胖，而是你凑近了点，才能隐约发现的。 就比如，楚明昼状似无意的说要调整角度，还不等雪芽说什么，就自己上手扶着他的小腿肉往前拉了拉——就这么一小点劲，楚明昼都觉得自己好像在摸什么面团似的，白的软的，他的手指轻而易举的就在那上面按下几个凹陷的指窝。 楚明昼面上不显，但心尖似乎都被这样的触感惊地颤了颤。 “你好慢啊……”雪芽小声说。 “好了。”楚明昼心脏砰砰砰砰跳的飞快，但其言行举止看上去依旧游刃有余，他瞟了眼雪芽面前啃的差不多的鸡腿，站起身问：“吃饱了没？” 雪芽把脚收回来，想说什么，但等看到自己眼前的裤子上那个显目无比的鞋印后，顿了顿，一下子就把话憋回去了。 好半晌，雪芽才抿着嘴巴，细声细气地道：“还有一点……要吃。” 语气都好了不少。 雪芽在转回去，又继续吃自己剩下的饭时，脑海里还都是那个鞋印。 好、好像有一点过分。 雪芽有点愧疚地想。 就算楚明昼再怎么坏，自己也不应该乱踩在别人的裤子上啊。 虽然那道印记很浅。 楚明昼的穿衣风格和他的性格一致，除非参加什么重大会议，他才会勉强穿的正式一点，在日常里，他的风格都是偏休闲，随便一件上衣一套，下半身都是松垮的工装裤，也就是他高，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然后今天人模狗样的楚明昼的黑色工装裤上还浅浅顶着个鞋印，看起来更加放荡不羁了。 楚明昼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不对一样，还是就直直杵在雪芽身边，沉默地站着，看他小口小口地咬鸡腿。 被人看着吃饭不是什么舒服的事，雪芽吃的尴尬，刚想让人坐下，就听到耳边楚明昼低着声音的喃喃：“原来兔子也会吃肉啊……” “？” 你再说一遍谁是兔子？ 是不是有病啊你！ 雪芽心里那点不好意思彻底因为楚明昼的一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就应该多踩几脚。 “你现在要去哪？” 楚明昼板着张脸跟在好不容易吃完饭的雪芽后面，他们途径的每个地方似乎都有认识楚明昼的玩家，都会因为在看到十分罕见的3A级玩家而移来目光，但紧接着很快，他们就又不自觉把视线投向对方紧跟不舍的男生身上。 “——我靠，那是谁？” “好漂亮，我们黄昏公会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漂亮宝贝了？？？” “楚明昼怎么跟在他后面？难道……” 雪芽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听力有这么好，周围人的议论声格外清楚的传到他的耳里，在听到那人可疑的停顿后，他直觉上来可能不是什么好话。 雪芽加快了步伐。 但还是没来得及，身后的目光灼热，也就是在他快要赶到休息区时，那人的话音刚好落下—— “他就是楚明昼那个，跑了的……对！老婆！” 沉默一秒后，震惊声四起。 “哇——” “……” 雪芽差点摔了。 他耳朵红红的，终于离开了那块是非之地，但身后跟着的人添麻烦不嫌事大，开口时的语气比雪芽还要羞恼，楚明昼气道：“一群傻逼，我老婆什么时候跑了？” 雪芽没说话，心里却想，按照楚明昼这么凶的样子，老婆迟早也是得跑的…… 楚明昼叫他：“雪芽，你听我说话没？” 雪芽慌了一下，“什、什么？” 楚明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黑了些，他走上前几步，看起来像是要把雪芽按住，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明昼现在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吓得雪芽本能的往旁边躲了一下，刚好脱离了对方的控制范围。 再旁边就是雪芽的房间，他边说着边往那边小步小步的挪，“好困，我要睡觉了……” 今天外边的景色是夏末近秋，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金叶繁密，正午的阳光宛如蜂蜜一般流淌遍地，穿过透明的空气，恰好落了一小块光影在雪芽侧过去的雪白侧脸上。 “哦，”楚明昼盯着雪芽看了会儿，说，“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雪芽已经摸到了门边，在他要偷摸摸拿出兜里的卡时，只听身后的男人笑了一声后，沉稳道：“困了啊？那也行，本来我还想着有关于陈明生的事要和你说，这样的话那改天再……” “——等等！” 雪芽慢吞吞的又移了回去。 楚明昼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还没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地揪住了。 “哥哥，”雪芽声音甜甜的，很大方的邀请他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睡觉啊？” “这样不好吧？”楚明昼有点为难。 雪芽拳头都要硬了—— 男人见好就收，勉为其难道：“也行，那好吧。” 滴—— 雪芽走在前面，有点拘束的先走进房间，他假装不经意的去打开电子窗，其实是为了看看自己有没有乱扔什么不该扔的东西在地上什么的。 有过一次那样经历的雪芽，只要再回想一下，都还是觉得要昏过去了。 ——还好，没有。 雪芽看到自己的睡衣都叠好放在床头时，这才想起来房间的卫生，早在早上谢忱来叫自己起床的时候就被对方整理好了。 雪芽舒了一口气后，小声问站在门口环顾的男人，“你要坐一下吗？” 雪芽本来其实也就只是客气一下子，但做事要做全套，他想了想还是很勤劳好客的，主动把桌子边的椅子拖出来示意客人坐。 但楚明昼婉拒了。 “哦、哦。”那雪芽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一边，气氛尴尬的，搞得他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让楚明昼进来。 “这是你的床吗？”楚明昼毫不客气的把这间休息室看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和整间冰冷单间的屋子格格不入，看起来意外舒适豪华的床前，皱了皱眉问道。 “是、是啊。”雪芽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楚明昼要问这个，而且还盯着自己的床看了很久，还越看，表情越凝重——如果他的脸是天气可以预测的话，那一定是雷暴雨的前奏。 雪芽不由得也被楚明昼引得歪头去看自己的床，除了被子很大很软很厚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为什么有两个枕头？”楚明昼说。 两个枕头有什么不对吗？ 雪芽一呆，下意识理所当然道：“一个我的，一个是哥哥的……” 楚明昼脸色骤变，他几乎是控制不住音量的打断开口:“——你和陈明生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关你屁事。 勤奋的第四天（点烟） 第56章 现实。 “啊。”雪芽点点头。 不过转瞬, 楚明昼的脸色已经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哥哥睡啊？” ? 雪芽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他没好气道：“要你管。” “……”楚明昼还想再说什么, 但看到雪芽已经很不开心的样子后，还是憋了回去。 但他心里那一池子的酸水, 晃来晃去的, 得不到发泄，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唯一可以解决的人现在还在瞪他, 楚明昼怀疑, 如果不是自己刚刚在外面说了那件事，估计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妈的。 楚明昼心有忿忿道,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受气的时候……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婆跟另一个男人天天睡一张床？ 他不能接受，但没用。 因为他不仅不能不接受, 还要去帮他们把被子叠好—— “被子太厚了……”雪芽脱了鞋爬上床, 把里面的那床被子抱出来, 放在楚明昼面前，歪头看他, “我叠不了, 你能帮我叠一下吗？” 在基地里，由于技术的高速发展, 人类早就可以控制许多东西了, 就比如气温, 一直都是保持在适宜人类生活，植物生长的范围里, 因此人们外出或居家时穿着衣物都不会太累赘, 也就是雪芽喜欢软被子, 所以才带着陈明生和他一起盖这种很少人用的软被。 很软很舒服没错，但缺点也明显，它很难叠。 难叠到雪芽只不过是看了下，就试也不想试，所以就一直放着好几天没有动。 可今天刚好楚明昼来了，雪芽觉得对方看起来那么厉害，应该是会的。 楚明昼冷冷看了眼，“我凭什么……” “哥哥，”雪芽说，“可以吗。” “……随便吧。” 楚明昼其实还蛮能理解雪芽为什么喜欢盖这种看起来笨笨的被子，因为当他拿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挺舒服的。 没有看上去那么重，还香。 一看就是天天被身上香香软软的小男生卷在身上睡觉的，以至于楚明昼只是微微拉近了点，都能被那若有若无的甜味勾的表情都怪异了一瞬。 他心神恍惚，行动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楚明昼表面看上去是那种大大咧咧的男人，但他整理起东西时，就还挺有条理的，至少可以很成功的把坐在一边的雪芽给唬住。 “被子都不会叠……最后还不是要我来？”楚明昼哼哼几声，像骄傲的孔雀，干净利落的把叠好的被块放在一边后，身体突然一顿，他意识到了什么问：“——刚刚那是你的被子？” 雪芽捏着盖在身上的另一床被子点头，“对啊。” “那你现在……” “我盖哥哥的就好了。”雪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这个时候回过了神，拧眉问楚明昼：“你不是说，有哥哥的事和我说吗？” 雪芽忽地警觉道：“你不会骗我吧？” “……” 楚明昼淡定道：“骗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好让我骗的？” “哦。”雪芽觉得也是。 而且人家好心来告诉自己，还帮自己叠了被子，自己是不应该随便猜测对方，搞得楚明昼很坏的样子。 雪芽这样想着，不禁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脸蛋臊得红了一点，语气也和缓起来，但还是有点急地问：“那、那是什么事啊？” 不怪雪芽这般容易被骗的把人放进来，毕竟当他从考核场里出来后，以为能直接看到哥哥时，却还是被人告知对方还是没有出来——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情况。 即使雪芽再不怎么了解千里梦的大部分规则和机制，但也还是知道，一个玩家是绝不可能在副本里逗留这么久还没出来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说，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人闯关失败，将永远的留在副本里。 当这样的可能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时，雪芽就霎时白了脸色。 但很快，就有人告诉他陈明生没有出事。 谢忱抱着雪芽，弯下颈骨，在他耳边轻声安抚道：“你哥哥没事的。” 但怎么没事，谢忱也没有说。 只是在哄着雪芽睡了一觉起床后，他带着人去了一趟【千里梦】的玩家积分排行榜前去看，在前十的名次中，上面“陈明生”三个字还是亮的—— 这说明“陈明生”这个玩家还存活着。 玩家排行榜其实就类似于古神话里的生死簿，每时每刻都在更新。表现优异的玩家晋升，棋差一招的玩家陨落，许多人以登上排行榜为荣，并为之努力奋斗。 而也只有登上了排行榜后，玩家的存亡与否才会被人知晓——优胜劣汰。 雪芽在看到哥哥的名字是亮着的后，就大大舒了一口气，却也不敢问太多，只能假装一切都还好的沉浸在睡梦中，谢忱在那天后，也没有再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 也就是这样，直到今天雪芽才听到有关自己哥哥的消息，所以难免显得急迫。 楚明昼撩起眼皮看了眼床上抱着被子的雪芽，借着电子窗的光亮，一眼看过去也不知道谁更白一点，但显而易见的是，被雪芽反复轻咬过的嘴唇是比草莓还要甜的存在。 他无法克制的心猿意马起来，原本要脱出口的话，因为暗自滋生的私心而裹上一层似真似假的外套来。 楚明昼在这个时候无比肯定了自己的心意，他要雪芽，也要别人碰不了他。 近几日来谢忱的反常举动早已在黄昏公会内暗地下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眼里，那个仿佛冷的跟冰雕似的公会会长，居然在近几次的会议中，身边都带着一个模样十分漂亮的男生。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其他人也就开几句就过去了，但问题就在这个人是向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谢忱，于是在这般强烈的对比下，也就使传言愈演愈烈，连楚明昼都有所耳闻。 其他人怕谢忱，楚明昼却不怕。 如果要说公会里，谁和谢忱相处的最久，那一定是楚明昼了。在其还是A级玩家时，就和谢忱在高级副本里碰过好几面，也因为他们彼此间默契合作互助过好几回，等谢忱开口邀请他加入公会时，楚明昼没思考多久就答应了。 所以仔细算来，他算是最了解谢忱的人之一，也知道对方冷心冷性到什么地步，于是在最起初，楚明昼在听到这样的流言时，顿时就感到好奇，当下就起身要去看看能让自己好友谢忱动心的哪个天仙—— “是有情况。”楚明昼咬牙切齿道。 男人磨了磨后槽牙，看着无知无觉，眼睛突然亮起的雪芽，不由得就想起了在第一个副本时，对方只能跟着自己，贴着自己的模样……他舌头顶了顶脸颊一侧，忽地笑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雪芽表情茫然看着对方。 “唉……谢忱没和你说吗？”楚明昼毫无心理压力的张口就来，他露出了一副再三纠结的神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雪芽说。 他这个反常的样子看得雪芽心都吊了起来—— “算了，还是和你说了吧。”楚明昼似是做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他叹了口气说，“陈明生……情况很不好。” “你也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在副本里困那么久，所以依照我得到的消息来说，你哥哥的处境很不好。” 雪芽在瞬间睁大了眼。 心跳都跳快了两下，他原本抓在被子上的手指都止不住的蜷缩，陡然攥紧，在听到楚明昼的话后，雪芽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脸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间褪净。 “那、那是不是……”雪芽怕到声音都在颤，“我、” “别怕。”这个时候的楚明昼看起来可靠，他稳声安慰雪芽，“不是没有办法的。” 雪芽抖着睫毛抬起眼去看楚明昼。 男生的身体细弱伶仃，黑色的头发柔软，垂下去的弧度温顺，贴着其雪一样白的侧脸，越发显得漂亮和脆弱。 而这个时候，好像又回到了第一个副本中，雪芽能够依赖的对象只有楚明昼。 实力强大的男人，被柔软中心包围的男生极其轻易的就蛊惑住了心脏，他尽可能轻地坐在床沿，靠近了雪芽，楚明昼只随意伸出手，五指就嵌入了对方的指缝。 黑与白相间，葱白似的指尖敷着淡淡的粉意，手背又蜿蜒着好似翡翠般的青脉，令只不过是掠了一眼的楚明昼忍不住滚了滚喉结，几秒后，他克制不住地低下了头，唇瓣落在雪芽微凉的指尖。 “听我的话。”他轻声哄骗道，“我带你去……” …… “不舒服吗？”谢忱看着背对着自己卷成一团的雪芽，眉心不禁蹙起，关心道：“要不要……” “没、没事的。”雪芽声音闷在被子道，“我只是很困……今天可不可以多睡一会儿？” 像是怕对方不答应，雪芽急急补充道：“多睡一点点就好……” 谢忱听到他的话，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对他道：“多睡多一点也没事，我下午有个会，晚上来看你……如果真的不舒服要发信息给我知道吗？” 雪芽乖乖的嗯嗯两下，又等了一会儿，听到对方离开的声音，确定谢忱不会再回来后，他动作利落地掀开了被子，半点看不出没睡醒的样子，换好衣服就按照昨天和楚明昼约定好的地方跑去。 在路上，雪芽遇到好几个谢忱身边的助手，他心跳飞快，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戴了顶帽子，这才不至于被人发现，然后跟谢忱告密。 不过估计没过多久，谢忱可能就会发现自己不在屋子里……但等那个时候，对方就算再怎么样，应该也找不到自己了。 雪芽步伐飞快，因而等他离开时，没有听到路过那几人的交谈声。 “真的吓死我了那一天……那个人走着走着突然就炸开了，就在我身边。” “听说是遇到季时越那个考核场先退出来的玩家？” “是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我听上面认识的人说，好像是有什么问题……反正退出来的人全都……” 雪芽凭着记忆，绕了几个弯，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他站在入口，却没看到楚明昼。 “你好。” 雪芽怔着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男人，对方带着口罩，在口罩上方的一双眼正注视着自己。 “你是和楚部长约好的人吗？”对方没在意雪芽的沉默，只目光带着笑意，看了看左右后，小声道：“他让我和你说，他在里面等你……” 千里梦将要进入副本的路口建筑是一顶绝高的拱门，拱门的门柱上一边缠绕着荆棘藤蔓，一边盛放着白玫瑰，这象征着不屈的困苦和永恒的纯洁。 而副本每天都在开启运行，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就雪芽听身边人说话的功夫，他就已经见到不少公会的熟人。 雪芽紧张的抓了下自己的衣角后，又把帽檐往下压低了点。 “我带你进去。”男人直起腰，他很高。 雪芽略一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这个人进去，但……这次行动也就只有楚明昼和自己知道，身边这个人能够直接说出来，并在门口等候自己，可能是楚明昼怕站在门口太显眼，所以才、 雪芽对着陌生人还是有点不习惯的开口，“谢、谢谢……麻烦了。” “没事。”那人笑了下。 雪芽顺着对方的指引前进，往人最少的路口走去，那是一条长而黑的隧道，光线渐暗，万籁俱寂，只剩下两道呼吸声。 尽头是一扇门—— “A” 在看清上面的符号后，雪芽骤然瞪圆了眼睛，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瞬，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步—— 一阵剧痛横劈至他的后颈，只是刹那间，雪芽就没有了意识。 而在他昏迷身体软倒时，却没有摔在地板上，而是被人及时搂在了怀里，并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将他轻松抱起，半晌后，才又响起了脚步声。 还有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 “吱——” 门打开了。 …… 【叮——】 在大多数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清晨，突如其来的一声系统提示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在游戏大厅等候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朝声音的来源，大厅上方看去—— 【恭喜玩家陈明生通关S级副本，积分翻倍！】 ——【恭喜玩家陈明生成功晋级S级。】 滴。 排行榜已刷新。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和周三满课不更新啦，周四见～ 勤奋的第五天（。） 第57章 小兔芽。 雪芽是被疼醒的。 迷迷糊糊间, 他的意识逐渐复苏，眼睛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被后颈连着肩线的那一块针刺般的痛感刺激的僵了身体, 动也不敢动的维持着趴在桌边的姿势好一会儿，等没那么疼了, 他才很小心的抬起了头……等一下—— 桌子？ 雪芽倏地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 在雪芽睁开眼睛后, 入眼的一切都是无比的陌生。 这是一间空旷至极的房间，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就连四周的墙壁都是无垢的白, 在举目皆白中，这间屋子里除了自己外, 唯一多出来的就是他刚刚趴过的桌子。 然后在桌子上，还有一块小蛋糕。 “？” 什么东西？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雪芽刚醒过来，整个人还十分混乱, 不过按照正常情况来说, 人到了这样一个奇怪陌生的地方, 都应当站起来观察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助自己出去什么的, 但雪芽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动也没动。 【你在想什么？】 阔别几日的电子声如约而至，他出现的突然, 但又有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至少雪芽这次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一惊一乍, 对于对方的出现, 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过了好一会儿，雪芽才头垂下了一点, 伸手在眼角抹了抹。 【。】电子声将要开口的话语一滞。 雪芽偷偷抹着眼泪, 哭的不声不响, 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他皮肤真的太白，眼皮真的太薄，一揉就红的话，照他这样的哭法其他人是很难发现的。 不过等再过的久一点，就无论再怎么遮掩也藏不住了。 他哭的好伤心，眼泪像一串断了线的珠子顺着雪白的腮往下掉，很快在他的腿上就积了一摊小水洼，沾湿了腿缝，淋了湿漉漉的一片。 717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流那么多眼泪。 跟下雨似的，还很可怜，整个人看起来焉哒哒的，本来就擦不干，还要怕人发现似的拼命乱抹，以至于一张小脸很快就湿的一塌糊涂，粉粉白白几道，跟落进水里的猫一样。 【你在哭什么？】 在第一个副本时，雪芽绝不算得上坚强，他胆小、怯懦，还很容易就哭，但成长也是很快的，比如在上一个副本时，717就再也没见过雪芽流过一次眼泪。 但这次又是怎么了？ 电子声关心地问出口时，心里也隐约有了答案。 他顿了顿，道：【是因为没有看到你哥哥……】 【不、不是。】雪芽哽咽着打断。 他又重重擦了一遍，吸了吸鼻子，肩膀颤了颤说：【是、因为很疼。】 雪芽彻底放弃了想要抹干眼泪的动作，他说完就自暴自弃的往前坐了一点。 电子声叹了一口气。 他柔下声道：【还是很疼吗……嗯？】 717安抚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安抚的对象一点也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虽然看起来还是十分可怜可爱的样子，眼睛粉粉的，脸蛋红红的……但嘴角也很突兀的沾上了一点奶油。 【我、我也很饿。】雪芽拿起自己面前，蛋糕旁边的叉子就不管不顾的往上面挖了一口吃进去。 【……】看得出是真的很饿了。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乱吃东西吧？ 717即使被雪芽笨蛋得要死的行为气得想笑，但他却无论如何，对着这样的雪芽怎么也说不出半点的重话：【——万一有毒呢？】 【哦，】雪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眨了一下眼睛，就又有眼泪流下来，他小声说，【那、那就死掉吧。】 【……】 好熟悉的咸鱼人设。 717这下倒是知道雪芽应当是心情非常的不好，居然连死也不怕了。 不过也还好，蛋糕没有毒。 就是…… 雪芽还在小口小口吃着蛋糕，717刚刚说了一句什么他也没听清，就赌气似的吃，等吃到一半，手里的叉子刚叉到蛋糕上时，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刚刚被他吃了一大半的蛋糕，在恍惚一秒后，好像变大了、 不对。 是—— 慌乱之间，雪芽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也就是在他刚刚站好的瞬间，他的视野就急剧收缩，眼前支起四条拔高的，宛若高山一般望不见尽头的，桌子腿。 往右边移一下视线，也是四条略矮的，椅子腿。 ——是他变小了。 “？？？” 雪芽被这一变故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连眼泪也忘了流，就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地开口：【……怎么回事啊！】 【。】717又叹了一口气。 【不是不让你吃……我是那么坏的人吗？】他说，【我提醒过你了，你没听……宝贝。】 717忽地诚挚道：【看过爱丽丝吗？】 雪芽一愣，脸蛋旋即就红透了，磕巴着说：【是、是那个兔子小姐吗？】 现在轮到717沉默了。 【是吧。】717不知道雪芽看的是哪一版本，但应该大差不差。 那雪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是那个蛋糕？】 【嗯，变小的。】电子声回答他，【然后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你现在要去找一扇门。】 好吧。 雪芽心想幸好蛋糕还挺好吃的，自己还吃了一半，不然这么远的路，自己可能饿晕倒了，也看不到那个门…… ——咦。 雪芽刚走没两步，在他正前方的视线里就很轻易的出现一个半圆拱形的门。 雪芽的脚步登时停在了原地，他的心里突然间升起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原本这间单调至极的房间虽然看起来足够空旷，但实际上也不过是空间中等罢了——这是对于身体大小是正常的雪芽来说的。 等身体因为奇怪的蛋糕变小后，那一小段路对于现在的雪芽来说，是足以围绕赤道跑一圈的远。 反正等雪芽走到视野尽头的小门时，他已经不想和717说话了。 但不想也要说，因为他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做了。 雪芽先走上前看了看，发现门上面有一把金闪闪的锁。 他知道了，现在自己需要一把钥匙。 雪芽弯下腰仔细观察那把锁下方的锁孔，问717:【钥匙在哪里啊？】 717很靠谱的回答:【在桌子上。】 【？】你再说一遍。 雪芽呆了。 他立马转过头看了眼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几十倍的桌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雪芽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远处的桌顶，他脸上还残留着刚刚哭泣过的痕迹，但他的皮肤实在太过娇贵，所以他不过才哭了那么一会儿，眼睛就红肿地跟兔子一样。 他表情恍惚道:【难、难道我要爬上去吗……】 电子声说：【怎么会呢。】 【看旁边。】 雪芽听话的看过去，看到了在自己手边靠着墙壁的地上有一个东西。 ——是一块小小小蛋糕。 不怪雪芽没看到，因为那块蛋糕实在太小了，小到雪芽都变这么小了，也觉得那个蛋糕小。 差不多只有他的四分之一手掌那么大。 怕再出什么差错，717索性一次性给雪芽安排好了全部的行动:【你把那个蛋糕吃了，变大，拿钥匙，再吃蛋糕变小，过来开锁……听懂了吗？】 一切都很顺利。 桌上果然有一把钥匙，只不过钥匙的颜色和桌子颜色几乎重合，所以刚刚的雪芽没有注意到桌子上的情况。 在拿了钥匙后，雪芽甚至还很聪明的把桌上的蛋糕带到门边后，再开始吃——这样等他变小以后，就不用再跑那么远了。 很成功。 【等等！】雪芽在把钥匙插入锁孔后，突然记起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717：【？】 717想，你表现这么自然，我还以为你自己知道呢。 但转眼，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想起来雪芽在刚醒过来时一直在很委屈地流眼泪，哪里有时间想。 雪芽按在锁上的手指蜷缩一瞬，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他感受到自己脖子后还有轻微的疼痛感……他想到了那条黑而深邃的廊道，以及口罩上方的那一双眼睛—— 自己可能见过。 雪芽顿了顿，颤着声线问：【……这里是哪里啊？】 记忆回溯至光线极度昏暗的廊道尽头，那个代表着无限可能的字母再一次浮跃在他的心头。 【你觉得这是哪里？】电子声道。 咔啦—— 随着钥匙的转动，门锁应声开启，门板吱吱呀呀的松动出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在瞬间就涌进那道门缝，照耀在雪芽身上。 是有点冷的光。 跟着阳光一起涌入的，还有十分热闹的鸟鸣声—— 外面竟然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树林。 但盖在树林上方云层叠叠的天空，却是颜色极为甜蜜的粉。 不远处有人声正在交谈。 雪芽手扶着门框，循声望去，早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那里，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电子声也恰时响起。 717再一次叹了气，可等他开口时，他宛如机器般没有感情，无机质的嗓音中却蕴含着十分清浅的笑意：【欢迎来到A级副本——】 在雪芽骤然慌张的神情中他道： 【致爱丽丝。】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小兔芽。 “致爱丽丝？”有人道, “什么奇怪的名字？” 那是一个模样看上去像是有三、四十岁的男子，他的穿着似是十分考究，带着一副金边镜框, 使他看起来有种文质彬彬的气质。 他的一举一动中，好像也持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傲气。 和前面雪芽见过的贾聪不同, 这人的傲气是那种看不起别人的傲。 “算了, 无所谓。”那人摇摇头，说, “这个副本听我的, 有人有意见吗？” “我是A级玩家，李廷敬。”男人自我介绍说, 当然，在他倨傲的神情看来，说是炫耀的通知更为贴切：“你们应该在排行榜上看过我, 所以对于这个A级副本的领导权……”他环视过周围的三人, 继而缓言道：“我应当是, 当仁不让？” 在他说完后，剩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男人出来打圆场：“当然……反正我们的目的都是通关就好，李哥你对于A级副本比较熟, 我们自然是要听你的。” 雪芽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打量着这群人——他们一共有四人, 三男一女, 除了刚刚开口过的两人外，还有一个年纪比较轻的青年人, 和一个女生…… 在那人打圆场完, 其他人也相继说了话, 雪芽注意到那个女生在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后，就侧过脸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而就是这样一点微侧的角度，让雪芽看清了她的脸。 ——竟然是自己认识的玩家。 【朱晓媛，】717显然也认出来了，他过了一会儿不由欣慰道：【真巧，还有熟人。】 说是熟人还客气了。 雪芽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就没和除楚明昼以外的人说过几句话——唯一多说几句话的人，还是他的暗杀对象。 所以等717说出那个名字时，雪芽的记忆还混乱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雪芽晕着脑袋，趴在一颗树后，又在偷听别人说话，他听着听着，看着正侃侃而谈的男人，忍不住好奇问717：【那个说话的人是谁啊？】 雪芽听到那个人说大家应该都认识他，但雪芽想了一圈也没关于这个人的任何印象，因此他不由得去问717，生怕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电子声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道：【哦，他啊……】 雪芽精神一振，忙问：【是、是谁啊！】 【他啊，】717诚实道：【不认识。】 雪芽：【……？】 可恶，好像又被耍了。 717是靠不上了，雪芽自己只能依稀记起那人说了句什么玩家排行榜……如果是他知道的那个排行榜的话，那么雪芽发现自己应该是不怎么有可能认识那个人的。 毕竟他就算跟着人看过几次那个排行榜，目光也永远只在前几名的人身上，从来没有往第二列的方向看过，更不用说再后面几列了。 而且，雪芽理直气壮地想，自己能记住哥哥一个人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去记别人？ 雪芽这边还躲着，那边的人忽地发现了问题，“——不对。” 其余人一愣：“什么？” 李廷敬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数了数后，皱眉道：“人数不对。” 他的等级是在近一两年晋升上来的，在千里梦中，一个玩家想要提高等级的途径就是不断通关副本的关卡，以此来获取积分，不断积累而得到晋升。 李廷敬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像排行榜上，前几名那几个亘古不变的名字一样拥有变态的实力，直接采取不断跳跃高等级副本，而使自己在短短几年间就位列前茅，相反，李廷敬个人的资质甚至还算得上是极为普通。 ——只不过他的“眼光”不错。 在几次有高级玩家的参与副本中，他总能十分识时务的找到可以跟随的对象，并可以及时的投靠对方，抱好大腿。也就靠着这一点，他竟然也能从平平无奇的低级玩家，一路风生水起的蹭到寥寥无几的A级玩家队列中去。 李廷敬在刚和其他人汇合时，就在第一时间观察了一遍周围人的情况——他对高级玩家的公开资料倒背如流，因此一下子就知道了队伍里没有自己可以选择依靠的对象。 男人心里感到惋惜，但也并未多担忧——他自己也知道好运不可能一直伴随着自己，但总归自己已经是A级玩家了，对于还未进入过A级副本的其他玩家来说，他算是有莫大的优势，在获取领导权后，关键时刻把这些人推出去保命也容易。 男人这样想着，目光再扫视时，他说：“我们少了一个人……在进入这个副本时，我看过组队人数是五人，而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 李廷敬说完，自己心里先有了一个猜测——也许第五人是高等级的大佬，通常这样的人物都习惯于独自行动…… “咔。”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远处一群人的气氛因为男人的话而陷入一瞬死寂，因而放在平常根本不会引人注意的声响，在这时被无数倍的放大，轻而易举的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好半天过去了，还是站在人群一侧的女生先开了口：“——雪芽？” 朱晓媛在看清躲在粗壮树干后的人影时，就倏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还能再看到那个男生。 “你们认识？”有人问说。 “嗯……”朱晓媛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前在同一个副本见过。” “这样啊，”李廷敬说，他若有所思道：“那他实力怎么样？” “……” 朱晓媛沉默了几秒后，脑海里不自觉就想到了什么，她诚恳道：“牛。” 朱晓媛心想自己也不算说谎，确实很牛——至少是托了雪芽的福，才让自己能够和3A级玩家、幸运的、组了个队过。 很牛的雪芽不知道自己已经很牛了，他还尴尬的站在树干后面，露着个头，和远处的人群沉默的面面相觑。 “。”好熟悉的场景。 雪芽简直要被自己尴尬死了。 真、真的会有人每次偷听都、都被发现吗？ 【被发现又怎么样，】717痛心疾首道：【下次还听。】 雪芽：…… 烦、烦死了。 雪芽这次还真是意外。 他本来就和那边人隔的有点远，加上他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所以本能的就想要听清楚一点，位置一移再移，等到雪芽听得入迷，不小心踩到脚边的树枝时，再想躲起来就晚了。 感受到对面所有人齐刷刷看来的视线，雪芽踌躇了瞬，最后还是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慢吞吞地走出去了。 气氛还是很沉默，雪芽不知道要干什么，他低着头都能感觉到那几道目光还是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挪开。 但错先在自己身上，雪芽也就只能热着耳根，长手长脚的在原地站着。 717给他提了个建议：【来都来了，那就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好、好吧。 雪芽红着脸蛋，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很拘束，也很乖的抬了手挥了挥，憋了半天后，只细着气很不熟练的小声说了句：“你、你们好……” 乖透了。 其他人在听到男生说完话后，都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看，看得雪芽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直到好后面有人率先开口，才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安静。 “你是女孩子吗？”说话的人是队伍里的那个青年人，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开口道：“怎么说话这么小声？还这么容易害羞……” 他顿了下，看了眼男生衣袖短裤下露出的一大片白生生的皮肉，不自觉的就咽了口口水，话锋一转道：“这么白……天生的吗？” 他说着，偏了一下头：“全身都是吗？” 雪芽：“……” 很明显不对劲的话，在这光天化日下，看起来还挺正派的青年就这样对着才刚见面不过几分钟的雪芽这样问，就算是雪芽现在脑袋有点发糊，也能知道这话不太正经。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反应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雪芽耳朵里“嗡”了一声，打完招呼的手又因为小习惯去揪衣角，听到青年问的话，他愣了一下后，下意识就开口回答：“也、也有粉……” 【啧。】717终于听不下去了，发出声响打断了雪芽的话。 雪芽听到脑海里的电子声，心跳了几跳，猛地回过了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是什么？”青年不依不挠追问，脸上的表情像是对雪芽很有兴趣似的，他眉梢微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就是要逼着雪芽把话说清楚。 雪芽：“……”这个人谁啊、自己认识他吗、 雪芽很憋屈地憋着气想，自己应该是、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如果我见过他，】雪芽抿着嘴巴，很生气地说：【这么欠扁的人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哦，】对此，电子声说，【那可不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哦～ 第59章 小兔芽。 雪芽一愣没听懂, 什么意思？ “好了。”一边的李廷敬站出来打圆场，笑着和男生道：“你好，我是A级玩家李廷敬。” 雪芽顿了顿：“我是雪芽。” “你好。”李廷敬说。 他不着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生, 看到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实力特别强的模样……而且对方也不在玩家排行榜上，李廷敬回想了一下刚刚朱晓媛对男生的评价, 心里却不以为意起来, 只当是她根本没见过厉害的角色，因此随便一个人她才都觉得厉害。 但即使男人在心里对雪芽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后, 出于慎重, 他还是礼貌询问了一句：“因为要对副本后面可能遇到的情况做一个任务分配，所以能冒昧问一下你的玩家等级吗？” 好问题。 雪芽很成功的被问住了。 等级？什么等级？我的等级吗？ 只通关了两个副本的雪芽根本关心都没有关心过自己的等级, 因此等到别人问了他，雪芽自己都和别人一样迷惘。 “……C、C吧。”雪芽心想不都一样，于是随口就胡乱说了一个。 男人心道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的笑容淡了一点, 没再去看雪芽, 转头和其他人道：“现在我们人数齐了，可以出发了。”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雪芽稀里糊涂的来了这个副本, 又稀里糊涂的加入了队伍里, 现在就连出发也是就缀在尾巴后，什么也不清楚的跟着其他人走。 这的确是一片货真价实的树林。 很大, 像是没有边际。 雪芽从进入千里梦后, 所经历的两个副本都是有既定的一个范围, 例如第一个副本的活动范围就是那栋阴暗潮湿的居民楼，人要是离开居民楼往外走, 很快就会进入一段白茫茫的迷雾中, 弯弯绕绕出去, 就又回到了原点。 就算是学院考核场里，也不过是空间稍微大了点，所有玩家都还是被四周的高墙局限起来。 之前都是这样，因而也就显得这一次格外与众不同。 雪芽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广阔天地，周围的树木高耸入云，大多都十分粗壮，他抬着眼往上看，都只能隐约窥见一点摇曳的枝叶。 是黄色的树叶。 【秋天了。】717说。 越往树林里走，季节的变化就越发明显。 天空被摇摇欲坠的繁密枯叶所掩藏，雪芽也就只能从那丝丝的叶缝见看到那一点粉意，而随着他们进入树林的时间越久，那点粉意就越深，等到了后面，雪芽都怀疑云朵里是不是都溢满了草莓酱。 电子声说：【那不会下的雨也是草莓味的吧？太甜了。】 “雪芽。”原本走在队伍一边的女生想了想，还是落到队伍后和他打了个招呼，但等雪芽转过头看她时，朱晓媛还是忍不住慢慢红了脸。 天、天哪！女生表面还算正常，心里却是止不住狂叫起来，怎么会有男生这么好看！ 之前楚明昼在的时候，朱晓媛只能远远看几眼那个一直安静的男生，也就除了偶尔在集体商讨事情的时候，她才能近一点去看雪芽。 但怪异的是，自己好像一直记不住他的样子。 没道理啊。 朱晓媛红着脸想，就冲雪芽这模样，自己就算失忆了也能冲上去喊一句宝贝的好吗！ 朱晓媛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的男生看，越看表情越怪异，像是两分莫名的羞涩，七分的怜爱，还有一点格外诡异的慈祥杂糅在一起，看得雪芽自己也奇奇怪怪的红了脸蛋。 “你好……”雪芽觉得怪，对方愈渐灼热起来的目光让他越发不自在起来，他真的很不会和女孩子相处，只能小着声音含糊着问：“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朱晓媛还是死死盯着人看，她看着男生浓密的睫毛翘翘，跟路边开的小花似的，被迷的心尖一颤，她情不自禁脱口道：“妈妈爱你。” “…………” “？？？” 一瞬间，雪芽只觉得所有气血冲上脑顶，耳朵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清了。 ——什、什么啊。 雪芽晕头转向的，脸红的要滴出血，耳朵热的要冒出烟，脑袋里还像有噗嗤的岩浆排山倒海似的翻灌——如果现在不是还有其他人在，雪芽估计自己已经整个人都已经爬着躲进被子里去了。 【。】 雪芽听到717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又呵了一声。 听起来也很怪，阴阳怪气的怪。 雪芽有点不知所措的磕巴道：【怎、怎么了吗？】 【没怎么啊，】电子声冷淡说，【你还不回她啊，人家说爱你呢。】 雪芽：【？】 有病，雪芽不想理他了。 “诶——不不不对！”朱晓媛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找补，“不不是，我我要说的是……” 她灵机一动，道：“我是要问你上个副本的事情！” 雪芽还是处于钝钝的状态，什么都听不懂，但闻言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女生看了看前面和他们有点小距离的其他人，忍不住小声凑过去问：“我想知道很久了，最后解开‘羔羊’的是你对吧……羔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朱晓媛想到那个时候自己被迫被分组和楚明昼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一回想起来就生不如死，倒不是说对方怎么了，只是她清清楚楚感觉到等雪芽和其他人离开后，原本一脸不在意的男人瞬间就变了脸。 那气压低的，冻的人想死。 但就算这样，朱晓媛也不敢一个人活动，还是只能顶着莫大的压力，哭丧着脸跟在楚明昼身后……找一个地方坐着等。 “哼，”楚明昼坐在椅子上，朱晓媛听到对方自顾自低声念叨着什么：“胆子那么小，还敢不跟我，等下还不是要……” 要什么？ 朱晓媛听得正起劲，强忍着对楚明昼的惧怕，偷偷凑近了一点—— “然后我就听到游戏结束了。”女生感叹完，转眼就很崇拜地看着雪芽道：“所以，那个羔羊的含义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嗯？”雪芽一顿。 雪芽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如果不是女生提起这件事的话，雪芽都要忘的一干二净了……但其实等后面想起来那个副本时，雪芽一度都还是觉得十分奇怪。 现在也是。 除了十分离奇出现在自己床铺上的那颗蛋外，以及自己鬼迷心窍窝藏“它”的那几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十分有目的性的对付着自己，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孵化，湿热的液体覆在自己的身体上时，雪芽竟有长时间的错觉，认为在被孵化的是自己。 雪芽没有说话，女生也没有在意，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后面有去查过那个副本的资料，那个女房东挺惨的。” “要我说那个男房东真该死，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就因为赌博毁了，他还酗酒打老婆……对了，”女生想到了什么，说，“话说起来他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照片上有的，但我们居然都没有见到。” 雪芽：“……” “对、对哦。”雪芽很没有底气的附和。 【……】 “不过估计过的也不好吧。”朱晓媛叹了一口气，“女房东回家就要被打，在外面的那些租客也不……干净，但像那些小孩子，都需要那些嗯，什么母爱滋润的吧……诶，到了？” 走在最前方的领头人停下了脚步后，身后的人也相继停下，雪芽原本还因为心虚而很认真地听身边人讲话，所以等所有人都停在原地后，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回过神时，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那片树林。 取而代之的，是在树林出口处，孤零零立着的木屋。 “这是什么情况？”之前那个第一个认同李廷敬领导的年长男人率先开口问道。 他的疑惑无疑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心声，李廷敬在短时间的思考后，说：“应该没有问题……这个可能是任务点。” “任务点？”有人问：“这是什么？” 男人解释道：“A级副本和其他副本不一样的方面除了在难度、副本宽度、剧情复杂度外，其中还有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A级副本拥有任务点。”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李廷敬笑说，“就是颁布任务，和让玩家为后面行动养精蓄锐的一个休息区而已。” “真体贴啊。”队伍里的青年感慨道，“不愧是千里梦。” “我们从在前面汇合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来自系统颁布的任务，所以大概触发任务的关键点就在木屋里了。”李廷敬说。 他这样说了，其他人还是有点踌躇，他们大都都是第一次进入A级副本，即使前面暂时认可了男人的领导，但彼此间的信任还是十分薄弱，他们都不想成为第一个探试的人选。 出人意料的是，这段沉默没有太久，很快就有人站出来。 “队长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青年笑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雪芽的目光刚好越过前一个人的肩膀和他对视上，他看到青年对自己挑了一下眉，“我们要听话一点不是吗？” 像是对自己说一样。 雪芽：? 【他为什么就看我？】雪芽气愤道，【——我难道不听话吗？】 【?】你什么时候听过话了？ 【哦，】717反应过来，【你也就和人亲嘴的时候听过话吧？】 雪芽：？？？？ 【让伸舌头就伸舌头，还乖乖让人喝你的口水，】电子声看了眼又被人三言两语就惹的全身粉红的小男生，接着又很自然的就拐了个弯：【当然，现在你还是很乖的，这个我们还是要谴责一下他的。】 无语。 雪芽嘴巴抿的很紧，没再去理脑海里烦人的电子声，也故意不去看那个人的眼睛，因此他也就错过了前面那人意味深长的一眼。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其他人跟在后面就自然安心的多了。 这里地上铺满了落叶，人踩上去时嘎吱作响，所有人都特意放轻了脚步……但这样声音还是很大。 【。】 看着很凶地踩着树叶的男生，717是真的要被雪芽给气笑了。 他忍不住逗他：【踩这么大声，小心把怪物吵醒，第一个就抓你。】 电子声话里逗弄的意味很浓，任由谁听到了都知道他在开玩笑吓人，但他逗弄的对象不知道。 前一刻还在很酷的把树叶踩的很凶的男生，在听到717的话后，想都没来得及想，就先被吓得瞪圆了眼，然后又差点一踉跄摔倒，紧要关头稳住后，再抬脚落脚后就轻的不能再轻。 蹑手蹑脚的，像胆子很小的小猫。 但枯叶本身就脆，再轻也还是有声音，虽然很小声，却还是每响一声，就把雪芽吓得整个身体都僵硬的不行，脸色都白了点。 【……】怎么怕成这样？……刚刚是谁还很酷地说那就死掉的？ 算了。 717无奈道：【骗你的。】 电子声妥协的开口，但很好骗的雪芽却因为精神太过紧张没有听到，直到跟着队伍走到了木屋前，踏上屋子前的干木地板时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咦，”有人发现了什么，连忙招呼其他人来看：“这里有个木板。” 所有人闻言都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木板上有东西。 少顷，李廷敬开口：“这应该就是我们的任务了。” 雪芽因为站的太后，所以等其他人都看完了才能挤着点缝隙溜进去看。 他听到男人说是任务，还以为是和之前一样的，把任务和通关要求都明明白白的说好，于是等雪芽终于看清木板上，孤单简洁的符号时，直接就呆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发问，“没有文字说明吗？” 朱晓媛也凑近的看了看那个符号，过了几秒迟疑道：“这，这像不像一个……” 眼睛。 雪芽站在一边，看着木板上的两条曲线两端相交，中间塞了一个圆形，这个符号看上去就是一个很简略的眼睛。 ——但这是什么意思呢？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个符号是一个眼睛的图案，但无论他们在屋子外再怎么找，除了这个符号外就再没有其他提示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没有提示我们怎么知道任务是什么？”那个较年长的男人忍不住说。 没有人觉得他沉不住气，因为这是大部分人都在担忧的事情，就连进过A级副本的李廷敬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半晌，他不确定地道：“可能在屋子里。” 副本里的季节已然是深秋，林间的地形又是毫无阻挡的空阔平坦，因此裹着凉意的晚风吹过时很轻易的就掀起一大片枝叶簌簌声。 “吱——”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推开了木屋的门，和他们想象中灰尘遍地的场景不同，相反，里面还十分整洁，构造也十分奇特。 所有人都跟着走进木屋，本以为会有点拥挤，可里面的空间竟没有外面看上那么小，还十分的宽敞，他们站在屋子刚进门的大厅里，在他们前面是刚好和他们人数相符合的五个房间。 【！！！】雪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颤着声音问:【——不会等下我要进去吧？】 电子声安慰他:【也许呢。】 那就是一定了。 很快，雪芽的担心就成了现实。 事实证明，这间屋子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而相应的，立在这个队伍面前的房间也有其的作用在——有人在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真的很令人烦恼呢！国王的舞会就要开始了！ 哦，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我衷心的希望你和你的小伙伴们能够来到这里赴约，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赴约时请不要忘记带上绿海和蓝森林，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光明，让我们拥有一个美好难忘的时光吧！ ps:参加舞会的服装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快去试一试吧！】 在所有人都相互传递地看了一遍纸条完后，气氛又再次冷冷的凝住了。 “所以，我们的终点是……参加国王的舞会?”朱晓媛从纸条的内容中提取出这个较为明显的信息，“可，可我们不认路啊……怎么去?” “还有这个服装，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换衣服吗?”说话的人转着身子，往四周看了看，“在哪里啊?” “这不是有更衣间吗?”青年忽地开口说。 其他人被他这句话引得倏地提了精神，朝他看去。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在了前方，脚步停在其中的一个房间前，正在仔细看着什么，“这不是有写吗?” 什么? 剩下的人都围了过去，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俨然是一块小木牌——更衣间。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先换衣服吗?” 李廷敬沉思几秒后点头:“桌面上纸条的内容应该就是给我们的信息。” “我们是要去参加国王舞会的一群人，但参加还不够，我们还要带上约定的物品……这个物品我们还无法确定是什么，我们也无法知道这个任务有没有时间限制——国王的舞会什么时候才开始，所以为了能尽快去寻找到线索，我们动作要快一点。” “每个人随便一间进去吧。”他说，“换完衣服我们就要出发了。” 雪芽选的房间是最靠左的一间。 从外面看的时候，试衣间的门口看起来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所以雪芽手扒在门框上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后，才敢小心再小心地走进去。 【都说骗你的。】电子声简直被雪芽的举动笨的不行，他说，【真的没有鬼……】 雪芽耳朵竖起动了动。 【至少现在没有。】 【……】 雪芽不说话，他整个人已经走进房间里去了，里面的光线很暗，他只能感受到这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而在里面一点，墙上的衣钩上挂着什么东西。 应该就是所谓准备好的服装了。 ——很厚。 雪芽从衣钩上取下衣服时，因为看不清楚，所以只以为会比平常的衣服厚一点，因此他没怎么在意，于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手臂和怀里都被压的厚厚实实，衣服大的他还差点抱不住。 这、这是什么衣服? ……要怎么穿? “怎么这么怪啊?” “都一样……其他人还没好吗?” 外面都已经有人穿完出去了，而雪芽才不过刚拿下来，听到声响，雪芽也顾不上什么了，只能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摩挲着，摸到了什么纽扣解开，然后套上。 “四个人了，还差谁……雪芽?” 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雪芽不由加快了速度，自己也没看清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只大致捋了捋，就要抬脚出去。 717叫住了他。 电子声语气怪异道:【……还没穿完。】 雪芽匆匆转头去看，看到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个什么半弯形状，和两条长布似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心想可能是自己刚刚拿衣服的时候没拿好掉的。 外面又有人催促了两句，雪芽没再迟疑，蹲下身就要把那个东西带走，出去再穿，可等他手摸索着去捡时，刹时的怪异触感让他不由得一瞬间睁大了眼…… “怎么还没出来啊?”年长的男人在外面等的有点久了，忍不住抱怨道，“怎么比女人换衣服还慢……” “又不急，你催什么?”朱晓媛皱眉道，“你难道知道等下要去哪里吗?有时间在这里说，你还不如去想想怎么破解任务呢。” “而且，”女生打断对方要辩驳的开口，“每个人的衣服又都不一样，万一人家穿的慢只是因为衣服很复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只……”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但其他人被他们的谈话吸引的看过来，一眼就知道女生未尽的话语是什么了。 蜥蜴。 浑身上下都是绿的一片，不知道什么设计，他的身后还拖了很长的一条尾巴，乍一眼看上去当真和蜥蜴没什么区别。 男人的脸色彻底因为朱晓媛的话难看起来。 “噗——”一边的青年没忍住的笑出声，他穿的还算正常，衬衫加七分背带裤，只不过颜色过于橙黄了点，在他的头上还戴着一顶有猫耳朵装饰的帽子。 但另一旁的李廷敬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和那个男人的服装颜色极为相像，甚至比对方还要奇怪一点，衣服上挂满了软绵绵的小刺，而且有许多收束带将其分为一小节一小节。 看上去就像一只毛毛虫。 朱晓媛努力让自己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想让自己嘴角的弧度没那么明显，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小裙子，又偷偷摸了下自己头上的耳朵，有点像她家里曾经养过的小仓鼠…… “！”朱晓媛摸耳朵的手一顿，几乎是在瞬间，她就克制不住的开口:“哇——” 雪芽才刚踏出房间一步，小腿都因为羞耻而打着细颤，他还没踩稳，就被人陡然发出的惊呼吓得差点脚一歪摔倒—— 倒是没倒，只是头上的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歪了歪。 717看了眼他的装扮，赞叹道：【挺适合你的……小兔芽?】 雪芽差点又摔了。 “是爱丽丝！”女生兴奋的冲上去，顺了顺雪芽身上的天蓝色蓬松大裙摆完，很快又爱不释手的想去摸男生头上的兔耳朵——但雪芽下面一套穿了白色的蕾丝大腿袜和带了点鞋跟的小皮鞋，以至于他只能红着脸低下头给人摸自己的耳朵。 雪芽是真的没和女生靠的这么近过，他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呼吸，直到感觉到对方离开了一点才恢复过来。 眼前又覆下了一片阴影。 雪芽愣愣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勾着微妙笑意的脸。 青年看着他，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 “好了，”李廷敬招呼着所有玩家集合道，“既然大家都换好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但因为不知道要往哪条路走，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先讨论决定一……” 叮铃。 说话的人话停下，被一声突兀的铃铛声打断，所有人都下意识寻找起铃铛声的来源，直到他们在门口的顶上发现了它。 叮铃。 铃铛再次晃动发出声响，他们在仔细的查看下，发现是铃铛上面的线牵引着它摇动，而线的另一端穿过一个小洞，落在了外面，使他变成了一个简易的门铃构造。 这阵阵不断的铃铛声，似乎都将空气搅动了起来，以至于在场的人都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慌乱—— 是谁在外面拉动了门铃? “开、开门吗?”有人颤抖着声线问，“不、不会是什么怪物吧?”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考和决定，在下一秒，只不过是微阖上的门就自己往里推动着开了。 门他们一直没锁，而前面的几声门铃也不过是门外客人礼貌性的询问罢了。 雪芽的心随着木门的挪移，砰砰砰砰地跳的很急，快的像是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717……】雪芽咬着嘴巴，害怕的连站都要站不住了，而、而且，自己穿这个鞋子肯定跑不快吧呜呜。 等下第一个被吃的就是—— 雪芽蓦地一怔，看清了门外的来客——那是……? 对方很高。 这是雪芽看到门外来人的第一个印象。 对方逆着光线站在门口，身体挺拔，身上穿着极为合身的白衬衫和黑色的马甲背心，黑长裤衬得他本来就格外出众的腿又是更加修长，那人胸前挂着怀表，服饰是标准的管家配置，但对方的气质又让人根本无法将其认为什么普通的角色—— 因为他也确实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雪芽眨着眼睛往上看去，看到了那人的脖子上方，顶着一个极其优雅的兔子头套。 好、好神奇，雪芽看呆了的想——这是什么什么新物种吗? 而且这还不算最神奇。 因为。 对方还是一个会打手语的哑巴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哦～ 第60章 小兔芽。 雪芽听到周围一片的松气声。 ——显然, 比起模样凶恶的怪物来说，现在站在门口，看起来还算礼貌的客人可不要好太多。 但在松气过后, 还是没有人敢于打破这安静的场面。 人都是自私的，即使他们临时组了队, 但每个人心底都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所有人能完美安全的通关最好，皆大欢喜；但如果有不确定的危险存在时, 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明哲保身。 谁都想要一只出头鸟, 但谁也都不想要那只鸟是自己。 况且，通过站在门口客人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威压, 以及他们通关多个副本的经验来看，这位“客人”绝不是什么身份普通的npc。 ——确实。 在僵持许久后，最后还是门口的来客率先有了动作。 外面是被一片粉意渲染过的天空, 因此映着那样甜蜜的色调, 使内外的光线色差有一种昏沉的暧昧感。 客人站在门口, 身体犹如梓树般挺拔，屋外的风声猎猎, 带动他的衣角, 也鼓动出一个很轻微的弧度。 周围刚松了没多久的气又倏的紧张了起来。 只见对方不过是微微抬了手——在严谨收束的袖口下，连着的是一只白手套, 他的手很大, 手指也很长, 弯曲时姿态悠缓，好似漫不经心的摆弄, 变幻几番—— 雪芽看着他的动作, 猛地怔住了。 那是一个在外人看来再也奇怪不过的几个衔接动作, 似乎没有什么条理，包裹在白色下的指节修长灵活，即使是在这样紧张的场景中，也会令人不合时宜的想起苍劲的竹节来，于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感到赏心悦目。 很快，在最后一个十分流利的收尾后，对方就止了动作，随着其散漫随意的往下拉了拉手套后，一切就又恢复成最初的那般模样了。 “……”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玩家们:“???” 半晌，有人抖着声音开口问:“这、这是什么暗号吗?” 李廷敬猜测:“也许是在提示我们什么线索。” 青年也说:“他在邀请我们跳舞?” “不知道……”朱晓媛目光无神，她觉得今天自己好像是要死在这里了，“我只知道兔子的腿真的好长啊……” 雪芽:…… 什么跟什么啊? 没一个靠谱的。 雪芽抬眼朝门口看，看着光与暗的界限在做工极其优质的头套边侧晕开，因为对方逆着光的角度，使头套上的眼目和口鼻都模糊在暗色中。 但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两颗黑曜石一样的眼珠在微微侧着看自己。 雪芽抿了抿唇，在其他人还在继续的无休止的猜想中，小声开了口:“那是手语。” “嗯?” 闻言，其他人都转过头看他，“什么?” “他说他是国王的执事管家，”雪芽回答说，“来带我们参加舞会。” 其他人终于又都舒了一口气，纷纷放下心来。 “我还以为我们真的要瞎逛，原来会有npc带我们啊。”女生眼泪花花：“太感动了！” “那就简单多了。”蜥蜴大大缓了口气。 片刻，在其他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氛围中时，李廷敬反倒皱着眉问雪芽:“你会手语?” “会啊，”雪芽情绪不高地说。 对方追根究底的追问:“你学这个干什么？” “哦，”雪芽说，“因为我是一个哑巴。” “?” 对方还想再问什么，但话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雪芽突然探头看了看，然后身子一弯就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嗯？ 男人诧异着转身，就看见门口的“客人”已经不见人，反而是其他人都已经在门口聚集好了，穿着蜥蜴服装的男人朝他挥手道：“李哥走了！” “……来了。” 离开了木屋，一行人跟随着前方的身影前进着，而他们身后的景物被远远抛在后面，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一路很安静。 雪芽没有再远远的缀在队伍的尾巴后面，而是一反常态的跟在最前面。带着小高跟的圆头皮鞋他还是穿的不太好，磕磕绊绊的踩在林地上，和前方同样穿着皮鞋，看起来游刃有余的脚步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就算这样，前方人的速度居然也让雪芽不算辛苦的跟上了。 走在他们后面不远的女生，看着顶着一对长而软兔耳朵的男生，蹦蹦哒哒的，身上蓬蓬的裙摆也跟着他的脚步一抖一抖的，一眼看过去，心想道确实很像兔子。 行过了前方的那片密林，再往后走就是另一番完全不一样的景色了——那是遍野的金稻田。 浓粉的天，云层渐叠，边缘是欲放花苞似的卷边，看起来很饱满，犹如将要塌陷的奶油般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堆积在所有人视野的尽头融化，像是和同样广阔辽远的金色海洋毫无距离的连接在了一起。 在看见这样斑斓的色彩时，这幅壮丽而梦幻的景观无疑令所有人心神皆荡，即使是一路精神不太好的雪芽，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去看。 “哇……” 雪芽听到身边的女生发出一声赞叹似的惊呼，“好像童话里的场景！” 雪芽想，也许他们现在就是在童话里……虽然可能并不是那么正统，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确实，】电子声混在过往飘拂的秋风中开口，【童话都是有好结局的。】 717说：【公主和王子都会幸福在一起的。】 “如果可以的话，”朱晓媛语气向往的开口，“真想一直生活在这里啊。” 雪芽转过头看她。 女生其实长的很好看，五官偏向艳丽，但搭上身上现在这套风格可爱的装扮时，却也不显得怪。 “你不觉得吗？”感受到身边人看来的视线，朱晓媛叹了口气说：“——当然如果没有什么怪物就好了。” “虽然外面也还好，前提是内城区……”女生看着雪芽干净漂亮的模样，忽地问他：“你和楚明昼是什么关系啊？” 雪芽表情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愣：“嗯？” “就是……”虽然在副本里不是很适合八卦，但这个问题真的是从那个副本开始，就一直藏在自己心里猫抓似的痒，朱晓媛还是没克制住，忍不住靠近了点地问雪芽：“他是不是在追你？” 追？追什么？ 雪芽没听明白，头一歪，耳朵一垂，轻轻的“嗯？”了一声。 但女生却没有再问了，她盯着对面男生的脸又看了几秒，最后只叹息拍了拍雪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他不配。” “?” “我是从外城区出来的。”女生突然转移了话题说，“我是在外城区长大的，直到得到千里梦的名额后，才进入了内城区。” 这些话朱晓媛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但或许是她难得见到这样的景色，所以心情好起来后，难免想要和人倾诉一些什么：“我原本还以为自己会死。” “你是内城区的人吧？”女生说。 虽然她的话是询问，但语气却是肯定，毕竟她看着雪芽细皮嫩肉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在外城区呆过的样子——尤其是以她在外城区生活长大，丰富的经验来说，雪芽这个模样的男生是很难在外城区活下来的。 太漂亮，也太纯净。 雪芽本来想要开口否认，但等他听完女生后面的话完，怔怔的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外城区一直是冬天。”像是陷入了回忆，朱晓媛的语调轻了又轻，“我本来以为世界只有冬天的……我们那里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没有固定的地方，今天不是这间明天就是那间的，主要是人多暖和嘛。” “但是人多也坏。”她笑着说，“有一天我一醒来就发现我的爸爸妈妈死在了我的身上——也许我本来也要死的，但是他们把我挡住了，凶手没看到……那么多血流了我一身，我第一次感受到热。”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觉得我们身上有吃的?……可是也就只有半个馒头。” 雪芽听到这，身体陡的一僵，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有听过和看过的事情，对于曾经也生活在外城区的他来说，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雪芽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生活，虽然没有现在富足，但也不算差。 昏暗的居民楼，狭窄的一张床，雪芽每天都被人拥着入睡，日复一日……雪他是见过的，却不知道会杀死人。 雪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嘴巴纠结的咬了又咬，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一个很笨的办法。 “对、对不起，”雪芽小声说。 朱晓媛听到他的道歉，一呆后反笑，无所谓道：“你道歉干什么？是我自己想说的，我还要谢谢你愿意听我讲呢……” “没、没关系，”雪芽笨拙的安慰，他很不自然的朝旁边低了点角度，脸蛋红红的，小小声地说：“那你要摸我的耳朵吗？” 【看不出来你很会哄女孩子。】电子声看着被雪芽哄的立即眉开眼笑，上手揉他耳朵的女生，语气平淡的陈述说。 雪芽听不出717话里的怪异，只耳朵动了动，声音打着细颤回答他：【因为女孩子很可爱。】 电子声说：【兔兔也很可爱。】 “雪芽。” 另一边有人叫他，雪芽直起身看去。 有人向他招手：“过来翻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要去参加考试了o︿o，这几天要去看考试场地所以很忙啦（挥手） 大家可以养肥我（眨眼） 第61章 小兔芽。 雪芽一走过去, 就被人像救星一样围在中间，还空了一大片的位置，能够让他和正对方向的兔子管家面对面交谈。 雪芽：“……” 雪芽没办法, 只能看起来很不开心地担任了翻译这个重要的角色。 因为是手语，所以他只去看对方的手, 可时间迟迟的流过去了, 雪芽视线里的那双手还是没有一点动作。 旁边的人奇怪道：“刚刚他不是还动了吗？怎么现在不动了？” 另一人道：“他不会只比一次吧？那完了……” 雪芽忽地开口：“你要说什么啊？” 他声音从来都轻细，即使现在刻意板出不好惹的感觉, 也还是不自知带着一点软, 比起凶更像是习惯性的撒娇。 旁边原本正七嘴八舌议论的几人在听到雪芽的话后，顿时紧张了起来, 生怕他这样不客气的问话会惹怒对面的人，但下一秒，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人不仅没有生气, 空气中似乎还有低低沉沉的一声笑。 像是幻听。 紧接着, 雪芽目光里的手动了。 但是是和他想象中和任务相关的回答完全不一致, 反而是风牛马不相及。 动作也很简单，如同在很久的时光前, 他被人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的去学习、模仿……一切学习的开始, 都是由简到难，而在最初, 对方现在所做的手势, 就是雪芽最早学会的手语之一—— 你想我吗 “他说了什么？”旁边人见状, 怕错过线索急急询问道。 雪芽好半天才回过神，但表情却有点奇怪, 脸红的跟火烧的一样, 闻言还没反应过来一样, 呆呆的“啊”了一声。 青年看着雪芽，皱着眉问：“他说什么？” 雪芽一顿，这下知道他们在问什么了。 但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办法说一点什么……下意识的，雪芽又再次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即使隔着一层阻碍，雪芽也知道对方在笑。 在无声的对视中，过了几秒，对方才像妥协般的动了动。 雪芽一边看着，一边很专业的如实汇报道：“他说今天在这里休息，后面再上路。” 这个安排倒是很符合很多人的心意。毕竟他们从进入副本开始，就一直行动到现在，即使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和难关，但这样一路走下来，身体终究还是感到疲惫的。 “好，”李廷敬说。 “那、那我们住哪里？”一边的男人问，他四面看了看，除了平坦的稻田外就是渐渐零星的几棵树，“难道我们要住在野外吗？” “怎么不可以了？”青年拍手道：“这里风景多好啊，晚上你怀里兴许还能抱点什么动物睡一觉……” 男人被吓到：“这里还有蛇吗？！” 青年说：“不知道啊，你晚上帮我们摸一下不就知道了呗。” 男人眼神惊恐的还要说什么，忽地就看到两只兔耳朵从自己眼下飘了过去。 所有人都已经跟着前方的身影走开了，男人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后，这才猛地回神跟上。 另一边717也在安慰胆子很小的雪芽。 【一般来说是不会有蛇的，】电子声语气稳重，听起来很让人信服，【而且你又不是真的兔子，它吃不掉你的——顶多咬几口？】 雪芽：【！】 为什么要咬我！？？？？ 雪芽被717的话弄得更加紧张了，柔软乌黑的碎发焉哒哒的垂在他的额前，压的很低，这也衬得他的眼睛显得越发的大。 看起来格外的笨和可怜。 只不过是被人随意吓了一句，还真就很容易的就上当了，一下子脸就白了点。 717看着雪芽真的很伤心的模样，也没办法再吓他了，只好说：【你又不住在树林里，关你什么事？】 前面人停了脚步。 雪芽一路上都在和脑海里的电子声窃窃私语，加上他刚刚被吓得脑袋空白一片，也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的动作，所以一直等他直直的撞到了人，才一下子晕着头往后退了点。 ——怎、怎么不走了？ 【到了。】电子声说。 “就是这里？”李廷敬走上前将周围环境看了个大概后，目光才转到他们今晚休息的地点，一个十分平凡，红色砖房建筑的小屋。 这间小屋藏的位置很隐蔽，是沿着金稻间细小的一条田埂弯绕了许久，才到达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这里似乎真的很像童话书里的场景。 除了梦幻的风景外，还有充满童趣的来宾装扮，以及在金稻田深处的红色小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雪芽的错觉，他感觉围在他们来时小路的两侧、现在红房子周围站立的金稻正在以一种超出常人认知范围内的速度，疯狂生长、长高着，变的高耸，犹如浇筑黄金而建成的城墙，高不可攀，固若金汤的要将其中的猎物围住。 “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错觉不是雪芽一个人的，队伍里也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他们刚对于可以休息的喜悦还没过去，就惊恐的发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 “他在长！”有人大声喊道，男人的眼睛瞳孔倏的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拔地而起，和铺天盖地的金色巨浪。 “好、好高……”站在雪芽身边的女生喃喃道，他听到她说：“不是舞会……” 雪芽一愣，转头：“什么？” 女生的眼瞳中倒映出金色饱满的稻穗，在风中，她的眼里仿佛又漾开悠远的水色波纹。 那是足以穿越时间的窥探。 同时，雪芽脑海里的电子声似是诧异地道：【竟然是预言？】 但马上，他就又自己否决了：【——不完全是。】 雪芽问：【那是什么？】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痴迷的表情：“是……是婚礼。” “很多人……白色的，还有很多扑克牌。” ——扑克牌? 雪芽在听到最后的名词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 他记起在考核副本结束时，千里梦考核系统冰冷不带感情的宣布完成绩后，自己还沉浸于劫后余生的喘息中时，他似乎还说了什么——那语气也和前面的机械声完全不同。 雪芽翕动着嘴唇，不自觉跟着记忆里的声音念道：【……‘一张黑桃K’——！】 可是、雪芽回想了一下，十分确定自己身上从来没有过什么奖励的道具……那他的道具到哪里去了？！ 【717！】雪芽一下子慌了起来，他好难过，好小声的说，【我的道具丢了……】 虽然雪芽和那个所谓的道具素未谋面，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但他一想到这也许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能够得到奖励的道具，而自己摸都没摸过一下就没了……雪芽觉得如果不是现在这边这么多人，自己可能已经开始偷偷抹眼泪哭哭了。 717：。爱哭是吧？ 呵。 电子声心里觉得自己已经对雪芽这种动不动就撒娇的行为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因此当他听到男生软着嗓音和自己说话时，就很冷酷的回他：【不要天天问我，你自己难道……】 雪芽没太听清楚，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717话一顿。 雪芽垂着耳朵问他：【什、什么？】 【……】 【我说，】717忍气吞声道：【道具没丢。】 雪芽眼睛蹭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在哪里呀？我都没有找到……】 【已经用掉了。】电子声干脆利落道。 【道具一般无需玩家主动使用，在奖励发放的时候就已经生效了，】717看了眼雪芽纠结想问问题的表情，他说，【至于功能和作用什么，需要你自己体会。】 是这样的吗？ 好、好吧。 雪芽是真的很容易难过，也是很容易就被人哄好，717这么一说，讲的不清不楚的，他听得愣愣的就算了，还哦哦几下，问都不问，电子声说了那么多他也就只记得“没丢”。 这就够他开心了。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今天本来就很开心，所以才这样高兴。 ——“不要过去！” 身边人猛地一声，瞬间就把雪芽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去，他心跳猝然一滞，眼眸里倒映出女生陡然仓皇起来的面容。 她在害怕和恐惧。 为什么？ 雪芽复又顺着对方的视线方向看去，还是只有一片摇晃的稻浪。 【你看不到，】他脑海里的电子声说，【这是她的能力。】 雪芽听到陌生的名词，一怔道：【那是什么啊？】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入千里梦的。】717说：【千里梦会在更新的每一批“合格”人群中进行筛选，也就只有被千里梦选中的人，才可以获得进入游戏场的资格。】 这让雪芽想到了陈明生。 也就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雪芽察觉到身边的人起了身。 雪芽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窗外灰沉的云和积在高塔上的皑皑白雪，再以及站在窗前的那个身影。 和以往不同的是，那天雪芽还看见了从男人指缝间流淌出丝丝缕缕的云烟，是清凉的薄荷味，很容易让人想到枯枝死木上融化的一滴雪。 一样的冷。 雪芽的思绪也跟被冰冻住了似的变得迟钝，等到前方的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也没有很快的反应过来。 直到温热的手掌抚在他的面颊上时，雪芽还闻到了残留的薄荷味。 对方摸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很轻，等到雪芽被摸的舒服又困的时候，才听到对面的人开口。 “要不要走？” 雪芽很困了，但还是睁着点眼缝去看他。 那是一张格外英俊的脸，正望着雪芽的眼眸里蕴着点绿海似的碧色，像翡翠一样昂贵和矜持，加以那般温柔的神色，足以让被他注视的人陷入穷极一生的美梦当中。 雪芽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就把很暖和的被子往下拉了些，露出一张很可爱的粉红脸蛋，他用自己很慢的神经想了想，小声问：“……我们去哪里呢？” 雪芽闭了眼，有人在他被蒸的湿粉的眼皮上很轻的吻了一下。 “去看太阳吧。” 他听见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出现（趴） 第62章 小兔芽。 【当然, 】717说：【凡事都有例外。】 电子声停顿了下，像是在评估着什么，过了会儿才接着开口：【比如像朱晓媛, 外城区的居民，一般是达不到千里梦的筛选标准的……但她能够进入内城区应当是因为她有了能力, 才破格获得了资格。】 【能力只是一个通俗的统称, 或许你也可以叫他“天赋”。】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说：【你还记得楚明昼吧？】 这怎么可能忘记？ 雪芽想到这个就无语, 心道如果不是因为楚明昼, 自己现在应该趴在被窝里准备再睡一觉，而不是、 男生漂亮的一张脸上忽地生起一片粉意, 眉头拧着，像是觉得难耐，脚步也不经意的贴着地面往后磨了半步。 而不是这样……不舒服。 雪芽抿着嘴巴, 手指蜷缩着, 努力克制着想要弯下腰的冲动, 但他越是努力想转移注意力，就越是能够清晰感觉到束在自己大腿上勒的很紧的腿袜。 雪芽向来的穿衣风格都是能多简便就多简便, 所以大部分都是以宽松的T恤和短裤组成, 但自从进入副本后，雪芽就不止一次被迫晕晕乎乎的穿上了各种奇怪的衣服。 也许是因为上个副本的铺垫, 所以等雪芽看到那件繁琐的裙装时, 也没有多大的抵触和惊讶, 在被外面的人连声催促中，就稀里糊涂就套上了……令他头疼的是那时落在地上额外的装束。 但在那个情况下, 即使再慌乱, 雪芽也只能硬着头皮, 也不管有没有穿错，只知道一股脑的翘着脚尖，然后抖着手套上，然后往上拉。 白色的布料就那么一小条，雪芽在穿的时候，原本还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撑坏它，可显然他是多想了，直到上拉至腿根，除了最里面的袜口把他的小软肉挤出一小弯弧度外，还是可以的。 雪芽怀疑自己好像变胖了。 在717还要再给他科普什么的时候，雪芽表情纠结的先开了口：【你觉得我胖了吗？】 717还没说话，雪芽就先自己想了。 他回想起自己在考核本时，因为要天天动脑子的缘故，的确吃的是比平时要多……而且除开最开始的一两天外，做题的时候也有人坐在旁边喂自己吃零食。 出去以后更是。 717看了眼雪芽明显变得更加白嫩的小脸蛋，又莫名其妙的想到在黑暗里雪芽因为紧张，抬起的小腿绷出紧致流丽的线条，以及在松手后，陡然紧束的袜口很轻易就激起的一小波肉浪。 【你以前太瘦了，】电子声很正经的评价道：【现在刚刚好。】 他又说：【楚明昼不太会养人。】 雪芽没太懂自己为什么要被养，但下意识还是顺着717的话说：【对，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如果是以前的717，这个时候已经会开始教育雪芽不要挑食，可和雪芽相处的久了后，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附和他了：【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嗯嗯！】雪芽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哥哥也不会天天逼我吃胡萝卜的。】 看到雪芽已经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因为穿着那么难受后，电子声这才继续和他讲上一个话题：【楚明昼的能力应该是对身体方面的强化，比如他的力气很大。】 他这么说雪芽就明白了一点。 电子声继续：【而朱晓媛的能力应该比较特殊一些，她可以“预知未来”。】 【听起来很酷是吧？】717看到雪芽听呆住的样子，随后笑了声：【但也只是听起来酷，很可惜，她是一个残次品。】 残次品？ 不等雪芽问清楚一点，身边的女生就脱离那样怪异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只是看上去有点虚弱的样子，嘴唇的颜色都白了许多。 “被吓到了？” 相比起不知所措的雪芽，脸色不怎么好的朱晓媛看起来甚至比他还要轻松自如一点，她像是不在意自己刚刚的反常被其他人看到，还有心思去逗四肢和表情都很拘谨僵硬的雪芽，“放心吧，我不吃人。” 雪芽不知道该说什么，犹犹豫豫的，眼睛睁的很大，看起来有点笨得可怜的样子。 女生一下子就笑了。 她直接道：“我能看到后面发生的事，但很不稳定，我控制不了。” 雪芽哦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才说：“那你会很累吗？” 朱晓媛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闻言一怔，很快就扬起了笑。 “还行，毕竟我不是那么厉害嘛。”女生说，“我这个奇怪能力，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可能是那件事发生之后?” 雪芽知道她指的是她发现自己父母被杀死的时候。 “按照老话来说，这叫什么？……否极泰来。”人群在商量好后，已经决定先进入眼前的红房子进行暂时的休整，朱晓媛也和雪芽并肩朝里面走去。 在渐行的步伐中，朱晓媛神色悲伤地道：“但如果这个能力能够来的早一点……或者时间能够倒流就好了……” 她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混在了风中…… 朱晓媛脚步忽地一滞。 队伍里走在最前边的几个人早已融入敞开的红门里，而在她撩开眼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后，视线很突兀的就对上了站在门边的高个身影。 带着冰冷质感的兔子头套半隐于屋檐下，阴影覆了大片，但光却唯独点在那两颗黑漆漆的圆石上。 ——那眼睛在冰冷的注视着她。 * “没有人吗？” 拖着蜥蜴尾巴的男人在粗略的环顾了一圈后，疑惑道。 雪芽提着裙角，很小心地跨过门槛，屋内是像没有人居住的暗，但也足够令人看清大致的格局。 这是一栋两层的老式小洋房，里面的家具大部分都是木头做的，因此在空气中漂浮着潮湿腐烂的气味，雪芽皱着鼻子闻了闻，也转头到处看了看，观察了一遍。 看他这副认真凝重的模样，电子声也就顺势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半晌，雪芽拢着眉，迟疑着和717说：【好像有、有点臭。】 【……】所以你看半天就觉得臭是吧？ 717无语。 没得到717的回应，雪芽抿了抿嘴巴也不自讨没趣了，只能自己再到处看看，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什么。 在视线掠过屋子更里，木质的楼梯下的黑暗时，雪芽忽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那是……” 他的瞳孔蓦地一紧。 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幅度轻微，如果不是雪芽刚刚愣着又紧盯着那处看了几秒，清清楚楚的又看到那里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微微起伏着，估计他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像是呼吸的频率。 雪芽不知不觉看得入迷，心里也在不禁越发好奇那里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应该不会很大，他想，毕竟那个地方看起来很小，可能是一只小猫也说不定。 雪芽想的入神，因此也没有察觉到被他注视的那处愈来愈明显的动静，像是沉睡很久的生物被他们吵到，逐渐醒了过来。 ——然后睁开了眼。 “！” 隔着还算远的距离，雪芽却也被吓了一大跳，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但带着小高跟的皮鞋又恰好抵在木板被腐蚀的凹陷小坑上，情急之下，雪芽站都站不稳的就要往后倒去，他心脏跳的飞快，脑袋里瞬间的空白使雪芽根本都来不及思考些什么。 ——他甚至都做好摔倒后屁股很疼的准备了。 但应、应该不会很疼吧？雪芽很担心地想。 可是好像就是会很疼，屁股会开花。 雪芽紧闭着眼睛，因为内心的恐惧害怕，让他真的什么也想不好了……因此等到他后背撞到什么坚硬温热的东西后，才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有人扶住了自己。 直到雪芽发白的指尖被人合拢着进掌心，稍稍回暖后，他才意识回笼地睁开了眼睛。 鼻尖也飘过了一丝浅淡的薄荷味。 身后的人很安静，即使面对冒失，差点就要摔倒的雪芽，表现的也十分波澜不惊。 带着齐整手套的手掌虚握在男生被裙子特制的束腰所塑出的细窄腰线上，贴合的紧密程度礼貌且生疏，仿佛和一个友好陌生的过路人没两样。 但等雪芽站稳后，就又不是这样。 雪芽晕着脑袋，依靠着身后人的扶持将将站好后，就感觉到按在自己腰上的手很自然的就松开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下方层层叠叠的裙摆就又翘起了一个不易让人发现的弧度，有什么东西就这样悄悄地溜了进去。 …… 在泛着凉意的丝绸甫一探进雪芽的裙底时，带来的异物感让雪芽反射性的就要叫出声，但很快，贴在他耳边，几不可闻的一句话就让雪芽红着耳根，反应过来的点了点头。 以雪芽现在站着的角度，是刚好面对着把他吓了一跳的那双眼睛。 那绝不是雪芽猜测中的小猫，反而还是他第一个排除的选项，那是一双人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缓缓的睁开后，队伍里的其余人也相继的发现了，霎时间惊呼声四起，反应并不比雪芽的好到哪里去。 但雪芽这时已经无法再顾及这些了。 他目光的方向还是人群所惊惧的地方，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现在的脑海里都是耳边方才响起的隐约一句话。 依着那句话，雪芽的脸逐渐滚烫起来，但即使再羞耻，他也还是乖乖的动了动，让那只手伸了进去。 耳边是人群慌张的讨论声，雪芽站在角落却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 带着手套的宽大手掌一反前面疏离的态度，毫无间隙的贴在裙底绵软的腿根，而顺着指尖的方向往下，是被紧束的袜口挤出的，微微鼓起的一小弯嫩肉。 雪芽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颤。 …… …… …… “别动。” 熟悉的嗓音响在耳侧，带着点不太明显的笑意，雪芽湿粉着眼，闻言颤了颤睫毛，闷着声很听话的应了一声。 …… …… “那……那是什么？！” 很奇怪的，在黑暗里那双眼睛也很能让人看得清，并在一阵嘈杂声里还十分处变不惊的转动了一下。 仿佛是在打量着着这些闯入自己领地人群的身份和目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双混浊的眼珠也在一溜一溜的转，经过长时间无声的对峙，隐在黑暗里的生物终于慢悠悠的走出，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和后面所有人大致肯定的猜测一样，那双眼睛的主人还真的是一个“人”。 “妈的，”雪芽热着脸，听到有人低低的骂了声，“原来就是一个老太婆，装神弄鬼的……” 从刚刚开始被吓过那么一下后，雪芽就完全陷入某种更为难捱的热度中，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在意其他，就算看到了里面突然走出了个人，雪芽也只能很慢的想了想，然后睁大了眼睛，超级惊讶道：【有、有人诶。】 717：【……】算了。 “好了。” 又是极轻的一声。 雪芽愣了下神，拥在他身后的人就已经退开了，而相应的，原本束在他大腿上很难受的感觉像是也被一并带走，就像是从前很多个早晨那样。 雪芽微侧过视线，偷偷看身后身形高挑的男人，洇入视角余光的衣角漆黑，而正随意垂在裤腿一边的手却是不近人情的白。 “——雪芽。”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后，雪芽急急地转回了头。 站在另一端的青年正皱眉看着他，在接受过雪芽茫然的表情后，旋即就又恢复成了他一贯不太正经的样子，若有所思的在男生脸上巡视了一圈后，开玩笑道：“大家都在看场地，你躲在后面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20遍戒色了 本来今天想日更10w字的，但突然记起来今天是疯狂星期四，那就过个节浅更4000w字吧T.T 第63章 小兔芽。 这人真的很烦, 雪芽想。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青年对自己过分多的关注，相反，对于青年的招惹雪芽每次还都很敏感的全感知到, 而雪芽没有过多去理会，也只是因为他性格就是这样, 对陌生环境下的人和物都抱有可以说是胆怯的心理, 以至于使他看起来太过逆来顺受了。 【他为什么老是说我?……】雪芽说，他是真的很不理解地问, 【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很好欺负吗?】 ——怎么不算好欺负? 717也算是陪着雪芽从第一个副本到现在的, 在听到雪芽的话后，他心道可不是。 先不说刚开始实行监护人名义的楚明昼都把雪芽弄哭了多少次, 就说后面考核本又被多少人动手动脚过，天天不是被两兄弟挤来挤去，就是在教室或者某个昏暗的办公室里被其他男人摸了摸去——雪芽生气倒是会生气, 哄却是更好哄。 只不过道个歉, 把人抱在腿上再喂个饭什么的, 看起来就很笨的雪芽立马就会红着脸原谅。 当然，深谙雪芽性子的717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想, 但不能这么说。 电子声立马回答雪芽道:【怎么会?】 他还适当的增加了一点小关心:【你怎么这样想?】 雪芽露出一个犹豫的表情, 很慢地说:【那为什么他老是看我?】 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在这一路来, 或者说从一开始, 无论雪芽在干什么, 是自己一个人发呆也好，和身边的朱晓媛聊天也罢, 等每次雪芽不经意的抬头后, 总是能对上青年若有若无看来的视线。 对方根本不加掩饰, 目光坦荡，仿佛他和雪芽只不过是多次有默契的对视。 就比如现在也是，对方的神色自然无比，娴熟的语气就像是好朋友之间的打趣，不会让其他人听起来觉得有多古怪。 只有被他叫了名字的雪芽自己知道，他和青年根本不熟。 【我不想理他。】雪芽说。 电子声回答的很快，说好。 雪芽下了这个决定后，立即就贯彻实施，嘴巴闭的紧紧的，不管旁边的人再怎么挑事，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躲那么后面是被吓到了吗？” “喂，”得不到回应的青年，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眉目敛下后，对方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说话的样子了，“别人问你问题你都不回答的吗……” “你是哑巴吗?” ——好凶。 本来就紧张的不得了气氛，因为后方发生的几句不算争执的争执又再凝滞了几分。 雪芽皱着眉毛，一张还没有褪干净热意，粉白的脸蛋上很难得露出那种很坚决不理人的生气表情，是717从来没有见过的。 虽然在其他时候，雪芽也会生气，但从来不会这么有底气的生气—— 像是有恃无恐一样。 “你们在说什么?” 前面的几个人在弄清异动的真面目后，就猛地放松了精神，尤其是在看清对方不过是一个佝偻着脊背，身材矮小的老人时，更是没有什么警惕心，转而注意到了后面的声响。 李廷敬率先走出，看了看双方的情况后，想了下，大概明白了什么，他道:“有什么事后面再说，大家先休息一下，这样明天才有精力继续上路。” 男人说完，青年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对方依旧那般不好惹的眯着眼看着雪芽，而被他这样盯着的人也丝毫不退缩，手揪着下摆点缀装饰的蕾丝，硬抗着一句话也不说。 李廷敬不禁感到头疼。 照他看来这件事很简单，不过是青年看上了对方，忍不住就去招惹男生，但对方不领情。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能理解，但走过这么多副本，他见过的情况也不少，知道有的人放着女人不喜欢，就是喜欢同性……李廷敬这样想着，边隐晦的看了一眼两边互不退让的情况，心里不禁感到惋惜。 他原本还觉得青年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但这下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容易上头的年轻人而已，还是得靠自己。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在其他人都以为这样的僵持场景还要持续很久后，青年方才悠悠叹了口气，无奈妥协道:“我当然听队长的了。” “这就对了，”李廷敬走上前揽住青年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哈，我们先来看看这边的情况啊。” 等带着人离得远了点后，男人又小了声和身边人道:“真看上了?……你也是太心急了，反正人都在副本里还能跑的了吗?” 青年似笑非笑：“嗯?” 男人笑了下:“副本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你想要人……后面过关的时候吓一吓，人不就乖了?何必现在这么急。” 青年唇角含笑看了他一眼，似是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还是队长想的好。” 李廷敬见人被自己安抚下来，这才松开青年，转头朝着其他人，洪声把话又引到了当下的要事上:“我们今晚先在这里休息……” “那我、我们睡哪里啊?”女生弱弱举手，谨慎的往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了看，提问道:“打地铺吗?” 没等李廷敬回答，青年就先说了:“那要问屋子的主人了。” ——屋子的主人。 当听到青年的话后，其他人才骤然记起被他们遗忘在一边的身影。 他们不约而同的往那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看去，也就是这时，在场的人才真正的开始观察起了那个刚刚把他们吓了一跳的对象。 雪芽也在看。 在李廷敬将人带走，那道令自己很不舒服的视线移开后，雪芽一直紧攥着裙摆的手指才逐渐放缓松开……刚刚雪芽表面上看十分硬气，可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刚也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有进步。】电子声评价。 雪芽耳朵尖抖了抖，伸长了脖子，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那个存在感极低的身影。 ——那真的是一个极其矮小的“人”。 苍老的面容上攀满了镌刻着时光痕迹的纹路，发白的头发盘在脑后低垂，和其小山丘似的，凸弯的脊背连在一起——雪芽只是看着，就觉得腰酸。 他不是没有见过上了年纪的老人，只是面前的身影很明显不同于过往他见过的普通年老的人群，更弯，也更接近于沉沉腐朽的死气。 雪芽在第一眼把对方认为“小猫”的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甚至他在心里还想过那可能是一只黑色的猫。 毕竟—— 雪芽的视线沿着老人逶迤的衣摆望去，重新审视了一遍那个十分狭隘的小角落。 斜直而上的梯底和下方的堆积的杂物十分艰难的挤出了一个三角的暗区，很小，目测不过中等盒子的体积，就算是年纪尚小的孩童爬进去也有点困难，但在那下面，就这样凭空走出了个人。 不对劲。 除雪芽外的其他人自然也接二连□□应过来，刚放下的心又慢慢地吊了起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雪芽下意识转头想要捕捉某个身影，却蓦地发现自己身后空落落的一片。 最后还是被人们默认推选出的领导人先踏出一步开了口。 “你好，我们是经过这里的游客……”男人尽可能弯下腰的对眼下的人影礼貌道:“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死一样的寂静。 他所交流的对象没有反应，被忽视的男人面色短瞬时一变，但很快又调整好的重复询问了一遍:“老婆婆，这里可以借宿一晚吗?” 一样。 对上那双嵌在布满皱纹面皮上的眼睛，离老人最近的男人更是觉得浑身不舒坦，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顺着皮肤上的毛孔一点一点钻进身体里去，在鲜红的生肉上啃食爬行繁衍。 不寒而栗。 李廷敬强耐着那种遍体生寒的不适感，直起身体，和其他人道:“她怎么不说话?” 蜥蜴也觉得古怪，他吞了吞口水，突然想到什么说，“也许我们可以问那个带我们来的——等等?” “人哪里去了！”蜥蜴惊叫道。 李廷敬这次是真的没控制住表情:“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刚刚站在哪里……谁在他旁边?” 朱晓媛连连摇头:“我不知道。” “是你吗?” 雪芽神情一愣，回过神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雪芽，”李廷敬问他，“你知道刚才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去哪了吗?” 雪芽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自己站在了最后面，离那个戴着兔子头套的人近一点，所以当发现人不见后，所有人当然就下意识询问起自己。 好问题。 雪芽脑海里晃过那点不太真实的温度，顿了顿后，他诚实回答道:“不知道。” “他刚刚应该就站在你后面吧?你怎么会不知道?”蜥蜴男急道。 雪芽是真不知道，因此他回答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他张口说:“又不是我让他站在那里的……” 在片刻的迟疑后，雪芽面不红心不跳道:“而且我和他又不熟，我关注他干什么?” “管他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晚安哟。 第64章 小兔芽。 “算了, ”李廷敬说，“估计那人也只是一个引路的npc，可能到了一定的任务点就会离开。”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先安顿下来……这里应该其实就是任务点之一, 不然千里梦不可能无缘由就让我们到这里。” 听了话，其他人的表现并没有好多少, 也没有一个人表示异议, 这件事就这样先这样安排下来。 “妈的，”蜥蜴男骂了一声, “这是什么破副本, 莫名其妙的，什么提示也没有, 唯一一个老太婆也跟哑巴似的，话都憋不出来一句……” 他话骂的粗鲁，不过倒也符合当下在场玩家的心声——除了偶尔哪个, 其他大部分人都只接触过中低级副本, 大都是中规中矩的解题, 从来没有这么无头乱窜过。 诡异而甜蜜的天色，混乱且高壮的稻群, 静谧鲜艳的红色小屋, 都叠加成如今进退不得的局面。 李廷敬站在老人的面前，在他强自静下心思索的几分钟里, 有什么伴随着屋外徐徐的风声悄然撞入他杂乱一团的思绪中—— 金黄茂密的枯树叶、散落的粉光、以及在扫开沉寂已久的灰尘时, 逐渐展露于人前的图案…… 和刚刚在黑暗里窥视他们的混浊眼白无比相像的重合在了一起。 “是……”李廷敬猛地一振, 突然道:“——眼睛！” 到底是进过A级副本的玩家，男人在刚开始的烦躁几瞬后, 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任务提示的要点, 他再次去和近处的老人交谈, 这次他的语速快了许多:“你好，我们是要去参加国王舞会的人，请问你有见过‘他’的眼睛吗?” “什么眼睛?”蜥蜴男没听清。 站在前方李廷敬没有顾及身后的疑惑，他定定的和眼下形容枯槁的老人对视，他的心跳得飞快，目光却坚毅，在沉寂了不知道多久后，对方那双宛若死木的眼睛终于再次转动了起来。 雪芽一个人站在后面，虽然距离较其他人来说更远点，但角度却是正恰好的能够清楚看到前方的场景。 他听到前方男人的问话，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茫然的神情，反而十分淡定的小步挪了挪，凑热闹似的想要离得近一些，再看仔细一点。 717看他这副模样，有点惊讶地问他:【你知道?】 雪芽呆了一下:【知道什么?】 电子声说:【你知道这线索和‘眼睛’有关?】 【——嗯?】雪芽睁大眼，脸一白，开口说话时嗓子都颤了几颤，他吓道:【什、什么！】 717:【……?】 雪芽的慌乱不似假，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记得这里人多的话，717估计他会直接跳起来—— 【你不知道?】717顿了顿，道:【那你怎么不害怕?】 ……甚至还跟生怕看不到什么一样直往前移。 不过717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很快他就看到雪芽又跟兔子一样的窜回后面去了。 【……】很好，是他多想了。 717叹了口气问他，【那你刚刚走前面干什么?】 很正常的一句问话，但717就看到雪芽白了的脸又红了。 像红苹果一样鲜艳。 他听到雪芽有点点害羞，扭扭捏捏地开口:【我刚刚发呆了、不知道……】 【我、我以为他们在说什么重要的事，就过去听一下……】雪芽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还心有余悸的小小舒了口气说:【原、原来这么可怕的吗！】 【……】算了。 电子声想了下雪芽刚刚被吓的样子，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就蓦地被打断了。 是远处交谈的另一方终于作出了反应。 “——雪芽。”李廷敬忽地喊了一声，面色怪异的转过身，示意淹没在人群尾后的男生过去。 雪芽被叫的愣了愣，他视线滑过前方和男人同出一辙的怪异脸色，茫然着一张脸，不明所以地穿过自发让开的几人，“怎么了……” “你过来看。”李廷敬说，他走到一边，给雪芽让开了位置。 雪芽还来不及问清楚，李廷敬这一动作就使他十分突兀的和这所屋子的主人面对面起来。 “只有你能和她交流。”李廷敬这么说。 什么意思? 雪芽什么也不懂，却能感觉到其他人身上突然的静默，那明显不是一个怎么好的反应，他无措的张了张嘴想要在多问一句，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男人话中的含义。 雪芽看到对方缓慢的朝自己微张开干涸，长满深深纹路的嘴唇，借着其他人让开位置而透进来的一点光亮，雪芽看到了让自己心跳都停跳一瞬的画面。 ——对方的口腔里竟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她不能说话”一边的李廷敬眉头皱的很紧，他语气陈述道:“舌头被人割了。”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凝重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李廷敬说:“现在只能看对方会不会手语了。” 如果不会，那他们等于就无法获知这一阶段的线索，无异于瞎子摸象……而且带他们过来的“兔子人”也失去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或者说应该去哪里。 离开这里原路返回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但等这个想法一出来，所有人脑海里就不禁闪过在走进这红房子前两边异常诡谲的画面了。 在经历过多个副本的直觉加持下，所有人都知道那已经不是单单的一片金稻田了。 “回不去了。”青年说。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雪芽那边。 雪芽:…… 承载着所有人的希翼，明明应当会让人感觉到更紧张，但雪芽晕头转向的，反而还轻松开心了一点点。 【原来我这么厉害啊……】雪芽恍惚着说。 717:【……】 这么说那倒也是。 不过这一切都还是要建立在对方会手语的基础上，如果对方不会，饶是雪芽再怎么专业，也是不可能说出什么的。 但是，717心道，估计雪芽应该也开心不了多久，毕竟这副本里总不能人人都会手语的吧?—— 【?】 雪芽看着面前头发发白的屋子主人在向他们简单示意自己无法开口的原因后，就又缓慢的闭上了嘴。 在这样静默了一段时间后，雪芽干巴巴的站着和对方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人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后，雪芽忽地就屏住了呼吸。 对方动了。 和其显露在人前的面容一样，屋子的主人动作迟缓抬起，展示给所有人看的手上覆着的皮肤也跟揉捏过的纸张一样皱巴巴的，很薄，上面落着几点深浅不一的斑点，凸起的青筋犹如伸张的树根……即使动作再轻再慢，也让雪芽有点担心对方的筋骨会不会刺穿皮肉。 雪芽倏的一怔。 “我等你们很久了。”雪芽眼也没眨地盯着自己面前人缓慢却清晰的动作，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给其他人翻译她的动作:“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家里做客……” 还有。 雪芽眨了下眼睛，语调轻缓道:“我很愿意能够为国王的贵宾们做些什么，但很遗憾我现在无法很高兴的去接待你们。” “因为……”雪芽尽职翻译着，忽地他的话在一半就突兀的停住了。 他停的太过生硬，引得正听得仔细的周围一圈人都下意识看向他，“因为什么？……然后呢?” 在接连的追问声中，雪芽表情突然变得怪异，他像是觉得疑惑不解，眉心细拧着，好半天才回过神地说:“她说……她的猫丢了。” “——什么猫?” “一只永远不会叫的猫。” 雪芽看着对方的动作，如实说:“就像落叶埋在地里，雨水掉进池塘……你们能帮我找到‘它’吗?” 在雪芽落下话音的那一刻，他对面的老人也终于停止住了动作，那双掺混着些许黄亮的眼睛被厚重层叠的眼皮半盖住，这使对方又恢复成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静穆的犹如一尊攀满荆棘的褪色石碑。 这时场上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为什么雪芽刚才是那样一副奇怪的表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 蜥蜴男在听过那两句难以捉摸的“请求”过后，还是没忍住的问出口。 李廷敬沉着脸道:“这应该就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了。” “找猫吗?”有人问。 这是雪芽翻译出对方想要表述的意思，在场的玩家都知道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们起码要完成些什么才能够到达下一个站点。 但就算他们对于A级副本的任务难度有所预料，可这般根本无迹可循的几句话，对他们来说，跟没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雪芽作为最为直观接受任务的人，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后，他就又退到了一边，和717偷偷咬耳朵去了。 【我觉得，】雪芽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个好像有点难。】 电子声嗯了一声。 【然后……】雪芽微微撇过脸，他没有加入到旁边人已经开始的讨论中，只是借着前面人的遮挡，去看自己对面斜倚在墙壁上的青年。 摇摇欲坠的天光折在对面人的侧脸，映得时刻不在笑的青年在这时显得格外冷淡，在队伍的其他人都开始讨论问题时，他却仿佛游离的很彻底，神情散漫，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但又不是这样。 因为雪芽已经这么小心去偷看他了，却还是能够被青年敏感的捕捉到，轻而易举的就抬了眼皮，闲闲的和雪芽对视上—— 对方一下子就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的好懒起名字，就这样吧蜥蜴男 第65章 小兔芽。 明明其他人都在为任务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 青年却听都懒得听几下，但等他感觉到雪芽看自己无关紧要的目光时，却又能及时的做出反应。 不像好人, 太不正经了。 雪芽很有偏见的对青年下了定论。 看到对面人松散地挑起一边眉毛对自己笑，雪芽好半天才知道自己这是偷看人又被发现了, 他抿紧了嘴巴, 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对视。 可对方不让。 “小兔子，”青年面上戏谑, 语气轻佻的叫了对面的男生一声, 带着狎昵意味的称呼让雪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叫的是自己。 他怔怔地呆在原地，直到脑海里的电子声发出嘲讽似的嘁了一声。 被那声惊的, 雪芽咻的一下回过神，愣愣地睁大了点眼睛。 【好蠢，】717这次真的忍不住说, 【偷看的时候眼睛不要睁那么大。】 【……】 雪芽委屈道:【好、好的。】 “在偷看我呢?”青年笑笑, 不过他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 反而还饶有兴致的朝雪芽略侧抬了一下脸，道:“看我干什么?” 雪芽顿了一下, 回过神。 “我……”雪芽偏过视线看了旁边一下, 其他人都还在就那几句做出讨论，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他的思绪也跟着这目光偏移的一下, 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雪芽在看到其他人自顾自聚在一起, 没有在意自己动作的反应, 不由得走神想到了之前。 在没有进入千里梦前，雪芽是知道自己存在感很低, 低到他走过去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羔羊副本就是。 雪芽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到了很后面才有人发现队伍里还有自己的存在……不过问题并不是这个。 雪芽咬着嘴巴在原地纠结了一下, 在脑海里电子声的纠正后，他特意压了一点眉毛，这样就可以有效的让自己眼睛小一点，当然这个动作也显得他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 很笨的凶。 本来就不算大的一张漂亮脸蛋，因为雪芽故意的作凶，使五官都挤在一起，搭着脸上粉粉白白的几道下来，比起凶其实更像是、 “好可爱，”青年说，“你在撒娇吗?” 雪芽:“?” ——什、什么呀? 雪芽本来就不是很清醒的头脑被青年含着笑意说的一句话，彻底弄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一下子就忘记了皱眉，眼睫扑闪的频率和呼吸一样乱了起来。 像飞了两只花蝴蝶。 雪芽吞了两口口水，呆呆的站在原地，被人注视的手都不知要放在哪里去，就连他一贯习惯性抓衣角的动作也因为大脑过度的发热，烧的都忘了。 直到人都走到他跟前了，眼前突然袭下一片阴影后，雪芽才恍恍惚惚的抬起头…… “脸怎么红了?”站在他面前的青年这样说，对方好整以暇的弯了点颈骨，低下头去仔细瞧男生敷粉似的眼睑，面上神情疑惑的恰到好处，好像是真的在奇怪雪芽的反应。 “哦，”他说，“是害羞了吗，因为我说你在可爱的撒娇是吗?” 青年的嘴角挂着细微的笑意说:“那你是不是在撒娇?” 雪芽以现在的状态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脑袋晕乎的也只能依稀捕捉出几个词语来，所以等明显带着逗弄意味的男人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落到雪芽的耳朵里，只有什么奇怪的“可爱”。 什么可爱?谁可爱? 雪芽又巴巴的眨了一下眼睛，借着微仰头的这个姿势和说话的那人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雪芽的错觉，在他甫一看到那人眼睛的时候，一直占据上风的对象的呼吸，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而就在这一刻，雪芽不知怎么的突然灵光一闪地记起，哥哥好像是说过自己可爱。 懂了，雪芽自信地想。 “嗯、嗯……”胡乱的点了点头，男生白皙的肤色因为过分的羞恼而熏出了愈浓的粉意……这一次，雪芽十分清楚的感知到对面人忽然一顿的身体反应。 不过雪芽什么也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可爱。 717在短时间的安静后，也似是而非的发出一声什么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嗯。 气氛好像更加诡异了。 雪芽心跳得很快，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也许是他的幻听，他从自己快快的心跳声里，捉到了另一鼓点似的动响，离他很近。 好像就在—— “好吧，”雪芽蓦地一愣，听到自己的头顶传来声音，“真拿你没办法。” 雪芽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嗯?” 青年问雪芽说:“知道我们要怎么出去吗?” 雪芽原本还在想事情，听到耳边的话，霎时间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他老老实实的坦白说:“不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因此队伍里的其他人才在旁边讨论什么，讨论气氛死气沉沉的。 雪芽也知道这个问题并不简单，自己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回答的时候却还是很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偏开了眼，不想让对面的人觉得自己很笨。 “但、但是，”没听到青年的回应，雪芽蜷着指尖，又很努力的找补，声音好小声的说:“我知道那个，这个应该很难，我们可能要先去找一下线索才可以知道……” “哦，”青年面无表情道:“好有道理。” 雪芽更想跑走了。 其实这个场面看起来着实是有点古怪，717是没搞懂为什么雪芽明明上一秒还和自己嘀咕说讨厌，下一秒就又可怜极了的被青年的一两句话牵着鼻子走。 居然看起来还挺和谐的717想，因为没过多久，他就又看到记吃不记打的雪芽，脸蛋红红的往旁边挪挪，眼睛亮亮的去看人，小小声的开口:“那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怎么办了?” 雪芽虽然觉得青年很烦人，但出于莫名的直觉，他又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很可靠的高手感觉，比明面上的A级玩家李廷敬更靠谱。 识时务者为俊杰。 雪芽翘着兔耳朵，很憋屈的夸人:“你好厉害哦。” 很生硬，但也很努力的夸奖。 看到他那样，青年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一边的几人却商讨好了决定，转过头和他们说:“那我们先上楼吧。” 李廷敬说:“我们目前的线索也就只有那两句话，但我们无法确定他是有具体的指代，或者只是一个意象，具体解释还是要去找。” 雪芽闻言看了下一侧向上楼梯延绵尽头的黑漆漆路口，他思绪一转，突然想到了第一个副本的时候。 其他人又陆续说了什么雪芽没认真去听，所以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人群已经陆续出发踏上了那截棕红掉漆的木质楼梯，随着玩家接二连三的行动，安静的环境里也吱吱呀呀响了一片。 “走吧。” 有人经过他的身边说。 雪芽落在队伍的尾巴后，才一踩上去，雪芽就差点被脚下松散木板的嘎吱一下吓得摔倒，好在他下意识扶住了一边的墙壁，才不至于撞上前面人的背上。 在走的路途中，雪芽一直担心这截年老的楼梯会不堪重负塌下去，因此他几乎是提着心走了一路，不过幸好等他走到上面后，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直到踏离了最后一节阶梯，雪芽才有闲心思去看眼前的情况。 他在下面的时候，借着这处雪芽想到了那座破旧的居民楼，上去了后，他又发现是不同的。 【好黑啊。】雪芽忍不住说。 在盛夏时分居民楼的那条两侧有着许多房间的廊道中，就算也是暗，但好歹有尽头那扇窗户透进的霞光，照的隐约。 而不是像现在这上面一楼一样，黑的彻底，伸手不见五指，雪芽只是一恍神，走在他前面几人的身影就融进黑暗里了。 无声无息的，没了雪芽害怕的楼梯，反而情况还更坏了。 【……】 雪芽是服了。 【为什么又这么黑?】雪芽板着脸，脾气很大的一边摸索前进的路，一边和717吐槽:【我现在要去哪里啊?】 717也无语，他说:【跟着人不会吗?刚刚不是还会去抱大腿吗。】 电子声说的是雪芽对青年敢怒不敢言的举动。 雪芽被他一说，马上就闭嘴了。 然后没过几下，就又忍不住哼哼唧唧几声。 【那能怎么办，】雪芽低下声音说，【我本来就不懂，又不是我想来这里的……而且他看起来有点厉害。】 【很像高手。】雪芽没理没据地点点头说。 电子声没对雪芽的话发出什么评价，只让他好好看路。 雪芽哦了一声说:【好吧。】 在再一次的落下眼睫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雪芽抿着嘴唇，心里却很不服气的在想自己没和717说的话。 我又不是笨蛋，雪芽想。 即使看起来很好说话，脾气很软的雪芽也有一点自己坚持的小性子，而刚刚他之所以故意凑近那个人，更大的原因却是另一个。 好像在这里，也就只有他可以一直注意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变成论文的形状了T·T 第66章 小兔芽。 这当然不是说其他人看不到他, 而是在一路上雪芽的观察中，发现无论自己是走到末尾还是队伍前头，其他人对于自己的存在都好似有一种空气的虚无感……也就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其他人才会想到自己。 雪芽在黑暗里小小叫了两声, 但都得不到应答，到后面他也就不说话了。 都没有人在意后面的我吗！ 雪芽气冲冲地想。 楼上的环境着实是太过黑了, 雪芽头晕眼花的扶着墙走了好一会儿, 才渐渐听出点动静来。 人的呼吸声。 ——是在他的身后。 几乎就在同时，雪芽倏的就僵住了身体。 其实几个玩家结伴上楼找线索有点动静才是正常的, 所谓有呼吸声和脚步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令雪芽感到心惊的不是这道突兀的呼吸声，而是因为他感觉到那个人在自己的后面！ 自己就已经是走在最后面的人了, 哪里还有人会在自己的身后? 雪芽不寒而栗。 各种奇奇怪怪的猜测在他的脑里过了一遍，雪芽的一颗心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吊的七上八下的，他本来就走的艰难, 因为这下注意力的不集中, 更是狠狠地绊了一步。 然后雪芽就感觉到那道呼吸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像是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差点就要平地摔的举动。 太倒霉了，雪芽的脸蛋又红红的一片, 一直连到耳根后, 他也没想通自己是怎么绊的一步。 好、好尴尬。 雪芽还没缓过神的站在原地大大的呼吸了几口，等平复下来后他也不知道要干嘛, 就干巴巴的站着, 和身后那个不明身份的东西一起在原地发呆。 雪芽愣了愣, 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着问717:【……你觉得鬼会呼吸吗?】 电子声有问必答:【我怎么知道。】 哦。 雪芽得到了717很没有用的话，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去想。 纠结又纠结好半晌, 他才支吾的小声说:【不会吧。】 电子声没有反驳。 那是谁呢? 雪芽抿着嘴巴犹豫了一下, 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他当然想不出来。 所以在思考无果后, 雪芽黑着眼睛，在长时间处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的脑袋变得昏沉，好像什么也想不了，也好像有一个念头不断的在他脑海里盘旋着。 那人在哪里? 雪芽心神恍惚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另一片暖热的体温。 手指一颤。 雪芽在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什么后，眼睛蓦地就瞪大了点，他还没反应过来点什么，脚步立马就往后退了退。 但没有成功。 手腕在黑暗被人圈住，力气不是很大，但却有巧劲，拇指恰恰好按在雪芽的腕骨突出的那一节小骨头上，对方身体的温度就借着那一点格外突出的着力点毫无间隙的和雪芽连接在了一起。 “！” 雪芽长开嘴巴刚要叫，但只不过刚分了道唇缝，紧接着就被人抬手捂住了半张脸，脸颊和唇肉都被按的往里陷了下去。 “唔——！！！” 雪芽泪花闪闪的，跟鹌鹑似的被人任意的捉了过去，肩膀和脖子缩着，胆子小小的动也不敢动。 手和脚似乎都置身于寒天中，血液通通被冻的不再流动，雪芽不敢呼气，脸蛋被那一只手捂着憋得粉红，他脑袋一片空白，就算到后面被人再用什么绑住了眼睛，半拉着往哪里走，也很乖的顺从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 雪芽就算是体力不怎么好的那种人，但好歹也是一个男生，凭他自己挣脱不了，但在原地发出点动静，引得其他人的注意也是好的，不至于像现在处于这么被动的状态。 但直到被人带着往一条弯弯绕绕的路七拐八弯地走，雪芽也没有怎么动过。 除了在被旁边不明身份的人揉着头，示意他弯腰时，雪芽晕乎乎的只低了个头，然后直直的撞到头后，雪芽才呆呆的站了会儿，红了眼睛。 电子声迟疑的响起:【疼?】 雪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等到再被人示意着往前走时，雪芽顺着贴在自己脖颈后的力度多弯了好多，这次总算没有再出事故了。 雪芽知道自己已经离开那栋藏在金稻田里的红房子了。 透过眼前丝绒材质的布料，雪芽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光亮——那是在他们刚刚进入房子后根本感受不到的。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雪芽走了几步，脚下路途平坦，土质松软适中，加上时不时有什么细细藤蔓，飘飘柳絮似的东西沿着风的轨迹吹过他的脸颊，综合一下，雪芽知道这里无论如果都比在那座阴森森的房子里好多了。 【有点像秋游。】雪芽评价道。 电子声附和的嗯了一声当回答，然后他提醒雪芽说:【小心一点走路，前面有……】 717话说到一半，及时的噎住了。 在电子声停住的刹时，雪芽只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忽地临近，然后自己的腰身一紧，双脚就离开了地面，没过两下，就又落了回去。 雪芽踩回实地，在原地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雪芽懵着慢慢道:【怎、怎么了吗?！】 【……】717看了眼横在路中间，落在雪芽身后的一节浑圆的木桩，忍了忍应付道:【没事了。】 很好应付的雪芽:【哦哦。】 【。】 雪芽好像走了没多远，但是时间有点长，因为他看到自己眼前的绒布底下那点细微的光逐渐加深成橘色。 像是熟过头的果子，雪芽不着调地想——嗯? 没有人说话，雪芽晃悠在腿边的手里却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形状不太规则的东西。 【是水果。】717贴心的为雪芽描述，【是爱心形状的苹果，红色的。】 等了一下，电子声又补充了一句:【有虫子。】 吓得雪芽差点把手上的东西扔了。 不过很快雪芽就反应过来不是自己手上的苹果坏了。 是前面的大树。 一路上带着他前进的人停下时，雪芽自然也跟着停住了。 然后绑在他脑后的带子就被人轻轻一拉，掉了下去。 在骤然触到到光亮的一霎那，雪芽的眼前有片刻的失明错觉，眼睛刺痛的瞬间眼眶就湿润了起来，湿漉漉的一片聚在眼睑，把眨下的睫毛也沾湿成一簇簇。 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雪芽刚垂着头眨了几下眼睛，就有阴影覆在他的眉前，微微倾斜着，刚好足够帮他挡住那些过于刺眼的光，也可以给予他一点温和的环境慢慢适应。 “好了……”雪芽小声说。 那只手就放了下去。 雪芽心跳砰砰砰的，跳得好快，像胸腔里抱了只兔子的热闹。 所以等雪芽怔怔的，不经意的抬起头时，乍眼看到窝在路中央的大树上，比树枝还要粗壮一圈的绿色生物时，眼前一绿，差点就要整个人就都要和兔子一样蹦起来、 或者躲起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脑筋和动作永远慢吞吞的雪芽从来反应都没有这么敏捷过，身子一转的就干脆利落的扑在身边的人影身上，整个脸都深深的埋进对方的怀里—— “好、好大只！”雪芽简直要晕过去了，即使声音都闷在对方的身上，也还是能听出他尾音带着的颤，很可怜似的说:“不喜欢……” 【……】 717有一瞬的恍惚。 他一向知道雪芽性子软，有时候不过是正常说话时，也会被人指责成是在撒娇，那个时候717还以为他是本能的示弱而不自知，直到刚刚听了两句，才知道雪芽的确是没有撒谎。 两只粉扑扑的耳朵露在软趴趴的黑发下，雪芽说话时尾调拖的长，黏黏糊糊的，使被他抱着的人一低头就可以恰好对上雪芽偷偷抬起的眼。 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因此晕在其眼周的粉意就格外突出点，像是哭过了一样。 抚在男生脑后的手被这一眼看的一顿，将尽的橘日在这条小道的尽头缓缓下落，余晖把没有遮蔽，暴露在微凉气流里的万物都映出另一番鲜艳的颜色来，那顶做工精良的兔子头套也不例外。 还是黑色的眼，可雪芽从刚见面时就望见了其中的一点翠色。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雪芽依附下的胸腔微微振动，他听到头顶上有带着笑意的声音，语气纵容道:“那就不要。” 【没有了。】电子声说。 雪芽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就算听了717说了，雪芽也还是小心翼翼的转头，闭一只眼，眯一只眼的去瞟了一下，确定真的没有了，他才彻彻底底睁大了眼睛。 “没了。”那人也说。 不是只会手语的哑巴兔子npc，但队伍里那么多玩家，只有雪芽会手语。 雪芽小小的哦了一声，却不放开。 面对令A级玩家都忍不住畏惧的神秘人，胆子很小的雪芽却一点也没感到害怕，反而，在和对视了一会儿后，他还微微踮起了脚—— 摸了摸对方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无限流X 恋爱副本√ 第67章 小兔芽。 硬的, 没自己软。 717说:【很正常吧，品种不一样。】 雪芽想了一下，确实有几分道理。 很快, 他也没有再想这件事了。原本盘踞在树枝上的虫子走了，雪芽这时才转头好好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堵在路中间的大树。 “好高啊, ”雪芽说, “我们要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他身后的人说, “偷你出来玩。” 雪芽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偷”说的这么自然, 不过比起那个很不好的字眼，对方说的更像是拿回来。 但就算这样, 雪芽对此也不是很认可。 雪芽很认真的说:“不是偷啊，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就跑走了不会跟你出来, 但是如果我喜欢你, 那为什么叫偷?” 他难得说一段这么长的话, 还绕了下，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说一句话要脸红半天的样子, 连717都没忍住的看了一下雪芽。 可离雪芽很近的人对此却好像很习以为常, 等雪芽一说完，他就点了点头, 说:“是我说错了。”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时间过得没有规律的快, 也有可能是因为自由下落的缘故, 小道尽头的太阳已经被埋了大半。 虽然这里已经是秋天了，但等雪芽看向被过往的风吹的晃动, 簌簌的响成一片的树叶, 和像是被黄金浇灌而熠熠生辉的树干时,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透过居民楼那扇薄薄的玻璃窗看到的夏天。 时间过的好快。 过了一会儿，雪芽换了个方式问:“我们去哪里玩呢?” 在一个A级副本里说出玩这个字，如果是当着刚刚队伍里的任意一个人面前去说，又或者是被千里梦的其他玩家听到，所有人都会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但著名的咸鱼雪芽说出来的时候，却很轻松，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人会给他安排好一样。 也的确如此。 兔子先生思考了一下，想了想雪芽刚刚被虫子吓到的表现，少顷，他询问道:“要不要小羊?” 什么羊? 说走就走。 他们出发的很快，雪芽甚至都还没想清楚对方说的羊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品种，小母羊还是小公羊，是真的小羊吗？不会长大吗? 羊长大的话就不叫小羊了吧? 问题太多，雪芽来不及问，就被一边的人拉着手往后退了退，直直退到了道路两边的野草堆上，他们好像在等什么。 雪芽从进入副本时，就一直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还趴在被窝里睡大觉，而不是要滚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懂的到处走。 这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雪芽好像听到了一声马叫。 循着那个声音，雪芽错愕的看去，在他们来时的方向，有什么声音由远及近的奔跑过来，渐渐、渐渐的，空气里似乎飘起了朦胧的尘埃，还有车轱辘滚动的动静。 远处有身影浮现。 是一辆马车。 咻——啪！ 木棕色的长鞭高高扬起，利落的打下，那一辆不合时宜的交通工具就宛若披着闪耀的星河，不远万里的行驶而来，没多久就停在了雪芽的面前。 这是一辆货真价实的马车。 目光浅浅掠过悠悠坐在一侧，同样顶着一顶兔子头套的马夫，雪芽忍不住歪着头去看最前面的那匹白色的马驹，它皮毛顺滑，四肢健达，头颅高挺，一点也不肯低头看一眼其他人，很骄傲的样子，以至于雪芽第一眼觉得这是一匹好马外，还感觉它好像很拽，瞧不起自己似的。 不过倒也不会让雪芽觉得不舒服，因为这匹马的瞧不起是那种众生平等的拽，它平等的歧视所有人。 好有个性的马。 雪芽客观评价道:【不愧是A级副本的马。】 【那我呢?】电子声说。 雪芽一愣，脑袋缓缓冒出一个? 什么你呢? “上来吧，”兔子头套的男人站在马车门边，对着还研究马头的雪芽招了招手，“我们要走了。” 雪芽哦了一声，头也没转的就马上跑了过去，因此这也使他没注意到那匹白马在他离开后，立即很不可思议的低头撇眼看了下，然后又随即很生气的从鼻孔里呼了口气，像是要喷出火一样。 在雪芽被人扶着，爬上马车坐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717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还说了句什么。 雪芽没太听清，不等他问，身边忽地一暗，另一人也上来了。 马车门被关起，可里面却并不暗。 随着又一声破开气流的鞭声响起，马车也缓缓的行动起来。 雪芽坐着的地方垫子很软，即使道路并不是绝对的平坦，偶尔还有坑洼，但坐在车里却一点也感受不出来，还很安静。 谁也没有说话。 雪芽挺直着腰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但又没事情做，所以很快他就一点点挪着小屁股，溜达到了一边，趴在车窗上面看外面的景色。 就这么一小点的时间，天空又黑了一些。 那些液体似的黄金正已世界倾倒的角度快速的被收回，连绵的小丘镀上晨昏的分割线，被奔跑的马车抛在身后的气流温度冷了下去，雪芽叠着的手臂被风吹的凉飕飕的，偏头堆在上面的脸蛋也是，都再白了点。 只有鼻头被弄的红红的。 后方拥上了和窗外截然不同的温热怀抱，雪芽肩头不适应的抖了一下，没有太抗拒。 “在想什么?”隔着头套的声音略略失真，听起来有点低沉，但于黄昏中又被渲染的有点热烈的意味，“会不会晕?” 不晕。 雪芽心道，就是有点生气。 他想到在很久之前自己被人拉着手踏上的那一条很长的“马车”。 没有马，人多，很吵，还挤。 即使被人抱在怀里，坐在一处还算干净的角落，但那个时候的环境，却还是让完全没有同这么多人接触过的雪芽感到不自在和害怕，也晕车的难受，到最后他也就只有很可怜的，软绵绵的被人抱着哄，闻到那一点薄荷味才好一点。 和现在安逸的小空间完全是天壤之别。 一看就是自己被人骗了。 骗了就算了，雪芽好委屈的趴在手臂上，心里默默的流眼泪，他想到自己做试卷时和717说的话，原来到头来是自己弄错了，好尴尬哦。 【。】 “怎么不理我?” 身后的声音再响起，雪芽意识回笼一愣，背后的暖热分离，有手臂伸到前面，搂着他的腰往后一捞，接着身体一轻，他就被人轻轻松松的抱在了腿上。 “理理我，嗯?” 雪芽的脸蛋还是冰冰的，被人用手一托，白嫩嫩的脸肉就往上一挤，黑溜溜的眼珠迷茫的睁大。 雪芽不知道要说什么，抿着嘴巴，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但是抱着他的人看到他这样却好像在笑。 “宝宝好漂亮。”那人笑着哄怀里人说，“不要生气好不好?” 雪芽不想听他说话了。 很凶的推开对方托着自己脸蛋的手，雪芽眉头紧锁，鼻子也皱皱的，看起来就是很不耐烦的表情，他说“你好烦，就是不想理你”，但说完又自己抬着小屁股调整了姿势，横跨着腿坐在对方的身上。 个子高大，带着兔子头套的男人一直任由着雪芽动作，让抬手就抬手，让动腿就动腿，就连雪芽粉着眼睛，小声说袜子弄的自己好难受，男人也很会看脸色地接话说那就脱了。 拉开袜口，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就从上，帮人一点一点卷着布料往下，随着白色的腿袜卷离大腿，里面的软肉果真和小男生哼哼唧唧的一样，被紧的粉了一大片。 看起来很瘦的男生，身上的肉很会长。 等离开了束缚，那些温软的嫩肉就争先恐后弹到男人的指尖，看得雪芽的脸莫名其妙的就又跟熟虾似的红起来。 “别夹着。”对方提醒说。 雪芽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急急的把紧缩的脚趾头又翘起来，方便脱到最后一步的男人把那个令雪芽很不舒服的长袜拿了下去。 看了一眼被人叠的方正的长袜，雪芽虽然不太想讲话，但想了想，他还是很小心地问:“我不穿是可以的吗?” “——嗯?” 雪芽垂着睫毛，一颤一颤地说:“如果不可以的话，那我难受一点也可以的……” “可以。”对方说。 雪芽抬眼看他。 “难受就不要做了。”冰冷的头套下，有浅浅的笑意勾起，“我在就是为了让你开心的。” “如果和我在一起你还不能开心的话，那我也太坏了。”那人的语气漫不经心，又好像很有道理地说:“我是来这里偏心的。” 雪芽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呆呆的坐了一分钟，雪芽又忍不住开始摆弄自己身下的男人，在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后，雪芽拉着对方很规矩的放在腿两侧的手，很强硬的按在自己塌下去的腰线上，还凶巴巴的让人抱好自己。 “我好困，”他说，“你不要吵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捏～ 第68章 小兔芽。 雪芽是真的困了, 从进入副本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跟着几个人走来走去的……因此等他自己整理好姿势后，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天都要亮了。 雪芽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贴心的换过, 换成了一件宽领的冰绸长袍, 一直垂到膝盖，等他踩过床边铺着一层软棉的拖鞋站起来时, 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一间不算大的房间, 但足够整洁。 【恭喜你成功进入新的任务点。】电子声阴阳怪气地说，【还有人帮你换衣服呢。】 雪芽闻言竖起耳朵, 【那人呢?】 717自然知道雪芽问的是谁，但他今晚不知道怎么了，老不痛快似的, 非要等刚睡醒, 还不怎么聪明的雪芽软着声音又磕磕绊绊求了他几句, 才说了一句:【在外面。】 雪芽得到了回答就没去理717了。 他站在原地懵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过了神, 然后慢慢吞的绕过床, 到床的另一边，那里有一扇窗户。 站到了窗前, 雪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边从云层里隐约露出的那一点亮紫色, 星点汇成的银线迤逦万里, 借着那片银白的光，雪芽视线往下稍撇, 就看到底下跃动的火光, 以及围坐在火光的两个身影。 雪芽目测了一下距离, 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三楼，眺目远望，视野的尽头是起伏不平的山丘，接着这一路过来都是极其空旷的平原。 好偏。 如果不是雪芽看到还有人影，都要以为这是什么荒郊野岭了。 电子声不死心的开口：【那也差不多。】 【显而易见，】等了几秒，717鼓动地说：【你被人卖了。】 【……】 雪芽没有被骗到，他这点脑子还是有的，而且……他有点不确定地说：【这应该算私奔吧？】 电子声不讲话了。 雪芽低头看到火堆旁的那个长着耳朵的黑影似乎动了动，像是微微的偏了偏头。 雪芽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下意识举起了手挥了挥。 他不确定下面的人有没有看到，毕竟这个时候的天着实还是黑，但下面的人也确实保持着那个姿势一段时间才移开。 顿了顿，雪芽转身就走。 【急什么?】 电子声看到雪芽在门口探头几下，看到外面黑漆漆的走廊明显缩了缩，但又很快调整好的跑出去，即使因为太过紧张踉跄了好几下，也还是没有怎么想回去的意思。 717看到雪芽走到了要下楼梯的地方，怕他也那么急，到时候摔的疼哭得乱七八糟，于是他等了等，岔开雪芽的注意力地说:【你现在下去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果然雪芽疑惑的嗯了一声，脚步就慢了下来，【什么怎么办?】 717说:【你现在进入的是副本的下一个任务点，任务的关键人物就在下面，你等下看到他，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雪芽还真没想到这个。 他愣了下，好半会儿才反应很慢地说:【对、对哦……那怎么办啊?】 雪芽回想了下之前那个老太太的身影，忍不住有点害怕地问，【他会凶人吗?】 717:【?????】 等等，不是。 717感到有点数据错乱，他心道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问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难不难什么的吗? 谁会在意凶不凶啊?！！?—— 【嗯，】电子声声音平静道:【很凶，那你还下去吗。】 【。】要、要死掉了。 雪芽脸都吓白了，声音有点颤抖，但还是意外的坚持，【还、还下去啊。】 缓了缓，雪芽看了眼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只觉得和自己的前途一样悲惨。 呜呜呜呜。 安静着过了会儿，他好悲伤的补充说:【但是我可能要很慢的走下去，因为我好像有点害怕。】 【……】717说:【当然可以。】 反正717一开始也只是怕雪芽走太快摔倒，这样倒也是达到了目的，只是等他看着雪芽扶着扶梯，腿抖的让人没眼看时，还是被人搞的头疼。 【反正你等下一定要小心，】想了想，717还是操心的多叮嘱了雪芽几句:【A级副本和你之前进入的都不一样，很难，要听话，不懂就去问……知道吗?】 雪芽不是很想知道。 因为电子声的几句话，以至于他现在走到了最底下，出口就在前面，也踌躇犹豫了好久才敢走出去。 天在将明之时最显瑰丽。 甫一出门，雪芽就看到自己刚刚在楼上床边看到的那簇很旺盛的火焰，跳得很高，和木柴燃烧时噼里啪啦溅出的火星一起时不时被风吹的七倒八歪的，像是摇曳的旗子。 而能够照亮的火光也十分跳跃，将一旁的两个人影映的明暗参半，雪芽顿了顿，就朝其中的一个身影小跑了过去。 雪芽全程几乎都是半闭着眼睛的。 他不太敢看另一边明显体格壮阔的人影，只一股脑往另一边跑，等眼底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衣服颜色，他才倏的松了口气。 “怎么醒这么早?”他面前的人问。 雪芽跑的急，脸上还红通通的，在稍凉的凌晨时分摸起来有格外好的手感，雪芽没说话的时候他对面的人就是在抬手摸他的脸。 摸了很久，摸来摸去的，最后还捏了捏，像是爱不释手一样。 雪芽长手长脚的呆呆站着，被问了话，反应了好久才讷讷地回答:“不想睡了。” 马上，他又小小声地说:“你冷吗?” 对方很耐心的问怎么了。 雪芽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脸上带着点冰凉的触感，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又烫了一点。 “如果你很冷的话可以抱我。”雪芽说，“我是热的。” 在略略愣住两秒后，对面的人很快就笑开了。 雪芽本来就因为害羞神经反应慢了点，所以等他被人拉着抱在怀里，还被他所说“冷”的对象，拿过放在一边的毯子，很仔细的给他盖好，最后雪芽只能露出一个脑袋，和对面那个陌生的人影面面相觑时，他的大脑才真正的宕机了。 雪芽:“……！！！” 对面:“……” 717:【……】 雪芽忍不住憋住了呼吸—— “谢谢宝宝。”他身后的人说。 相对于另外两人，或者潜在的三人来说，抱着雪芽的男人明显要淡定了许多。 他甚至还说:“要一杯羊奶谢谢。” 语气是丝毫听不出谢谢的意思，但就在雪芽和对面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中，对方十分解脱的起了身，一下子人就溜远了。 雪芽目光下意识的跟着对面的人移动，直到那人彻底进入了自己刚刚走出的房子里，看不见了他才一脸恍惚的转回去。 挺高挺壮的一个成年男性，站起来时的身体像一座小山，手臂上肌肉虬扎，联想了一下电子声说的，对方很凶的形容，雪芽丝毫不怀疑对方一拳下去会把石头都打碎。 确实很凶的样子—— “来、来了！” 像是怕人等久一样，那个跟一座山似的男人很快就又走了出来，不同的是，他的手里还端着一瓶乳白色的液体，那张微黑的脸庞上还有看起来十分扭曲的善意微笑，“新鲜的……” “辛苦了。” 雪芽眨了两下眼睛，看着从自己身侧伸出的手接过那杯液体，在男人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时，又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饿不饿?”抱着雪芽的人带着点笑意问他，那是和对刚刚那个男人完全截然不同的语气。 在包着雪芽的毯子下面，对方的另一只手正轻轻覆在男生腰腹的软肉上，过了两秒，他就兀自下了定论，“又瘦了。” 其实也没有瘦，相反还比之前肉软了点，被毯子一裹就又香又暖的一只，是很好抱的手感。 但可能是由于这类似家长的殷殷关切，雪芽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也就只能偷偷憋气鼓了点肚皮，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雪芽喝了口被人喂来的奶，在刚喝了第一口时她就感觉出好像和自己前面喝过的都不一样，他晕了晕，突然记起来刚刚说的是“羊奶”。 有点怪怪的，但被处理的很好，没什么腥味，还有点甜，在含着第一口雪芽感受了下，感觉不是很难接受，所以后面一杯很快就喝完了。 羊奶出在羊身上，喝完了雪芽才想起来的问:“小羊呢?” “不在这里。”抱着他的人说，“明天再去。” 雪芽哦了一声，“那在哪里?” “小羊在他爸爸家里。”耳边的声音笑着说，“明天我们去那里。” 这声音不大不小的，越过篝火，虽然可能不够清晰，但又足以让对面的人听到。 雪芽看到对面的人抖了一下。 不可抑制，也很幅度大的一下，像是被什么冷风吹过去，陡然打了个激灵，那么大块头的男人这个时候看过去，雪芽居然莫名其妙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算了吧，】电子声说，【他可以一拳打死一只大山羊。】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69章 小兔芽。 雪芽:…… 真、真的会这样吗！ 被电子声一句话震惊到了的雪芽晕头晕脑地看了看他们讨论对象身上十分壮硕的肌肉后, 一下子就陷入半信半疑当中去了。 【不要太看轻一个A级副本里的npc。】电子声说教道:【对方厉害着呢，小心他——】 “斯蒂夫庄园是这里最大的农庄和牧场，哦对, 农场主就是他的爸爸。”耳畔的低沉嗓音徐徐，在给雪芽讲:“那里算是任务主线之一, 带你去刷一下分。” 雪芽听着愣了两愣。 抱着自己的人说话语气真的太过轻易, 雪芽有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还在什么新手副本里，而且、他不自觉, 自认为很不明显的瞄了一眼对面的大块头, 心里惴惴不安。 在对方面前说要拿人家爸爸刷分什么的，真的不会被揍吗！ 听起来就很欠打。 雪芽很小心的去关注对面人的一举一动, 他自己的身体也警敏起来，在毛毯的掩护下拉住了还在一下一下捏自己肚子的手，随时准备拉人跑路。 但在雪芽看去的视线里, 他担心的事似乎并不会发生, 还有着和他料想中完全不一致的发展。 “诶！”高大健壮的副本npc谄谄地应了一声。 雪芽偷瞄的眼睛立马瞪大了。 在听到那样毫不客气的话, 对方脸上根本没有雪芽想象中的暴怒，反而还露出僵硬的, 讨好似的笑容, 迫不及待道，“等, 等天亮一点, 我就带你们去找他……” 说着, 那人还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程度，紧接着就补上一句:“很快的, 就在那边山脚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的雪芽:“……” 很好, 这下连雪芽都知道对方的确是很愿意给他们带路了。 可但只有他知道了不算, 要看另一个人。 生存在A级副本里的男人的黑黢面容在火光中因为莫名的恐惧而变得扭曲，而在他一直处于收缩状态的瞳孔里，正映着那个看起来十分冰冷的头套。 那一双不含任何感情，嵌在头套上极黑的眼好像被什么更为诡谲的颜色所晕染，那是极其冰冷的注视，促使着男人即刻慌乱地移开目光，然后一偏，就和底下粉嫩脸蛋上的圆圆的大眼睛对视上了。 男人一拍脑门，顿时悟了。 他不太熟练的咧开嘴，露出一口和肤色反差明显的白牙，忽地转头道:“小兄弟，羊奶好喝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雪芽闻言一怔，没想到那人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但比他头脑反应速度更快的是他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点了头，对面的人早就兴高采烈的又起身离开了。 雪芽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他听到有人笑着说了句“贪吃鬼”。 蛮无语的。 “你刚刚抓我的手干什么?”那人问。 雪芽不想说是怕他们两个被人打，自己要拉着他跑路，这样子太蠢了，他自诩自己是一个十分稳重的人，所以面对疑问，雪芽立马就坏了脾气，凶了回去:“我想拉就拉。” 然后又说:“不可以吗?” 接过一边已经回来男人再倒好的羊奶，对方在递过来完后，就知情趣的走开了。雪芽这一次是自己喝的。 他喝的很慢，还一点也不专心，低着头喝一口，不是转头到处看看，就是故意去拉人的手，所以等他真的喝完的时候天边的紫意已然完全消散，翻出了一片鱼肚白。 天亮了。 雪芽又困了，被人抱着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困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也就是在意识昏沉间，他才听到了回答。 “可以。” …… “当然可以。”女生说。 漆黑一片的空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随着一声轻嚓，有细微的火光在人纤细的指尖亮起，随着火光的移动，很快墙壁上古老陈旧的油灯就被点亮。 躺倒在地上的男人眼球在接触到微渺的黄光时，他挣扎的动了几动，手撑在淌着粘腻液体的地板上，抬起了点头，这才得以看见自己极其狼狈的下身。 或许也可以说是残肢。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已经到了像是走进最新鲜的屠宰场，止不住的红血中漂浮着细小的肉沫，远处更是有两条已然完全扭曲的腿，七零八落的被人随意丢弃在一旁。 男人嘴唇翕动，想要叫，却已经没有一点儿的力气去做出更多的反应，他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火光点亮，另一侧正依靠在墙壁上的青年也看清了房间里的场景，不过相比于地上的男人，他的姿态算得上是游刃有余，即使其袖子上也洇透血迹，但也无伤他的散漫。 青年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的用观赏的目光看着男人垂死挣扎的模样几秒，才抱着胸将视线移到另一端的女生身上。 “太凶了吧?”他说，随后又挑眉道:“朱晓媛?” 女生没有说话，秀丽的脸上也没有了以往温善的笑，取而代之的是截然相反的冷淡。 青年不以为意，他想了想，忽地恍然大悟敛了眉。 “或许我应该叫你——晓月会长?” 女生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在房间角落的蜥蜴男听到青年的话后，却是陡然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转头看看女生完，又转头回去看向青年，震惊的话语断续地问:“谁?——什、什么晓月？” “你不认识吗，不会吧。”青年笑笑，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直直注视着自己对面的女生，他缓言道:“千里梦的三大公会之一，以其一直神秘不出现在人前的会长名字命名，和黄昏、凯旋齐名……真了不起，听说你的天赋是预言?” 没有管其他人的反应，这个房间里仿佛只剩下自己和对面的那个人，青年道:“——那你这次是看到了什么?” 女生没有回答青年的话，而是自顾自道:“我讨厌别人推我。” 躺在地上的男人闻言间瞳孔骤然放大，本就苍白的脸色竟然还能更白一些，在暖光下反射出将近死白的青色来。 男人的嘴唇颤抖剧烈，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A级玩家此时也不过宛若零落的碎叶一样不堪一击。 李廷敬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了，只知道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自己断掉的肢面流出……就算他努力想要从喉咙发出声音，可能是求饶求救，也可能是辩解，但不论是什么，到最后也就只有急促含糊的气息呼吸声。 在意识逐渐消散的时间里，李廷敬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进入房间听到动响时，下意识把自己身边的女生往前推…… 混乱和那一双黑暗里亮起的猫眼同时发生。 在女生话音落下不久，又一阵窸窣的喘气声响后，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具残破的身体渐渐从所有人眼前消失，已经蔓延到脚边的血液也好似蒸发了一般的淡化，直至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许则。”女生开口，她这时才终于侧过视线，和青年的目光对上，她道:“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青年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不过从根本上来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青年重新露出笑来，“千里梦出现了问题，这对于上面的人来说不是秘密……我们都需要一个新的千里梦来代替不是吗?” 女生皱眉:“你的末路公会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青年站直了身体，他道:“我可是还送出去了一个我们公会里的得力干将，你不知道靠着他我们公会赚了多少积分……当然这不是重点。” 青年定定看着对面的人道:“目前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女生静了两秒，道:“——如果我说不呢?” 角落里的蜥蜴男正缩着脖子听得糊涂，蓦地，他忽然整个身子抖了抖，有凉气从脚底直冲上天灵盖，在还算安静的环境里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什么声音?” “你、你们听到了吗！有、……”他回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变，声调因恐惧而尖细颤抖:“是、是猫叫！” 那声音其实十分细微，如果不是周围太过安静，不然根本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注意到。 是一声声，长而诡异，空灵轻荡的猫叫声。 另外正对峙的两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们连呼吸的频率也没有变一分，那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可青年还是眼也未抬。 直到他们脚底下的木板因未知生物的靠近而发生共振时，他才勾了嘴角。 “你觉得这一关卡是同类相食?” “是身处高位久了，所以你就连这么低级的谜底也搞不清了吗，朱晓月?”油灯的油量所剩无几，黄光乍跳，只余一点聊胜于无的小火苗，大半的黑暗遮住青年的面容，他的嗓音似乎也变得阴凉起来。 “树叶埋地，雨落池塘……这个意思是包容和吞噬，所以我们两个都逃不掉，你觉得猫不会吃老鼠吗?” 没有去看对面人的神情，青年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直到和女生面对面，他才低下头俯在她耳边道:“现在呢?” “……” 有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可、以。” “好。”青年不多说，但语速变快，“那作为诚意，你先告诉我你把雪芽藏到哪里去了……” 朱晓月打断他:“不是在你那吗?” “……?” “?” “哦，”青年面无表情直起身说，“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小兔芽。 雪芽睡着了, 然后又醒了。 还是被舔醒的。 湿濡的软物从他的下巴尖往上溜过去，一直顺着到眼角，在嫩白的肤肉上很明显的留下一串透明湿痕, 没过多久，在另一边的脸颊也同样被另一条粉色的小舌头舔了一遍过去。 【醒醒。】 在越来越多的白色生物接二连三的不断涌过来, 即将要把中心的雪芽包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 电子声才终于把人叫醒了。 雪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他刚睡醒的脑子就是一个摆设, 所以等他看到中间蓝色的天空周围包了一圈的白色时, 还思考了两秒白云为什么会吐舌头。 “咩——” 是羊。 雪芽倏的一下坐了起来，刚在他的腿上爬上的一只小羊还没站稳就摇摇晃晃的要倒下去, 雪芽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了，举起来和它四目相对。 “……” 是真的很小的一只小羊羔，像是刚出生没多久, 全身的毛发白白的一大片, 耳朵的内里是粉嫩的, 歪头对着雪芽吐出的舌头也是粉粉的。 小羊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咩。” 雪芽愣了下没反应过来，随后, 像是什么特殊的信号传递一样, 周围忽然一声接着一声，或者一大片重叠的, 都是停不下来的“咩咩”叫声。 听着听着, 雪芽差点就要晕倒了。 他抱着手里的羊站起来, 才看到自己在的地方是类似于草原般青绿辽阔的地方，而在这片很大的草地上, 放眼望去, 将近大半居然都是羊。 好多羊啊。 雪芽不禁有点精神恍惚地想, 这样就算一天一杯羊奶的话，也可以喝到一百年以后。 【……】 717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等他后面要开口的时候又被新的情况打断。 是琴声。 雪芽抱着羊，依稀的辨别出方向后，就往那边看去，目光越过大片的白和绿后，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成片高峻的山峰，在山脊和山的半腰处还有昨夜里降下的新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空气里还漂浮着冷冷的融雪和青草的混合味，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琴声愈渐悠扬。循着声源将视线往下移，雪芽看到了山脚下的一栋爬满青藤的白房子。 雪芽稍稍思索了几秒后，抬脚就要往那边走。 【什么都不知道就去。】电子声说:【你都不怕遇到怪物吗?】 看着雪芽在一片白茫茫中艰巨的行走，717还记得雪芽经常被自己随意一两句吓得脸色发白，腿脚打颤的样子，所以他也搞不懂雪芽怎么又敢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乱走。 还就算走的手忙脚乱，也要过去看看。 雪芽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被人换了回去，只是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头上顶着的长耳朵已经被无数只小羊弄的歪歪扭扭，又因为他手里还抱着一只羊，空不出手去整理，所以只能一边歪着耳朵，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 【啊，】雪芽目光慈爱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羊，一点也不认真地回答:【原来有怪物吗?】 【……没有。】 717莫名其妙的生气起来，他看着乖乖躺在人怀里，动不动就甜甜的咩咩叫两声的羊，作为一个无数最高级数据组成的最为理智的系统，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谄媚的生物。 【那就对嘛。】雪芽没有感觉到717正在生闷气，他终于从羊群里走了出来，呼了一口气后他随口道:【如果有危险的话你都是会和我说的……】 雪芽说到一半突然一顿，他问:【你不会骗我的吧?】 电子声停顿的时间有点长，雪芽以为他没听自己讲话，所以又小声问了一遍，这次也同样等了一会儿，他才听到717说话:【不会。】 雪芽这样就松了一口气。 反过来还教训他:【你都不认真和我说话。】 717心里憋着气，又看了眼那只摇着尾巴吐舌头的小狗羊，他还是没忍住道:【你没见过羊吗?有什么好摸的。】 雪芽点点头说，【我有在电视看过，但还是第一次摸到，原来小羊抱起来真的好软。】 雪芽脸蛋被阳光晒得红红的，他好开心地说:【好可爱哦。】 电子声彻底不理人了。 雪芽目测过自己距离那栋房子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怎么远，不过毕竟他现在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羊，所以他走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难免的缓了缓几口气。 在门口没有停留多久，门是开的，琴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雪芽说没有警惕心当然是假的。 他不知道戴着兔子头套的男人去了哪里，在这个副本里自己好像睡一觉就会换一个地方，以至于他现在还处于那种神思混乱的状态里，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 扒着门框探头往里面看，雪芽四处转了转，没看到人的身影，只是……他鼻子皱了皱，闻到了一点怪异的味道。 在最后一声琴音落下后，周围就又恢复成那种格外安静的氛围，连雪芽怀里的羊也不叫了。 【进去吧。】电子声说。 雪芽心蓦地一跳。 他听到717的话后没有贸然的行动，还是停留在门口，屋子里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似乎随着敞开的门，空气的流通淡了一点，可只要一回想起那个味道，雪芽就忍不住感到反胃。 很腥，像是、 不敢去猜想味道的来源是什么，雪芽在电子声疑惑的询问中摇了摇头，纠结又纠结了会儿，才心跳的很快地走了进去。 琴声又再次响起来了。 是和上一曲截然不同的旋律，雪芽走在半路的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走过刚进门的一个角，再拐了个弯，就是这座白房子的主厅，也是琴声传出来的地方。 成片的阳光穿过那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在眼前的每一处，米白的瓷砖、圆柱形的立柱，以及在正中央的那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上。 雪芽扶着墙，悄悄露了个头去看时，只能看见那架正在被人弹奏的钢琴，支起的顶盖正好挡住弹奏的人。 是谁? 雪芽没看到，却又好像知道了。 【怕什么?】 “在看什么?” 琴声停了下来，雪芽愣了下神，就听到坐在钢琴后的人叫了自己的名字，“过来。”他说。 雪芽抱着羊在原地呆了几秒，小小哦了一声，走了过去。 随着绕过前方，钢琴后的人也渐渐显露出来，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雪芽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在完全的走过去停下来后，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尴尬的把怀里的羊抱得更紧了。 “喜欢吗？”对方问。 雪芽知道他问的是对方说要带自己看的小羊，他思考了两秒，低头看了眼，闷声道:“还、可以吧。” 他在外面说好可爱，在这里说还可以。 小羊终于咩的叫出了声音。 雪芽尴尬的托着手里的屁股，不熟练，敷衍安抚地摸了摸，他摸了又感觉手感很好，忍不住又去揪掌心里那团毛茸茸小尾巴上的毛，等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心里已经窝着一大团白毛时，小羊终于不堪他的骚扰，蹬了一下跳了出去跑走了。 许是看出男生的局促，从一开始就带着头套的男人也没再多问什么了，只抓着雪芽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把他手心里的毛线团拿走，放在了一边，问雪芽觉得自己弹得好不好听。 被问话的人垂着耳朵，用自己薄弱的艺术欣赏细胞做出肯定点头动作。 “致爱丽丝。”他说着，手指随意在琴键上按了几下，雪芽认出是自己刚刚听的那一首，愣了两秒，他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副本名。】电子声无奈的提醒说。 【哦哦。】雪芽恍然大悟。 【……】笨，烦。 “这里的主线。”对方说，“传说在古老历史里，这首曲子创作者的灵感是来自于一名叫□□丽丝的女孩。” “爱丽丝偶然间遇到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老人从未见过黑以外的颜色，梦想就是能够看到森林和海洋，为此，善良的女孩四处求助。” “途径那里的男人被女孩的行为感动，因此他特地为老人弹奏一曲，使其在美妙的音乐中感受到了森林、飞鸟、高山以及海洋。” “而这首曲子也被他命名为《致爱丽丝》，送给了女孩。” 随着对方又漫不经心的继续弹奏，雪芽听着那段悦耳的旋律，却是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这是故事的结尾。雪芽嗅到身边人身上还残留的一丝气味，和自己在门口闻到的怪异味道不谋而合。 但不是真正的结束。 钢琴曲的旋律渐渐攀入高潮。 “在日复一日美妙旋律的浸染中，怀有无限遐想的老人越发渴望看到真正的森林和海洋，即使女孩依旧十分细心的照料他，但在乐曲停下后，他总会去想……” 五官僵硬的头套动也不动的微侧过头去看雪芽，于一派温和明媚的阳光中，显现出冰冷的质感。 “为什么自己没有一双真正的眼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故事我看的，但后续我瞎编的（挠头） 让我再搞搞。 标注:《致爱丽丝》是伟大音乐家贝多芬的作品。 第71章 小兔芽 。 心跳的频率陡然失衡, 雪芽呼吸猛滞，很轻易的就被对方的话语和语气吓住，连眼睛也忘了眨的, 仿佛时间都静止住了一样。 雪芽的胆子一直不算大，除了最典型的害怕鬼和怪物之外, 其他人只要语气凶一点, 亦或故弄玄虚些，也可以很简单的可以把他吓到。 而且被吓到的反应还和其他人不一样。 “哦、哦。”雪芽真的很害怕, 他只不过是略略联想了一个大概, 就脑补出了一堆什么十分丰富的剧情，把自己又吓得够呛。但就算这样, 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去一点头。 藏在黑发下的耳朵巍巍颤颤的竖了起来，雪芽和那双黑黑的眼睛对视着，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然后悄咪咪地问:“然、然后呢?” “……” 对方没有说话, 隔着那个头套雪芽也没有办法知道对方是什么一副表情, 但在这顿时安静下来的时间里，雪芽莫名觉得对方在笑。 “……你笑什么啊?”雪芽闷闷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 只是和前几次一样, 弓下腰，一俯身, 一使劲, 掐着人的腰就把雪芽提了起来。 钢琴发出几声杂乱的琴音。 在雪芽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被人抱着坐在那架看起来就不太简单的钢琴上了，又因为自己坐出的那几声琴声, 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震得男生下意识要稳住身体, 将将按下去的手愣的停在半空，动也不敢动。 裙摆被堆在琴键上，这几次被喂的很好的男生身上那一双细又长的腿又增了些软肉，雪芽生的娇贵，所以叠在黑白键上的粉肉也粉腻的像一滩甜水，被人握着小腿抬起的时候，腿根已然被印了几道红痕。 “好嫩。”那人促狭着说。 雪芽没怎么听懂，他依然蜷着手指缩在胸前，一条腿还被人吊起，整个人表情呆呆的，动作拘谨极了。 等前面的身影站起来，黑影朝他微微压下来时，雪芽黑发底下的耳朵突然就红了，一直连到下眼睑，眼睛忽地闭上又睁开，睫毛胡乱翘起。 雪芽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开口，两人身体的温度交融在一起，对方一点也不像的学着他生来就很软的语气问:“害羞什么啊?” 明明是秋天了，但雪芽就是无端觉得热，他忍不住动了下，干巴巴地说了句:“干嘛?” 然后又说:“想亲亲。” 可兔子头没有嘴巴，不能亲亲。 所以雪芽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按着对方的肩膀，啵在兔子头套那颗椭圆微突的鼻子上，然后再雨露均沾的也要亲那两个看起来很坏的眼睛。 一下又一下，亲得认真，又没有规矩。 这边亲得轻了，雪芽不满意，那边歪了也不行，像在干什么大事业一样，手按得紧，嫌姿势不对，还要让对方把自己的腿放下来，然后要更靠近一点。 男人也很听话的照办。 到最后雪芽亲累了，只能气喘吁吁地趴在对面人的肩上，小口小口呼着热气，任由男人把自己从钢琴上抱起来。 在这些动作间，又带出了几声纷乱的声响，等最后一点余音消失了，雪芽忽地支起了头。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位置正稳健向外，雪芽怔了下，忙不迭地问:“我、我们又要走了吗?” 绕过来时的地方，屋外就停着那辆雪芽坐过的马车，和他见过的那只脾气独特的马。 雪芽注意到自己出去的时候，那只马转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从他的鼻孔里哼哧哼哧地喷出两股气来。 “?”雪芽歪头愣愣，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他正要张口问，就听到自己耳边的一声嗯。 “这边任务做完了。”男声说。 雪芽闻言反射性的问说:“什么任务——” 话说到一半猛地一下停住，雪芽记起来昨晚自己和人呆在另一处时，在他们对面的那个大块头npc，还有对方殷勤指向的方向，说要带他们去找人。 因此他转头换个问题道:“他们呢?” 雪芽拍了拍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去。脚踩到地面后，他还没站稳，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小腿，一低头，雪芽透过底下那只小羊的秃尾巴认出来了。 雪芽有点心虚的把羊抱了起来。 他本来还以为小羊被自己吓跑了，没想到对方不仅不记仇，还就呆在外面等自己……这让雪芽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于是等他再听到旁边的人随口的一句话时，因为心也还大半系在小羊身上，没有那么害怕。 “都处理好了。”兔子先生说。 雪芽不敢去理解“处理”是什么意思，他从醒来时只见过身边这一个人影，没有再多余的了，如果往最坏的方面想，那就是、 “没那么恐怖，我是那样的人吗?” 雪芽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把猜测说出了口。 男人否认完，他也伸了一根手指在小羊的下巴挠了挠，又接着道:“让他们加个班而已，他们总不能白拿工资吧……喜欢这一只?” 话题转变太快，雪芽来不及思考他前半句话，只匆忙点了下头。 “好吧，”男人帮雪芽做了决定:“那就抱走吧。” 决定的很快，他们的出发时间似乎也迫在眉睫，雪芽稀里糊涂的就被拐骗上了马车，车轮骨碌骨碌的转动起来，小羊在宽敞的马车里跑来跑去，雪芽就趴在窗边听后面的人说话。 “很快就到了。” ——很快是多快? 雪芽眯着眼睛吹风，昏昏欲睡的，听到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毕竟他现在觉得就算自己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了沙漠也不会有多奇怪。 【那你会被晒融化的。】电子声打破雪芽的幻想，【虽然我尊重每一处风景，但沙漠真的太热了。】 雪芽原本只是随便想想，听717的话后，他倒来了兴趣问:【沙漠是什么样子?】 他想到灰天里的雪花，和后来由人类文明数据合成的四季变迁，对于传说中的沙漠，雪芽只看过大致的描述。 是遍地的黄金—— 【全是沙子，】电子声语气平淡，陈述说:【热，没水，大太阳，不能睡觉，但有仙人掌。】 这是进入副本的第二天，雪芽觉得时间过得快也慢，所有被称之复杂的关卡都被人为他处理好，以至于他可以在这里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雪芽陡的睁开了眼睛，惊讶道:【你见过沙漠吗?……好厉害啊。】 717稳重道:【这有什么，你见过瀑布吗?比沙漠好看。】 土包子雪芽还真的没见过。 但他为了挽回点面子还是讷讷地说:【我知道，就是从山上面掉下去的河。】 电子声没对雪芽的形容做出什么评价，他停了停，然后接着说，【你可以等出去以后叫人带你去模拟实景那里看……】 看了眼似乎还在不好意思着，悲伤的雪芽，717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没看过是很正常的。在新世界后，百分之九十的自然景观几乎都湮灭在虚空里……而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还是依靠着千里梦最后的屏障，才得以保存下来。】 【现在人类残存的区域，位于之前旧世界统称的“南极”，气温常年处于三十度以下，和沙漠自然是融合不到一起去的。】 雪芽眨眼的频率一滞，他想到什么，下意识的小声道:“下雪天……” “怎么了?”有人从后面拥上来，嗓音柔和的询问道。 有关于栖息在寒冷冬天的记忆，犹如混在车窗外奔过的风里，挟裹着风雪铺天盖地而来，但也在旁人恰当好处的介入中被打断。 雪芽抓住自己身前的手指，往后缩了下，开口问:“你看过沙漠吗?” “嗯?” 身后人坦然道:“没有。” “雪芽喜欢吗，”男人笑起来，“到时候陪你去看，好不好?” “——到了。” 先下车的人拉开车门，手里还帮后面的人半托着跑累了而瘫的一动不动的小羊。雪芽没想到这次还真是到的快，他脸上的表情迟钝，外面的人也没催，所以磨蹭了好久后，才有手伸出搭在车外男人递来的掌心上。 花香沁人心脾。 完全下车后，随着一声马蹄跺地和鸣叫声，雪芽的目光立马就被吸引了过去，但不等前方的白马再摆出什么高傲的姿态来，雪芽的视线骤然上移，随即目瞪口呆—— 如果说雪芽对于看沙漠什么的想法，是来自于好奇，那么对于看眼前宏大梦幻的建筑来说，给予他的完全是意外的惊喜。 奶油似的白云，大朵大朵的从远处地平面叠起，堆积成甜蜜柔软的背景，白色的宏大城堡拔地而起，在秋意正浓的时分，也有无数朵红白玫瑰分列在路口两侧，垂着枝叶，仰起花头。 金色的阳光描绘出云层的轮廓，又从云间的间隙滑落，像下了蜂蜜雨。 久久回不过神，呆怔间，垂在一旁的手被人牵着朝里面走进，雪芽偏过头，就看到身侧身形挺拔的人影。 和好多年前一样。 第72章 小兔芽。 一路走过去, 令雪芽惊喜的事物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他想稍微休息一下也没时间。 瞪大着眼睛，他在慌乱间躲到旁边, 看到成群结队的“兔子”从自己的脚边溜了过去。 雪芽不是没有见过兔子，相反, 他自己现在头上就顶着长耳朵, 而现在他之所以感到震惊，不过是因为那些兔子的身上都和人一样, 都好端端穿着衣服, 他们走得急，雪芽看到落在队伍最后的一只兔子甚至还停下来, 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怀表在看。 “要快点！再快点！”雪芽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地说:“时间要来不及了……” 尾音跟着兔子群的动作，遁入花丛间。 不是简单的兔子，花也不是简单的花。 原本第一眼和后面一路看过去的时候, 雪芽都还在感叹这里的花长得漂亮, 但很快, 等他躲避完兔子队伍，转了个身不小心蹭到一边伸出来的花枝, 裙摆被叶子勾着拉了一下, 雪芽感应到低头去看。 在手指细心从枝叶上解下裙摆时，雪芽本来还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直到他手摸了下裙角, 触手一片湿腻时, 才一下子变了脸色。 红、红的。 几乎是一瞬间，雪芽的心尖就颤了颤, 沾了红色的手也幅度轻微的抖了抖, 一张小脸上顿时失了大片血色, 在安静了一会儿后，雪芽忍着不适，抬起手皱着鼻子去闻了闻—— 砰！ 远处突然一声巨响把雪芽的注意力霎时引了过去，有什么东西滚动在他们脚下的小石路上，发出咕噜噜的一串杂声。 雪芽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那是一个铁桶。 紧接着，他看到翻倒的铁桶里也正往外汩汩倾流出和自己手上一样颜色的液体。 “……?” 旁边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手帕，牵过雪芽沾了颜料的指尖，细细给他擦，擦完后还十分拿他没办法似的摇摇头，道:“是红色的颜料。” “……哦。”雪芽没忍住还是偷偷闻了一下，没有很重的味道，但的确是有点。 他再回头看了眼，果真看到在那朵红玫瑰的花瓣边有凝聚的液体向下滴落，融到泥土里不见了。 并且在他走神时，耳边又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像是有人在跑动。 凭着直觉，雪芽再次往地面看去，果不其然看到眼熟的身影。这一次身体矮小的兔子穿着一身蓝色的工服，头上顶着的小帽子摇摇欲坠的夹在他两只耳朵的中间，脚步很急。 他甚至都没时间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几个蹦跳的赶到翻倒的铁桶旁边，提起和他身子差不多大的桶，从背后掏出一把刷子后就开始了工作。 雪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勤劳的粉刷匠，动作敏捷的从油漆桶里大沾特沾了一满刷子的红颜料，然后不加思索的涂在了白色的玫瑰上。 很快，没多久，就这样他视野里将近一半的白玫瑰就变成了滴滴答答的红玫瑰。 ——原来从入口处开始，自己看到的红玫瑰都是油漆刷上去的。 说不出有多荒谬的感觉，雪芽觉得怪异，但这一路来奇怪的地方也不止这一个，综合起来，世界都好像被颠倒了一样。 而且，当雪芽看到那只勤恳的粉刷匠在工作的时候，总会时不时遗漏过一朵或半朵花苞，在一眼望去时，令他心痒的难受。 在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发出质疑:“他好像……他不能涂满点吗?” 雪芽看着，恨不得自己上手去帮他刷。 男人也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笑了声道:“总会红的。” “好了。”他们继续前进，沿着金光泼洒的小道，一路走到他们刚刚在外面望到的城堡底下，在雪芽目光又跟着四只摇摇摆摆，头上各顶着一条桌腿，共同运输着一张桌子的兔子队伍挪动时，一直困倦的小羊终于气愤的发出了叫声。 “……”雪芽尴尬的收回目光，有点窘迫的小声道:“干嘛啊。” “没干嘛。”男人把羊放下，轻抬起脚阻拦住对方立马就要奔向雪芽的预备动作后，他自己反手就搂着人往里面走，经过富丽堂皇的内厅，穹顶高远，再踏着螺旋楼梯往上，雪芽被人带到一间房间里。 雪芽拢着腿坐在雪白的床铺上，手指绞得紧，他十分拘谨的抿着嘴巴，乖乖的看着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很熟练的打开衣柜，挑挑拣拣的，过了会儿后，才终于从里面取出来一件衣服。 是睡衣。 对方就像这座城堡里的主人一样来去自然，和雪芽的局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算被人换好衣服，塞进柔软的被窝里时，雪芽也还是就呆呆睁大眼睛，隔好久才眨一下。 “不累吗?”戴着头套的男人坐在床边，指尖点在雪芽的脸上，他语气听似轻柔地道:“好好睡一觉吧。” 雪芽往上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盯着上面的人看了一会儿，接着往下缩了缩，忍不住小小声说:“那你不累吗？” 然后声音又低了一点，“想要你抱着我睡觉……” 没听到对方的回应，雪芽不由垂下了眼睫，卷浓的睫毛颤颤，他有些紧张道:“是不、不可以的吗?” “不是。” 像是叹了口气，雪芽愣着抬眼，倏的又顿住了动作。 宽展，带着一点暖意的手掌覆在他的眼前，在一片暗色中，他感觉到在一段安静过后，有人低俯下身体，近距离的看着自己。 雪芽的呼吸不自觉就乱了，在逐渐加快的心跳频率中，半晌，他感觉到有柔软覆上了自己的眼角，蜻蜓点水。 “好吧，”似乎是真的拿雪芽没办法，也可能是因为他无法拒绝有关于雪芽的任何一个请求，雪芽听到自己耳畔的男声含着轻微的笑意道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 “你都不累吗?”青年拍了拍手，又转头拂去自己肩头上白色的毛发，他外表狼狈，语气却仍旧轻松道:“不愧是3A级玩家，看来A级副本对你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站在他不远处的女生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话:“闭嘴吧你。” 处理过那只在黑暗里敏捷和攻击力都极强的“猫”后，不久前临时合作的两人都松了口气，青年率先借着一节木梯，爬上去推开红房子屋顶的一小方形出口，带着和成年男性体型差不多大，已经死去的“猫”钻了出去。 日头渐下，将死的昏黄铺满他目光所及的任何一处，就连在他脚下红色的砖瓦也被渲染的渗出点橘光来。 朱晓月也紧随其后的钻出，在突然面见这般刺眼的光后，她不禁眯了眯眼，等走到那具被血液泡得发烂的尸体旁边后，她冷声道:“可以说了吗，你的目的。” 青年偏头，反问:“什么目的?” 他蹲下身，从背后拿出别着的匕首，动作娴熟的开始在那具尸体上比划，剥皮，破肚，割掉尾巴，随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一整套做下来，空气里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而奇怪的是在他脚下，数不清的鲜血从尸体的破口流出，在汇集在红色的砖瓦上时，却没有一点的湿意，反而即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还是有变化的。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本来就红的亮眼的房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颜色愈加深了，到最后一滴血流尽时，已经变化成趋近于黑的暗色。 “嘶——真臭啊。” 干脆利落的扔了匕首，青年站起身退到一边，分解过程中面无表情的人，这时又忽地变回了原样，他不太正经露了个笑来，朝女生身后看去，“你让让啊，都挡人家道了。” 朱晓月没回头看，她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只随意往一边走了两步，就恰好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蹒跚人影让了路，完美地避过对方，在短暂的衣袖相擦的一瞬间，那个后出现的人影忽然就直接扑倒在地上。 佝偻的腰背，灰白的发丝耷拉着，矮小的身躯直接整个盖在被剖开的尸体上，朱晓月一撇眼，就可以看见她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肉，伴随着噗呲几声，在空气沉静下去的几秒后，随即响起一阵低哑瘆人的吸气声。 但在场的其他两人对此都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前面的青年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弯下腰，凑近去看，“——这样就可以过关了是吧?” 尖利的牙齿兴奋的撕咬着那滩烂肉……金色的夕阳照亮地上趴着的人影——正是他们一行玩家在刚到达这座红房子时见过的老人，即使没有了舌头，口腔里空空如也，她撕咬的动作也绝不慢。 “真是恶心的谜底啊。”青年摇着头叹气:“把自己心爱的宠物吃下去的话，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不过这样红的房子，”他一挑眉道:“到底死了多少人才可以染成这样?” “你没死也是可惜。”女生冷嘲说。 青年不以为意，他耸耸肩转而道:“猫也帮她找到了，那么……” 那么大的一堆红泥，动作迟缓的老人进食的速度却很快，没多久就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在咽下喉咙里最后一口酸肉，满是皱纹的脸终是缓缓抬起，在她混浊的眼珠看向的方向，是日落的彼方。 “在那里啊。” 等两人从屋顶跳下，落在拔了数十倍高的金稻上时，他们脚底的麦穗累累，却很奇异的挺拔无比，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也没有一点摇动的迹象，他们行走时如履平地。 由于暂时的合作，促使原本剑弩拔张两人之间保持着脆弱的平静氛围。 但互相试探总少不了。 等几番你来我往的谈话完，女生才蓦地神色一凝，单枪直入道:“你到底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相比对方的浮躁，青年仍旧保持着那副欠揍的淡定模样，他坦然道:“都说不是我带走的……” “上去的时候，他就在你后面。”女生打断他，“不是你还有谁——你不会想说是他自己跑掉的吧?” “怎么不可能呢?” “不可能。”朱晓月十分肯定道。 “……好吧。”青年一摊手，无奈道:“我可以和你说，但你也得告诉我点什么吧?” 女生皱了皱眉。 “……你想知道什么?” “也没什么，毕竟你的事我也不是很感兴趣……而且有些事，对你我来说都不是秘密。”看着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表情，青年见好就收。 他扬起一边眉毛，嘴角带笑，但那浅显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既然你一直问我的目的，那我也问你好了……”许则看着她说:“——为什么?” 他没说清楚什么，但对面的人却能在顷刻间明白。 他们走了很长时间。 充满血腥味道的红房子离他们远去，丝丝气流中满是欣欣向荣的植物气味，但他们这时早已离开那片金灿灿的稻田，在举目望不到边际的郊原中，路边的草叶都枯死了大半。 渐渐的，在最后半个太阳掉进地平线时，他们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白房子。 在房前，有两个硕大的身影并肩站立。 良久，在他们缓缓放慢的脚步里，青年借着天色余光看清了那两个身影——他们似乎是一对父子，样貌相像，脸上都带着好客的笑容，但其中一人偏年轻，一人的面皮上有着时间雕刻出的苍老纹路。 而且年长那位的眼睛上，还缠绕着白森森的，繁复的绷带。 他的眼睛受了伤。 许则的脑海里立马做出反应。 但他没来得及思考更多，因为与此同时，后半路来一直不说话的女生也在这时冷声开了口。 没有任何的赘述，也没有半分的迟疑，她语气平淡，目光里似乎走马观花的映出了遥远的景色，可当旁人仔细看时，她眼中的焦点分明又只聚集在了当下。 青年听到她说。 “未来就是这样。 ——为了人类。” …… 第73章 小兔芽。 【叮咚。】 清晨时分, 空气里忽地响起的一声久违电子声，在睡梦里的雪芽悠悠转醒，他还没完全地睁开眼, 就又听到新的内容。 【各位玩家请注意——距离国王的舞会倒计时还有三天，请受到邀请的玩家尽快抵达哦。 ps:你一定会爱上舞会的。^_^】 又是熟悉的笑脸。雪芽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懵了好久, 在另一道机械声的出声后, 他才精神恍惚的哦哦两声，眨了两下睫毛后, 又开始发呆。 717放着雪芽回神好一会儿, 直到看到他像是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才和他说话, 【睡太久了，醒醒。】 雪芽困倦的垂了一下头，说, 【不久, 困困。】 【……】 从昨天下午, 一直睡到今天，太阳都晒了一轮屁股了, 这还叫不久吗? 717本来应该很公正的对雪芽很没有道理的话做出评判和反驳, 但他视线稍稍一撇，看到雪芽睡得乱七八糟的软发, 和十分热乎粉嫩的脸蛋后, 到嘴边的话就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起床。】电子声说, 【做任务了。】 可能是进入千里梦副本的后遗症，即使雪芽还没睡醒, 但大脑却可以本能的对其中的“任务”两个字, 即刻敏感的做出反应。 雪芽耳朵一抖, 【哦哦任务！——】 ——真的好困。 雪芽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精神没两秒，他又实在受不了的往后躺下，侧躺着，腿夹着被子问717:【是什么任务呢?】 【……】 717无语了。 他刚要回复，看着雪芽又要闭上的眼睛，和逐渐弱下的气息，717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又接连叫了两声，才得到雪芽一声回应。 【怎么这么困?】电子声疑惑道。 虽然717早就知道雪芽嗜睡，不说其他，单说从上个考核本出来后，雪芽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的，让717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 后面发现的谢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对方立马就带着人做了检查，检查了三次，直到最后真的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作罢。 虽然这次雪芽外表没什么变化，但717就是直觉不对起来，他顿了顿后，随即把雪芽叫起床，不让他睡。 【怎么了吗?】雪芽被电子声陡然急迫的语气吓得一愣，虽然真的很困，但还是一下子麻溜的爬了起来。 【别睡了，】电子声语气正常道，【起来干活了。】 雪芽没听懂的“嗯?”了一声，【什么……】 说着，他忽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道:【是不是要去……舞会?】 雪芽不太确定地问，因为他刚刚在半睡半醒中，好像是听到系统说了一句什么，再联系一下之前在木屋那里看到的信封内容，所以他自然而然就这样推断，觉得时间紧迫，自己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赶到副本任务的目的地去。 电子声肯定了他的话。 【是的……】 雪芽呼吸一紧。 猜测没错。雪芽松了半颗心，另半颗心还是揪得紧，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 但他也没来得及揪太紧，因为717之前的话还没说完。 电子声在雪芽忐忑不安的表情中，很平淡的补上了后半句话，【你已经到了。】 【?】 什么东西? 雪芽突然想到什么，跳下床就往窗边跑，白色的纱帘被风吹的飘开，雪芽钻了进去，他双手撑着，探出了半个身子—— 【小心点。】717说。 看到男生急匆匆的冲劲，717真害怕雪芽一不小心就摔下去，好在在他提醒过后，雪芽就反应过来，乖乖的往后退了点，这次只露了个脑袋出去东张西望。 大，漂亮，好活泼，鸟语花香…… 在看到外面的景色后，雪芽的头脑里一下子跑出一堆奇怪的词语出来，没有太强的逻辑性，却是雪芽对眼前画面的第一印象。 呆呆的愣了几秒后，雪芽这才想起来转头，去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是很大而简约的房间，入目的是满房间的白，不仅是四面的墙纸、瓷砖、放置物品的柜子，还有自己刚刚躺过的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就像是房间里刚刚下过一场雪。 与之相反的是外面的风景。 时间旋转，一路见过的萧瑟秋景似乎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尽数剥落，转而映入眼帘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717道:【下去。】 雪芽没找到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所以只能穿着身上的睡衣下楼，幸运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即使是睡衣，也十分得体，而且在走下楼的路途中，他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什么人也没有。 直到他一直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眼前的光景乍然明亮，环视了一圈附近近看不太像样的花花草草后，雪芽今天醒来后才看到了第一个活物。 是他的小——羊? 雪芽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眼下，冲着自己不停摇尾巴的七彩羊问:【……这是什么?】 电子声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雪芽少见多怪，他回答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 雪芽转头就走。 但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可怜兮兮的叫声，小小小小声的，声线发抖，听得雪芽心尖一颤，刚迈开两步的脚立马就转了个方向，他弯下腰，表情愧疚的抱起很花的羊。 雪芽看着别在羊角上两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安静了两秒，还是忍不住要说:“好……” 【他弄的。】 雪芽审时度势，话锋一转:“好可爱哦，羊羊亲亲。” 【。】 雪芽充满怜爱地抱着怀里的羊，一扫刚刚的犹豫和嫌弃，他心想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爱的羊了。 再边往手下的毛团里别花，边想，虽然没有好喝的羊奶，但是难道还有第二只羊能够长出花吗? 还是七彩色的。 雪芽闭上眼睛，对着彩虹羊偷偷在心里许了个愿，愿望刚在心里念完，他就又打了个哈欠，困了。 【干活。】电子声说。 雪芽顿了下脑袋，猛地清醒了一点。 他反应好慢，两个字在脑海里游了几圈，才慢慢被他吸收反应过来:【什么活?】 雪芽记起来在楼上的时候，717说自己已经到了舞会……经过刚刚的四处查看，雪芽也觉得身后的城堡是办舞会的好地方，但是他也十分确定，负责颁布任务的系统没说过有什么事要自己做。 带着疑惑问了句，717比雪芽更确定地说:【有。】 【……】 【哦、】雪芽不确定了，他犹犹豫豫地咬了下嘴巴，看起来很呆的样子，也很乖地听话问:【那、那我要做什么啊……】 回想了一下这个副本的等级，和自己稀里糊涂的一路，雪芽心虚极了，对于自己脱离队伍后要一个人做任务的黯淡前途充满了悲观。 果然，717说:【很复杂。】 雪芽坐在草地上，腰背不禁被电子声正经的语气感染的板直了些，忧心忡忡的等他下一句话。 可足足等了有好长时间，雪芽也没有听到所谓任务的下文。 一口闷气憋在心里的滋味不太好受，雪芽很有耐心的又等了三秒，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要主动去问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脚边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那几只穿着衣服的兔子。 他们可能真的很忙。 雪芽昨天看到他们的时候，四只兔子还在合力搬一张桌子，今天再遇到，他们每个人头上都顶着花束，歪歪扭扭的要往一个方向走。 【任务就是，】717终于说话了，雪芽被他催着站了起来，【帮兔子搬东西。】 【……?】 什么东西? 雪芽表情都茫然起来，他直觉有些奇怪，皱了皱眉，张口想要问清楚点，717看清他的意图，干脆直接的打断他，【快点。】 出于对717的信任，雪芽还是跟了上去，但他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要怎么帮忙。 他觉得直接上手去把花束拿起来可能有点冒昧，兔子可能还会被吓一跳……所以想来想去，雪芽还是只能干巴巴地跟在队伍后面。 也就是因为跟着，雪芽才发现，在城堡的后方有这样一处新天地。 【这是要干什么?】雪芽揪着绑在树枝上的丝带问。 穿过几处墨绿色的树丛，空气里忽地就有汩汩流水声传过来，是喷泉。 走近看看，雪芽看到了昨天他们齐力搬着的桌子，不止一张，摆满了整片空地，流动着，波光粼粼的水泉就在正中心。 雪芽一顿，余光瞥见那几只移动的花束被有序的摆在两侧完后，那几只动物就又往回走行动起来。 想了想，雪芽又跟了上去。 这次到了他们搬东西的起点，是一个小仓库，里面被搬空了大半，雪芽随手抱了两束花就走了，来来回回几趟，终于布置好了。 经过这几次的帮忙，雪芽已经很成功的融入了队伍里面，能够不惊动其他兔子，然后很和平的和他们坐在一边的草地上，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话。 雪芽抱着腿，下巴磕在膝盖上，摇摇晃晃的，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忍不住插话道:“谁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我还是把这个副本写完，然后一次性更了叭（挠头） 那人家后面几天就不更新了哦（和大家亲亲） 第74章 小兔芽。 “你不知道吗?”一只兔子说, “是国王的婚礼。” 雪芽头晕晕的，他哪里会知道，他也不过才刚想起来要参加舞会, 这下倒好了，还多了一场婚礼。 【你要参加?】电子声蓦地问了一句, 不等雪芽回答, 他倒又自己接下去了，【不参加也要参加。】 雪芽的注意力被乐颠颠一路小跑到自己身边的羊吸引过去, 他侧过身, 捞着小羊的肚子把他抱在怀里，一手顺着毛, 思索了一瞬，他问:“国王在哪里?” 从副本最初，他们在那间木屋找到纸条开始, 令雪芽觉得最为怪异, 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就是他们所谓的任务对象“国王”。 没有一个人说起他, 但每条线都通往即将要开启的舞会。 这种感觉令雪芽难以形容，他只能隐约觉得“他”是像影子一样的存在。 摸不到, 却随处都是他的音讯。 第一只兔子说:“国王就在城堡里。” 雪芽哦地应了一声, 又问:“国王长什么样子?” 第二只兔子说:“很高。” 雪芽看了圈周围体型迷你的兔子，心道那自己可能也是一个无敌高手。 还有兔子补充说:“国王的耳朵很长。” 雪芽懂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 草坪上的动物又开始有了新工作, 一个个离开完, 雪芽才对717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他笃定道:【这是一个兔子王国。】 电子声静默了一会儿，后道:【你开心就好。】 很明显的敷衍。 过于明显到, 连迟钝的雪芽都听出来717话里对自己的无语。 好像在说自己笨。 干、干嘛啊。 雪芽抱着羊躺在草地上, 也不说话, 就自己揪着羊毛玩，生着闷气好久不出声，等后面717终于察觉雪芽太久没有出声时，才发现雪芽早就已经趴着睡着了。 【……】 这样都能睡着，717觉得也是没谁了。 他安静的等了一会儿，看着人平稳的呼吸，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脯，再三的思考后，他还是觉得应该叫醒雪芽，至少不能在这里睡。 717都已经想好等下叫醒雪芽后，要怎么哄着人开心点，可还没等他实施，就忽地停了口。 草地上没有任何遮蔽物，阳光充沛的铺在上方，映得草尖上的露水闪闪发光，也在男生雪白的一张脸上投下星星点点的碎金光影。 有黑影在出现雪芽的身侧。 和717预想中任何一种处理方式都不同，那个黑影走过来后，没有把人叫醒，也没有要抱着雪芽离开换个更舒适的地方睡的想法，相反，不知道那人从哪里带了一张小毛毯，抖了抖后，就动作轻了又轻的盖在男生的身上。 紧接着，出现的人影也依着睡过去的雪芽坐下，好整以暇地撑着头看着。 717识相的把话憋了回去。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雪芽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正面朝上的露了条眼缝，短短的怔愣间，他蓦地睁开了眼。 坐在旁边的男人还在专心致志的低头干着什么，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雪芽清醒后就顺着对方手边的方向看去，这一下就和一颗熟悉的头对视上了—— 雪芽:“?” “……咩。” 带着刚醒来的虚弱感，雪芽再看了一眼更加花里胡哨的羊头，顺势的再侧了个身，决定再睡一觉。 他刚闭上眼，就有人叫他了。 “还睡吗?”说话的人一松手，被迫呆在他怀里的羊就忙不迭的跑开，那人也不在意，亦或是那本来就是他在等人醒过来期间打发时间的东西，所以等雪芽醒过来，他就十分自然的把所有目光都转移了过去。 “不睡了好吗?太久了。”那人柔声道，还哄着雪芽披着毯子坐到他腿上，然后看着男生睡眼惺忪的模样，好像还止不住地笑，说:“好可爱。” 雪芽抿着嘴巴没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可爱了，好像自己无论干什么，对方都老是要这样说。 不说话可爱，凶巴巴骂人也可爱，刚睡醒还可爱。 听得雪芽都怀疑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就是叫可爱。 “今天都干什么了?”男人问。 雪芽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听到新的话后，就没去想旧问题，他呆呆的想了想，抓着裹在自己身上毛毯的手紧了紧，然后说:“干活了。” “宝宝好厉害。”对方很上道。 雪芽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兔子头套，突然动了动鼻子，他闻到了空气里飘着很淡的香气，是从对面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在见自己前，他还洗了澡。 对方确定过雪芽彻底清醒，不想再睡觉后，两人就从草坪上站起来，离开时，毯子还是像披风一样被系在雪芽身上。 等到吃完饭，雪芽又回到花园里带着一群兔子和一只羊到处兜兜转转，快要到晚上了，才记起什么，去问717:【那我还要做什么吗?】 千里梦里令人望而生畏的A级副本似乎将要到达尾声，但又因为过程太过简单，使这一切没有确切的实感。 不同于雪芽担忧的心态，电子声一如既往的沉稳。 他只道:【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舞会将要开始的前一天。 雪芽这几天亲眼看到原本还算典雅简约的城堡逐渐变得华丽起来，一样又一样舞会所需的物品像流水一样被送进来，到最后一天，雪芽站在楼上还见到了一些奇怪的“人”。 说是人可能不太准确。 因为下面几个陌生的身影都是只有人的脑袋，下面的身体却是各种图案的纸片。 雪芽站累了，蹲下去看。 视野变窄，却刚刚好框在了坐在大厅主位的人身上，雪芽原本还在担心那些模样奇异的人会不会是来找茬的……直到他看了一会儿，发现下面的人都很有礼貌和滑稽地弯着腰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了很久，雪芽也没有等到下面的人谈完事情，他想了想，觉得估计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于是在下面人抬头看来的瞬息，对着男人撅着嘴巴，远远的啵啵几下完就起身溜了—— 然后就被人抓住了。 在雪芽正按照往常的习惯，从后面的楼梯下去，要到后花园的途中，经过一处偏僻的拐角时，暗色里忽地探出了半个人影，在雪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时候，伸出手掌，动作干脆利落的一把捂住雪芽的下半张脸，拖着他转身，按在了墙上。 “……唔！” 登时雪芽就骤然瞪大眼睛，下意识的一声惊呼也被覆在他面上的手强硬止住，迫使他抖着眼睫，颤颤的把话吞了回去。 什、什么人? 黑暗里，那人又背着光，因此雪芽看不清现在捉着自己的人是谁，只能凭着自己脖颈上那一点温热潮湿的吐息，勉强辨认出对方现在正佝偻着脊背，俯在自己的身上，一点一点的向上。 他在闻自己。 雪芽害怕死了的同时，脑袋里忽地跑出这句话。 自从离开那间红色的房子开始，雪芽就一直过得散漫，虽然可能没有那么有目的，但至少雪芽过得还算开心，睡得很好，吃得很香。 以至于他都忘了这还是个具有高危险性的世界……现在抓着自己的人是谁? 和对方在细细嗅闻的动作相应的，雪芽也不受控制的感受到那人身上被掩盖、却还隐约透出的一点锈味、 他好像受伤了，雪芽想。 在那人特意压着嗓音，凑近他耳边说话时，雪芽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好香……”略略嘶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古怪，混着浓郁的腥味，吓得雪芽心跳都要停止。 接着，对方又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自己跑过来的?” 雪芽自然没有听懂，他呼吸都不怎么敢呼吸，脸色白了又红，差点就要把自己憋晕过去。 “……” 在一段沉默的时间过后，要晕倒的雪芽忽然就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劲一松，自己被人放开了。 他迷茫着抬眼向前看去，眼前的景象晃了几晃，他才看清了那个明暗参半的人影。 倏的，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是—— “胆子这么小啊?”青年无奈的看着被自己吓得厉害的雪芽，他没有丝毫歉意地道:“是不是差一点就要晕过去啦?” “……！” 雪芽一下子握紧拳头。 717看到他这样，很不上心地劝道:【忍住别动手，你打不过他。】 不用717说，雪芽也知道。 所以他只是忍气吞声，悲愤道:【我想告状。】 “干嘛不说话?”他又看不懂脸色地追着问。 被放开后，雪芽猝然喘了一大口气，眼周都被晕了一层粉，眼角还很轻易的被逼出湿意来，在没得到回应的空闲时间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缓缓拉近。 等雪芽抬手擦眼泪的时候，视线被水雾模糊，前面的人也动了动，他侧过头，像是在看周围的情况，光影变幻一轮，雪芽揉眼睛的手陡然僵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真的很藏不住事，谎不会编，表情慌张的也很明显。 是能让人一下子就发觉的浅显。 查看完附近情况，转回头的青年看到雪芽生硬的掩饰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呀。” 青年用两根手指按在男生瓷白的下巴尖上，托着那张粉白的脸向前，于雪芽情绪不由得紧张，下意识屏住呼吸时，他才轻偏了下头，嘴角嘲讽似的扯开个笑—— “认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小兔芽。 闻言, 雪芽一下就死死闭上眼。 跟乌龟假装看不到就算了，他还偏要很执着的否认:“不、不知道。” 过了两秒，雪芽听到一声叹气。 “啧, 怎么这么笨啊。” “……” 怎么这样也被骂啊。 雪芽委屈的不说话了。 可他刚决定完没多久，那人又一定要让他继续说话, 指尖捏在那张湿粉的嘴巴两边, 挤了挤，迫使其露出口腔里的嫩肉, 雪芽又不敢干嘛, 他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很轻易地看出雪芽的想法, 青年笑嘻嘻道，“很漂亮啊，我还想看你吐舌头……” “这么怕?”感觉到男生细细发颤的身体, 他疑惑不解道:“可你不是还让南子尧摸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 雪芽更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可又因为他闭紧了眼, 从而使他脑海里关于刚刚一瞥的印象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影无比贴切的重合起来。 ——上个副本，在第一节 生物课上被簇拥着站起来回答问题的男生。 那个在公布排名时, 异军突起的名字。 “许、许则?”雪芽磕巴着试探道。 对方可有可无的“唔”地应了一声。 问:“怎么了?” “……没有。”雪芽就是确定一下, 对方这样反问一句，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再听青年的语气好像还算讲道理, 所以过了一会儿, 雪芽还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这下他终于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起对面人的模样。 青年和雪芽认识的其他人都不同。 他的样貌不算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好,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经常不太正经的样子, 让雪芽无端从青年的样貌上感觉到点邪气。 用雪芽的话来说就是, 【像变态。】 【……】 狭长的眼里没有什么摄人心魄的寒光，黑色的瞳孔里唯独映着雪芽的脸，这样看着，雪芽越来越觉得可怕了。 尤其是鼻子闻到的锈味不是自己错觉时……雪芽目光自以为隐蔽的往下看了看，一下子就瞧到了干净的外套没遮好的一角，带着已经被氧化，深色的血渍。 许是男生看得太久，让许则想装没发现也没办法，他早就放开捏着雪芽脸的手，也没压里面的人很紧——这还是因为雪芽很乖，被放开了也不跑，就直直的盯着人衣服看。 “居然被你发现了，”许则想了想，突然就把声音弄的很沉，故意凑在雪芽耳朵边笑了两声，说，“小心我把你灭口了。” 太假的恐吓。 一旁看着的717着实是没有想到青年居然会做这样幼稚的事情来，但等他看到雪芽一脸惊恐的表情后，又觉得很正常。 够了。 一两句话下来，落到雪芽脑袋里就只剩“灭口”两个字大大咧咧地挂着，砸得他头晕眼花，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本能的会拐话题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他说着，还眨着眼睛四处瞅了瞅，本来只是想扯开话的雪芽看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影后，这下倒真心实意的感到奇怪了，“其他人呢?” 雪芽记起自己被人带走时，队伍其余四人都早在自己前面融进黑暗里，这几天下来，如果不是青年突然出现，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队友这件事。 现在许则在这里。 ——但其他人呢? “哦，是这样的。”许则温和且耐心地回答，“他们都死了。” “……?” “对了，”他还贴心的补充说，“我身上的血就是他们的，你知道吗?” “……” 随着对方的话，无法控制的瞪大了眼睛，两人沉默地对视两秒后，雪芽拔腿就要跑。 “——啧，别动啊。” 许则没想到看起来什么反应都慢半拍的男生突然间动作会那么灵敏，要不是他还放了点注意力在雪芽身上，估摸着还真会让对方像兔子似的窜溜跑掉。 握着手下细软的手臂，许则把人又按回了墙角，他黑了脸色，凶道:“你跑什么?” 雪芽被拉回来，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再垂上了眼，听到青年的话后，他更是耳朵一抖，脸色白白，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唇瓣紧抿着不说话。 很有骨气的样子。 但等被逼着开口时，他嗓音又都在颤颤，很可怜地说:“不想死掉。” 青年声调怪异地笑了一声，他还要说什么，但目光掠过眼下飞翘的眼睫时，他的心似乎也像是被人揪着揉着，又轻慢的铺开，然后拿着毛质松软的刷子扫过，是难耐的痒。 这样新奇的感觉让他觉得有趣，于是难得怜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雪芽，但稍加思索后，他还是加以一点胁迫:“那要好好和我讲话，知道吗?看你表现。” “……好、好吧。” 雪芽不知道怎么算好好讲话，但暂时不会被下手对付，使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雪芽就开始绞尽脑汁地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问的是哪个意思?”青年好脾气道:“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副本，还是能站在这里堵你?” 雪芽没想到还有这两种选择，怔愣地思考过后，他抉择不出来，这样一听，两种情况他都想知道了。 雪芽说:“可以都问吗?” 许则很好说话地点头:“可以啊。” 他笑着往后倒退了一步，说:“第一，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才来的。” 他毫不掩饰道，对上雪芽错愕的眼神时，脸上的神情却越加兴味盎然。 “第二，也是。”青年摊开手，目光犹如锐利短箭直直看着雪芽，直言道:“——我在找你。” 雪芽也耐不住地往后踏了半步，肩背就抵在冰凉的墙上，可身上传来的寒意远不及青年看似轻描淡写的两句来的冷。 耳畔一阵嗡鸣，好不容易缓了一点的雪芽又被人似是而非的话搞得头脑发昏，他不太明白青年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凭着直觉察觉到那点不对。 “……什、什么意思?”雪芽咽了咽口水，艰涩道。 他十分确定自己和青年之前并不认识，就连同在的上个副本，都也不过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关系……但雪芽细细回想起来，似乎一切又早有预兆。 刚见面时，对方接二连三的招惹，以及在那间泛着蓝光的教室里，许则万众瞩目的站起，自己不经意看过去时，青年那一眼似有若无的斜睨或许并不是错觉。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一直观察着自己。 为什么? 而且，雪芽在心跳急速的加快中，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 “你们在聊什么?” 横插的一道女声打断雪芽将要开口的话，男生一顿，随即像是遇见鬼一样，不可置信的转头看过去。 来人身上披着的外套和青年身上的同出一辙，雪芽这时才想起来他们身上的这个外套是和城堡里近几日来往人员一样的服饰。 即使对面两人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几日来的跋涉和未知的难关还是使他们显露出一些狼狈。 脑海里一闪而过青年并未掩藏好的沾红的衣角，雪芽猜想他们应当是借着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衣服才偷溜进来的。 刚刚发出声音的人走近，不出所料，果然是队伍里唯一的女生朱晓媛，但雪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在一段时间没见后，对面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身上的气质。 在第一个副本时，雪芽和朱晓媛接触不多，也就只有在这一路上时，才渐渐有了交谈。 而在和对方的相处中，雪芽对女生的印象一直是可爱、阳光，甚至可以说，女生的存在，分散了雪芽对A级副本的恐惧感，至少让他还算轻松的度过了前期，没那么害怕。 但在这几日的分离后，再见面时，雪芽一眼看去时，一下子就被对方身上的冷冽感刺的一怔。 雪芽看到青年不以为意的偏侧了身体，叫她:“朱晓月。” 朱晓月? 雪芽心跳漏了一拍。 他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恍惚间他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但其实不管在哪里听过，饶是迟钝如雪芽，也知道现当下的情景实在是混乱的不得了。 雪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气流都好像凝滞住，心跳飞快间，他索性抿着嘴巴就安静站在一边，听对面两人的对话。 女生走近后，目光先是短促的在男生身上停留一瞬，在雪芽没有看到的地方，过长的衣袖口下的手指微微蜷起点不易察觉的弧度，但紧接着又很快的松弛开。 “不是说了快一点吗……你在干什么?”女生皱眉看着一边的许则道:“你是想再引来‘他’吗?” 朱晓月的语气不客气，可面对质问，青年反应很淡，“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在和队友叙旧。” “叙什么……” 女生还想说什么，目光掠过身边的人后，她顿了顿，忍住了。 只是从她的表情上来看，着实是被气得不轻。 然后始作俑者青年还反过来劝导她。 “那么急干什么?”青年姿态闲适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放心吧，我这不是刚要说吗?” ——说什么? 站在旁边的雪芽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两人同时朝他看来时达到了顶峰。 第76章 小兔芽。 果然。 相比起朱晓月, 许则说完后，倒是很惬然地挑了下眉，接着就转头很随便对雪芽道:“帮个忙。” “……?” 雪芽闻言一愣, “什、什么?” “是这样的。”青年站直了身体，咳嗽两声, 清了清嗓子后, 表情也变得正经，郑重其事道:“刚刚我骗了你, 首先作为一个品格优良的千里梦三好玩家, 我当然是不会乱杀人的，所以, 像你看到的那样，这不是还有人活着吗……” 雪芽听得懵，自动过滤掉“品格优良”几个不太正确的词语后, 提炼一下, 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人, 忽地有了不好的想法。 他抿了抿唇，小声问:“其他人呢?” 青年挠头边想边说:“被猫抓死……诶不对, 应该是被咬死了。” “……”这、这有什么不同吗！ 雪芽听了, 差点就要晕倒了。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毕竟A级副本自然不可能是一帆风顺, 相反, 危机四伏才是常态, 但雪芽着实是没想到队伍里的另外两人，包括一个A级玩家竟然就那么轻易的死在了刚开局。 看出雪芽的不安, 青年道:“正常来说, 是不会死那么快的, 我们在前面木屋穿的服装，其实分别对应不同的关卡。” 他粗略解释了一句，没细说，因为在他看来没什么必要—— “能走到最后就好了。” 没有胜利者会去在意过程。 青年换了话题，接道:“其次，还是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雪芽目光一侧。 清晨好时光，光线透亮，就连这一处似乎无人在意，被人遗忘的角落，也斜斜的倒了好些金白色的光影，恰好可以让雪芽看清女生脸上表情微动的变化。 “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了？……她没有和你说过她的身份吗？”许则言语缓缓，他像是没看到女生面上越渐难看的神色，自顾道：“那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晓月会长？” “雪芽听过晓月公会吗？好像还和你们公会比赛过。”青年转过头道：“和黄昏公会一样是三大公会之一呢。” 怪异的氛围中，雪芽在微怔过后，小声回应说:“听过……” 他记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了。 在不知道哪一场的公会比赛完，雪芽坐在前列比赛人员专属的位置上紧张又拘谨的荡着小腿，等他等待着的某个人终于从台上走下来后，雪芽才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 一下子抱紧刚比赛完身上还散着热气的男人，额头在对方的腰身上不说话地蹭了蹭后，雪芽听到了从自己头顶上方响起一声轻笑，那人问他：“等的很久吗……怕不怕？” 然后还说：“下次在家里等我就好，这里太吵了。” 雪芽的手指原本在暗暗地卷着对方的衣角，听到话后，他没有说话，只把脸颊下贴着的黑色布料往上撩了一点。 然后他再用指尖去戳男人衣服底下皮肉紧实的肌里……顶上的人一垂眼就可以看到从男生黑发下延出的一小弯柔软的弧度。 过了好一会儿，雪芽鼓着的腮才泄了点气。 “……我想看比赛不行吗？”雪芽低着声音，不太开心地说：“又没有看你。” 细长跟葱段似的的指节折了一下，滑进腰腹凹陷下去的一处，雪芽抬眼，对上了头上人看下来的眼。 耀眼的照明灯在广阔无比的赛场顶上环绕一周，雪芽看到那双眸子里嵌着碎星似的光，星星很多，却只有一个自己。 “好吧，骗你的。”雪芽弯弯眼睛，嘴角又很好哄的抿出微小的笑意来，软着嗓音哄人道：“你好帅，我就是来看你的。” 被夸的人没什么反应，仿佛已经习惯了雪芽甜言蜜语，有了极强的免疫力，一张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只薄薄的眼皮下敛，眼尾弯挑起，遮住了所有的光亮，幽沉得像一潭深水。 越过英挺的鼻梁，目光下移，雪芽看到了男人覆着一层热汗的脖颈上的喉结滚了滚。 没多久，对方就笑起来了。 “哦，”他说，“你最漂亮。” 周遭人声鼎沸，对方开口时又刻意压低了音量，简单的一句话落在雪芽耳里时就犹如窃窃私语般亲密，很轻易就叫面皮子薄的男生热了耳根，他刚想再说什么，视线不经意的一个落点使他怔松住。 戴着黑色兜帽，穿着密不透风宽大长袍的高挑身影，从男人刚刚走来的比赛台上走下，空荡的袍子随着那个身影摇晃，漆黑一片的背后有一轮银月闪烁。 雪芽看着那个身影走远，问：“你刚刚是在和他比赛吗？” 得到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应后，雪芽想了一下又问：“那你赢了吗？” “赢了啊。”对方说。 雪芽直起身子，看到悬挂在台前的巨大显示屏上果然跳出上一场刚结束的比赛情况，自己第一眼看到的“陈明生”三个字被标红，那是胜利的特殊标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看到旁边落败的黑色字体，念了出来：“晓月公会，朱晓月……” 是女孩子的名字。 那一轮引人注意的银月再次浮现，眼前的女生和那个披着黑袍的身影缓慢的重合在一起，以及记忆中，飘晃的黑色身影在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雪芽以为是自己错觉的回眸。 “挺厉害的，”抱着雪芽的男人面上笑道。 但从他的语气中，雪芽没感觉到一丝笑意。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男人缓缓道：“你看到她记得跑远点。” 雪芽没听懂，他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会不在，想了想后，他问了后面一个问题：“因为她是坏人吗？” “不是啊。”陈明生否认说。 在雪芽疑惑不解的目光里，男人一根手指绕上细软的发丝，不停的拨动，就这样过了几秒后，雪芽才听到他悠悠道:“因为她是好人。” …… “许则。” 忍耐的女声打断青年幸灾乐祸的话，几句话下来，朱晓月的神色已经很不好了，青年看了虽没有多怕的意思，但也见好就收。 “算了，言归正传。” 他把人捂着嘴巴拖到这里，还美名其曰说合作，一副好商量的样子对雪芽道:“事成之后，通关完，我们的积分多分给你一点……A级副本的积分很高，够你升一级了。” 雪芽连自己的等级都不会去记得，那么就更加不会去在意青年口里所谓的积分，只是迫于形势，又或者是好奇，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否认对方的提议，而是问:“什么事?” 青年说:“我们找到通关的方法了。” “你见过那个带着兔子头的人了吧？……”说完，青年又很快改正了自己的话，他压了点眼皮，半哄诱地问:“是他带你走的?” 雪芽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就想明白许则说的是谁，他不知道怎么说，就垂眼模棱两可道:“嗯……” 青年没问雪芽怎么就被人拐走，他只道:“我们也遇到他了。” “我们离开红房子后，绕了点路，没走旁边的道，穿过稻田就看到新的任务点，”他微微停顿，然后道:“——一座白房子。” 和极致的红不同，旷野间的白在特殊的环境间更令人觉得诡谲 。 雪芽轻眨了下眼。 “有两个男人在外面站着等我们，他们很热情地迎接我们，用美食招待了我们——这不对劲。” “当然，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随便吃副本里的食物。”青年肯定道。 “……” 雪芽抿了抿嘴巴。 “越高等级越是，危险往往藏在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事物中……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到晚上休息时，出事了。” 青年难得正经起来，他边回想起那个晚上的场景，边叙述道:“我们先假装入睡，等到半夜就听到房间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打开了我们的房门，走了进来。” 锐利的刀斧在夜色中被人蓄力着举起，寒光在上面一闪而过—— “我们汇合后，就在那座房子里躲藏起来，伺机而动……好不容易解决掉追在后面的两个人，以为终于可以歇一口气的时候，我们听到了琴声。” 后面的事谁都很难记清，因为实在太混乱了。 看似彬彬有礼的来人，夜晚中曲调优柔的琴声，共同拉开那晚更为血腥的帷幕。 对危险感知极为敏感的两人，在看到那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时，心中顿时就生出无与伦比的危机感。 事情结果也果然和他们想象中的相差无二。 在经历短暂的交手后，青年当机立断，他干脆利落的捡起掉落在一边的斧头，眼也不眨对着被对方抓住的部位下手，以砍断一只手臂作为代价，两人仓皇的逃出了那里。 雪芽听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就往青年两边好端端的手上看。 “我的能力是‘再生’。”注意到男生探究疑惑的目光，许则叹了一口气，“只要心脏还能跳，就算断了半截身子我也能好的啦……” 离开白房子后，沿着日出相反的方向，他们没有一刻停止的赶路，在途中，尽管还是有几处阻碍，但和那晚生死一线相比，已经算是极好的情况了。 “我从没见过那么肥的毛毛虫，张个嘴巴完，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牙齿，啧。”青年想都不愿意回想，他略过道，“再后面，系统就又说要赶紧去参加舞会，我们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就又上路了……好在，在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小扑克牌，打晕扒了个衣服才溜进来了。” 听起来还挺自豪的。 雪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他感觉青年很粗鲁不好，但却因为自身也难保的缘故，所以等许则一通话说下来，抱着胸站在一边偏要雪芽作出评价时，对此他只能很憋屈的举起一只手，竖了一根大拇指，很不熟练的干巴巴夸人道:“好、好厉害哦。” 说完，他还很快低了下头，生怕许则兴致上来多问一句什么，谁厉害，哪里厉害? 雪芽昏昏脑袋地想，那样还不如把自己也打晕倒吧。 反正他是一句也编不出来了。 幸好对方没问。 青年对于雪芽的夸赞显然是极为满意的。 他点头道:“不错。” 第77章 小兔芽。 “好了。”女生打断那边的交谈。 她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但在其周身冷淡气质的遮掩下，细微的看不出来。 即使过了这么会儿，雪芽仍然无法将其和前面的“朱晓媛”联系在一起, 但等看到她朝自己走近一点时，还是控制不住的感到一点紧张。 【有点像那种很凶的老师。】雪芽愁眉苦脸道, 【好像很会骂人。】 717想了一下说：【你被老师骂过吗？】 【没有。】电子声自己回答。 他十分肯定就算在上一个以学校为背景的副本里, 雪芽也没有被所谓的什么老师骂过……就连被人开小灶私下补习，也是好吃好喝招待着, 看起来要求很严格, 性子很冷的男人，却一点重话也不舍得对笨蛋说。 【哦, 】717知道了，【电视里看的。】 不过雪芽的担心很明显是多余的，当女生站在他面前时, 虽然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性格, 但相比起她同一旁的青年讲话的语气, 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轻声细语了。 像是怕吓到雪芽一样。 “我们有事找你。”她说。 雪芽看向她，过了会儿才很慢地问：“什么事？” “就是, ”女生开头顿了下, 组织语言道：“带你走的人，身份不明……但我们想, 他很有可能是这个副本里的‘国王’, 如果要通关我们必须想办法杀了……” 雪芽打断她：“有证据吗？” 朱晓月一愣：“……什么？” 雪芽重复道：“有证据证明他是‘国王’吗？” “而且, ”雪芽声音很轻，但足够坚定, “国王也不一定是坏人吧？” 周围蓦地安静下来, 风息都停了, 摇曳的花枝也不摆了，招展的外花瓣上的鲜红早已干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人开口。 “太蠢了吧。”青年敛眉压眼地盯着雪芽说，“你要什么证据？” “这是在副本里你不知道吗？”青年语气重道：“能通关就行，你管他是好的是坏……” “那你又怎么觉得他是好的呢？”他弯腰，身体向前倾，几乎要贴到雪芽的眼前去，鼻翼翕动，青年忽地笑了：“好香。” 他前面就这么说过，但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带走你干什么啊？……人和人真不一样，我们被追着要命，你还这么干净漂亮。”许则扯了扯嘴角，“怪不得觉得人家不是坏人，都被人当女人好好养着了，的确不会想出去。” 很明显带着偏颇的话语，其中的恶意遮也遮不住的，搭着青年那副轻佻极了的神情，雪芽在一瞬怔愣地看过去，表情有点呆钝。 “听得懂话吗？……啧，怎么看起来这么笨？” “许则。”女生警告似的叫了一声。 青年没再说话。朱晓月温和了神色，语调也温柔极了地和雪芽交流：“我们的目的不都是通关完出去吗？解决掉这个副本的boss就是最简单的通关方法。” “只要能通关就好了，不用想那么多的……难道你想一直在这个副本里吗？” 雪芽抿紧唇瓣，态度似有松动。 “我们的任务就是通关出去，副本里生物的任务也是阻止玩家通关，他现在没对你做什么，难道你能保证他一直这样吗？” 看着男生脸上的表情，朱晓媛朝身边人示意了一眼，许则笑了笑，手掌一翻，掌心里有一颗鹅卵石一般剔透的黑色圆珠子。 那颗珠子被人放进雪芽的手里。 和雪芽想象中的冰凉温度不同，那颗珠子竟然还温温热，外层似乎还包裹着一层柔软粘腻的透明软膜。 活的。 雪芽脑海里蓦地跑出这样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带走你，不管是出于好玩，还是什么目的，总之都不是好事。” “我们受伤了没办法动手，所以只能靠你了。”朱晓月叮嘱道：“好在你能够接近他……只要想办法让他吃掉这颗珠子就可以，这样子等任务时限到达的时候，他的力量就会受到限制，我们就能够出去了。”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是有人走过来了。 应该是城堡里负责花园卫生整洁的人到了时间要开始工作了。 另外两人必须要离开了。 雪芽看着青年要转身，刚开始没问出口的话这个时候逼到他嘴边，踌躇再三，雪芽还是伸出手揪住对方的袖口，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你能一直看到我吗？” …… 雪芽闷闷不乐地坐在草地上，即使脚边围了一圈的兔子，他也提不起半分的兴致，目光没有焦点的投在自己的脚尖。 他一直在走神，有人走近了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 雪芽一愣神，就被人从后面抱进怀里，事发突然，吓得他窝在手心里的东西差点就要滚了出去—— 【……】717说:【有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雪芽及时收住，没让东西掉出去。 坏消息是、 “这是什么?”他身后的男人看着雪芽正面朝上的手心里的东西，兴致勃勃地问。 ——坏消息就是，距离雪芽刚收到所谓的秘密武器没多久，就被他要暗杀的对象发现了。 但面对对方的疑问，雪芽还没怎么开始紧张，717就先帮他捏了一把汗。 电子声勤恳的为他出谋划策道:【建议投诚。】 雪芽对此很不屑，【我又不笨。】 “哦，”雪芽脸红红地说:“这是石头啊，你没有见过石头吗?” 他还倒打一耙:“你好没见识哦。” 【……】 男人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准备好了没?”对方说，“明天有很多事要做。” “……？”雪芽表情呆滞，头顶上冒出了一圈问号。 什、什么事? 雪芽突然又又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舞会不跳舞吗?”男人怜爱的看着雪芽，像看一颗自家院子里，将要丰收的大白菜一样，他摇了摇头说，“衣服给你准备好了，在房间里，明天也不能赖床了，要早起知道吗。” 这件事对雪芽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再也没有闲心思去想刚才的事情了。 到了第二天，雪芽果然没有赖床成功。 一大早，雪芽就被窗外的鸟叫醒，他眼睛还没睁开，就被人托着后背拉着坐起来。 修长的手指伸出，不紧不慢的碰上那些珠玉似纽扣，一颗一颗的解下，并随着睡衣襟口的缓缓散开，露出了里面雪白肤肉和被热气熏的粉嫩的胸口。 雪芽还沉浸在没做完的梦里，所以他没注意到在衣服褪在自己臂弯，敞开了很久，直到他感觉到有点冷了，瑟缩了下肩膀后，帮他穿衣服的人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是一条白色曳地的纱裙。 “虽然给男孩子穿裙子不太好，但今天比较特殊……” 男人很没有诚意地说:“委屈宝贝了。” 在被一顶一样长的头纱盖在头上的时候，雪芽才猛地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和对面的人对视上。 隔着一层云雾似的薄纱，使对面人头上的兔子头套在雪芽眼里也变得朦胧不清……但雪芽还是看清了面前的挺拔的身影身上，也换上了一套十分正式全黑的礼服。 哦对。 雪芽想起来了，今天有舞会。 在这几日里，雪芽早就把城堡每一处都钻过了一遍，他知道这里大，但却从未这么真切感觉到。 好多人。 不过刚日出没多久，沉静的城堡里就涌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每个人身上都是华丽的礼服，踏进城堡犹如镜面一般的瓷砖地板，镜中倒映出种类各异的动物头颅。 这是一场森林盛宴。 雪芽站在高处往下面的大厅看，他看得头晕，忍不住问:“这么早就开始吗?” 按照雪芽对“舞会”的认识来说，一般不都是晚上才有的吗? 谁大早上的来跳舞啊。 “不单单是舞会。”看穿了雪芽脸上的疑惑，那人解释道，“有很多事，太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说话时，雪芽听到楼下有乐曲响起。 男人笑起来，搂过身边人的细腰就往下走。 “开始了。” 螺旋长梯蜿蜒向下，雪芽还没有穿过这么长的裙子过，他一步一步走得慢，迤逦的裙摆铺展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像是落了一小方天地的雪—— 他能清楚感觉到底下人都仰头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没有听到什么，但在所有人面前穿裙子还是让雪芽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要不是因为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雪芽怀疑自己早就怕的转头要溜回去。 好在，楼梯并不算太长。 安稳地踩在平地上后，雪芽就倏的松了口气，他注意到周围的视线并没有移开，乐曲已经到了中段的高/潮，但来参加舞会的宾客都没有动身。 他们都在等待。 他们在等什么? 雪芽怔怔地转过头，和他们对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仿佛僵直住身体和表情，不动—— 曲调再次拔高，旋律激昂，金色的大厅里映出五光十色的迷幻日光，雪芽在这别样的混乱平静中，听到耳畔鼓动的心跳声。 不仅有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犹如雷鸣。 第一首舞曲施施然收尾，在越过短暂的空隙时间，第二首舞曲紧随其后，是那首雪芽听男人弹奏过的《致爱丽丝》—— “跳舞吗？”几乎同时，雪芽听到自己身边的人这样说。 束在腰上的紧箍感猝然一松，温热的气息消散，引得雪芽下意识回头看去。 对方已然后退一步。 他身姿落拓，包裹在严谨、矜贵的黑色礼服里，犹如子夜般神秘，他出现时，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望向他。 就算他带着平平无奇的头套，没有人看得见他的面容，那也不折他半分风度。 他是这座城堡，这场舞会的主人。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会在众目睽睽之中，朝那个全身包裹在轻纱里的身影低俯下身。他单手背后，一手向前伸出，那是一个极为标准的邀请礼。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是正式的邀约。 “亲爱的爱丽丝小姐，”对方语气温和，但透过头套黑曜石般的眼，透出的光却像狼一样锐利，“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 他势在必得。 第78章 小兔芽。 【开场舞。】电子声说, 【一般由主人邀请人跳完舞会的第一支舞后，其余宾客才可以逐渐入场……】 说着，717话锋一转道:【他是‘国王’ ,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当然没想好。 雪芽全身绷得紧，在又一次不小心踩到那只黢黑发亮的皮鞋后, 吓得重重踉跄了一下, 还是刚好一个旋转的动作下来，他被人扶住才没有很明显。 但饶是这样, 他也正以一个很亲密的方式趴在对方胸前, 手掌下就是蓬勃跳动的心脏。 雪芽把头也埋进对方的胸前，感觉很不好意思, 他觉得自己的脸好烫，像是有小太阳在晒一样。 电子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 【哦哦, 】雪芽说, 【我、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 他忽地一抖耳朵:【那我问一下吗?】 【?】 717一愣，问什么? 在稍稍的迟疑后, 旋即他反应过来, 【等等——】 雪芽的行动从来没这么快过。 没等电子声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有点紧张的, 就现在这个姿势颤颤抬起眼去问了:“你是国王吗?” 【???】 说完, 雪芽又自己反省了一下, 觉得实在不够严谨，所以他再问了一次, “你、你会打我吗?” 【。】 闷闷的笑声伴着胸腔振动的频率响起, 雪芽只来得及轻眨了下眼睫, 下一节旋律变动，裙摆在香气馥郁的气流中扬起极为曼妙的弧度。 他被人牵着手滑到舞厅的中央，金光璀璨的巨大吊灯悬在他们的头顶，并随着机关旋转，向四周投下一片钻石雨。 美轮美奂，纸醉金迷。 雪芽是真的不会跳舞，他全程都是跟着对面的人行动—— 前进、旋转、后退。 每一次的行动后，雪芽听着音乐，都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森林和海洋，他傻乎乎地问出来，对方说:“那是因为你太喜欢我了，我也喜欢你。” 是这样吗？好奇怪啊。 别人冒粉红泡泡，我冒森林海洋。 在被所有人看着的混乱中，雪芽终于后悔自己当初偷懒，没有好好看电视里播的舞蹈教学节目，以至于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个跳舞笨蛋。 所幸的是，和他一起跳舞的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现。 相比起雪芽磕磕绊绊，毫无章法的舞步，男人的技术比起娴熟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完美——雪芽从来没见过他跳过舞。 舞曲很长，但时间却不漫长。 在最后一小节逐渐缓慢降下的音调中，他们面颊相贴……雪芽表情呆滞的被人彻底拥进怀里，抱着他的人像是爱死了他一样，抓得他很紧。 “是我。” 他听见回答。 正式谢幕中，雪芽学着身边人的动作，朝着前方微微倾下身体，等了两秒，他又无师自通学会了用指尖捻着裙摆提起。 “走吧。” 结束后，第二对、第三对……宾客纷纷携着舞伴上前，随着新的乐曲，开始了新一轮的舞会。 没有任何的停留，雪芽跟着人转过身，朝后方走去，在离开舞会大厅时，他神使鬼差的抬头看向城堡上方的玻璃窗户，这个时候他才蓦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晴日被密云遮挡住，外头阴沉沉的一片。 等雪芽到后场时，看了一眼，突然就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说今天事情很多了。 【好大只的鸟。】雪芽被震惊的晕头转向道，【好长的脖子！】 电子声有气无力给见识短浅的男生科普:【火烈鸟，腿也很长……】停了一下，717干脆胡说八道地说:【很适合拿来打球。】 雪芽恍然大悟点头:【嗯嗯！】 嗯个什么? 717更加乱七八糟地想，雪芽不会还真的信了吧?—— ［怎么不可以呢?］ 717思绪被一道声音猛地阻断，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人，精密无比的庞大数据流第一次出现错乱。 【你能听到——】 “想玩吗?”男人细心的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捉过已经被捆好的“球杆”，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递给一边眼巴巴看着的雪芽:“去吧。” “嗯?”雪芽一愣，“可以吗?” “不想玩吗?” 这个确实是想的，但是、 雪芽把接过的杆子握在胸前，局促几秒后，讷讷的诚实道:“我不会。” “没有谁什么都会的啊。”对方扶着雪芽的肩，很轻的拍了拍，鼓励道:“你已经很棒了，不是会问问题吗?看。” 他指着远处球场里的站着的人，“那边所有人你都可以问，你又不笨，等下还可以教我。” 雪芽觉得这可能性真的很低，他还是有点迟疑，但等他的视线顺着男人指着的方向又看了几眼，瞟到一个人影后，他顿了顿，应道:“好吧。” 抱着是有点份量的“球杆”，雪芽不停摸着它不断摇动的头和身体好一会儿，这才勉强安抚住它。 球场在小路直通的前方，被挂满玫瑰的树丛四四方方的围住，很大，雪芽从门口一进去，就忍不住感到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是所有人都在前面的城堡里跳舞，至少在雪芽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也拿着特殊的球杆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跃跃欲试。 雪芽站在门口没多久，就有穿着侍从服饰的人走上来要教他。 到了在球场的角落，雪芽看着人走到旁边拿着几个通体黑棕的“球”放在自己的脚步，他低头仔细看了眼，发现“球”外边似乎都长着刺。 是蜷缩着身子的刺猬。 在感受到雪芽的视线，脚边的球们还都探出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很快的卷了回去。 “……” 什、什么啊。 雪芽抱着球杆的手一颤抖，差点把怀里的鸟又甩了下去，还是旁边的侍从及时上来，帮他扶住，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整理好后，一直低着头的侍从开始给他讲解玩法，几句话下来，雪芽也就只记住了要用鸟去打刺猬，越远越好，越准越好。 【要打进去红旗下的那个洞。】717说。 在雪芽摆好姿势，挥出第一杆后，原本还算圆润的球，瞬间就弹起一个长扁的弧度，雪芽看了眼，偏了。 他手里握着球杆的力度就松了些。 “你动手了吗?” 低头的侍从微微抬起点脸，露出了雪芽昨天见过的脸，面庞清秀温婉，语气却冰冷。 雪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气氛稍有凝滞。 对方见到他这样，以为他还是想要所谓的“证据”，看着雪芽，朱晓月转换了语气，温和道:“你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 “不是啊，”雪芽打断她，在女生骤变，怔怔的脸色中，无缘由的问:“你之前是不是都在骗我?” 朱晓月说:“……什么?” 太多了，雪芽想。 他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因为感觉都是欺骗。 但欺骗才是正常的吧?他们本来就不熟。 所以等雪芽想了很久，最后也只道:“你之前和我说的，在外城区的事是假的吗?” 金色的稻田前，女生面露忧伤的话语使雪芽印象深刻，倒不是其他，只是对方话里的外城区似乎和他生活过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朱晓月沉默两秒后说:“不是。” “这样看我干吗?”她笑了笑，这下倒有雪芽记忆里的样子了，“——也许，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想了下，她重复说:“很快。” 雪芽听不懂她的话，但又不想露怯，因此只装高冷地哦了一句，“那好吧。” 对准新位置上的刺猬球，雪芽侧头看了眼其他人的动作，他学着怎么比对位置，举高，抬杆，聚力，挥出—— 这一杆比起上一球来说，干脆利落得多，结果也显而易见的好。黑球远远抛去，以十分迅疾的速度落向了远方。 【差一点。】 雪芽偏头想了一下，想到自己昨晚拿着东西，硬是扒开头套塞进对方嘴里完，然后还被舔的湿漉漉的指尖……他坦然道:“我动手了。” “就是给他吃是吗?”雪芽垂下眼睫，小声问。 女生看着他，应声:“是。” 雪芽说:“那他吃了……” “这样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雪芽有点胆小道:“他很厉害……” “可以的。”朱晓月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安抚道:“千里梦不会给玩家留下死局，那个道具就是我们从前面的任务点拿到的，可以削弱副本npc的力量。” “好吧。”雪芽看起来是轻松了一点，他后面像是感到奇怪地问了一句:“你看起来很信我……你不怕我是骗你的，然后没有动手吗?” “不怕。”女生叹了口气，拍了拍雪芽的肩说，“你说谎的时候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雪芽:“……哦。” “别担心，许则那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等时间到了，他解决掉那个人，”女生稳声道，像是很值得信任的样子，“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朱晓月再说:“然后等等我先……” “好、好的，”雪芽抖了抖睫毛，有些紧张地说:“那你会在这里陪我吗?我不是很敢一个人……” 将要开口的话被男生磕绊的话语阻断，朱晓月看过去，只见那张看起来真的很怯弱，也很漂亮的脸上似乎因为示弱而晕出羞赧的粉意，而随之看来的一眼，更是让人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 朱晓月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同，于是她说，“也行，等许则的信号来了，我们再过去和他一起汇合。” 第79章 小兔芽。 “好的, ”雪芽唇边抿开微小的笑意，“谢谢你哦。” 雪芽又挥出一杆，这次球杆带着破风声霎的落地, 球体应声飞出，这次的速度、力度、准点都是挑不出毛病的完美, 雪芽自己不用看, 也知道这次成功了。 【不错，】电子声板正地夸他, 【进步很快。】 雪芽也谦虚道:【一点点啦。】 ——就是超级厉害！ 这一球不光出乎717的想象, 也同样超出了雪芽对自己的预估。 如此快的进步对于在刚进来，对规则一头懵的雪芽来说, 可是想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还真是一个打球天才、、、 探了探头，雪芽还是没忍住小声感叹道:【好厉害哦……】 【……】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面再继续的几次发球, 雪芽就越发得心应手了, 进球率不说百发百中, 居然也有将近七八成的概率。 红旗下接连的几发投中，远处的侍从手边的计分牌不断翻页, 随着得分不断的垒高, 等雪芽回过神时，一转头就发现周围的其他人早已经停下手中的运动, 全部都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他才缓过神地去看远处的分数……太远了, 没看清。 电子声给他报分:【比第二名多了一半。】 朱晓月在旁边也一直看着，从刚开始看热闹似的神情, 到后面随着看到他接连不断的进球, 等雪芽停下了动作, 她才走上去问:“你玩过这种球吗?” 雪芽说:“没有。” “但是还挺简单的。”雪芽看着她，“而且我有点喜欢。” 朱晓月直觉有些奇怪，不等她想出什么，忽地就见门口有异动声，雪芽和她都闻声转头看过去，只见原本和他们在同一条线站着的客人都退到几步后，而声响发出的源头是突然出现的一队扑克牌士兵。 雪芽看了眼，认出来为首的士兵，是自己之前在楼上看向大厅里的那几只扑克牌之一，不过上次远远看得迷糊，直到这次对方走近了，雪芽才看清了对方肩膀上的一个红色“J”形字母。 雪芽盯着那个字母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女生陡然生变的面上神情。 扑克牌会讲话。 “下一个活动即将开始。”领头人穿过人群，走到雪芽面前肃正地低下头，恭敬道:“国王请您前往下一个场地，我来接您。” 这样的“接”属实有点过于隆重了，如果换成之前的雪芽，估计还得被震得发愣好久，可作为这几天已经见过太多这种队伍的雪芽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雪芽把怀里球杆的腿解开，把对方放在地上后，转头问自己身后的人要不要一起去。 朱晓月看着他几秒，问:“去哪里?” 雪芽诚实道:“我也不知道。” 过了会儿，她说:“那一起吧。” 跟着队伍浩浩汤汤的离开球场，雪芽在路上还遇到了花枝招展的小羊。 对方显然对自己的新造型适应十分良好，一见到雪芽就兴高采烈的摇自己尾巴后的短尾巴，雪芽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也还是在摇。 雪芽被他香的连打两个喷嚏。 “这里有羊?”跟在他旁边的朱晓月看了，难得有点新奇道，“这里居然会有羊。” 她手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道:“嗯……虽然这羊看起来有点奇怪。” 雪芽巴巴地抱紧了怀里的羊，问她有羊不是很正常吗。 “但在副本里还是太少见了。”女生说:“据说在之前世界的西方，都把‘山羊’作为可怖恶魔、不纯洁的象征，而即使在现在的千里梦里，也会回避这个意象。” 雪芽没听过这个说法，他愣了愣，低头看看小羊后，又抬头，随即表情有点迷茫道:“……你的意思是我不纯洁了吗?” “不是啊。”女生笑了。 “……你这个头上哪里有角?”朱晓月被雪芽的反应逗乐，她又接着说:“我说的是山羊啊，你这个顶多是小绵羊。” “……” 雪芽想说什么，但女生接下来话打断了他，“不过，说起羊，我们好像还真不是第一次碰见了……你还记得‘羔羊’吗？” 雪芽没想到对方突然提起这个，一瞬的怔愣后，他抿了抿嘴唇，然后小声说记得。 是自己的第一个副本。 朱晓月说:“羔羊软弱，在通常含义里，它代表着纯洁、天真……而被所有人人忽视的意义，却又恰巧是他最有意思的部分。” “——新生。” …… 天好像又黑了点。 空气里浓浓秋意厚的要遮不住，在愈渐阴下来的天空和萧瑟冷风里，使整座覆在高大城堡下的花园都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来，让人的心情无端的感到低落和压抑。 看着雪芽焉了吧唧的样子，717安慰他:【没事小花喜欢你，说明你是一个纯洁的人。】 雪芽很好哄的高兴一点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扑克士兵说的地方，在小条小径的端点是一扇关闭的铁门，漆黑的铁栏上攀着白色的花。 远远的，雪芽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声响。 ——其实这是很奇怪的。 冷和热相对，在阴冷静默的花园里，忽然听到和坏境氛围不相符的欢声笑语，以及还有悠扬的乐曲作为陪衬，只由一扇铁门作为分割线，使门外的人都不由在感到诡异的同时，又心生好奇想一探究竟。 雪芽刚想问人是不是这里，就看到眼前的门自己打开了。 不出人所料，里面的确是热闹极了。 比起其他地方的广阔，铁门内的空间只能说是恰好，只有球场的五分之一大，但里面的设施却是该少不少，一应俱全:花台、白纱、宾客…… 就算雪芽再怎么见识少，也知道眼前这是一个婚礼的现场。 ——国王的婚礼。 脑海里有关于其他人告诉自己的话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不自觉的就跑了出来，雪芽抬眼朝前望去，越过无数回头的人，直直的停留在视野尽头的人影身上。 对方也在看自己。 雪芽看不清那个黑影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灼如日，就算隔这么远，天这么冷，也能把雪芽看得红了脸。 好晕哦。 雪芽本来就不算多清醒的脑袋，在看到眼前隆重场景下，就更不够用了—— 他是国王。 那他……是和谁结婚? 【你。】 无机质、冷漠的电子声忽地在耳边响起，雪芽精神一振，又睁大了点眼。 古典的音乐钢琴曲声随着气流荡至高空，又轻缓落入每个人的耳里，于深秋的阴霾天调动起雪芽逐渐加快的心跳，以及加热他的血液。 好像有太阳光偷偷从云层里钻出来，就偏偏只要晒红他，在雪芽所有思绪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比他做出了先一步的选择。 前进，走向最前方的人。 过长的裙摆随着雪芽的动作，犹如轻飘的羽毛扫过路径两边的红白花瓣，坐在位置上模样各异宾客的视线也纷纷随着路径上的人影移动，并在雪芽踉跄一步，被人扶住后同时鼓起了掌。 仿若雷鸣。 雪芽在没看清脚下的台阶被绊了一下时，就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等到耳边响起热烈的连绵不绝的掌声时，更是被吓得害怕的缩了下肩膀。 到后面，雪芽还是被人扶着站好的。 像是不久前的那场舞会一样。 “……谢谢、”雪芽脸蛋红红的站好，手很乖的放在前面——他不是很敢再去抓裙子，因为这条裙子看起来好贵。 因此雪芽只能很生硬的自己勾手指站好，像被老师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拘谨。 雪芽听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问:“紧张什么?” 雪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心脏跳的飞快，好像在自己的胸腔里跳舞一样，怎么也静不下来。 “你是不是要和我结婚?” 雪芽用自己已经不太能思考的脑袋想了想，确实是很认真的思考过后，然后他才更加认真的回答别人的问题:“可、可能是因为我是第一次结婚吧，还不太会……” 雪芽说完，顿了顿，又小声去问:“那你会吗?” “……”对方回答的语速很快说:“那我也不会。” “哦。”雪芽没注意到男人稍微不自在的表现，他只又接着问:“那我们怎么结婚?” “有人会。”对方恢复成那副成熟可靠的模样，“我们跟着他就好。” 被人拉着转过身，雪芽这才发现他们背后居然早就站了一个人影。 这应该就是那个会的人。 雪芽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悄无声息的身影:金色的卷发，白色的长袍，茂密的翅膀，以及对方有着一张看起来就很慈祥的脸。 一本金色会发光的书贴在他的胸前，将其脸上的每条皱纹都渲染出一种安逸神圣的感觉来，雪芽看着不禁肃然起敬。 【是天使。】 对方后面的翅膀动了动。 在感觉到两人都已经准备好后，“天使”拿起了自己胸前的本子，翻开了一页，又推了推挂在自己鼻子上的眼镜，然后开口确认道:“都到齐了。” 他的语速很慢，像爬着的一只蜗牛，就简单的几个字被他说出了一大段话的感觉来，使人听了很轻易的就感到昏昏欲睡，头晕脑胀……直到被叫了名字后，雪芽才倏的回过神，“什、什么?” 对于雪芽这种走神的行为，对方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也是专业的，连眼皮子也没掀一下，只再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吗?” 第80章 小兔芽。 愿意什么? 雪芽一愣, 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是问你愿不愿意结婚、】717匆忙说道，他感觉到来自另一边视线的压迫感，像是沉甸甸的岩石一样, 作为电子数据的717还是第一次从外界感受到这样的压力…… 电子声绷着，继续和雪芽道:【你要不要结婚?】 “！” 雪芽明白了, 他忙不迭道:“愿意。” 电子声松了口气。 那道要压死人的视线终于满意的挪开了。 “好的。”金发的老人把话头转向另一边, 把雪芽没有听到的内容再宣读了一遍:“那么先生，同样的, 您是否愿意和您身边这位于今日, 此时此刻结为伴侣，不论距离远近、生或死、快或慢、大或……” “啧。” 一声不耐的轻嗤发出, 让正在主持誓言的宣读者在一秒的安静后，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原本从容不迫的语速也在瞬间加快, “……那么那你的答案呢?” 雪芽一脸迷茫的看向身边的人, 看到对方坦然自若地回答:“我愿意。” “好的。”那人合上本子, 又将其重新贴回自己的胸前，郑重道:“接下来有请新人递交信物……” 什么信物? 雪芽被人突然这么一句弄的发懵,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 他下意识的就去寻求身边人的帮助:“是什么呀?” 他说得小声，也往前走了几步, 很努力的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没准备……雪芽和穿着黑礼服的男人靠的很近, 雪芽动动鼻子, 就闻到对方身上凉凉的薄荷味。 男人也主动往他那凑了一点。 偏了一点头，在雪芽耳边说:“我也不知道。” “?????” 怎么回事?！ 雪芽彻底呆了, 在薄纱下眼睛瞪得大, 嘴巴微张, 的确是一副被这样的坏消息搞得不知所措的模样—— “骗你的。” “?” 雪芽没听懂似的眨了下眼睛。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有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的指尖，接着一顺就滑到了指根。 是一枚纯银色，没有任何装饰的戒指。 对方说:“结婚当然有戒指，我又没有那么坏。” 雪芽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过了很久，他才从那上面移开目光，落到了对方空荡荡的手上。 雪芽突然有点闷闷的。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要做什么——和对方说的一样，结婚要有戒指，可自己什么也没有。 好可怜哦，雪芽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想，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穷光蛋。 但是穷光蛋身上都有几个铃铛响的硬币，雪芽更加难过地想到，自己好像连硬币也没办法交换出去。 他什么也没有。 “我早就收到你给我的戒指啦。”一边的人忽然抱住的雪芽，那样的重，也那样的轻。 雪芽听不懂，闷着声音问了句。 “为什么要偷偷乱想?”抱着雪芽的男人叹了口气，像是拿他很没有办法一样地说:“本来就是要给你惊喜，你什么都没有准备才是正常的吧?” 他弯低了一点身子，让雪芽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往前，毫无生机的头套上两只黑漆漆的眼聚在某一处，泛着冰冷的光—— “雪芽就是我的戒指啊，”他语气十分温柔的说，甜蜜缱绻，像是在讲诉一个绝佳的美梦一样，“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砰的一声巨响后，四周哗然声四起，雪芽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拦着腰带着走至台下，退到一旁，等他回神往发出骚动的方向看，一下子就呆住了。 潜伏在一边守卫队中已久的男人，在认为时机恰当的时候放出的冷箭穿过人群，猝然射出扎刺在所有人关注的婚台的花柱上，霎时间的冲击力使攀满鲜花的白柱倒下，从而打破刚刚的平静。 戴着金边侍卫帽的人影站在那一处空地间，并在人群仓皇逃窜中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雪芽再也熟悉不过人的脸——昨天还把自己堵在墙角凶的许则。 而他的手里也正握着一把金色的弓箭，很明显刚刚的那一箭就是由他射出的。 如果再偏过去一点，那就会射中站在花台边的“新娘”。 雪芽被人抱在怀里，下意识的抓紧手下结实有力的手臂上，熨帖平整的西装被他抓出几道皱褶。 他也看到了那根箭插入的位置，从一开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到渐渐回复过来，后知后觉的觉察到刚刚有多么的危险，雪芽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但当下的情景根本来不及给他更多思考和害怕的时间，雪芽越过人群，和那位不速来客对上视线，那张略带着点痞痞的脸冲着他挑了下眉毛，在扯开嘴唇笑时，更是添了些邪气。 “吓坏了?”他歪了歪头说，“胆子这么小……” “那又怎么敢和怪物结婚?” 雪芽被对方十分诡异的语气似乎弄的更怕，身体一僵，掌心陡然抓的又更紧，青黛色的经脉在他手背上微微凸起蜿蜒，就连指节都生着白。 脆弱又精致的，一身绮丽的雪肉被包裹在同样白的纱帘里，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和其紧贴着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身影。 让人看起来只觉无比的刺眼。 “雪芽，”许则冷硬着语气叫他，“过来。” 雪芽抿紧了嘴巴，没说话。 在一阵很难度过，相互对峙的时间里，对方看着还是很害怕的雪芽，等了一会儿后，忽地转变了态度和策略。 “到我这边来。”他状似亲和的朝雪芽伸出手，雪芽眼也不眨地看他，“你不想出去了吗?” 青年一手握弓，另一只手的手指间别着一根同样金灿灿的箭，他手腕一翻，箭就落在掌心里，在这般混乱的场景里，他也随意极了，还顺势把手心的箭往上抛了抛，又每次都能接稳，然后在不知道第几次的往复中，顺势一搭—— 搭弓、拉弦、射出！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不过须臾之间，连原本盯着他动作的雪芽都没有反应过来，带着锋芒寒光的箭就破开风息，迅疾而凛冽的从他耳侧一寸擦过…… 一声惨叫惊呼从他背后传来，雪芽愣着脸往后看去，只见有股股黑烟从身后人的胸膛升起——是刚刚主持婚礼的“天使”。 贴在他胸前的册子被箭头贯穿，也直直刺穿身体，没有血从那一个黑色的窟窿流出，只有黑烟。 先是一丝丝，然后从箭头发出微弱的金光开始，就像是有火海燃起，发出难以忍受的滚烫温度，沿着被刺破的皮肉开始剧烈的灼烧，而随着黑烟愈渐的变浓，雪芽看到他白色的羽毛开始脱落，露出底下黑色的骨头。 那不是“天使”，而是恶魔。 慈祥的面容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底下狰狞的头颅。 雪芽完全没想到不久前站在自己身边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哈哈，不好意思，”青年一只手松开弦，接着随意一伸，又有一把新的箭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没有放下弓，而是将其微微侧了个方向，使雪芽微睁的瞳孔里映出了那枚箭矢的模样，青年眼眉压下，意味深长道：“原来是一只魔鬼……真有意思，现在已经时髦到让魔鬼当司仪了吗？” 雪芽表情呆呆的，什么都没听懂似的茫然，也就只有眼角似乎被吓出那么一点粉，看起来要掉眼泪了一样。 什么魔鬼？…… “完了被发现了。”雪芽听到身后的人小声说。 等他抬起眼睛看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手下抓的手臂上的肌肉似乎紧了紧，隔着头套，他看不清面具下的脸，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局促：“时间太急了，找不到白鸟了……黑鸟不行吗？” 雪芽想了下，白鸟说的是“天使”，那黑鸟相对应的应该就是“魔鬼”了。 是什么雪芽其实还真的不是很在意，毕竟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反应很紧张的男人身上。 原来很高很厉害的人也有害怕的事情。 雪芽看着视线里那颗上下滑动的喉结，哦了一声，说:“没关系。” “……” 两秒后，雪芽就听到有人笑了声。 “我……” 雪芽还想说什么，却一下被另一个人打断。 “喂，说好了没有?”远处的青年脸上神情已经阴鸷下来，语气也已经不怎么好了:“说完了那就开始吧。” 雪芽理都不理他。 “谢谢你哦。”搂在雪芽身上的手随着那人大大舒了的一口气完也一起松开，但没多久，很快他就转而在雪芽的头顶仓促的揉了一下，对他笑了下道:“好了，自己出去玩好不好，等我去找你。” “这么大口气?”远处的许则还道。 他在说的时候，还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雪芽，雪芽想他大概从朱晓月那边知道自己下手的事了，所以才会选择到现在动手。 雪芽没回答，在视线不经意瞥过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时，他顿了顿，还是不放心走。 “没事的。”男人和他保证，话里有天生的自信感，一如他以往做到的那样，“很快就好……骗人是小狗哦。” 雪芽转身就跑。 远处的青年看到白色身影的动作，怔了瞬低骂一声后，就朝另一处叫到:“你在干什么?快点抓住他！” 混在人群里的女生听到他的话，眉眼微微一皱，看起来像是一点也不想动的样子。 青年看着她，冷笑一声道:“你别忘了你的目的，等出去了他回到黄昏公会，你觉得他们后面还会放他出来吗?” “……” 狠狠地被抓住死肋，朱晓月闭上眼重重吐了口气，没回他的话，但不过停了一下，也转头走了。 …… “咻——” “啊！” 随着又一箭地射出，惊恐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穿着礼服，文质彬彬的客人都被困在这一片梦幻的天地里，又在眨眼间变成人间地狱。 金色的利箭源源不断，仿佛永远用不完似的在青年的手间出现，相应的，随着箭矢的不停射出，被射中的人数也不断增加，哀嚎声混入秋末的风息中，空间里充斥着火灰味。 一切都在燃烧。 在又一箭射出，这一次终于得以触碰到那个不断躲避的黑影身上——箭头的锋利部分擦过躲避不及的人影的手臂外侧，霎时间就有燃烧的金色火焰在其受伤处点起。 “还真的可以受伤了……” 青年盯着停止下来，站在自己正对面的黑影看……他在视线扫过那簇火焰时，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了于那个血和呐喊交织的夜晚——无论自己怎么动手，都无法在那个人身上造成一点的伤害。 而今天，那个人会受伤了。 “没有人可以抵挡住‘祂’的侵蚀。” 许则带着无法掩饰的疯狂笑意，再次举起了弓，瞄准住那个身影…… 箭矢如风雨闪电般射出，随着一声脆响，背光站里身影的面前，有一根箭矢浅浅的扎入其中—— 那顶做工精良的头套从头顶逐渐裂开蜘蛛网般的破碎纹路，一点点、渐渐的，在始作俑者，青年的鼓掌声中，一片一片的落下、 副本里的国王终于在火光中露出真面目。 当最后一片遮挡物消失的时候，人影垂着的眼睑终于缓缓抬起，他衣袖上的金色火焰点亮他的半边侧脸，明暗参半间，那人抬起的眼眸深邃，犹如群星陨落，也像是映出恢宏落日般盛大。 冷风又起。 黑色发丝垂落，人影的半张脸又隐于阴影中。 而在刚刚看清他脸的青年在短暂的静默，少顷，他才像是惊讶又恍然大悟的撇了撇头。 “还真的是你啊……你居然真的出来了。” “为什么不还手呢?”许则笑道:“是你不想还，还是你……不能还啊?” “问你呢，” 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所有笑都在青年的脸上消失，他微抬起头，一字一顿叫出对面人的姓名—— “陈、明、生。” 第81章 小兔芽。 雪芽提着裙子在人群里溜得飞快, 尤其是当听见背后传来其他人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时—— “你跑什么?！” 即使雪芽在这几天已经逛过这座城堡以及花园很多遍了，但由于太大的缘故，还是会记得不清楚和错漏, 以至于在他匆忙跑入一个拐角，穿过走廊时, 才蓦地停下了脚步。 是条死路。 他背后的人已经追上来, 雪芽在看着面前惨白一片的墙面发呆时，就听到那人走近的脚步。 “雪芽, ”朱晓月喊他名字 , “你跑什么?” 雪芽抿紧唇瓣转身，和身后的人对视上。 他还没说话, 朱晓月就又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呢? 是身为高级玩家却出现在最为低级的新手副本里的反常，还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接近? 又或者是他们都真的把自己当成笨蛋, 以为吓一吓, 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 只会乖乖地去做。 雪芽想了很多，但都没有说出口, 到最后也就只语速很慢的问了句:“你们想要做什么?” 就算雪芽再不自恋地想, 也认为他们的出现应当和自己都有关系，不然的话, 真不会巧到自己在哪他们都在吧? 果然, 对面人这次在一停顿的思索了, 很快的给出了答案:“为了你。” 雪芽脸上现出点迷茫。 他拢起眉，闷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为了我?” “你还记得我在第一个任务点和你说过的事情吗?”朱晓月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她道:“我的确是没有骗你, 我之前生长在外城区, 我的家人也是因为饥寒死去。” “我看过你上个考核本的资料，是历史课，那么背景就不用我多介绍了……”朱晓月说，“但有一点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千里梦是有时限的。” 在听到极为陌生的说法时，雪芽下意识的询问似的嗯了一声。 尾音上调，在这片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轻和空。 “不然为什么在一开始人类就不开启‘千里梦’呢?求生是人的本能，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她微微笑：“而之所以他们在人类文明将要湮灭、无可挽回的时刻才启动千里梦，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那也不过是为了人类多争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 朱晓月没有多给雪芽思考的时间，她语速逐渐变快：“一千年过去，剩下的人类都在那一片天地生活的很好，然而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找到可以永远栖息下去的家园时，变故发生了。” 在平静的一天早晨，生活在最外围的居民们都惊讶的跑出屋子，等他们感觉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温度时，伸出手，就接住从天空落下的雪花——千里梦四季常春，没有冬天。 这一异常很快就引来上面人的注意，但等他们派去的执行者赶到时，往常热闹非凡地区已然变成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 黑色的厚底皮靴踩上才一夜就积满浓厚的雪地，随之，锃亮的靴面也很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絮。 同样乌黑的风衣在风雪中猎猎而动，年轻的执行者抬头望向前方，深黑色的瞳眸里映出一场无与伦比的惨白默剧。 “将近一半的外城居民在这场毫无预兆的大雪中死去……从那天以后，没有人再见到外城有除却冬天以外的季节。” 这个雪芽知道。 所以他喜欢白色，又大又软的被子，因为这样会让他感觉到暖和，不至于那么寒冷。 但是…… 雪芽忍不住开口打断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晓月静了两秒，又自顾着接着着说下去:“在经过考察后，中心的领导者都一致认为外城区的环境是不可逆的，且人类已经无法再居住其中，但在接济了三天的外城区幸存下来的居民后，内城区也遇到了难题。” “外城区的空间大小是内城区的两倍有余，并且，肥沃的土地几乎都分布在外圈，永恒冬天的来临，说明植物已经失去生长的能力，而人类所需要的物资食物，都失去了供应的源头。” “因此，在这样的巨大危机下，中心的领导者当机立断，为了人类的未来，做出了决定。”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所有不被“千里梦”认定或者通关其考核的人类，只能在冬天死去，又或者在副本所营造出的美妙幻境里淘汰，相应的，通关层层筛选，被赋予合格或优秀等级的玩家，得以收获奖励，被万人景仰以及取得享受物资的优先权。 在这样的条规束缚下，促使所有人都以进入千里梦为目标，千里梦的声望达到顶峰，是末日里是人类唯一的曙光。 “处于绝境里的人要活下来，都要一个信念作为支撑，但很快……” 雪芽在听完这样平淡叙述后的转折，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可能才是真正进入了正题。 但其实在女生前面的那些话里，雪芽也并不是听得很明白……这与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选中进入千里梦是一样的混乱，雪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经历这么多复杂难懂的事情。 就比如朱晓月接下来的话，让雪芽一下子就无法掩饰的，露出那种空白一片的神情。 “千里梦要消失了。” “千里梦所赖以存在的能量就是来自天空的光源，但从前面外城区的骤变的温度看来，千里梦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极度寒冷了，而我们谓之天空的部分也早已被厚重的云层覆盖。” “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比起家园，地球更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了……没有能量续航的千里梦，销毁失灵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人类也是。” “你经历过的吧?”朱晓月朝雪芽走近，直到站在他的面前才停下来，她莫名其妙的一句反问，让雪芽禁不住轻轻抖了一下睫毛。 像是栖息雨中欲飞的蝴蝶，被水露淋得可怜，也漂亮。 他是那样一如既往的白，因此黑的眼和红的唇都显得格外夺人眼目。 是天生、上帝的造物。 就连一向冰冷的女生，在看到眼前人这样的软弱的神色和姿态时，胸腔里那颗稳重的心脏也止不住的越渐加快了速度，在几个呼吸间，静默氛围蔓延后，她终于克制不住的朝男生伸出了手。 她的手掌合缝贴切的抚在男生的脸上，底下感受到的手感好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地步，犹如传说中旧时代的东方丝绸，朱晓月原本清明的目光逐渐转为痴迷，并在对面人的出声后，愈来沉沦下去。 “你要说什么?”雪芽开口问她，他自己稍微想了想，有了一个猜测:“是那些虫子吗?” 考核本里发生的事情对其他人来说是无法得知的秘辛，但在高级公会手里，也不过是可以随意查阅的一件记录详细的事务而已。 而屹今为止，雪芽能够想过最失控的事，无异于在颁奖礼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虫子了。 原属于高级副本的生物，却因为系统的过失和错乱，而使得无数低级考核玩家失去生命——这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 “外城区一夜寒冬是千里梦错误的端倪初现……但在后面几百年来，又因为千里梦运转一切正常，使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直到近十几年来，又出现了两次波动。” 面对雪芽询问的表情，朱晓月缓缓道:“一次是A级副本的失控，一共折损了五名高级玩家，还有一次就是……” 考核副本的错乱。 一直沉默着的717在这时也开口:【千里梦残余的能量支撑不了太久，像这样的情况只会发生的越来越频繁，直到能源彻底耗尽，所有人类重新暴露在极度寒冷的空气中……像外城区一样，等待死亡。】 雪芽听了没有多大的反应，只依旧闷着声反问:【所以呢?】 他是真的不明白，也可能是按照其他人说的笨一样，雪芽不清楚这些事情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自己还能给他们再生一个千里梦出来吗? 【……】 在诡异的一段沉默过后，电子声说:【也许呢?】 【?】 站在他面前的女生似乎也看出雪芽的疑惑，她忽地一句话，让雪芽猛地提了精神。 “那个时候，你在房间里养了什么东西?” 雪芽感觉到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掌逐渐变得滚烫，弄的自己已经有点不舒服起来了，但又因为朱晓月那一句无缘无故的话，让他无法过多的在意，只莫名的联想到某个漆黑的房间和那双翠绿色的眼。 “什么意思……” “一个晚上，我在窗户外面，看到了那个人影，他也发现了我。”朱晓月轻声讲诉在第一个副本中的发现。 “他很强。但可惜的是，他明显还没有‘成年’，像只空有力量却不会使用的兽……我杀了他。”她残忍地说，在雪芽忍耐不住发出的一声轻呼中，女生面上那不正常的沉迷更加狂热，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刺穿他的心脏，他的身体像烟雾一样消失在空气里……” 朱晓月清楚无比自己在说什么，但同时她的大脑告诉也在告诉她应该闭嘴、不要再说了……可每当她清醒一点的时候，再听见男生一点点、微不可闻的声音后，又会瞬间失去理智。 这不对劲，但不可避免。 被蛊惑般，朱晓月不受控制地再逼近雪芽，她的鼻端嗅到几缕奇异的香气，很容易让人想到初雪消融的春天……随着距离的靠近，她眼瞳里也将那张昳丽的脸映得更加分明。 “……然后呢？”雪芽问。 他脸上的表情惶惶，透出别样的精致苍白感，是很容易让面对着他的人卸下心防，激起心里潜藏控制欲，甚至想看他再脆弱一点的软弱姿态。 “我看到你下楼了，躲进了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湿了，好可怜的样子，眼睛都哭红了。”朱晓月一边回想着一边说。 在居民楼副本的底层，她躲在某个门边，眼看着男生从屋子里走出，和进去的时候不同，出来的人明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一副糟糕的模样。 全身像浸过水一样的湿，乌色的头发也焉焉的垂下来，浓翘的睫毛也被奇怪的水液粘的一撮一撮的。 尤其是眼角的粉意，遮也遮不住的浓，在雪芽从里面走出来，到了黑与光的交界处时，对方无意识簌簌眼睫抬头的一眼，让暗地的偷窥者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 “你好漂亮……”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女生手下的力道不可抑制的加重，很轻易的就在那瓷白的面上留下一抹红印，“然后在你和楚明昼上楼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怪物，他复活了……为什么? 在雪芽吃痛的瞬间，女生猝然凑前和雪芽仅隔咫尺，她声音好轻着问:“是你吗……” 雪芽在顷刻间瞪大了眼—— 锋利至极的斧片猛地从后方破开气流，狠狠地剁下，砍在无垢雪白的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当——！”。 整个空间似乎都晃了晃。 凭借着身体长久以来训练出的反应，以及对危险敏锐的直觉，朱晓月本能的往一侧倾过了身体，等她看到距离自己肩背只有一根手指长度，嵌入墙体的斧尖时，混浊的思绪在瞬间清醒过来。 不等她再想明白一点什么，视角的余光就扫到一抹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边的白色身影，是要溜走的模样。 “雪芽！”朱晓月急急喊他道，接着转身就要去追，但随即而来的眩晕感，使她刚迈出一步完，膝盖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在扶着墙稳定好身体的空隙里，朱晓月满头大汗地抬起头，于逐渐昏沉的视线中，看到已经走到尽头的男生回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方才对方那样的怯懦神色仿佛都是她的幻觉。 黑白分明的眼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残留在气流中那点香艳的气味，又莫名的让朱晓月从中看出点悲怜出来。 等剧痛从她身后袭来时，朱晓月的眼里最后映出的是一片花白的图案，和那一个鲜红的“J”。 …… 等雪芽又一路飞快的小跑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安静的跟从来没有过人一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雪芽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看看情况。 天空越来越沉甸甸，和刚进入副本时甜蜜的粉色调相比，都是一样的梦幻和不真实，像是随时要下起一场雨来。 阴雨将至。 雪芽走回去的脚步倒是慢，走几步就停一下……717看着他拼命搓自己脸的动作，本来只有一点的红印子，在其主人的努力下，很快就被搓红了一大片。 雪芽皮肤本来就嫩得要命，被人稍微蹭一下都会留很久的痕迹，而且也从来没有人这么用力过去弄他，因此这还是717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惨的模样。 还是自己搞得。 【别搓了。】没忍住，后续一直很少出声的电子声还是开了口，【都红了，不疼吗?】 【疼啊。】雪芽不擦脸了，改去抹眼泪了，很快，这下子又轮到他眼睛红红的了，睫毛都被他揉的乱翘……就顶着这么一张看起来惨兮兮的脸蛋，眼泪还一滴一滴很可怜地流的时候，雪芽说话还很凶:【不、不要你管。】 【……。】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雪芽发现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很伤心的哭，再一边好慢地走。 等到后面雪芽眼泪停了，眼睛肿得跟兔子一样的时候，电子声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哭?】 雪芽不是很想理717，但他现在心情好了点，所以即使再坏脾气，也还是缓和了点，老实道:【因为我想哭。】 【。】 电子声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思考了两秒后，他学人哦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啊。】雪芽很难伺候的，又不满意地说:【我还没有找你麻烦呢……】 电子声问:【找我什么麻烦?】 雪芽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所以他抿了嘴巴好久，才慢吞吞地说:【你不解释吗?】 电子声依旧平静问:【解释什么?】 【就是，】雪芽嘴笨，不知道要怎么问，想着想着，理直气壮的气焰就低了点，到后面质问的语气都已经温吞下来了，【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 还有所谓的夜莺、倒在血泊中洁白的手、以及—— 【总归不是坏事。】717的反应比质问的雪芽还要来的镇定，【我又不会让你哭。】 【还有要问的吗?】 【……】雪芽脑袋晕晕的，潜意识里他觉得像是有哪里不对，但又根本想不出来、而且在电子声这样反客为主的问句后面，自己如果不再问点什么，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打发的话，看起来好像有点没面子、、、 雪芽绞尽脑汁，实在没办法的憋出问:【那你为什么叫717?】 这实在是一个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又很难的问题，比如——雪芽自己就回答不上来。 很没有道理的问题。 雪芽问完都有点慢慢回过神觉得自己有点在没事找事了……叫这个名字就叫这个名字，还有为什么吗? 还真有。 【这个吗?】电子声一点也不奇怪雪芽能问出这样的话，雪芽问出来了，他还觉得十分正常地松了口气，而后的语气比之前的还要平常:【我叫什么?】他问。 雪芽一愣，下意识念出来:“717……” 【不为什么。】电子声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因为觉得你很可爱，想让你亲一亲我。】 【?】 什、什么啊? 在听到电子机械声那句稀疏平常话后，雪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什么对方说了什么，脸蛋就砰的一下子热起来，烫得似乎都要冒起烟了。 在想明白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大轮的问号从他的脑门上滑过去，绕得雪芽脑袋嗡嗡的，无数的话到嘴巴边滚了又滚，最后也说不出一个字。 好、好变态哦。 雪芽晕晕地想。 真的好变态变态，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系统……他一点也不会害羞的吗！ 【不害羞，很可爱，好喜欢。】电子声对答如流，似乎还笑了下:【爱本来就是很变态的。】 电子声忽地道:【到了。】 雪芽一止步，抬头，就看到了熟悉铁门，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铁门上的白花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也不只这里的花变了。 雪芽这时回过头看的话会发现，那些被很不规矩的油漆刷过的花，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它们都像是开在最好的季节，娇艳得惊人，饱满非常。 它们都受过非常好的滋润。 与之相反的变化是，整个城堡都鸦雀无声，什么身影、声音都消失了，飞鸟、兔子、宾客、以及本应该在门里的人。 都消失了。 …… “啪嗒。” 雪芽把脸上的水迹抹开，看了眼天上已经完全灰色、要塌下来云。 是下雨了。 …… 【叮咚——】 【副本致爱丽丝已确认。】 【已录入，确认毁坏，不再投入使用。】 【未淘汰玩家:两人。】 【恭喜玩家［陈明生］刷新副本记录，积分已达上限。】 【期待下次相遇。】 …… ——【千里梦与你同在。】 第82章 现实。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快。 也比往年的冷, 冷到都下午了，陈明生一开门就看到里面床上的被子里还鼓着的一个小山包。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随手挂在门口的衣钩子上, 在挽起衣袖进厨房前，还顺便把关着的电视打开了。 没开灯、拉紧窗帘的屋子里很暗, 也就只有四四方方的小屏幕上浮现出不算太明亮的光, 并随着图像的变化映出来很多颜色，还有从里面传出一点点人物角色说话的声音, 让整个房间热闹了一些。 等他端着几道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 原本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的雪芽已经探出了一个脸蛋粉粉的头出来。 表情懵懵，眼睛也半睁不睁, 跟没睡醒似的。 但就算这样，雪芽还是在一听到电视声音的时候就挣扎的要看—— 是永远执着的电视忠实观众。 摆好饭菜，陈明生就照例去把床上的人挖出来, 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还拿了一张小毯子给人裹好。 布置好一切后, 陈明生低头看着依旧不爱搭理自己的雪芽，没办法的, 只能继续像好多天那样放轻声音讨好的哄人问:“不饿吗宝宝？” “还生气吗？” “生气也要吃饭。”他夹了筷近处的菜, 配着米饭，把勺子递到雪芽嘴边, 柔声道:“不然哪里有力气打我啊？” 雪芽冷酷地看着嘴边的胡萝卜饭, 心道自己又不打人……而且、不打人的话, 难道就可以不吃胡萝卜吗？ 答案是不可以。 看到雪芽不吃饭，对方倒没像其他人那样连吓到骗的非要让雪芽吃, 相反, 陈明生还把那一勺放回了碗里, 好脾气道:“不吃就不吃吧。” 雪芽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没关系，应该是我做的不好吃吧。”陈明生笑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从对方后面掩下眼的感觉来看，又不是这样，“所以雪芽才不喜欢……虽然我是特地赶回来，怕你饿，水都没喝就去做的……算了，没事。” 雪芽直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因此听到男人的话后，他顿了顿，开口努力解释说:“不是、是因为我不喜欢吃胡……” “没关系。”陈明生亲了亲雪芽的脸，嘴角牵起一个很淡的笑说:“不过……如果是宝宝给我做饭的话，我什么都会喜欢的。” “……” 陈明生说:“不想吃就先去玩吧，我再去给你做别的。” 在被后面的人又亲了一口完，雪芽忙忙的就按住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收到对方疑惑询问的目光时，雪芽抿着嘴唇，最后还是很艰难的开口道:“我、现在想吃了。” “嗯？”陈明生听不懂似地问:“为什么？” “因为、”雪芽伤心道:“因为我喜欢胡萝卜……” 雪芽最后吃了整整一碗的胡萝卜拌饭。 等男人站起身去把碗筷都收拾进厨房的时候，雪芽就敞着白白的小肚皮躺在床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天花板，默默的在心里流眼泪。 他觉得现在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根胡萝卜，还是被养得很肥，下一秒就可以开始吃的那种。 过了会儿，整理好的陈明生一走出厨房，就看到瘫成一滩软泥的雪芽，心里痒了痒，没忍住走过去就往他的肚皮上啵了一口，还打了他屁股一下。 雪芽瞬间睁大了眼睛，捂着屁股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打我？” 陈明生没回答他，只问:“你等下是不是还要睡觉？” 闻言，雪芽一下子忘了自己在委屈什么，他乖道:“是的。” “你也要睡吗？”雪芽甚至还问他完，想了想提出了好建议，“那我可以先给你暖被窝……” 陈明生说:“那现在洗个澡吧，洗完再睡。” 男人转头又去浴室放水，水声咕噜咕噜的传出去，雪芽在床上又趴了会儿，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子一轻，被人抱着往里面走。 热水放了大半缸。 …… 小啪小啪（已省略5000字） …… 等陈明生洗了个澡出来，原本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在床上的身影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子里重新凸起来的小山包。 在原处顿了顿后，陈明生才抬脚走到床边，又等了等。 他等了没有多久，被子里的抽鼻子的声音就小了点，再过了一两分钟，封闭的小山包就被人从里边拉开了一个小洞口。 紧接着，就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 雪芽在里面又啪嗒啪嗒地掉了老半天的眼泪，被子里面闷，他身上也热，因此即使他不是很想出去，也还是只能钻出一个头出来小口小口地呼吸。 呼吸到口干的时候，旁边恰当好处的递过来一杯水。 雪芽没理那杯水，吸了吸鼻子就又要趴回被子里去。 旁边的人及时地拉住他，声音很轻地问怎么了，也问是不是不舒服。 “没怎么。”雪芽表情和语气都很冷酷地说:“也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是什么意思？”对方好奇地问。 雪芽想了想，又摸了下自己的屁股，然后说:“就是挺舒服的意思。” 陈明生刚要笑，雪芽咬着两下嘴巴完，继续说。 “但是也有点疼，你的唧唧太大了。”雪芽义正辞严道:“而且我还在生气。” 那是挺严重了。 陈明生说:“那可以不生气了吗？你生气了就好凶，我好害怕。” 这一下子就把雪芽听得愣住了。 他踌躇了两秒，有点不自信地问:“我很凶吗？” “还好吧……”陈明生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他说:“没关系。” “……” 雪芽忍不住又吸了一下鼻子。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那样的。”陈明生解释说:“我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进去了，所以我只能晚到一步……那个时候玩家名额已经满了，我只能勉强兼职npc了。” 陈明生跪在床边，一手支在床上，撑着头，和躺在床上，从被窝里只露了个头出来的雪芽说话:“npc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我只能一直戴着头套，不能和你说。” 雪芽听得有点懂，他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在听，然后安静了几秒，再问:“那后面呢？” 雪芽不知道对面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 他从来没有对副本里，对方突然的到来感到有什么不好，只会觉得开心……就算不能说身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因为自己一下子就可以像对方找到自己那样，一下子也认出他。 所以他不需要和自己说那么多的。 从始至终，让雪芽生气的也就只有当他回到那个花园后，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这一件事。 他还记得对方让自己走的时候说的那一句“骗人是小狗”……雪芽心里禁不住很酸地想，哥哥一点也不聪明。 骗人的永远不会是小狗。 小狗从不骗人。 雪芽从来学不会隐藏情绪，就连骗过朱晓月他们，也不过是他提前沾了一丁点那颗珠子上的液体，又抹在一颗大葡萄上喂人吃下去后，面对质问他才那么理智气壮——反正是喂了黑的，圆的东西，怎么看都一样，自己也不算撒谎。 但在现在，雪芽什么都没有掩饰的情况下，他对面的人显然是可以将他心里想的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可知道了，他也没回答。 “然后吗？”陈明生状似在认真的思考，过了会儿，他恍然大悟道:“骗人是小狗？” 雪芽凶死了的皱着眉头看他，还没说什么，就又被人在脸蛋上亲了一口。 陈明生看着雪芽怜爱道:“我本来就是宝宝的小狗啊，笨笨。” “………………” “？？？？？” 什、什么啊？ 雪芽目瞪口呆的愣住，好半天都回不过神，等他消化完对方话里的意思后，还没生气，脸蛋就先腾的一下就红了。 等缓了一会儿，雪芽又羞又恼的就要说话，可当他刚含含糊糊地吐出一个字时，忽地就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被吓得抖了一下，雪芽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小声问:“……是什么声音啊？” 陈明生想了一下说:“可能是快递到了。” 看着男人从自己的床前站起来，身影离开后，雪芽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拉到刚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高度，然后一直往门口看过去。 的确是快递。 以往旧世界的大部分由人力完成的工作，到了现在都被电子机器所代替，雪芽透过门口的身体隐约看到了一台银白色的小车，是负责各个区域邮件派送的快递机器邮车。 雪芽伸着脖子观察到陈明生从中接过一个箱子，看了一眼后，就低头在上面签了字。 ——是什么东西呢？ 对于箱子里是什么的好奇不过刚燃起一秒，很快，雪芽的注意力就被一边电视机突然跳转的画面吸引过去了。 莹蓝色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里。 电视机一直都开着，只不过声音很小，雪芽之前看的动画色彩也很柔和……雪芽摸到了硌在自己腿边的遥控器，这才知道是自己刚刚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所以让电视机换了频道。 ——是千里梦官方用来宣布一些事务的专用频道。 正式、温和、而不失通知的冷硬话语通过丝丝冰凉的气流传递到了雪芽耳中。 “有关室温失灵的问题，有关人员正在了解和尽力恢复中，请各位千里梦玩家不必多加担心，毕竟……” “千里梦是永远不会背叛人类的。” 蛊惑人心般的话语落下后，电视方正屏幕里的播报人员转而面带微笑道:“顺便，今天是古地球二十四节气之一的立冬，秋季消没，冬季恰于今日开启，我谨代表三大公会在此预祝各位玩家，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季节里——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咩。” 雪芽蓦地回过神，他怔怔地朝自己身边看去……霎时间，他不由得瞪大眼睛。 “怎么、” “记得你很喜欢。”陈明生臂弯托着一只浑身白白的小羊，对方在看到雪芽的时候，不仅高兴的立刻就伸长了脖子要去和他贴，还一直咩咩咩地叫个不停，甜甜软软的，叫得雪芽心都要化了。 陈明生掀开雪芽的一点被角，并在他被小羊迷得发晕的时候，把手臂上的羊崽塞了进去，让雪芽一下子抱了个满怀。 雪芽还没来得及穿衣服，被子里面是光溜溜的身子，和很软的毛发挨在一起，是说不出的痒和舒服。 忍了忍，雪芽还是没忍住用脸在羊毛上蹭了蹭—— 可恶啊，怎、怎么会这么软。 刚蹭一秒，雪芽就觉得自己好像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怎么样，”陈明生低头看着被子里露出的两个脑袋，忍不住笑了笑问:“还生气吗？” “……” 雪芽拿人手短，自然不会再横眉凶巴巴的去骂人，但那股气憋在他嘴边，不上不下的，弄得雪芽很尴尬。 那样浅显可爱的局促表情让一边的男人看得很仔细，陈明生好整以暇看了一会儿后，才帮雪芽扯开话题道:“我后面比较忙，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所以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雪芽摸羊的手一顿。 闻言，他重新再抬头，然后很认真地看了床边的人很久，想从上面找出一点说假话的痕迹出来……但看了半晌，雪芽只能又低下睫毛，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 “又生气了吗？”黑影遮下来，雪芽眼前一暗，他悄悄掀开一点眼皮，看到凑近来的英俊面目，有一点光影打在了那人的鼻尖上。 像落了一粒雪。 “还是不要生气了吧？” 在雪芽嗫嚅了一下嘴唇要说话时，陈明生比他更先开口道:“不是怕你凶我。” “……哦。” 陈明生看着雪芽耷下来的眉眼，继续说:“刚刚也是骗你的，你生气的时候很好看，一点也不可怕。” “……” “所以，”他言语缓缓，目光分毫不移地看着表情已经呆掉的雪芽，少顷后，翠墨色的眸子里最终还是克制不住流露出那种足以腻死人的柔情蜜意，“不是因为想让你不生气才送你小羊，是因为很爱你。” 雪芽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是裹着雾水似的湿，眼尾也还是粉，很快，今天的第好多个吻这次落到了上面。 在寒冷的冬天，爱意如花枝般盎然。 缱绻男声继而款款道:“小羊是礼物。” ——“冬天快乐，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省流版（） 我还真从夏天写到了冬天啊…… 第83章 现实。 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 陈明生确实和他说的一样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雪芽甚至在一整天里都看不见他一面。 当然这倒不是说对方忙到都没有回来过，相反, 无论对方忙到多晚，也总会赶回去陪雪芽睡觉, 只是陈明生回的太晚, 走的太早，以至于雪芽每次都只能通过桌面上准备好的早餐的温度来判断他走的时间早晚。 这几天的天气也还是越来越冷下去, 而电视里说的会修理恒温系统却迟迟没有看到成效……雪芽穿着棉服坐在桌前吃早饭想起这件事的时候, 脑海里不自觉地就回忆起那天朱晓月说的，“千里梦能源不足, 即将‘失灵’”的话来。 现在看起来倒的确像那么回事，雪芽想。 雪芽吃饭吃得慢，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 而且因为没有人在家管着, 这使他终于可以达成一边看电视, 一边撸小羊，一边找牛奶喝, 再一边吃饭的伟大成就—— 【坐好。】 房间里, 热闹的电视背景音中响起的突兀一声，让正鼓着腮吸牛奶的雪芽蓦地身体一抖, 下意识的直起了腰, 旋即愣完神后, 他又转头四处张望，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 颤的不成样子地问:“你、你是谁啊？” 【……】 雪芽缓过一点神完, 后知后觉觉得那个声音有点熟悉, “717？” 【……嗯。】电子声淡淡。 雪芽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粗略回想了一下每次对方出现的时间，除了刚开始，后面对方的每次出现都是在副本开始以后……今天还是雪芽第一次在副本外见到他。 同样的，伴随着电子声的每次出现，都说明好像有什么麻烦的事发生、 【啧。】富有情绪化的一声，让雪芽霎时止住了脑袋里的想法，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简单，因此跟着他许久的717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随即电子声就没好气道:【你是觉得我很麻烦吗？】 雪芽敢这样想，当然不代表他敢这样答应。 他不仅不敢这样答应，还必须努力掩饰，表现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的样子，生疏的否认说：“怎么会？” 电子声没说话，雪芽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忍不住低头又喝了一口牛奶后，讷讷的继续补救:“不会觉得你麻烦啊……我最近刚好没事干，我很想你的……” 雪芽说着完，还是没听到对方的回应，等了等，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问717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电子声说。 雪芽先猛地闭了嘴巴，再磕绊着回:【可、可以。】 【哦，那就这样吧。】电子声道:【我也想你，怕你无聊来陪你玩的。】 【？】 717说的十分随意，因此雪芽一开始只当他胡说，没放在心上，直到中午了，对方陪着自己看完两集电视，也什么都没说的时候，雪芽才恍惚地想，对方不会真的是来陪自己的吧？ 雪芽纠结死了，但又不想再问，加上他本来就不是很容易记得住事情，所以没过多久，雪芽就已经十分融洽的接受了对方的存在，还能和717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 可还是无聊。 直到在无意间换台时，雪芽看到发光屏幕里一闪而过香喷喷的甜点，想了想，他又按了回去。 研究了几分钟，雪芽问看起来很可靠的717:【你会做这个吗？】 717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这个看起来很好吃。】雪芽说:【我想学这个，你可以教我吗？】 安静了几秒，电子声回了雪芽，说可以。 电子系统并没有实体，因此717能做的，就是告诉雪芽做甜点的步骤，以及需要注意的点…… 还有每个工具和食材的用法。 看着手忙脚乱的雪芽，717保持沉静，稳重的在一旁加以指挥，这样几番大大小小的失误过后，“叮”的一声，雪芽戴着防热手套从烤箱里捧出来几小碗甜点蛋糕，虽然表面有点不尽人意，但形状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雪芽摆好盘，扭扭捏捏问717自己做的怎么样时，电子声又静了好久，最后简言评价道：“很香。” 雪芽满意了，然后就继续再做了一些，等他真正忙活完的时候，时针也已经又过了一圈。 按照往常来说，这样的时间点雪芽早就已经感到困，爬上床睡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了额外活动的缘故，雪芽到现在都感觉很精神。 偏头又看了一眼时钟，雪芽抱起脚边摇头晃脑的小羊匆匆塞进装好的篮子里后，就准备出门了。 一开门，就有格外寒冷的气流扑面袭来。 往日十分热闹的街道在这非同寻常的冬日里变得冷清，偶尔也就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佝偻着脊背经过，雪芽看见行人说话时口里呼出的白气升腾，仿佛一卷卷迷雾。 但又因周围环境太静，使他们交谈的语句很清楚的传递到了雪芽的耳朵里。 “妈的，这天也太冷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啊？冻得我这几天都不想出来了，要不是因为还有工作，我简直就想死在家里……” “鬼知道啊！上周就说要维护了，现在不还是这个样子？搞得我们跟外城区那群人一样……烦死了，明天我就躲副本里去！” 雪芽原本走在道路的另一侧，他的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刚也呼地吹了一口气出去，等他正要往上拉拉系在脖子上的围巾时，一侧突然出现在话语里熟悉无比的名字令他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转头朝那边两人看去。 那两人无知无觉，还在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忽地其中一人低了声音道：“……不过说起副本，你知道那个谁吧？” 另一个人没反应过来，问：“谁啊？” “啧，那个啊，刚过了S级副本那个！”那人压低嗓音，脸上表情很激动地说：“——陈明生！” “知道！”同伴在听到那个名字时，也控制不住的变得精神许多，紧接着，他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太大，连忙也变得小声道：“这还有谁不知道？太牛了他……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在副本里，谁知道积分榜突然刷新，他直接飞越变成第一去了！” 前一人接道：“这算什么？我还听黄昏内部的人说，他在刚出副本没多久就又进了一个A级副本，直接再通关，积分封顶了都。” “积分还能封顶？” “他是第一个吧？”那人不确定地说：“听说是千里梦判定的……”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交谈的声音也渐渐消没在风里，雪芽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雪芽这下脑海里都是那两人说的话。 虽然那些话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掺杂了那个人的名字后，还是会让雪芽无比在意，同时，也感觉到有一点异样在里面。 雪芽说不清那一点不对劲是什么……直到他在下面的路途中经过更多人，听见愈来愈多的提起后，才察觉出是其中的语气和情绪。 是非同寻常的“狂热”。 那个人的名字在不断的被提起，无论何时何地，雪芽总能听见行走于冷风中的陌生人以分外热烈的语气去谈论起“陈明生”。 “我听说陈明生……” “太厉害了吧陈明生……” “陈明生……” 他们争相去提起那三个字，明明可能一面也没有和谈论话题中心的对象见过，但话语间却是无比的熟稔，那简单的三个字好像带着一点举世无双的荣誉和光辉，只要他们能够提及，就与有荣焉，可以比其他人也高上那么一等似的。 雪芽停了半步，弯下腰去按紧手里被小羊头撬开的盖子，等他安抚好重新要前进时，耳侧的又几句话惹的雪芽再次转头看。 这次说话的人身上穿的是内城区负责巡逻的人员才配备的深蓝色执法服，对于这样使街道人烟稀少的冰雪季节，他们也落得清闲，可以在覆着薄薄一层白雪的长椅上坐着闲聊。 雪芽撇了眼他们肩上的金橘色的肩章，认出来了他们是黄昏公会的人员。 作为和话题中心同一个公会的玩家，他们知道的消息显然比其他人来得更加独特，虽然也是听说，但总添了许多可靠性。 所以他们身边围着的人最多，就连雪芽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那人对于自己被人围绕的当下情况十分满意，在卖了个关子，其他人不断的催促中，他才老神在在地道：“不是之前一直说要选一个领导三大公会和统管内外城区的主席吗？这次我听说了，可是末路公会的人主动提请要让明哥来当……可能再过几天就通知下来了，最近公会里一直在忙这个呢。” 有人惊讶问：“末路公会？他们不是一直不服从三大公会吗，这次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可能是看明哥太厉害了，来投诚了吧，哈哈哈……” 其他人附和说：“那倒是，其他人我不服，陈明生除外。积分上限了，那他现在多牛啊……要是我以后也那样就好了。” …… 讨论声络绎不绝，雪芽的鼻头被重新又飘下来的雪花冻得发红，他站在原地听得入迷，也想的认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一条暗黑的小巷子里慢慢延伸出一个影子来。 因为再下了雪，所以外出的人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鞋底摩挲在昨夜没有化干净的雪地上，带起的一阵阵沙沙声，混淆了逐渐靠近雪芽人影的行动声响，也因此，等雪芽感觉到不对，发现眼前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被另一道黑影覆盖，心猛地一提，刚想跑开时，已经晚了—— 一只手以分外干净利落的速度从后方伸出，一下子准确地捂住雪芽的下半张脸，并且其中还有一根手指的指腹嵌入到他刚张了一半的嘴巴边，狎/昵非常的触到里边色艳汁嫩的粉肉……那个人的手很冰。 像是在这里蹲守了很久，终于逮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现实。 雪芽瞪大了眼睛。 在他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忘了要做出一些反应时, 黑色的身影已然动作十分熟练把人连拖带拉的按进那个巷子里，翻身一压，雪芽的肩膀就撞到身后的墙面, 连带着他手上的篮子也晃了一下的发出敲击声。 所有声响好像都被屏蔽在这条巷子外，所有的交谈声、风雪呼掠过的动静, 都像被封印在另一处空间里, 而在雪芽现处的阴暗、狭窄的环境里，也就只有杂乱无章的粗浅两道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是谁？ 雪芽心跳得很快, 即使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拐到墙角堵着, 但未知的恐惧还是会使他不可避免的紧张——雪芽怕死了的，也极其疑惑地想,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个这样做的人都爱拿手很紧的去捂自己的嘴巴，然后又都要离得很近的去盯着自己的脸看。 有、有什么好看的吗？…… 雪芽想不明白，很快, 他又发现了这次的人和以往其他人的不同。 那人并没有刻意想要隐瞒身份的意思。 在手提的箱子发生撞击后, 里面藏着的东西似乎也被撞得头晕, 静了一会儿才缓过神，然后窸窸窣窣的动起来。 藏在里面的小羊奋力的顶开盖子, 想要探出头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等他转头瞧见雪芽被人按在墙上的姿势后, 看起来很乖的小羊一下子就很凶的叫起来。 ——只是因为先天性的问题，听起来依旧软绵绵的。 但也很成功的把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引过去了。 雪芽在事故发生的时候, 还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在默不作声地被压制中, 他闻到了一丝丝不同于冰雪的气味……比之自己熟悉的薄荷味更浓一点，富有攻击力、和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很像。 是—— 雪芽忽地听到自己手边发出一连串的咩咩叫, 他眼皮颤了颤后, 还没来得及睁开, 就听到自己身前的人在疑惑的嗯了一声后，挟持的力道就松了点。 对方似乎对雪芽的篮子里怎么会有一只羊感到奇怪，雪芽刚巍巍颤颤地睁开点眼缝，就又在一堆咩咩叫中听到男人不耐烦的一声轻嗤。 雪芽一下子睁开眼睛去看他。 在被建筑拦住所有光线的暗色巷道里，入眼相貌桀骜的男人正微偏着点头，低垂眼皮去和底下那颗一声一声咩咩叫的小羊对视。 “……” ——是楚明昼。 雪芽抿着嘴巴，看着很久不见的楚明昼被那叫声吵得皱眉的不耐神情……在气氛变得越发凝滞时，他忍不住的把箱子往后挪了挪，生怕看起来很坏脾气的男人会一下把敢凶自己的小羊抓走。 许是雪芽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太明显了点，楚明昼都不需要转头就可以发现，因此男人眉头一时压的更低，问雪芽：“什么意思？” 雪芽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怕什么？”楚明昼凑近点要说什么，但等他目光扫过那张粉扑扑的脸蛋，视线往下，不受控制地停留在男生被热气熏得湿润的红嘴唇时，话到嘴边没了影，再喉结一滚，楚明昼低头就覆了上去。 这样的亲吻来得毫无预兆，雪芽在黑影压下来的瞬间就蓦地瞪大了眼睛，接着很快就又害怕地紧紧闭上了。 隐蔽视觉后，那舔在唇上的感觉就更加敏感了。 雪芽对楚明昼坏脾气的印象绝不是凭空而来，而且其中最为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楚明昼亲/嘴真的很凶。 不光爱舔，还喜欢吃。 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楚明昼，在接吻这方面也有他自己独特的见解。比如先是一定要好好的把雪芽看起来很饱满嘴/唇肉含在嘴里舔，又或者在抑制不住的粗重呼吸里，鼻翼翕动，像一条嗅到甜味的狗一样，要把自己的舌头也塞进那口粉/嫩、溢着汁/水的粉/腔里去。 没过多久，在被人舔得嘬得脑袋空空的间隙里，雪芽迷迷糊糊地眯开眼后，才发现楚明昼也闭上了眼。 眼前近到咫尺深而锋利的脸庞上露着痴迷而专注的神色，对方像是饿极了似的，不住的辗转，要往更里面去挤，喉咙攒动时，吞咽下去了无数雪芽嘴巴里含也含不上的水液。 天气极度寒冷。 但即使在这样恶劣的风雪冷流里，雪芽却仍然能看到楚明昼的额头上因为不知名的体热，燥得其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后知后觉的，雪芽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脸颊被人捏开，纠缠的热气晕在他的脸上，扑得雪芽的鼻尖尖都生出点圆润润的水珠……雪芽热得要死，本能的要用嘴巴呼吸，但他甫一挣开点，刚喘了一口气，那点混在气流里的暖香就勾着不发一言的男人执着的也偏过头，又追着再捣了进去。 “唔……” 在艰难的抗拒无果后，雪芽到底是最近对亲吻这个活动实践颇多，经过前面的不适应期，发现实在躲不过后，他索性就放松了身体，试着自己去牵着楚明昼走，原本推在男人胸前的手，也渐渐转为搭在其宽展的肩膀上。 到底是比较舒服了，雪芽晕乎乎地想。 而在他嘴巴里一直横冲直撞的东西也因为他忽然的转变而呆怔住了……楚明昼一时愣愣的没反应过来，随后他蓦地睁开了眼，对上了眼下男生粉着的眼睑，以及烘红的脸。 心脏跳动的频率在刹那间达到了顶峰。 楚明昼神魂颠倒的失去了身体所有的控制能力，变成只能任由雪芽摆布的玩偶，偶尔被软绵绵的舌尖滑过颚顶的一瞬，都能让他舒服得脊背发软……而其中看起来很娇气的男生撒娇似的几声哼哼，更是令楚明昼整个后脑勺都麻了些，最终只会凭借着本能去不住的吞咽，仿佛一只饿极渴极了的，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没有雪芽的水他就会死。 这次等雪芽亲累了，很轻易地就按着人和自己分开了。 在看到因为亲太久，分开时而牵出的一丝透明粘液，雪芽的脸一下子就再热了起来，对面看起来反应迟钝的男人也在渐渐回过神看到后，眼神又一下子不对了。 生怕对方要再亲下来，雪芽连忙伸手挡在楚明昼的眼睛前面，过了会儿他又觉得这个动作似乎太过生硬和不讲礼貌，于是转变成慢慢地贴在了对方的一侧脸颊上，轻轻地摸。 顶着对面人沉默而分外灼热的目光，雪芽顿了顿，说话的语气也很软地问：“不舒服吗？” 往常这样的话都是由别人对他说，雪芽这还是第一次问，所以问出口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奇怪……楚明昼听了也感觉不对劲，但又因为雪芽的手实在软，他像个坏脾气的小孩被哄得顺毛，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只矜持地回说：“还行吧。” “那就不亲了，好不好？”雪芽磕绊着道，“你吃的我舌头好酸、不可以再亲了。” 楚明昼被摸得心情很好，因此即使他的视线还是在雪芽红润的嘴唇上，怎么挪也挪不开，闻言也很好说话地哦了一声。 雪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气氛好似也随着楚明昼周身缓下来的气场而变得无比和谐起来。 楚明昼的心情好到明显的连雪芽都看得出来。 比如在一片依旧咩咩叫的背景音中，高个子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烦躁的迹象，对方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凑近看了一眼，然后和雪芽搭话夸赞说：“这狗还挺活泼的。” 雪芽：“……” 小羊：“……” 过了会儿，雪芽还是决定帮自己的宠物证名一下，他小声说：“这是小羊啦。” 楚明昼本来也就没多关心那只白白会叫的东西是什么物种，他只是喜欢听雪芽说话时那种很软的语气，内容是什么都没关系。 过了会儿没忍住的，楚明昼还是又一步上前抱住穿着厚厚棉衣的男生，很依恋地俯下腰背，贴着雪芽暖暖的脸，喊：“老婆。” 雪芽:“?????” 男人抱得紧，也很沉迷，因此楚明昼没看到前面雪芽错愕的表情，还自顾自地问：“你哥哥回来了？” 雪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啊了一声。 楚明昼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陈明生说我们的事？” ——我们有什么事？ 在耳边理所当然的话语落下后，雪芽脑海里的疑惑更深了，迷茫也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明显到抱着他的男人都感觉到了不对，楚明昼缓缓松开了拥抱，皱着眉直起身体看他，语气很不好地问：“你什么意思？” 雪芽头晕死了，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了看对面人黑得像锅底的神色，出于莫名的直觉，他还是模棱两可地小声说：“没有啊……” “没有是什么意思？” 楚明昼不太相信地看着雪芽，像看一个花心的负心汉一样，半晌后，他冷笑一声道：“反正你都主动亲我了……总不会想不负责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现实。 雪芽听得想晕倒。 他想说自己并没有主动亲他, 是因为楚明昼老是爱咬自己的嘴巴，自己怕疼才主动的……但等雪芽看了一眼对面人好像下一秒就要骂人的样子后，缩了缩脖子, 还是笨笨的闷声开口问：“那、那你想怎么样？” “什么我想怎么样？”楚明昼眉头皱的更紧，他似乎很不满意雪芽的态度, 因而步步紧逼道：“你都和我这样了, 还不和家里说……不说是想干什么？” 楚明昼略微压低一点身子去瞧雪芽，看着男生躲避似垂下的眼睫, 他忽地扯了下嘴角。 “——想和我偷情？” 话音落下, 雪芽一下子抿紧了唇。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 只是因为多在原地停留两秒，然后就被人堵在巷子里……莫名其妙的被胡乱亲了一通就算了, 现在还要被人逼着给负责。 饶是现在思考能力在随着事情越发诡异的发展而不断下降的雪芽，在听见从男人嘴里说出的那个带着调情意味的词语时，也知道那不是一个怎么样好的态度, 甚至也可以说得上是轻佻。 “干什么不说话？” 楚明昼还看懂人脸色的一直说:“被我猜中了是吧, 看不出来你人长得乖, 却喜欢这样——” 雪芽忍无可忍，打断他：“你有病是吧？” 脸蛋还粉着的男生骂人有够凶, 楚明昼没想到雪芽会回嘴, 因此不由得一时怔愣住，都忘了做出什么反应, 等他稍稍回过神后, 眉眼不爽一蹙紧, 刚要冷着声说些什么的时候，视线一凝, 头脑就又思绪空白一片。 下一秒, 等着被人骂回来的雪芽就看到自己眼前的身体忽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再接着，就是自己视线上方，那个十分熟悉的部位上下滚动了一秒。 ——雪芽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又变得奇怪升温的空间里，神色阴鸷下来的男人，眉眼定定地盯着某一处看，过了呼吸的几瞬，雪芽就看到那个黑影又将如同不久前那样，朝自己弓下身子来—— 可雪芽真的不想再那样了。 极其清脆的一声耳光毫不留情的抽在楚明昼凑近的脸颊上，极快极重，刮的那张格外嚣张张扬的脸狠狠地偏到一边去，并在那猛地一声之后，周围的环境也陡然间变得寂静无比，仿佛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好半天后，楚明昼才懵着脸，缓缓地转过头。 一点微弱光线随着他的动作，逐渐移动，缓慢点亮在那线条锋利的侧脸，于一片昏暗中，照显出那么一点突兀的红掌印，像烧着火似的辣。 他好半天才找回点神思。 那一瞬怒火中烧，楚明昼缓了好久才压制住，不至于做出些什么冲动的举动。 自己哪里被人这样打过脸？楚明昼恶狠狠地想，从开始到现在他就一直顺风顺水的，晋级到3A后，在整个千里梦基本就更没人敢和自己对着干……然而今天是什么？他不仅被人沉默着拒绝了见家长的请求，还又被甩了一巴掌。 ——妈的！ 楚明昼咬牙切齿，狠着脸要凶什么，可他不过刚大着点声说了一个“你——”，紧接着不过一秒，他面上极怒的表情就又倏的一顿，急死了的连忙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雪芽擦了擦眼泪。 被厚实围巾裹着露出的半张瓷白的脸上，眼眶湿红，雪芽那卷浓的睫毛更是淋雨似的粘，在楚明昼提着心问了一句完，他轻轻一眨，就是两颗很圆的眼泪掉了下去。 看起来真的是可怜死了。 被打的人还没怎么着，连重话都没来得及吼一句，打人的男生就已经开始委屈地流眼泪，哭得鼻头红红的，搞得楚明昼在原地看得呆了好久，然后就顶着半边的红印子，手足无措的想要去给人抹脸。 他刚靠近一点，雪芽就颤颤地抽了一下鼻子。 楚明昼不敢动了。 “……不是，”他语无伦次地小声道：“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啊……” 雪芽听了话，抬起湿漉漉的眼看了楚明昼一眼，然后就抽着鼻子又低下头。 楚明昼被那一眼看得心跳加快，不合时宜的感觉到口干舌燥的，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点，等了等，他看到又有两颗眼泪滚了下去，楚明昼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从来没有像这么轻过，“到底怎么了啊？” 在对面的人再接二连三的哄问后，雪芽才怯怯地抿开嘴巴说，“我不想亲嘴了……” “……” 楚明昼脸上表情有点尴尬，沉默了一会儿，他气一沉道：“那不亲了。” 雪芽又翘了一下睫毛，还是很可怜地说：“你刚刚还骂我，我不想和你……偷情。” “啧，我——”楚明昼这下眉眼一塌，要说什么，但视线一撇到雪芽红红的鼻头和粉白的脸时，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没骂你，也……不偷。” “哦。”雪芽情绪看起来好一点了。 再过了几下，雪芽抬起眼睛很认真瞧了瞧脸色很臭的楚明昼的脸，在看到那个一点也没有消退迹象的印子后，他眼尾耷拉着，好像很害怕一样，声音闷闷地说：“那我打你，你也会打我吗？” 楚明昼嘴唇动了动，刚要回答，他就看见雪芽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发烫的脸颊，一下一下很轻似的点和摸，是跟幼猫舔过的一样的软和香。 在楚明昼惊讶微敛的目光里，雪芽小心的再仔细看了看，然后软着声调说：“好、好红哦……” “……” 能不红吗？！ 楚明昼都不知道看起来那么胆小的男生，怎么敢打自己的？一只胳膊细的白的，是他单手都可以握紧捏碎的程度……然而自己就是被这样一只指尖都嫩的能开花似的手打得头都偏过去，现在还得低声下气哄着人，连说话的音量都必须压着。 但自己的老婆还是得自己宠着。 楚明昼想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被人扇耳光完，气不能生，顶多故作冷漠，面对着雪芽后来的怕怕，还要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道：“红了算什么？就你这力道，跟猫抓一样，又不疼。” “就你这还算打人？”楚明昼又哼道：“就算再打一百下我都懒得眨眼。” “……？” 这边雪芽弱弱地嗯了一声，转头就耸着鼻子和717小小的吐槽：【他好变态。】 【。】 电子声默了默说：【确实。】 717难得和雪芽想的一样，都觉得外表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人，居然内在是有那么点变态受/虐潜质在的……没过几秒，他们就又更坚定这个观点了。 楚明昼十分硬气地说完后，听到雪芽小小声回应，心底很快就又痒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很轻易地就将男生因哭泣而被水汽蒸粉的脸蛋收入眼中……他想了想觉得不对。 “等一下。”男人忽地开口道。 雪芽紧张地一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变态”什么的话说出口了，所以楚明昼要找自己算账，他问：“怎、怎么了吗？” 楚明昼盯着雪芽看了好久，然后神情凝重道：“你喜欢打人？” 雪芽一愣，满头问号，“什么……” “你还打过谁？”楚明昼嘴角忽地垂了一下，他道：“——每次打人自己都会哭？” “？？？” 雪芽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而且语气实在较真，好像听不到想要的回答就会又开始发疯。 “没有……”雪芽下意识道。 虽然他的确是有被吓到不错，但也不至于到流眼泪的程度。 但他又之所以哭，只是因为记得坏脾气的楚明昼好像很吃这一套。 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很厉害，被许多人推崇的楚明昼，其实也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好像就是很怕人哭。 不过虽然哭是有几分故意的成分在，但那也是要很耗费力气的，所以这个时候雪芽难免脑力就有点不足，他也懒，索性开始胡言乱语说：“我为什么要打别人？我觉得你好才打你的啊，你不好我就不想碰你，怎么打你？” 歪理。 这个话任由谁听都是一清二楚的歪理，更不用提楚明昼了，他冷笑了下要说什么，但旋即又在开口前转念一想，觉得好像又很有道理。 不就被打了下脸，又不怎么疼，也不会怎么样，还是因为雪芽觉得自己好才会动手，而且……楚明昼心道，而且雪芽还很娇气，被打的人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就会哭，还哭的很好看，让自己很想继续吃他的嘴巴…… 所以，雪芽确实不能打别人。 打自己就够了。 ——还有谁比自己耐打吗？ 没有。 楚明昼很快就想通了，在确定雪芽只打过自己后，他豁然开朗，脸上沉着的郁气和心里冒着的酸水一下子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抬起手臂刚想要去抱自己身前的雪芽，他们身侧被忽视很久的白色小羊恰时就有了新行动。 雪芽没有防备的被咬着自己裤腿的小羊往巷口的方向扯了一大步，似乎是因为怕雪芽被欺负，因此身形很小的羊几乎是使出全身力气去拽着雪芽，身后的尾巴都快急得摇出残影了。 “咩——” “怎么又叫？” 楚明昼不知道自己被底下的这只东西打断多少回了，这一次他烦躁的神色更是掩都掩不住，雪芽没去在意他，只是在看到手边的篮子时，才记起来这次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看起来很闹腾的小羊一到雪芽怀里就乖的不行，雪芽抱着羊，支吾的要和楚明昼道别。 “你要去公会？”楚明昼说：“我也去，顺路。” 雪芽一顿，没想到好理由拒绝，只能迟疑地应了：“……好吧。” 走出光线昏暗的巷道，外面原本颜色单调的白都能让人眼前一亮，风再从远方吹过来时，雪芽被冷得一颤后，才发觉自己刚刚被人堵着的时候身体闷出了一身细汗。 出来后，雪芽身边的人好像也被风吹得清醒了点，没再那么奇怪缠着自己要亲要抱的……雪芽偶尔偏头看去，这时才觉得楚明昼有那么点高手的样子了，模样正经，表情冷酷。 对方好像这个时候才有空去想什么要紧事，周身气质冷凌凌的，一路上都没有开口和雪芽说话，雪芽对此很满意。 很快，在路的尽头，飘零的风雪里，有一抹橘红色的圆形图案若隐若现——那是“黄昏”公会的标志。 雪下大了点。 但好在要到了。 在要朝那个标志走近时，雪芽身边一路上没开过口的楚明昼这时倏的停了脚步，转头拉住了他—— “那次是谁把你带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两天要出去考试，不更哦＞o＜ 第86章 现实。 雪芽侧眼看他,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楚明昼在说什么。 他表情迷茫的很直白，看起来又呆又纯的，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湿粉着的一张脸, 从身边男人的角度看下去，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雪芽没注意到带着愠气说完话后楚明昼视线在自己身上微顿的奇怪反应,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 好像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了，但为了保险起见, 还是多问了句：“什么？” 楚明昼低头定定看着他, 半解释半叙述道：“那次我让你在副本门口等我，我有事去晚了就发现你不在了……后面才知道你进了A级副本。” “但你绝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楚明昼话语冷静道：“一定是有人把你骗进去……” 在雪芽觉得他说得很对, 刚要点头的时候，楚明昼又蹙着眉头接道：“毕竟你太好骗了，都不用别人说几句, 肯定就一下子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走了。” “……” 男人思忖着说：“也许也不用说几句, 就说我在里面等你就可以了。” 干、干嘛啊！ 雪芽皱巴着小脸, 底气很不足地反驳：“……你才好骗。” “嗯。”楚明昼看着他，声音平平道：“我只被你骗。” 雪芽蓦地抬眼看了看他, 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楚明昼没再去招惹面皮子薄得很的男生, 他回到了刚开头的话题，问：“是谁带你走的？” 雪芽想了想, 被热气氤氲得湿红的唇瓣有点不知所措地抿了抿, 好半会儿, 他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坦诚说：“他戴着口罩……我没看清。” 楚明昼似乎也想到这个可能，所以他听了雪芽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只静了瞬, 问：“记得他的什么特征吗？” 雪芽思考了几秒, 把怀里的小羊塞回篮子后，慢慢道：“声音他是压着的，所以听不太出来……” 他用手又比划了一下：“跟你差不多高……” 楚明昼忽地打断道：“说点有用的。” 有用的，那还有什么？ 雪芽听话地偏头认真想了想，说：“哦对，他好像还挺帅的。” “……？” 楚明昼的脸色立马就臭得要死， 雪芽被飘下来的雪花冻地缩了一下脖子，他已经想赶紧去温暖一点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关注到对面人身上降下来的气压，只弱声询问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楚明昼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挂在雪芽睫毛尖尖前的白色，最后还是哼了一声才道：“走吧。” 下雪天里守在门口的几个公会成员也围起厚厚臃肿的棉服，本来昏昏欲睡的精神状态在看见走过的人时都不由得为之一怔，旋即站起来点头哈腰地问了声好。 雪芽在前面一段日子里天天被谢忱抓着带在身边，以至于门口负责登记审查的人早就都眼熟他了，更何况旁边还跟了个通行证似的楚明昼，所以他们在照例简单的登记和检查后，就可以通过了。 在楚明昼闲散地点了下头要走进去时，一边一个年纪轻点的成员突然叫了一声：“雪芽。” 雪芽红着耳朵转过头去看，发现是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但对方好像认识他，语气熟稔极了地和他说：“你今天是来找会长的吗？” 雪芽一向不太会无视其他人看起来十分友好的举动，所以即使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还是模糊地应了一声。 但那人很快就自顾自地否认了。 “诶不对，你应该是来找你哥哥的吧？”年轻人嘿嘿笑了下说。 雪芽在原地微微怔了怔，闻言更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你……” “雪芽。”楚明昼走到前面回头喊他，身影隐在门口的暗光中，不过还是能看清他不耐烦的神情：“走快点。” “哦。” 雪芽两步追上前面的男人，进入公会温暖的环境后，他刚呼了口气，就听见楚明昼问：“你认识刚刚那个人？” 雪芽老实回答：“……应该不认识吧？” 楚明昼又不爽了：“什么意思？” “我不认识他。”雪芽说，“但他好像认识我。” 雪芽想了想，觉得挺正常。 毕竟自己之前挺经常来的，而对方看起来应该是负责来往人员登记的，所以眼熟自己打个招呼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正常。”楚明昼说。 雪芽一愣，抬头看他。 “你不认识他，停下来理他干什么？”楚明昼烦躁地说：“笨死了，等下又要被人骗走。” “？” 雪芽懒得理他了。 楚明昼前面说自己和雪芽顺路还真不是胡扯，他陪着雪芽走了一段路后就被人以有急事叫走，匆匆道别后，最后只剩雪芽提着篮子继续往里走，然后被拦住。 到公会找人其实就是雪芽一时兴起，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半路遇到楚明昼也是偶然，所以等他天真的想要去找目前炙手可热的陈明生时，一下子就吃了个闭门羹。 “明哥现在还在里面开会……”守在会议室外的负责人面带难色道。 有点迷茫地站在门口，雪芽握着篮子提把的手紧了紧，他小声问：“还要很久吗？” “刚开始没多久。”那人知道雪芽的和里面人的关系，但正在进行的会议也是十分重要不能被打断的，他有些为难地提议道：“要不你先去休息室等一下吧？” 雪芽站在原地没动，踌躇了瞬，不死心地又往后面紧闭的门看了好几眼，确定没有有任何会打开的迹象后，才低低说了声“好”和“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对面的人忙道：“等下明哥出来了我会和他说的。” 雪芽再道了声谢完，就安静地转身离开。 只是没想到，在前去休息室等人的路上，雪芽又遇到了刚刚在门口和他搭话的人。 对方这次更加热情了。 像是和他刚刚没见过似的，在看见神情低落的雪芽时，远远的就快步走上来。 “雪芽。”对方很开心地叫了声，然后再关心地轻声问：“你怎么了？” “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面对着不相熟对象的搭话和仿佛当真真情实意的关心，雪芽咬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也不是和楚明昼说的那样，因为听了别人一两句话就会跟着人跑，如果没有特别情况的话，最基本的戒备心和距离感雪芽还是有的。 但或许是当下情绪实在不好，以及对前面跟小狗一样热情的年轻人没有太大的抗拒感，在微微的挣扎了两秒后，雪芽像是肯定了对方猜测地低低道：“嗯……” 似有似无，很轻很小，单单一个字的回答却令对面的年轻人立马着急起来，他问：“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雪芽摇摇头说：“没有……只是天气太冷了。” 顿了顿，他状似无意地问：“你不用守门了吗，怎么进来了？” 对面的年轻人闻言身体一震，雪芽拢着眉毛奇怪地看他，少顷后，他看见对面人的脸上浮起了两片更怪异的红晕。 “？” 慢慢的连成一片，都烧到耳后根了。 “要、要守的。”年轻人断续道，但他回答完又说：“如果雪芽你冷的话，那、那我陪你热起来好吗？” “？？？” 更怪了。 雪芽上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前几天被人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闹醒的时候。 模样英俊到不像话的男人身上漂浮着淡淡的薄荷味，在刚过七点的早晨里更显清凉，雪芽神智都不清醒，只知道哼哼的从被窝里伸出两条细细软软的手臂，揽在对方俯下身体，靠近自己的脖颈上。 被冰凉的气流激灵了一下，雪芽听到耳边有人沉着声音笑着说了一句:“好可爱。” 接着又说：“冷了？帮你暖暖……” “……嗯？”—— 然后眼睛都没怎么睁开的雪芽就被融化了个彻底。 …… 不是多么正经的回忆。 想到这些的雪芽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得不是那么正经了。 面前的年轻人还在有点期待地等待着雪芽的回应，雪芽微红着脸蛋尴尬地站着，过了一会儿他才脑袋热热地问：“什么啊？” “就是，外面下雪了。”年轻人目光躲闪，他不敢直视自己身前看起来格外漂亮的男生，只偏开视线，很干巴地咽了咽口水后，邀请说：“你要不要去堆雪人？” “雪、雪是冰的，但是很好玩。”年轻人很生疏，努力地向自己邀请对象推销说：“玩了一会儿就会不冷了！全身都会热起来……可、可以吗？” 这是内城区第一次下雪，却不是雪芽第一次看到雪。 早在他在外城区居住生活时，每个季节都是没有任何差别的落雪，当趴在窗户上看出去时，外面的世界是完全被飘扬雪花笼成的白茫茫一片。 但看了很久的雪，雪芽倒的确没有一次堆过雪人。 除了因为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外城区天气太过寒冷外，也有原因是雪芽真的懒得动。 但现在被人拦在了门外，来都来了…… 雪芽看着因为自己思考时暂时的沉默，对面年轻人脸上越发忐忑和失落的表情……他换了只手提篮子，顿了顿，小声说：“好吧。” 年轻人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第87章 现实。 对方高兴的反应很明显, 眼睛亮闪闪的，雪芽止不住地去看，怀疑里面好像住进了两个崭新的小灯泡。 还是声控的。 像是只需要自己小小的一声就可以使他即刻接好电, 情绪高涨起来。 “真的可以吗？！”对方那些坏情绪在短短的几秒内一扫而空，因而整个人都显得活跃, 语气也是, “那我带你去吧！” 雪芽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下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后, 这使他露出来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大, 搭着雪粉色的肤肉，偶尔不经意地一下眨眼, 都能让一旁的人心跳控制不住得加快。 跟打鼓一样。 还是雪芽举起手在他面前挥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怎、怎么了吗？”年轻人面颊蓦地爆红，结巴着问。 雪芽歪头奇怪地打量他一眼, 然后提起篮子说：“我可以先去放一下东西吗？” 穿着暖和厚实的棉服行动已经够笨重和不方便了, 如果再带着东西, 雪芽觉得自己会被自己给笨死……而且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小羊受不受得了外面的冷。 要带着吗？ 掀开盖子雪芽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刚刚还醒着的小羊早就已经躺倒在里面的小毛毯上睡着了。 那就更应该找个地方放一下东西了。 想了想, 雪芽声音轻轻地说：“可以陪我去一下休息室吗？” 对面的人也看到篮子里的情况，闻言也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 雪芽凭着记忆找到很久没去过的房间, 在看到里边的沙发时, 他记起来自己上次来的时候, 还被事情很多的谢忱忙里偷闲地堵在那上面很久。 脊背挺直，面容冷峻的男人就那样蹲在沙发前, 黑色西装折出几条整齐的褶皱, 手里拿着和其气质完全不符的草莓蛋糕……很挑食的雪芽就是那样被人堵着逼着, 流着眼泪很可怜地吃完了半个。 回忆起那个齁死人的蛋糕，雪芽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趟走过来也没有见到谢忱的身影……不过以对方的身份来说，估计应该也是在那个紧闭的门里开会。 把篮子轻手轻脚地放好，雪芽刚要转身离开，想到什么后，他又回过头从篮子里摸出一个精心包裹好的餐盒，摸了摸，已经只剩下一点点温温的感觉了。 可能再过一会儿就要完全凉透了。 雪芽抿了抿嘴巴，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眼很安静等在门边的人，扶在餐盒边的手指蜷缩着一紧，下一秒，他掰开一旁的扣子，用指尖从里面捻了一块饼干出来。 然后他转过去，对着门边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即使因为怕打扰到雪芽，自觉地呆在门外，但站在门口年轻男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还是在里面的人身上，所以等雪芽一招手，门口的年轻人愣了一下后，立即就抬脚走了进去。 “怎么了吗？”对方问。 雪芽没说话，只朝他抬起点手，在那敷着细粉的指尖间捏着一块奇形怪状的黑棕色的物体，颜色形成的反差巨大，让进来的人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那人才试探地问:“是给我吃的吗？” 雪芽还是没说话，只抬眼看着他。 在这个安静、温暖的环境里，雪芽这时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的个子竟也算十分的高，影子垂下来，压得他眼前蓦地暗了些，但罕见的，就算在这般情况下，雪芽也感受不到半点压迫感，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对面人的茫然无措。 打个很不恰当的比喻……雪芽想，对方真的很像得不到主人指令的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错了被人丢掉了一样。 那么高的个子，却搞得那么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雪芽觉得有点好笑。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笑意，只眼眨也没眨地看着对方，看得前面的年轻人脸上再次染上羞燥的红，才小小声地恩许说:“是给你吃的。” 雪芽看到对方的眼睛在一瞬间亮起，容光焕发。 “好，好，”年轻人如蒙大恩，连声激动道:“谢谢……” 紧接着，他意识到了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羊在睡觉，不能大声喧哗，他一下子就猛地顿住，脸憋的爆红。 在接受到对方眼巴巴的求助视线后，雪芽这才微微抿开点笑意。 可能是跟其他那些很爱逗自己玩的人呆久了，雪芽这个时候也学到了点坏习惯，会去故意恶作剧似的欺负面前比自己高大的男人。 像是举累了，雪芽放低了手的高度，与自己肩膀近乎平齐，乌泱泱的眼睫也在这时轻眨了下，跟小刷子似的挠在对面人的心里。 男人一下子握紧垂放在裤腿边的手。 他那么高，雪芽指尖的饼干却又放得那么低……这样就算了，更可恶的是对此，娇气极了的男生还恍若不觉，粉嫩的唇瓣上似乎沾着点带着甜味的水色，并随着其软着声调开口时，细细的摩挲了一瞬。 “你不想吃吗？”雪芽的嘴巴动了动，在唇缝启合间，似乎有潮湿的热气从里面溢出来，热的，香得男人要晕死过去，“要凉了……” 话音未断，下一秒，雪芽就感觉眼前一黑—— 几乎是追着，看着阳光正直的年轻男人这时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一样，喉咙干涸，口腔里却止不住地在分泌口液……喉结滚动间，他跟疯了一样的佝偻下身，一口咬在那块模样怪异的饼干上，连嚼都没嚼几下，就吞了下去。 “好，好吃。”对方半直起腰说。 雪芽:“……” 这、这样是能吃出什么味道吗？ 雪芽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饶是他对自己动手做的甜点有一定的滤镜加成，但等看到成品的模样时，他也只不过认为是“能吃”的程度，跟面前人连声的夸赞应该是碰不上边的、 【但好歹吃不死人。】电子声默了默，勉强开口评价道:【败絮其外，败絮其中。】 雪芽:【？】 “还、还有……” 雪芽愣愣回神，垂眼只看见乌黑的发顶，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俯低了身体，凑近已经被吃完食物的指尖，停留不动。 从口鼻间扑出的热气犹如夏日里的热浪一滚一滚地打在雪芽的手指尖上，烫得他颤颤地抖了一下，本能的就要收回，但下一刻，有人抬手箍住了他的腕骨。 “还有。” 那沙哑的男生再次重复了一遍，雪芽头晕眼花的，来不及想清楚是什么还有……蓦地，他身体僵硬住了，脸色骤变。 湿/腻的柔软伴随着不断加快的急促呼吸声落在那根微凉的指尖上，缓慢地滑动间，一点一点的舔/舐干净黏在上面的饼干碎屑，像是小狗喝水一样。 灵活也忠诚。 …… 关上门转身，雪芽使劲往上拉了拉自己的围巾，企图完全遮住自己红通通的脸蛋，但围巾就那么大，几番挣扎下来后，他也就只能盖到和原本差不多的地方。 怕自己的动作太显眼，雪芽在再一次尝试失败后就放弃了，等他去看身边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不用遮。 因为那个人比自己的反应明显多了。 清俊的一张脸上，完全的被滚热的红色占领，沿着脖子一直蔓延到衣服下面……然而其虽然衣服看起来足够保暖，但衣口上面的设计却不够掩饰，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反应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 雪芽每走两步就忍不住转头看一两眼，对方这样的反应让他不禁觉得有点新奇，也有点怪异，总感觉像是自己把他怎么了一样。 可明明刚刚是对方硬是要舔，要吃……一直喘/息着游到自己手心，就算自己说不要了，对方也不肯抬头…… 而且。 雪芽偏侧的视线在划过身边人蓬松的黑发时，思绪不由再涣散一秒。 不久前于混乱中，氤氲于气流里的清凉气味犹如沁人心脾的风，直直吹到雪芽心底，又顺着流动的血液经脉，宛若树的根枝蔓延，冷至全身。 ——有一个荒唐而顺理成章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成形。 雪芽和身边的人再往前走了走，转了个弯后，在一条长长通道的尽头有一扇透明的门，隔着门，雪芽看见外面空旷的雪地。 “就是这里……”年轻男人抢先一步为雪芽打开门，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脸色已经好了一点，也就耳根的红还明显点，“这边的雪厚一些，还比较软……”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顿，在雪芽疑惑地看他时，他才又红了脸，小声嘀咕说:“跟、跟雪芽一样。” “……” 雪芽没说话。 他站在温暖和寒冷的交界处，四处看了看，觉得这里可能是公会里的闲置的小空间，够偏僻的，因而眼前的雪地都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和对方说得一样，干净而柔软。 “挺好的。”雪芽小声说了一句。 正按着门的人听见了，脸上立马笑开了。 接着，雪芽像是现在才想起来什么，又随口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对方脸上的笑容一僵:“什么？” 旋即他又回过神，忙道:“你、你叫我……小林就好了。” “哦，”雪芽点点头，不置可否。 过了会儿，在男人关上门走到他旁边的时候，雪芽又忽地问:“那你弟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现实。（已修） 落雪中, 雪芽清楚地看到“小林”一下子僵硬住的身体。 方才在里面的松软黑发被融化的雪水浸得湿垂，耷在额前，半遮住眼, 那点剩余的血色也在这时逐渐退却，苍白成和身后雪地一样的颜色。 “我……” 对面人嘴唇嚅嗫, 刚要说什么, 身后刚关上的门就又被人推开。 “你怎么跑这……诶？”推开门的人话语一顿，随后惊异出声叫道:“雪芽？” 雪芽看着自己面前和门口处的两个人,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即使他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这一下子看到了, 还是觉得有点魔幻。 雪芽问:【什么情况？】 电子声也说:【什么什么情况？】 雪芽:【……】 装傻是吧？ 雪芽这次没这么好糊弄，他直接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在场模样长得一样的两人，虽然模样有了改变, 但这样一副热情和自来熟的样子, 加上双胞胎的罕见程度……俨然就是在考核副本里自己的两个室友。 他们也是玩家, 这个雪芽知道，但怎么会在自己的公会里面出现？ 而且——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即使是反应和感知都说得上是迟钝的雪芽, 在接二连三的事件发生之后, 迷雾和疑云不断被累积，直到今日, 他也无法再忽视过往所有奇怪的点。 先比如最开始717出现时, 所提出的让自己要完成任务, 以此来成为拯救人类文明的英雄…… 再是那些不断出现在自己身边具有更为独特“天赋”的玩家，他们比起独立的个体, 更像是被人精心谋划后, 还送到自己身边的“礼物”。 以及, 最令雪芽在意的是—— 【有啊。】电子声说。 雪芽的思路一断，没料到717会这样干脆利落地回答，他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的，只本能的疑惑嗯了一声。 【他们会在这里都是因为你。】电子声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我也是。】 ——为了我。 雪芽的表情空白一秒。 记忆回溯，在那个花枝揺坠，充满童话乐趣的花园里，姿态随性的青年把自己堵在角落时，面对自己的疑惑，对方也是同样的回答。 【什……么？】 雪芽没忍住地问出口。 这样无头无尾的话，因为说话的对象特有的毫无感情、冰冷的声线，以更加显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感。 像是跨越了万千时间，逆蹒跚于风雪中前进的人流而上，而千里迢迢地到达目的地，以期和自己相逢。 和电子声初遇时对方说的话相仿，要成为人类的英雄，恰时的困境、灾难、能力……等等因素缺一不可，而每个英雄故事的开端也都注定不平凡—— 【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看到男生愈渐错愕和凝重的神色，717轻笑了声道:【笨蛋小芽也能当英雄吗？】 ……嗯？ 雪芽紧紧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迷茫所取代。 【为了你，就是简单字面上的意思。】电子声强忍着笑意说:【很难理解吗？就是不用你做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什么……】 【只要是你就可以了。】 【我……】雪芽喃喃着要开口，却被电子声接着打断。 717说:【有人陪你玩不开心吗？】 “雪芽……”一旁的男人语气讷讷，在蓦地沉静下来的环境中垂下头，只敢偶尔偷偷抬头瞟一两眼对面不说话的男生。 连叫一声名字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现在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的男生生气似的，好像一条垂头丧气的小狗。 雪芽抿紧唇瓣，等确定耳边的电子声不会再响起后，他才转头看向门边的人，问:“他叫小林，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 棕色的皮靴踩进雪地，背着身子关上门后，刚到门口的人不发一言，也慢慢地走到雪芽面前垂着头站好。 雪芽:“？” ……干什么啊！ 看着这样木桩子似杵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雪芽只觉得无语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把他们怎么样了……可不管怎么看起来，对面的人数和身高什么的，更应该感到害怕的是自己才对吧？ 雪芽站在雪地里，手指尴尬和紧张地蜷紧。 刚出来时，雪花还是跟弱雨似的飘着落，但等这么一点时间后，已经跟纷洒的鹅毛般将地面又盖了一层。 【不要想那么多。】电子声再次悠悠地开口道:【及时行乐……】 没忍住的，雪芽小声打断了他。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电子声一顿，然后没听懂的询问了一句。 雪芽鼓着被风吹得粉扑扑的脸腮，没好气道:【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那你还不早点和我说，那样的话我就在家里睡觉了，为什么要跑出来吹风？】 【？？？？】717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处理系统不够用，被突然一句又一句指责的话砸得愣了愣，【什么——】 雪芽越说越生气:【果然每次你出现找我，我就很倒霉，倒霉就算了……你还一直气我！】 717讶然道:【我什么时候气你了？】 雪芽哼哼说:【你本来就是一直气我，你还说我，就知道骗我，我讨厌你……】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717真的是被雪芽硬生生的气笑了，他道:【那他也一直都骗你弄你，你怎么不讨厌……】 蓦地，话音戛然而止。 雪芽没问对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只眨了眨眼睛，促狭道:【“他”是谁？】 电子声这下是真不出现了。 雪芽心情却好了点，即使再对着那两根木头也有了好脸色。 看到对面两人的肩膀上落了薄薄的雪，以及被稍稍融化的雪水洇湿的领口，雪芽想了想，问:“你们不是别的公会的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面两人闻言先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接着也就一人一句地说。 “我们原来是别的公会的。” “但是这几天刚转到了这里……” 对面的年轻人这下终于抬起头，得以目光灼灼地注视面前的男生，少顷后，清秀的面容上扬起十足灿烂的笑容，他道:“因为雪芽你在这里，我们就来了。” …… 雪芽觉得自己这几天以来，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跟人出来搭雪人。 雪很软，在戴好对方准备好的手套后，摸着也不是那么冰了。 前期都很好。雪芽从刚开始动作生疏的只能揉出一个奇形怪状，只有手掌那么大的小雪球，到后面越来越熟练，已经可以一个人推出到自己膝盖弯的圆球。 再后来，他们三人决定一起努力，要共同创造出一个无比巨大的雪人。 ——是足足比雪芽整个人还要高半个头的大。 垫着脚给巨型雪人的头上按上两颗黑色的小石头完，雪芽就听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喊了自己名字，“——要拍张照吗？” 那一句话泯在呼啦啦的风里，雪芽听不太真切，只能依稀听到“拍照”这一个还算明显的词，再加上说话的人已经不断往后退了点距离，紧接着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在目测了下后，他在原地蹲下。 雪芽表情微怔，在看到远处的人已经预备好的姿势和动作后，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怎么摆了。 被吹过的风迷了眼，雪芽的睫毛被雪水融得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眼里也像包着水似的润……鸦黑的软发耷在他瓷白的肤肉上，隔着一场又冷又白的冬天，相机里却格外显眼地映出男生殷红的嘴唇。 只一眼就让在场的人的心底感到难以言喻的滚热。 “雪芽！” 站在雪人另一侧的男人在收到雪芽迷茫的视线后，立马手臂张开，夸张地比划起来:“你可以抱雪人！” 抱、抱雪人……怎么抱？ 雪芽转头看了下身形庞大的白色雪人，这一眼就看得他脑袋晕晕的，但当下并没有给他多思考的时间，在模糊的风声里，雪芽听到不远处的倒数声:“3——” “2——” 雪芽手足无措地又看了眼一边的雪人，在倒计时即将落至最后一个尾数时，他闭上眼睛，凭着本能，一下子扑了过去…… “砰！” “1——诶，雪芽！” …… 被人从碎掉雪人里挖出来时，雪芽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鼻头被冻得通红，眼睛大睁着，看起来呆呆的，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 等进了里面，雪芽面颊一暖，只觉得自己沉甸甸的，是棉服湿透压在身上的重量。内城区断了暖气的供应，所以为了避免受冷，雪芽只能先去换一套衣服穿。 想到自己刚刚丢人的一幕，雪芽一路上头都不敢抬，临近自己刚刚放东西的休息室时，他就连连婉拒那两人要陪自己去换衣服的想法……雪芽很不会拒绝人，所幸最近公会里的每个人好像真的都变得繁忙，在半路的时候，坚持不愿意走的两个人还是被路过的某个部长拉走了。 雪芽倏的松了一口气。 休息室里的空间是密闭的，空气难以流通，因而里面的温度会比外面高上一些，虽说不上暖和，但起码也不会让雪芽再颤颤打着抖。 脱下身上被雪水浸得冰湿的外套后，雪芽这才发现自己里面的衣服也受到了波及……凭着记忆，雪芽打开休息室里的一扇柜门，果不其然看到了丢在里面的一件遗留下来的深色大衣。 上面还有大衣主人身上残留的独特冰雪气味。 以及一丝不小心沾染上的草莓蛋糕的香甜。 雪芽取出衣服，在看到眼下黑色的袖口上一点奶油的残留痕迹时，不禁心虚了几秒……但很快，身上的冷意让他没办法再去想些什么。 湿透的衣物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雪芽白着指尖，指节僵硬的抓着自己的衣摆要将潮湿的上衣脱下来，衣服的领口刮过他细软的垂发和晕着粉的耳朵，露在空气里的身体上还覆着薄薄的水汽，在微渺的光线中映照出无与伦比的漂亮美感。 雪芽一身的肤肉都白的亮眼，尤其是他在褪去衣物，暴/露出的每一处骨节，又都生着恰当好处的粉，底下那一把两侧微凹的腰肢，更是说不出来的细。 当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响，以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时，雪芽才刚脱下身上湿湿的上衣，他猝然扭过身时，腰腹上那点纤细单薄的绵绵白肉就猛地一缩紧，勒得更显瘦弱。 有人要来了。 雪芽慌张间，只来得及把身边的衣服都一股脑塞进打开的柜门，再过了一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弯着身子也踩进柜子里，又勾着手指，把柜子门带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雪芽在躲进柜子里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这里说是衣柜，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大点的柜子。因为不经常的使用，所以里面其实也没有几件衣服，只轻飘飘的垂在雪芽的脸蛋两边，鼻端也都是衣服上的洗涤剂的香气，闻的雪芽脑袋沉沉，感觉自己像是泡在花瓣堆里，也变成了一朵小花。 还是一朵很不端庄的小花。 他刚刚躲得匆忙，湿的衣服也不过才脱下去不久，白着身子就半拢着那件黑色的大衣，胸前歪歪扭扭地敞开，有半边垂落在臂弯…… 门外不止一个人。 雪芽忍不住吸了下鼻子，然后很委屈地动了动蜷缩着的腿，把半边脸蛋贴在门板上，偷听外面的动静。 开完会的公会人员鱼贯而出，而作为这一场紧急而重大会议要点人物的陈明生，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冷着声叫住，并跟随其示意，走到一边的休息室里。 谢忱关上门，转头面带寒霜地开口。 “你真的决定好了要这样做？” 另一人施施然走进，看到放置在桌子上的篮子后，他没回答谢忱的问题，反而问:“有人来过了？” 躲在柜子里的雪芽一下子提起了心。 他在外面两个人一开口说话时，就认出他们的身份，因此听到他们明显有别于平时的语气时，不由得感到陌生，以及一些潜藏的不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于莫名的直觉，雪芽并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躲在柜子里……况且他现在的模样还很“糟糕”，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很好出现的时机。 ——“哒、哒。” 轻巧且沉稳的两步响声，令根本看不到外面情况的雪芽呼吸都停住，一颗心跳得快极了，砰砰砰砰的，仿佛无数根鼓棒被人大力掷下，撞击鼓面—— “啧。” 对方走到桌边，在看清篮子里躺着的东西时，眉眼忽地沉下，但其身后的谢忱并没有察觉，他依旧对前面的话进行了追问:“那样的话，你觉得能维持多久？……五十年还是一百年？” 陈明生说:“五百年。” 气氛凝滞一瞬。 谢忱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对面人。他一贯冷静，就算在全城因为冬日的到来而发生变故时，也运筹帷幄，丝毫不显慌乱。 但在得知对面人的计划后，谢忱第一个念头就是荒唐，等沉下心思考过后，他依然觉得太过疯狂了点。 他沉默一会儿，道:“你这么有信心？” 陈明生起先没有回答什么，他墨色的瞳眸在光线昏暗的冬日午后映出难以言喻的琥珀感，随着他眼睫缓慢地阖拢，似乎有点点翠色流淌其间。 当目光掠过休息室里靠在墙边的衣柜时，陈明生这才似笑未笑地回答:“再说吧。” 谢忱顿了顿，还是道:“为了应对千里梦今天这样的情况，早在很久前他们就有了准备，当初派你去外城区，也是为了养好‘他’。” “你知道的，只有让拥有那样能力的人进入千里梦隐藏的更深处，才是解决现在局面的最好方法……” 陈明生直接打断道:“不可以。” 谢忱看他。 “如果把最后千里梦最后潜藏的能量比作一条隧道，那么只要被其承认的人进入其中，进的越深，那么得以获取的能量就越多。” 陈明生的目光落在篮子里已经被说话声吵醒，还在傻乎乎歪头歪脑的小羊身上，他笑了笑说:“但你觉得让他一个人进去，他能到达终点？” “……” 谢忱一时无语，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回想起那个娇里娇气，说也说不得，稍稍冷一点脸就会被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男生，谢忱默了默，没忍住说:“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在你去之前，他们就说过让你教好他……你倒好。” 陈明生把人是养得很好，这个就算是严谨的谢忱也不得不承认的。 但也就是养得太好了。 那么漂亮的一个小男生，话不爱说，就算说也是小小声，软声软气，不知道在跟谁撒娇一样。 没事干的时候就爱睡觉，睡觉睡醒了就看电视，电视里还不是原本商讨好，安排的既定节目，而是幼稚得要死的动画片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片子。 谢忱想着想着就皱了眉头:“你……” “就这样吧。”陈明生道。 身高腿长的男人懒懒的往后倚靠在桌边，姿态似是倦怠，其额前乌黑色的发丝微长，随着他偏头的动作堪堪露出眉宇。 他的面上不再有笑意，深邃眉眼间蕴着无边的冰冷雪色，语调沉下来时，连带着谢忱也不禁愣了愣。 “你不用再试探我什么了。” “也别说你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他缓言道:“可以说‘我们’互相之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如果你要反对这个计划的话，刚刚会议上你就应该持反对票，而不是现在和我说这些。” “他是被作为可以拯救人类最后曙光的存在，从百年前这个秘密任务就在进行当中，我既然个人否决了这个方案，那么我自然也会对此负责。” 说到这，陈明生话语微微停顿了几秒，而后他想到了什么，最后才悠然落下: “旧世纪的神救苦厄人世于创世七日，处于末日里的人需要一个信念的支撑，不论身份与流淌的血液，他们都只需要一个英雄。” “——那为什么不是我？” …… 在开合的门声响过后，外面就又重新陷入了平静。 雪芽僵硬着身子呆坐了一会儿，即使他现在头脑里很混乱，但还是知道要观察一下外面的动静……等待了一会儿，雪芽确定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后，才轻轻地推开了点缝隙—— 下一秒，他推门的动作就猛地停住了。 雪芽怔怔地抬头。 意想中推开门会看到的空荡的房间场景被一抹黑影所替代，并随着雪芽仰起头的动作，和站在柜门前，低头往下看的男人对上了眼。 “……” 时间好像停止了两秒，雪芽呆了呆后，旋即往后坐了回去，扒在门边的手也使劲地想要把门重新合上…… “吱——” 门外的人都没怎么使劲的一掰，轻轻松松地就将开了道小缝的柜门完全打开，接着很快，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立即就把那处狭小的空间填得满满的。 雪芽被光线刺得蓦地闭上眼睛，停在半空的手也本能的转而去遮在自己的眼前。 在其慌张动作间，本就松垮的大衣更是顺着他圆润的肩头下滑，露出大半莹白和娇粉的肤肉，与拢在他臂间的黑色衣物相搭，色差极大的刺入居高临下男人的眼眸中。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雪芽也并没有看到站着的男人逐渐缓慢晦下的神色。 没了柜门门板的阻挡，冷气犹如水波一样扩散开来……雪芽刚打了个颤，就被人蹲下身，搂着腰把人从里面抱出来。 放在桌子上坐好后，雪芽湿着眼睛不说话，陈明生就也不开口，只低头认真地要先给他把衣服拉好……忽地，他手一顿。 在那点包裹着热气的香味里，一点突兀的气味夹杂在里面，漂浮于空气里时，让陈明生很难不去在意的寻找那点怪异的来源—— 是雪芽身上穿着的大衣。 他眉间一挑，问:“这是谁的衣服？” 雪芽咬着嘴巴不理人，陈明生笑了笑也没在意，随后他猜道:“谢忱的？” “！” 雪芽没想到他一下就猜中了，因而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点，有点惊讶地去看他。 陈明生问:“今天怎么会出来找我，不困了吗？” 雪芽等了等，小小地摇了摇头。 然后又说，“想哥哥。” 陈明生就笑了。 “那刚刚去哪里玩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在家里干干净净的一个小男生，不过是半天没见，头发乱翘就算了，就连身上也湿答答的泛着水光，时不时的还会被冷得打了好几个细颤。 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又漂亮的，让陈明生说话时的音量都不自觉的又小了点，就怕吓到人。 雪芽抓着对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慢慢地说:“和其他人去堆雪人了……那两个人是我在副本里认识的……” 雪芽边说边去看对面人的反应，“他们好像本来是其他公会的，但是我今天在这里看到他们了。” 陈明生脸上的表情很正常，他弯着点脖颈，凑近听男生小小声的和自己说话，眼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一直都在看雪芽而已。 “那玩的开心吗？”他问。 雪芽想了想，除了自己摔到雪人身上这个意外之外，其实也还不错……所以他只矜持地评价:“还行吧。” 陈明生从头到尾都没有问雪芽为什么要躲在柜子里的问题，雪芽自然也不会蠢得自己主动去提起……一段时候以后，他突然记起了什么。 篮子就在手边。 雪芽转身掀开盖子，顺手就把里面的小羊抱了出来递给一旁的男人，等对方接过去后，他再往篮子里掏了掏，拿出了一盒已经完全凉掉的饼干盒子。 打开盒子看了眼，雪芽发现里面的饼干已经有点发软的迹象，使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外表看起来更糟了。 沉默了几秒，刚要盖回盖子的动作被人拦住，从一边伸出的手动作极快的把饼干盒从雪芽的手里拿开。 听到耳边盒子盖子被完全取下的声音，雪芽一想到那盒饼干的卖相，就莫名的感到羞赧，他头垂得低低的，眼睛都不敢偷瞄。 对面的人看了很久，就在雪芽以为他都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陈明生才带着笑轻轻道。 “宝宝是今天要来给我送饼干的吗？” 雪芽耳朵抖了抖，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眼前一暗的，就被人手指按着下巴尖抬起，眼睛一眨，就有一个吻落了下去。 还磨了磨。 这个吻很轻，也很纯，但就是让雪芽脸红得滴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直到被放开后，透过眼前朦胧的雾气，他才发现陈明生胸前的衣服被自己抓得很紧。 在后知后觉的放开后，抓得发皱的地方和另一边平整的部分相比，看上去更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了。 很有点、潜规则的意思在里面。 雪芽这样想，也就随口说了出来，没想到陈明生在听了之后，反应有点大地说:“你知道什么是潜规则啊？” 雪芽很不开心地说:“我又不是笨蛋……” “哦对，”陈明生点头同意，“宝宝好厉害，还会做饼干呢。” “……” 雪芽皱着脸，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那只指节修长的手从盒子里捏着一块饼干，然后好整以暇的在雪芽怔住的目光中放进了嘴里。 半晌后，陈明生吞下口里的饼干，认真感受了几秒，评价道:“下次可以再多加点糖。” 雪芽乖乖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他继续道:“没你甜。” 本来情绪实在不怎么高的雪芽很容易的就被人三言两语哄得开心了点，垂着的腿也不自觉小幅度的一晃一晃动起来。 在得到肯定后，接下来雪芽自然而然的就接过对方手里的盒子，一边挑挑拣拣的，一边抬手往对面人嘴巴里喂。 时不时的，他还有似乎格外严谨的分析:“这个好像比较黑一点，可能比较甜……你尝一下。” “这个比较软。” “这个我觉得有点像爱心，”雪芽又拿起一个，眼睛盯着盒子，没去看对面的人，只随意往他嘴里塞，“这个也……” 感觉到指尖的饼干被人听话的吃下后，雪芽就要像前面那样缩回手，但这次他并没有成功……随即还错愕地抬起头。 面容分外英俊的男人低眉顺眼的，但在他的齿间却轻轻咬着男生没来得及撤退的指尖。 就算感受到雪芽看来的视线，以及略略动了动，要挣扎开的动作，男人也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柔软的指腹被轻咬住，陷下那么点微凹的弧度。 周遭绷着点白，又晕着粉，像熟透汁的草莓般甜蜜，而对方不肯松开似乎也是因为贪恋那点仿若冰糖的甜味。 又或者是想要得到雪芽的关注。 在看到男人郁郁寡欢的神色，雪芽本来要抽出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更加仔细地伸长脖子凑近观察了几秒，随后他小声问:“怎么了？” 陈明生说：“不开心。” “？” 啊。 雪芽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愣了愣后，他磕绊着说:“为、为什么呢？” 陈明生没说话，只是眼皮低低地覆着，嘴唇也抿着，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消极的模样。 雪芽没忍住的往他头上看了一眼，总觉得上面好像飘了朵乌云似的，呜啦啦的在往他头上浇着雨水。 “……” 雪芽没办法，只能试着摸了摸男人的头，声音软软地哄人:“那不可以开心一点吗？” 他还想了一下又说:“是因为饼干不好吃吗？” 陈明生这次说话了，“不是。” “很好吃，我很喜欢。”他说完，过了会儿，又低着声音开口问道:“你这次是专门做给我吃的吗？” 雪芽看着对面人的脸，嗯了一声。 陈明生说:“那你做了很多都是给我的吗？” 雪芽又呆呆地点点头。 “嗯。”陈明生了解了。 雪芽看到对方愿意讲话了，本以为是好了点，但旋即他就发现了不对。 得到了肯定回应的男人非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更加闷闷不乐了—— 这下很明显的，他头顶上下得是倾盆大雨。 雪芽的表情愈加茫然，所幸这次他再问的时候，对方没有再不肯说话，反而一下子就回答了。 陈明生指了指饼干盒里那个空着的格子，闷着声道:“那这个空着的格子里面的饼干呢？” 什么空的格子…… 看着对方手指的地方，雪芽先是呆住了，但很快他就回忆起了什么……愣着抬起头，果不其然，雪芽收到了对方控诉的视线。 “……” 陈明生说:“是你自己吃了吗？” 雪芽“……” “不、不是。” 陈明生叹了口气。 雪芽要晕倒了。 他磕磕绊绊地解释说:“我来找你，但是你在里面开会……然后林嘉禾在等我，我就给他吃了一块。” “哦，”陈明生说:“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有一点不开心而已，我自己难过两天就好了。” 雪芽觉得陈明生确实是很讲道理的人，但就是有点太讲了，让自己觉得对方多少有点变态。 但他又不敢说。 雪芽知道自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因而面对男人轻声细语的几句话，只能很可怜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只是在想，你不是说都是给我的吗，但是第一个吃到的人不是我……你身上也穿别人的衣服。”陈明生话锋转的突然，他勉强笑了一下:“我以为我最喜欢雪芽，雪芽也会最喜欢我的……算了。” 算什么啊！ 雪芽被他的话绕的发晕，隐隐觉得不对，但嘴笨又说不出来，所以只能下意识捉住对方的手，缓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去扒面前人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陈明生偏头笑着看着雪芽的动作，语气委婉说:“我们在外面这样做不太好吧？” 雪芽按在对方身上的手一顿，不太灵光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说的也对。 这是在外面，如果把对面人的衣服脱下来的话，那他穿什么呢？…… 正纠结到一半，雪芽就被人蓦地攥紧了手腕，接着就有带着微凉寒气的手指在他唇瓣上按了按，霎时就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陈明生的脸在雪芽的眼里逐渐放大，直到鼻尖都要触碰鼻尖才停下。 “要亲你了。”对方预告说。 和方才那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不同，陈明生像是怕雪芽冷，所以这次亲得格外深，等把男生的脸蛋又亲到红通通的时候，才稍稍退出点。 雪芽被亲得又要流眼泪了。 但等陈明生要脱掉他身上的大衣，铺在他身后的桌面上时，雪芽也没有拒绝，依旧听话的抬手，放手，就算被人毫不掩饰目的地推到桌子上时，也只会睁大一双湿红的眼，呆呆地看着自己身前的男人—— 还是亲。 身影笼罩下来，雪芽被人有一下没一下温柔的舔/吻弄得晕乎，身下的冰雪味和身上的薄荷味在他的鼻尖交融，搞得雪芽的意识十分混乱。 被放开时，他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明生也解开衣扣的动作，脑筋根本转不过来地问:“要干什么……” 站着的人笑了笑，没说话。 窗外的雪雨簌簌，银灰色的天空不见丝毫日光……太阳从前日死去，一切都正走向时间的尽头。 十指相扣间，雪芽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新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完了吧（如果我勤快的话） 那好吧，下次更新是小完结，存存一次性发＞o＜ （看不懂没关系，番外会解释～） 第89章 现实。 又过了一段时间, 困扰内城区玩家的恒温系统失灵的问题方才得到了解决。 随着消息刚下发不久，一声叮咚过后，天空犹如信号错乱的电视机屏幕, 花白了几瞬后，一点一丝的彩光逐渐从地面汇集而上, 再没过多久, 所有人头顶上、笼罩内城区的那道温暖而绚丽的“春天”终于得以降临。 就算在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间里，开着电视机, 雪芽也能听到来自外面隐约的欢呼声。 和电视机里热闹的画面相符, 外面的人都沉浸在不用再遭受寒冷的喜悦之中，暖气通过中央统一的调控覆盖了每一角落, 雪芽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有点热了。 717看着雪芽蒸粉的脸蛋，额头和鼻尖都冒出细汗了还呆呆坐着的样子, 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让他脱衣服—— 然后就被雪芽骂了。 语气很凶地:【变态。】 【。】 717憋了憋, 还是没憋住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从那一天离开公会开始，到今天为止, 717已经记不清自己被雪芽莫名其妙地骂了多少次——这次还是好的。 前几次不过是他说话大声了点, 或者没忍住逗了男生几句，想象中雪芽红脸害羞的模样没看到, 倒是被人红脸凶了好久。 而且还不知道雪芽从哪个电视剧里学了句变态后, 现在动不动就爱这样骂……听多了, 717自己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了。 【没怎么。】 雪芽骂完才从发呆的状态中醒来，但等他扔开被子坐在床沿时, 又一下子没了动作。 717本来被人无缘无故骂的有点生气, 可他看了看雪芽懵懵的反应, 又觉得没什么，毕竟今天也就才说了自己一句，而且现在还挺早的，对方有点起床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后，电子声就又要开口说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门口突兀的门铃声打断。 顿了顿，电子声道:【谁？】 雪芽也被那铃声蓦地吓了一个激灵，他原本正目无焦点地盯着电视机看，在这一声后，就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半晌后，也愣愣道:【谁、谁啊？】 ——没有人知道。 一阵铃声过后，门里的人没有应答，门外的人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后，又按响了第二遍。 首先排除陈明生，雪芽想。 先不说对方进来需不需要按门铃，雪芽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见到对方还是上次……这么个大早上，估计哥哥也还在工作。 再排除楚明昼。 雪芽想起楚明昼就忍不住记起对方上次来找自己时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说句话略微地扯到都要嘶嘶嘶半天，看得雪芽眉头一跳，忍不住心惊胆战地问怎么回事。 对方还是那副很拽的模样。 就算惨成这样了，楚明昼在看到雪芽后也还是动手动脚地要搂搂抱抱，雪芽怕给他碰坏，所以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小心推拒几下，躲开对方又跟昏了头似的佝偻过来要亲自己的头。 “我跟你哥哥说了。”楚明昼忽地道。 雪芽按在对方胸前的手一僵，表情迷茫的抬眼看他，“说、说什么？” 楚明昼外表狼狈，但神采却足够飞扬闪耀，听到雪芽的话，他转眼瞧他，看着男生粉润的唇和鸦黑的眼，以及随着其每一次颤颤落眼时牵引住自己心脏也同样不由自主感到麻痹的快/感，都令他心旌摇荡。 楚明昼不仅亲不到雪芽的嘴巴，就连脸也碰不到，到最后他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表情很不爽的去吻雪芽的颈侧，但一凑近闻到上面香气后，楚明昼就又被迷的神魂颠倒，话都不说了，只顾得上去拱去蹭的，直到被雪芽奋力推开后才清醒点。 “就说你和我在一起了啊。”楚明昼皱着眉头说，过了会儿他又有点洋洋得意地道:“还说我们已经亲嘴了，要结婚……” 雪芽被人搂在怀里，差点要晕过去。 他想到自己上次不过是披着谢忱的外套和给了别人一块饼干完，就被顶着肚皮都要破掉了，那现、现在这样的话…… 楚明昼没有察觉男生怪异的表情和反应，依然很高兴地说:“你不说，我就帮你说呗，总不能真不对我负责吧……” 雪芽没听他说了什么，只干巴巴地问:“哥哥说什么了吗？” 楚明昼身体一僵。 “……没说什么。”男人板着脸道。 他努力忽视自己脸上被人打的淤青……妈的，楚明昼在心里忍不住低骂一声。 陈明生打自己一顿就算了，谢忱又是怎么回事？跟吃错药似的冷着脸就往自己脸上揍，搞得自己还要跟现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的男生解释。 “看什么？不疼，这是我自己训练弄的……啧，你哥肯定说可以啊，以后就把你交给我了，干嘛，不相信啊？” 雪芽:“……” 他相信就有鬼了。 果然，从雪芽那天好不容易把人哄走后，就再也没见到楚明昼……直到某一次他被人抱着操到流眼泪，流得很厉害完，躺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打颤的时候，才听人闲聊似的提了一句。 “让他出个差。”陈明生也躺在雪芽身边，看他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湿，心也跟塞了很多太阳似的滚热。 雪芽偏头看过去时，一下子就望进男人弯着的眉眼，从窗外斜斜打进来的光映在他的半边脸上，点在其专注的瞳孔间，其中透出的喜爱犹如青翠的树木般生机盎然。 雪芽也是第一次听他用这样赌气的语气说话。 “不喜欢他动你。”他说:“你是我的。” …… 把疑似的人都排除了个遍，雪芽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门边，和按门铃的人隔着门相对站着。 ——那会是谁？ 雪芽手摸在一边的开关上，过了会儿没听到717阻止的声音，就按了下去。 门渐渐打开，看到外面的人时，雪芽的表情在几秒迷茫的空白后，想起了什么，又变得有点惊讶。 “季时越？”雪芽愣道:“你怎么在这？” 门外的男人笔直地站着，其背后电子屏幕上不断变幻的光影在他的周身圈出柔和的边沿轮廓，由于是背着光的站位，所以雪芽抬起头看他时，对方的五官都盖在暗处。 看不太清对方神情，但雪芽却没有什么感到害怕的情绪，可能是因为在考核本时季时越对自己和煦的态度，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好朋友。 在这沉默的间隙里，雪芽往外面看了眼。 即使这里距离外边繁华热闹的街道还有一断距离，但庆祝的欢呼声在少了门板的阻隔后，比方才雪芽在里面听到的要清晰一倍不止。 而就在他往外探头的这几秒，已经和不止一个要赶往外面享受暖气恢复的玩家对上了眼……匆匆的几眼，雪芽呆了好几下，那几个人也停下脚步看他好久，然后他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个人的脸蓦地就整个红透了。 “？？？？” 雪芽脑袋上面一下子连串地冒出几个问号，连缩回身子都忘了，只怔怔地继续和外边几人眼对眼的，还是眼前突然移过来的身体挡住两方交流的视线，雪芽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先进去吧。”站在门口的男人沉声道。 雪芽懵懵地点了点头完，就侧了身体让人进去，门也在身后应声关上，彻底断绝了外面还在流连的目光。 虽然没有迎接客人的经验，但雪芽还是依靠脑海里贫瘠的认识先把屋子里的灯打开了，然后再去厨房接了杯水，递给屋里的另一个人。 雪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打开了灯后，季时越的脸色却好像比站在门口时看起来更黑了一点。 “怎么不换地方住？” 雪芽没想到对方进来开口的第一句是这个，虽然感到疑惑，但出于考核副本里遗留下来的习惯，面对对方的问题，他都会本能很快地回答，“我喜欢这里，而且搬家也很累……” 从陈明生晋级成整个千里梦唯一一个，也是排名第一的S级玩家后，随着权势和声望都水涨船高，相应的，原本就说得上是丰厚的待遇更是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每天其他人送来的礼物跟流水似的多，摆在门口垒得高高的，雪芽光是整理和搬运就废了很大的功夫，有时候甚至能拆上一天……晚上面对男生苦恼的话，陈明生笑笑，然后道:“那要不要搬去公会里面住？” 雪芽只是思考了一秒后，就说不太想。 虽然搬了后被打扰的情况会好很多，但和雪芽说给季时越的理由一样，他觉得搬家实在麻烦，况且。 “你不能管管他们吗？”雪芽说:“我又不要那么多东西，我有哥哥就好了呀，你不能让他们不要再来吗？” 陈明生闻言一顿，随后笑了笑说好。 从那以后，真正能登上门的除了老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楚明昼以外，就只有现在站在屋子里的季时越了。 听到雪芽的解释，男人没说什么，只沉默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不说话，雪芽也不知道干什么了。 房间里还有点乱。 虽然这段时间雪芽的精神异常的清醒，没再出现之前一睡就睡大半天的情况，但由于天气和温度的缘故，也还是经常呆在床上，所以一眼望去时，床铺上乱糟糟的一片，连带着整间屋子里都好像和那团被人盖过软绵绵的被子一样，氤氲着一股甜味。 看着对方端着自己给的水喝了一口，雪芽有点的拘谨的走了几步，也去给自己拿了瓶奶，然后就坐在床边等了等，看到那杯水都喝见底了，季时越也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样子。 好尴尬啊。 雪芽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两个人就这样什么话也不说的干对着好久，久到他不知道是因为暖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热得自己后背好像都生出细汗，燥得难受。 “你怎么来这里了？”雪芽咬着嘴巴，斟酌好一会儿后开口，“是、是有什么事吗？” 按照以往来说，中心区域被划成三大块，分别归属三大公会管理，这里就是属于黄昏公会的领地，而身为其他公会成员的季时越并不应当出现在这里。 面对着雪芽疑惑的疑问，季时越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视线掠过男生套着白袜，绷着脚背，脚尖点地的两条白生生的腿时，他的身体不易察觉的一僵，随后又极为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起来。 男人不会主动说话，但对于雪芽的问题却都是有问必答。 他先道:“三个公会已经决定合并，所以所有人都已经可以随意进出了。” 然后停了两秒，接着说:“有事找你。” 雪芽被他前一句说的愣了愣，因而反应都慢了许多……再听到季时越很生硬的四个字时，他本能的就竖起耳朵等人的下一句话了。 但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 ？ 什么事啊？ 雪芽终于认真的去看季时越了，他脸上困惑的表情很明显，甚至还微微歪了点头……对方接收到了雪芽的疑惑的信号，但还是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对面看起来很冷淡的男人，耳廓似乎有点发红。 并在对方端着的姿态里，雪芽莫名认为季时越在等自己开口。 和他说话。 雪芽先轻轻哦了一声，再同样小小声，很乖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季时越终于有反应了。 在雪芽的话音刚落下不久，季时越位于衣领上方的喉结就动了动，手也下意识去寻刚刚被他放在桌上的空水杯，不过刚探出去一点，他就想起水杯里的水已经被自己喝完了。 不动神色的收回手，随后身子挺正一瞬，季时越靠在椅背上，接着稳声道:“你听说要开比赛的消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 现实。 嗯？什么比赛？ 雪芽这几天出都没出去过, 也没听回来的人提起过有什么比赛……但在季时越这样平常的语气中，显得好像这场比赛大家都是知道的一样。 除了自己。 雪芽眨了下眼睛，话语含糊道:“什么啊……” “前几天刚宣布的, 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包括外城区的人。”季时越道:“到时候内外城区的通道将会统一得到开放……当然，他们来了应当也只是起到观众的作用。” 雪芽听着更糊涂了。 “通道打开？”他忍不住问:“那外城区的人来了……住、住哪里啊？” 内外城区于此之前都是泾渭分明。 从那场变故开始以后, 优胜劣汰政策的实施, 使内城区的住民一直凌驾于外城区之上……外城区的人数是内城区的两倍往上，被风雪侵袭的面积更是内城区的数倍。 而如果真的和季时越带来的消息一样, 那么庞大的人流将如同洪流一般涌进, 届时，外来居民的吃喝住行都将成为问题。 但既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有关的问题也早已被人考虑在内。 “已经在准备了。” 对方十分简略的说了一句，没有想要多解释的意思，而雪芽还沉浸在刚刚的消息中, 直到耳边传来忽地一声, 才让他悠悠回过神。 “雪芽。” 沉沉的男声再次叫了他名字, 雪芽掀起眼睑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自下而上望去，对方那张无处不锋利冰冷的脸更显冷峻。 恍惚间, 雪芽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那间时而昏暗、空气里混搅着粘腻啧啧水液的办公室里。 如同学习每个晦涩难懂的单词时一样, 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男人每次都会露出这样生硬的神情，像是对自己笨拙的学生很不满意……尽管雪芽已经很努力的去学习, 脸都臊得红了, 也还是会被老师挑出许多毛病。 再一一带着他改正。 但这次和雪芽以为的又有些出入。 季时越的眼神和表情都与之前的相差无二, 但或许是因为雪芽已经毕业的缘故，因而对方没有再进行教学, 反而在其视线中缓缓下蹲。 那是一个十分板正的蹲姿。 腰板竖得直, 脖颈也未弯, 只是裤腿随着他微侧的动作带出一点褶皱。 浮着青筋的手掌带着那点体热，十分自然地扶在男生微拢的膝盖上。他掌心宽大，不过就稍稍一揉，就将底下嫩白色的肤肉握了个满，接着又可能是雪芽当真太娇了些，季时越也没怎么用力，圆弯的膝头就被烫出粉来。 点在地板上的脚尖也因为男人突然的动作而被胆子很小的吓了一下……圆润的脚趾先颤颤的夹着白袜蜷了蜷，后面男生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了点，欲盖弥彰的缓缓松开，绷直着小腿，套着白袜的脚尖难耐的在地上搓磨了瞬。 雪芽心脏蹦跳着低垂下眼，目光十分慌张地掠过对方贴着自己腿肚的黑西装裤，嘴巴磕巴着张开，小声地问:“怎、怎么了吗？” 想到很久不见的男人在今天突然的到访，就算是脑筋不怎么爱转的雪芽也觉得对方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但进门很久了，季时越也没有说这件事。 到头来还是雪芽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忍不住先问出来。 男人倒是坦然自若。 季时越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找你。” 雪芽脸上一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离开副本后，他和季时越就没再见过面，更没有任何联系，关系算得上是淡薄，所以雪芽在脑海里面想半天也没想明白对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微怔过后，他忍不住继续道:“找我做什么？” 季时越还保持着蹲在雪芽面前的姿势，闻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雪芽一眼后，在对方奇怪的眼神中偏过头，露出黑色发尾半掩下发红的耳廓。 “？” 雪芽疑惑的眨眼看了下。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才缓慢地开口。 “我们在一起了，你是我的……朋友。” 雪芽一顿，随后记起了这件事。 是在考核副本要结束时，他们确定的关系。 一句不算长的话被季时越说的断续，耳根子也愈加烫得烧，表现生疏的，像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直白的话……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 雪芽看了眼对方那冰山似的模样，觉得可能是因为季时越看起来不太好惹，因而才只有自己一个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所以对方这下记得很牢的来找自己，也是很有道理的…… 雪芽一下子想通后，紧绷的身体倏的就松软的下来，即使后面被人跟小狗一样，克制而充满依恋的把脸埋进自己的腿间，一滚一滚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绵绵的腿肉上，不一会儿就化成水，搞得自己腿间湿淋淋一片的水光，很不舒服时，也没怎么用力去推开他。 独特好闻的香气，混合着水汽，潮湿得犹如雨天后攀附在逼隘墙角的青苔，挤压着男人的胸腔，像是坠入夏日里的绿池一样呼吸困难。 雪芽也不例外。 被人这样抱着腿埋着嗅着，不一会儿他身上就香汗淋漓起来，雪芽觉得自己刚刚围着被子的时候都没现在感觉的热，弄得他自己也很奇怪的红了脸。 “好了……”雪芽艰难的要抽出腿，却不小心的令伏在自己腿间的头往下猛地陷了一下，完全的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再抬起头时，吓懵了的雪芽清楚地看见了对方脸上可疑的水迹—— 一瞬间，雪芽脸上烫得能煮熟一个白鸡蛋了。 “好、好了，”雪芽磕巴的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像是转移话题似的连忙道，“我允许你找我了……那你还有什么事吗？” “……” 男人沉默着，突然道:“有。” 房间里的灯亮着，但气氛却像是昏沉的傍晚，季时越的脸隐在叆叇的热气里，从来无比冷静清醒的思绪在这一刻被点燃，变得冲动而没有了任何考量，他想起了很久前的那一幕。 自己擦着热汗从台上走下，只是随眼一望，就鬼迷心窍似的挪不开眼，心里的欲/望也跟趋光性的藤蔓野蛮生长。 他也想—— 雪芽等了半天没等到话，再等了等，他刚要多问一句，季时越才终于说出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我也会参加比赛……到时候你可以来看我吗？” …… 从恢复暖气恒调那天起，外面热闹的氛围就一直没散过，还有愈加热烈的趋势。 雪芽抱着羊一起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看到了底下熙攘的人群，城区里的人流量每天都在增长，到今天还出现了很明显的外来人员。 还没有完全融入和适应新环境的外城居民身上还裹着厚重的棉袄，他们对于内城区绚丽多彩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和惊羡。 旧的人群已经死去，他们都是生于冬天，苟延残喘于霜冻的“新人”，温暖和物资丰富的内城区是他们只在长辈的哀叹和憧憬中听闻的天堂，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幻想过能够真的踏足这里。 乍一接触下，他们满路都在惊叹，喧闹声就从这里来。 雪芽很少见这样热闹的场景，觉得很稀奇所以趴着看了很久，直到耳边传来“叮”的一声，他才匆忙的放下小羊，转身朝里面走去。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紧，没有一丝光透进去，他摸索着靠近视野里那和缓起伏的身体，直到双腿触到床体时才停下脚步，努力分辨了几秒后，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床上正在睡觉人的脸。 雪芽声音轻轻地叫:“哥哥起床了，时间到了。” 等了几秒，床上的人不知道是睡得太熟还是雪芽叫的太小声，一点反应也没有，惹得雪芽忍不住探了探头想看清楚点。 可惜实在太暗，雪芽什么也看不到。 没办法的，他只能慢慢地爬上床，动作迟钝而犹豫的抬腿跨过床上的身体，很小心地骑在上面，撑着手臂，然后塌着腰去看—— “！” 凑近后，被黑暗里陡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大跳，雪芽一瞪眼没坐稳的就要往一边摔下去，所幸底下恶作剧成功的人不光在笑，也很及时的把人接住。 怀里搂着香香软软的一只，陈明生抱着人转了个身，然后就等着雪芽被惊得绵绵起伏的胸脯缓和了点后，才忍不住的笑了声。 许是刚睡醒不久，陈明生的嗓音还夹着点涩哑，懒懒的，他带着未散的笑意开口:“谢谢宝宝叫我。”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但经过他这样认真的道谢，就像是变成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而完成这件事的雪芽更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天才高手。 雪芽听着也觉得有点正式了，弄得他把害怕都忘了，害羞的不好意思道:“不用谢。” 陈明生又笑了下，房间里重新陷入宁静。 由于在进来的时候雪芽太过匆忙，没有关上窗户，所以在两人静静地躺在床铺上时，外面的喧闹声就显得格外明显。 雪芽安静地听，眼睛在黑暗里睁得大大的，陈明生就维持侧躺的姿势一直看着他。 “最近累不累，要不要睡觉？” 雪芽愣了下神，才发现对面的人在和自己说话。 他说:“不想睡觉。” 顿了顿，雪芽想了想又说:“但是想和哥哥躺一会儿。” 陈明生听着就笑了:“可是哥哥等下要去工作了。” “……哦。” 雪芽看他一眼后，垂下眼皮说:“那也没事，我有小羊。” 陈明生也看了他几秒，后道:“那你会不会无聊……要不要找人陪你？” “？” 雪芽没听懂，也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陈明生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雪芽以为他又睡过去了……但他们在黯淡的天光中对视，雪芽知道他没有。 “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啊。”陈明生语气轻松地说，“总要认识新朋友的吧？” 雪芽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厉害就要认识新朋友？…… 我厉害吗？ “不……” “宝宝长大了。”陈明生声音不轻不重道:“我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 雪芽抿了一下唇，想都没想地就说:“不要——” 语气坚决，但下一秒，他的话音就蓦地断了。 更高的世界还在下雪。 千里梦里的美好幻境四季如春，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混入空气流中，雪芽在缓慢心跳声中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力度，以及缓慢依靠在自己胸前的温热。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寂静。 雪芽低下头，只看到对方漆黑的发和弓弯的背，束在他身上的手臂很紧，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可雪芽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杂乱无章的每个点间，缺少了串联的线，以至于看起来终点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到达。 但其实就近在咫尺。 雪芽哄人的技术可以说得上是很烂，但对于特定的人来说又是再完美不过的满分答卷。 “可是你说，”雪芽慢慢的边回想边说:“‘你是我的’。” 这个陈明生自然也记得，但他的精神还是很不好的样子，低低地“哦。”了一声。 “那算我说错了吧。”陈明生恹恹道。 在雪芽怔神的瞬息，他往雪芽怀里挤的更里面了一点，跟自由的飞鸟眷恋家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错了什么？” 雪芽被怀里的热气弄得痒，两条玉似的白臂半搭在手下的肩膀上，在他忍不住想要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眼下的人终于松开了一点桎梏，微仰起点角度。 展露出宛若子夜般墨黑的发下，那一双点出翠意的眼—— 电光石火间，雪芽眼前忽地闪过一幅画面，是在破旧居民楼的房间里，压在自己身上的“小狗”。 时间和空间都在此刻重叠，雪芽讶然地睁大了眼。 “是我说错了。”对方道歉。 与此同时，英俊的男人终于在此时再次笑了起来，声音落在黑暗、雪白的冬日里，像永恒的誓言:“是—— 我是你的。” 第91章 现实。 再过了几天, 外面的人流量达到了顶峰，雪芽只要在楼上看着，都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起来了。 但从实际上来说, 他只是被人亲得很难呼吸而已。 听到耳边的闹钟声响了三遍后，雪芽终于忍不住把楚明昼的头往后推了推, 说不要了。 男人皱着眉, 表情很臭的退开。 楚明昼出了一趟差回来，脸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终于消了大半, 但还是斑驳分布的在他眉尾和颌骨周围, 看起来有一点蛮横，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 模样更是凶。 但雪芽只会比他更凶。 “干嘛？”雪芽抓住对方想来抱自己的手，也横眉竖眼地瞪楚明昼。 被那黑黑大大的眼珠子一看，还不服气的男人瞬间后脑勺一麻, 要说什么都忘了。 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丢人, 楚明昼回过神后, 还是闷着声音犟嘴道:“抱一下也不可以？” 雪芽没理他，弯着身子就从窗户边绕出去, 去柜子里面翻衣服。 “喂！”楚明昼在后面不满道:“我刚从千里梦出来, 你一发消息我就过来了，休息都没休息……怎么了？现在摸都不能摸——” “楚明昼？” 雪芽换好外出的衣服后, 思考了几下还是决定带小羊出去, 所以他从橱柜里面重新找出来之前装过东西的篮子, 然后朝一边招了招手。 “……”话憋在喉咙里，楚明昼黑着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走过去, 不爽道:“干什么？” “你能帮我提着这个篮子吗？”雪芽虽然这样问, 但手里已经把东西递了过去，楚明昼下意识接住了，接着又看到雪芽抱起长大一点的羊，掀开盖子放了进去。 篮子忽地一沉。 楚明昼本能的低下眼和挂在篮子边的羊头对视上，相顾无言，“……” 隔了一段时间，他又抬起头看到正在给自己戴围巾的雪芽，楚明昼看着男生粉粉的脸蛋，心痒痒的，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想好，嘴巴一张就又是故意拿乔的话:“哦，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让我给你拿？” 雪芽抬眼看他，说:“因为有点重。” 小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小羊，在这裹着厚厚外搭的冬天，加上雪芽这几天无聊就爱做新甜品，原本可爱娇小的白色宠物早已长大了许多，偶尔雪芽想抱一抱，没过多久就觉得腰酸背痛。 而且今天的路还不知道有多远，雪芽保险起见，还是决定让楚明昼来承担这样的重量。 对于雪芽来说很重的篮子，在楚明昼手里也不过是稍重点的羽毛罢了。他听到男生的回答，不禁有点骄傲自满，心想虽然雪芽那么凶，但到头来还不是要求自己帮他拎东西？ 自己总不能白帮吧？ 楚明昼表面还是一幅油盐不进不好说话的样子和神情，心里却已经开始思考起等下雪芽要怎么求自己才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他。 至少要对自己说几句好话，叫自己几声好听的吧？……如果乖乖的让自己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吗？”雪芽小声问了句。 楚明昼回过神看他，看到雪芽歪了点头在看自己。刚刚被自己舔的用力的嘴唇还红着，像黑夜里跳跃的火光一样迷人眼目，他的皮肤跟丝丝流动的云霭一般动人心魄。 骤然晃了几下神，楚明昼清醒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倾了倾，是雪芽的一根手指勾在木篮的边拉了下。 楚明昼一愣:“干什么？” 雪芽垂着头，这下看都没看他，另一只手按在提把上，像是要把东西拿回来，声音低低地说:“你好像不想帮我。”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楚明昼脱口道:“我没……” “那我找别人吧。”雪芽无所谓道。 还有谁呢？ 雪芽不是随口说说，他的确已经在认真思考起还有谁既可以带自己去看比赛，还可以帮自己提东西了。 717也帮他一起想，半晌，电子声道:【我觉得都可以。】 雪芽应了一声，正要去拿通讯器的手蓦地一紧，紧随其后的是反应过来后的楚明昼急声追问:“你要干什么！” 雪芽被他陡然的问话吓得一呆，表情钝钝的，只来得及“嗯……”了一声，就又被对方打断。 “我又没说不拿！”楚明昼眉头夹的很紧，音量也很大，怕雪芽听不见似的，“这是我的，我要拿！” 雪芽被他唬的一顿，“可、可是你刚刚……” “没什么可是。”对方冷酷道，并且不算太大力的挥开雪芽的手，很高傲地抬起头，梗着脖子，脸上的面皮绷的很紧，说话时唇角的弧度也很生硬，“我就喜欢拿东西……你看不起我？” 雪芽没搞懂对方这话是怎么转到“看不起”上面的，所以就没有回答，但也就是他没有及时的“否认”，所以楚明昼一下子就气红了脸。 这个时候再配着他脸上的青紫，看上去着实滑稽。 就连还茫然的雪芽看到了，两边的嘴角也忍不住地翘起一点点弧度，眼睛弯弯地笑。 “你……”楚明昼羞恼着，话刚开了个头就看到对面男生脸上的笑，就那么一眼，楚明昼的耳畔霎时间嗡鸣一片，心跳瞬间失衡，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到了后面，才跟被欺负似的说“你笑什么啊”和一句干巴巴的“我力气本来就很大。” 雪芽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楚明昼脸还是跟火烧一样的红，听见雪芽很像敷衍的话，心底又铺了一层难受的郁气，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人“看不起”了。 这种情绪像涨潮的海水一样难以预测和抵御，等闹钟响起第四次时，个子很高的男人还是和钉得很深的木桩似的杵在雪芽面前。 雪芽看楚明昼那张好笑的脸，和倔驴似的臭脾气，最后只好没办法似的抬起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软声夸道:“好厉害哦。” 楚明昼哼了一声。 雪芽敷衍的哄完人后，就转头看了一下时间，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出发的话，估计就真的要迟到了，所以紧接着他就赶忙地催促楚明昼动身。 “急什么？”楚明昼不以为意道，“我的比赛还没那么快开始。” “……” 雪芽听着觉得更急了。 他也不好说自己不是去看他比赛的，甚至连楚明昼也有比赛这件事还是三秒前刚知道的……就算雪芽再迟钝，也知道这样说自己要完蛋。 但他这次过于长的停顿时间还是让一边的男人有所警觉，嘴巴动了动就又要说话。 雪芽视线一撇，吓得立马伸手把楚明昼的嘴巴捂住。 “？” 楚明昼突然就被人捂住嘴，眼睛里满是迷惑。 胡乱贴在他嘴巴上的手心温软，楚明昼鼻端漂浮着男生身上特有的香气，也不是那么明显，但随着其间的呼吸气，香气和热气晕在一起，无端就让人轻易的要昏了头…… 再下一瞬，楚明昼陡然瞪大了眼。 湿软的触感从他的脸颊旁边离开，雪芽红着脸退了一小半步后，看了看楚明昼的反应，确定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地把手松开，又摸了摸对方完全呆住的脸。 雪芽想了想道:“你要乖一点好吗？不想听你说话了……” 每次楚明昼一说话，自己不是听得要昏倒，就是听得想打人，雪芽反正是怕了，“如果你乖的话……” 他思考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那我就让你帮我拿东西，知道吗？” “……” 在闹钟响到第五遍的时候，雪芽终于成功踏出了门。 这是他在恒温系统恢复后的第一次外出。 即使已经在家里的窗户前趴着看了很多天，对融合了外城区居民的街道拥堵情况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等真正走进去后，还是会被这人山人海的景象惊讶到。 在被人接连擦肩撞到几次，雪芽经历了好几次和他相撞的人一脸不虞的转过头，还没等自己下意识的道歉，对方却在看清人后又瞬间变了一幅神色，步都忘了走，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造成新的小规模堵人事件后，雪芽低了低头，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围巾往上拉了点。 再往里走了走，到了位置宽阔的广场，人挤人的情况才好一点。 楚明昼一只手揽着雪芽的肩膀防止他和自己走散，一只手矜矜业业的提好篮子，以免里面的动物被撞的太惨……这样来回兼顾的一趟下来，饶是楚明昼也不免露出点狼狈的模样。 “啧，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放人进来？天天人挤人的，烦死。”楚明昼烦躁的抱怨一句，接着又道:“在前面，快到了。” 雪芽朝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座以往他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 是即使他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定的距离，需要穿过数不尽的攒动的人头才可以到达，站在原处也可以察觉出那座建筑有多么巨大的大。 从外观上来看，那是一颗十分标准的半圆，形状比趴着的乌龟壳要丰满，色彩也比圆月要丰富，绿色和蓝色在其外部交织填涂，简而言之，它像是被切割的地球。 难以言喻的壮观。 直到被人带着走到那下面的时候，雪芽才回过了神。 他们从一侧的门进去，彻底脱离人群后，楚明昼这才放松下来，只是脸色依旧说不上有多好。 雪芽从他手里拿过篮子，看了看里面被晃地吐舌头的小羊，心疼的把他从里面抱出来，放在了地板上。 楚明昼人高马大的等在旁边，看到雪芽弯腰时衣服抻上去时露出细窄的腰，以及从他袖口延出的一截伶仃的手腕，都是晃人眼的白，跟会发光似的，像月亮。 看着看着，他就又控制不住的觉得身体发热，喉咙里仿佛含了发红的碳，干又痒的滚了滚喉结，心跳很不争气的又跟疯了似的加快。 雪芽放好羊后，就站直了，不过一秒，就察觉到自己垂着的手被人磨磨蹭蹭的要握住，他抬头往上看，和楚明昼对了个眼。 雪芽被他过于直白和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忍不住小声问:“看什么？” 楚明昼回了一句很老土的话，“看你好看。” “……” 雪芽很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怎么不好看吗？”楚明昼笑了下，不依不挠了:“你没有自己照过镜子吗？大眼睛小鼻子的，漂亮死了……我老婆就长的和你一样。” “诶，”楚明昼说着挑起一边眉毛，表情促狭的凑近嘴巴抿得很紧的雪芽身边，问他:“你说你这么漂亮，会不会就是我老婆？” 雪芽:“…………” 他就知道不能让楚明昼说话！ 雪芽憋着气不理他，大有过河拆桥的架势，但不知道是楚明昼看不懂人的脸色还是就喜欢他被气鼓了脸的样子，越发得寸进尺的要往雪芽眼前凑。 “怎么不说话了老婆？”楚明昼叭叭着，还爱惹他，“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雪芽被说的脸红，但又不能开口。他知道如果自己一说话，不管好话坏话，旁边的人都只会更疯。 到最后，还是从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把雪芽解救出来。 相比于外面和大门进场处的人山人海，这条专属通道就显得十分宽阔和安静，因而其他的声音出现时很轻易就让人察觉到。 这个时候其他人基本都在内场，有谁会来？ 楚明昼带着被人打扰到的不悦往里面看去，等他看清那个走出来的身影后，不禁有些出乎意料叫道:“季时越？” 他怎么在这里？ 楚明昼稍微回想了一下赛程表格，再下一场就是凯旋公会的比赛，那作为主力的季时越怎么会这个时候离开？ 虽然心里疑惑，但平时楚明昼和季时越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等人靠近后他还特地侧过身给他让了下位置，顺带着举起手要和他打下招呼——但没说出来。 因为那个沉稳的身影就在他的面前停下了……准确来说，是在他的左前方，在他老婆的面前停了下来。 和自己几乎等高的男人，那张楚明昼印象里一贯面无表情的冷脸，于头顶上的光影变化间，随着其停步动作蓦地一顿，楚明昼跟见了鬼似的看见季时越的脸上浮上极为温柔的神情。 一点也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季时越从一小时前就坐立不安，他不停地盯着时钟看，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再也按耐不住地走出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轻飘的云上面，没有实感。 等远远看到雪芽时，季时越就连那颗血红的心脏也化成了粘腻的云朵。 “雪芽，”他握住了对面的男生的手，语气缱绻，“你来了。” 第92章 现实。 一边的楚明昼:“……” “？？？？？” 不是, 你拉谁呢你？ 还有，什么叫你来了？？？又不是为你来了的—— “嗯……”雪芽低低地应了一声。 楚明昼身体猛地一怔，接着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转头去看他。 “嗯什么？！”楚明昼震惊地大声道, 他额角青筋蹦跳，像是被人狠狠地欺骗一样, 暴跳如雷地, “我，你们约好……”他忽地想到什么。 “——你们认识？” 面对楚明昼的问话, 雪芽站在两人的中间, 张了张嘴巴想说话，但开了又合, 觉得怎么回答好像都很奇怪。 其实现在这幅场景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 原本雪芽答应了季时越的请求，会去看他的比赛，但到了今天早上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恰好楚明昼的消息发过来, 雪芽就让他来带自己去。 等楚明昼带自己来了, 他那么忙, 估计也有很多事要做，雪芽心想自己到时候就可以一个人去找季时越, 可万万没想到由于在家里浪费了太久时间, 路上也有点堵，以至于到达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刚好撞见。 但撞见也没什么, 就是雪芽觉得现在气氛实在怪异, 好像两个人都有什么。 他这边支吾了半天没说出话, 落在楚明昼眼里就是“心虚的妻子”，他本来就长的怪坏的, 眉头一耷下来, 更是说不上的凶, 雪芽瞅着就有点害怕了。 另一边气质样貌都冷的男人在看见雪芽蓦地缩了下脖子的反应，也忍不住皱了下眉，但是是对楚明昼的。 季时越就着自己轻握着雪芽的动作，将其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他冷声道，“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楚明昼冷笑一声，他还要说什么，可等他看到一边男生颤了下的睫毛时，一下子就又憋了回去。 黑着脸站了几秒，楚明昼好不容易压下去心里的闷气，在看见对面两人接触的身体部分时，只一瞬间就又重新燃起来。 他沉着脸也伸手去拉雪芽的另一只手，较劲似的，自己也还偏要往身边挤了挤……季时越自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手上的力度是一点没松，相反还有隐隐的一定要和对面人作对的样子。 这样拉来拉去的，没两下，夹在中间的雪芽脑袋就晕乎乎的不行，在再一次被楚明昼猛地一扯到怀里，接着又天翻地转的一按，雪芽被他压着身体贴在身后的墙面上。 “到底怎么回事？”楚明昼咬着牙道。 什么怎么回事？ 雪芽现在眼前都还转着星星，脑袋都不清醒，就被人怼着问问题。 等缓了一点后，他先是小声说了一句“疼”，然后再结结巴巴的开口:“什，么啊？” 楚明昼身体一僵，定定地看着他几秒，随即才松了点力道，话还是狠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 雪芽的心无缘由的一轻。 【就这啊。】他对717道。 ？ 默了默，电子声只回了他几个无语的点。 雪芽:【。】 可恶，被瞧不起了吗！ 雪芽回过神，见楚明昼还在狠着脸等自己的回答，顿了顿，他老实道:“在副本里认识的……” 楚明昼:“什么副本？” “？”雪芽呆了下，继续回答:“考核副本。” 那就是离开自己的下一个副本了。 楚明昼想清后，脸上的表情却根本没有好多少，甚至还有点被偷家的憋屈感。 拦住一边季时越想要把人从自己桎梏里带走的手，楚明昼寒着脸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不就是过了个副本，那你和他还有联系干什么？……还特地来看他比赛？” 想到什么，他脸色更臭，“所以你找我带你来——就是来看他，不是看我？！” 他被自己的猜测搞得火大，怒火中烧，烧得他理智全无，下一秒他就扯着嘴角，像是笑了下，又像没有笑，压着嗓子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一侧看到雪芽脸上被吓得发白，打算要强硬把他拉出来的季时越，在听到楚明昼的问题后，和周围霎时静下来空气一样停下了动作。 他转过头，也等雪芽的回答。 “……” 【就这啊。】电子声礼貌的重复了一遍。 【。】 就这、可以让自己马上死掉。 雪芽被两双眼睛一起盯着，明明环境温度刚刚好，但身上就是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楚明昼压他压得紧，张扬的眉目也凑得近，几乎都要整个贴上去，压抑而火热的鼻息一下下地扑在雪芽的脸蛋上，将那点绵软的腮肉烫得粉红。 楚明昼逼问他:“会不会说话？” 雪芽卷卷的睫毛被对面人的一句话唬的又怕怕的翘了翘，他咬着嘴巴，细着声音道:“是……朋友。” “我们在一起了。” 几乎同时，季时越和雪芽一起开口，但比起男生蚊子叫似的音量，他就大许多，使楚明昼脑袋里猛地“嗡”地一振。 楚明昼松开雪芽，转而去看季时越，他神色可怖，“什么在一起？” 其他人怕楚明昼，季时越可不怕，对除雪芽以外的人，他仍旧冷淡着一张脸，语气也没有任何波澜地陈述，“我是他的男朋友。” 楚明昼:“……？” 雪芽一怔，旋即转过头去看他，小脸上一片茫然，“？？？” 【什么男朋友？】 电子声也静了静，随后轻笑了声。 【你说呢？】 【……】 在这样难捱的气氛下，雪芽凭借着自己不太灵活的脑袋理通了些什么。 哦，大概懂了—— 真、真要死掉了。 雪芽倏的一下子闭上眼睛，掩耳盗铃的板着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也都不知道，还希望自己看不到，对面的两个人也都看不到自己…… “雪芽，解释。”楚明昼阴恻恻的开口打破了雪芽的幻想，他伸手捏住眼前那张瓷白的脸——太嫩，不过是他轻轻碰了下就陷下了几个指坑。 搞得楚明昼指尖一麻，语气上凶，行动却是跟纸老虎似的，一戳就破。 甚至都不用戳，只要雪芽抿着嘴，被吓的小小叫一声，都让正在逞凶质问的男人手臂不易察觉的一抖。 楚明昼心蓦地一提，偷偷看了眼，发现红都没红，也不知道雪芽在哼唧个什么劲。 他舒下口气，这下理直气壮了，“还敢叫？给我戴绿帽子，耍我玩，我都没用力你还敢叫？……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多了个男朋友，嗯？” 雪芽被捏的脸肉嘟嘟的，他想说话却只能呜呜的叫几声，手下意识的想去拍对面人的手臂，但下一秒，旁边沉默不言的人就突然突然探过一只手，圈着他一只手腕，牵到了旁边。 然后五指插入他的指缝，两人十指紧扣。 雪芽:“？” 不是哥，现在是牵手的好时候吗！ 雪芽从来不知道对方竟然是这样的人，像是有皮肤饥渴症一样，动不动就要碰自己——这样就算了。 雪芽感受到从自己一只手的手心传来的温热，瞬间就像是找到救星一样去看季时越，希望对方能把自己拉出去，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刚转头看了一眼，对方寒冰似的眉眼也沉了下去。 “回答，雪芽。”季时越说:“怎么回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 楚明昼也先应了:“他老公啊。” “……” 季时越没理他，继续道:“雪芽。” 雪芽要晕过去了。 两个个子都比他高了许多的男人像两堵坚固的墙把他围住，黑色的影子像密封的布盖下去，雪芽眼前光线好暗，思维变得迟钝，在被热气包裹中，更是逐渐糊成一团浆糊。 楚明昼嗤笑一声，催促道:“说啊。” “。” 是泥人还有三分脾性，雪芽在被接二连三的质问后，心里原本的慌乱逐渐慢慢转变为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就是觉得不想理人。 可两边的人都在逼自己理。 雪芽本来就只是性子软，脾气却大得要死。 之前楚明昼对他也不算不好，就是爱惹他，可只是因为这样，他就和谢忱告状说不喜欢了。 现在被人凶着逼着，还捏脸……就算不重，雪芽都觉得有点委屈。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雪芽脑袋昏沉，心里犯倔，脾气不小。 多种因素综合之下，在他被人好整以暇地再逼问，忍不住开口时，就少不了几分理直气壮的胡言乱语。 “怎么不敢说话了？哑巴了啊，说啊，我们是什么……” “偷情。” 雪芽眼睛一闭，牙齿一咬，脱口道。 “……关系——你说什么？” 反正他们也拿不了自己怎么样，雪芽想。 “偷情啊。”缓缓睁开眼，雪芽一下子就对上对面人僵住的表情，刚刚还拽的不行的脸上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有了第一句，第二句再胡说就简单多了。 “我们本来就是偷情你不知道吗？”雪芽像个冷酷的情场高手，生着一张又纯又漂亮的脸，话里却是十足的渣，“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楚明昼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雪芽看他的样子，也学他之前冷笑一声，随后一锤定音道:“我这么好看，本来就是要一脚踏两条船的啊。” ——踏两条船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季时越在边旁也听得愣了，再接着他手掌里握着的手就被毫不客气的脱开，等他怔怔地看过去时，就见自己也被人瞪着，骂:“你也是。” 季时越:“……” 一时之间，这条隔音很好的走廊就沉静下去，没有人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缓过来神的楚明昼气急败坏的嚷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我，你……”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雪芽一点也不害怕的看着他，“哦，那你这么笨的话，我就不想和你偷情了。” 楚明昼气死了，“谁要啊！……你以为我稀罕吗？！你——” 雪芽反应平淡地点了一下头，“你最好是。” “……”楚明昼顿时憋红了脸，连带着脖子上也跟烘烤过似的红和紧绷，一颗粗大的喉结来回吊了几下，和眼底下的男生再生硬地对视了几秒。 在雪芽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大声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转头就朝另一个人吼:“季时越你有病吧？你搞我老婆干什么！” 季时越:“……？” 雪芽:“……” 717:【6。】 在微微的惊愣过后，季时越也不是一个随便被人骂的人，他回过神很快就和楚明昼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数落起来。 在这过程中，那边的两人好像都完全忽视了雪芽，连视线都没有偏一点，就自顾自吵着，场面大的，雪芽站在一边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其间劝架的小小几声更是淹没在里面，连个回响都没有。 到后面，雪芽也就不管了。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忽地一怔后，就急忙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周围……找了很久，雪芽这才确定自己的小羊走丢了！ 他立马就焦急起来。 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入口，雪芽确定了小羊走的肯定是另一边向里的方向。 偏头再看了眼身边还在吵的两个人，雪芽没有再多的时间思考，贴着墙面就一个人走开了。 这座建筑外面看起来大，里面自然也不遑多让。 光是走完这条没有人经过的长路，雪芽就用了很长的时间……可这一路来他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小羊的踪迹。 直到他走到更里面，可能是因为靠近了赛场的缘故，渐渐有隐约的欢呼声顺着廊道的风传来，而也就是在这片类似万人低语的时候，雪芽听见了夹杂在其中的一声小羊叫声。 ——在附近，但。 雪芽停下脚步，面对前方的分岔口陷入了抉择的纠结困境。 位列在廊道的头顶和两边的白灯明亮，照出雪芽站在岔口中间纤细的身影。 他仔细的分辨声音的方向，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是十分困难的……但他也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 所以在思考过后，雪芽还是随便选了一条道出发—— 然后就被人抓走了。 第93章 现实。 【你是真会选啊。】 看着雪芽被人捂着嘴巴拖进房间时, 电子声还是没忍住地发出感叹。 雪芽:【……】 救、救命—— “喂，怎么回事？”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胆子真这么小啊。” “跟小姑娘似的。”旁边还有声音说。 听见熟悉的声音, 雪芽蓦地一怔。 这次和之前不同的是，那个突然从走廊旁边房间走出来, 眼疾手快把雪芽拐进房间的人, 在把人带进去后，就再也没去限制他的任何行动。 捂在他嘴巴上的手很快就松开, 眼睛是雪芽害怕自己闭的。等听到熟悉的两个声音, 他愣了愣后，旋即就睁开了眼, 朝后方看去。 “干什么把眼睛睁这么大？”许则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奇地看着他，“见到我很奇怪吗？” 在雪芽往一边走了不久, 发现两边的每个房间门前都挂着不同署名的牌子时, 他就大概知道这边应该是属于不同公会的休息室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末路公会也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还能看到许则。 雪芽呆呆的, 没说话。愣了愣后, 他又把实现投向许则身后的一个人。 他看一眼，就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啧, 南子尧。”许则瞧见雪芽明显的后退动作, 忍不住好玩的笑了笑, 对身后人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把人吓成这样？” 他叫到名字的人缓步从后面走出, 完全地露出那一张雪芽记忆再深刻不过的脸庞——是他在考核副本里的同桌。 对于之前他以为是副本里npc的对象出现在这里, 雪芽虽然早知道了一些事, 但也还是感到惊讶。 在上次季时越到家里找过他后，雪芽几乎每天都会接收到对方闲谈似的聊天讯息，也就是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雪芽从季时越那里听说了一些有关之前考核副本里的事。 季时越:名单上多了一个人。 季时越:很奇怪，可能是有人后面才加入的。 季时越: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叮咚几句话发来，看着屏幕上的话，雪芽原要回复的手指一顿，在长时间的思考过后，他才慢慢地敲下回复。 小羊不喝奶:知道了T·T 他自己已经有了猜测，但直到现在看到南子尧，雪芽才真正确定下来，对方就是那个名单上多出来的人。 其实也很明显。 和其他玩家进入副本的方式不同，男生混入打完篮球的npc队伍里走进教室，并在后面从千里梦系统开通玩家才可以退出的通道里离开，没有参加最后一场测试……再以及那个晚上他送自己道宿舍楼外，黑夜里的道别。 所有事情综合起来，都指向了许则身后的人。 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雪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门边，他手背在后面，甫一接触到冰凉的门把手，他眼前忽地闪过刚刚在外面看见的门牌。 这里专属于末路公会的休息室，而南子尧也在这里……那么对方也是末路公会里的一员。 对于末路公会，雪芽之前了解的不多，也是因为许则的招惹，他才在后面假装不经意地去问过其他人。 面对雪芽的询问，其他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无外乎都是什么“实力强大”，“但很叛逆”，“不愿意服从三大公会的统一管理”什么的。 等雪芽试探性的去问陈明生的时候，对方给出的答案却是截然不同的。 “可怜的狗。” 看着雪芽脸上听不懂的茫然表情，陈明生微微笑笑，接着漫不经心道：“他们就像是得不到主人注意力的狗，拼命发疯，就想让人看他们一眼才乖。”—— “咩……” 弱弱的一声，从房间里响起，雪芽握着门把的手一抖，他惊异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只自己一直在找的小羊此时正被人抓着脖子提起。 “！” “雪芽，好久不见。”俊秀的男生朝他挑眉一笑，接着他晃了晃手里叫声弱弱的小羊，对雪芽说：“是你的吗？” “……” 雪芽抿着唇瓣，颤颤地点了下头。 “那就过来。”南子尧柔声哄他，“过来就给你。” …… “唔——” 在雪芽刚靠近一点，就立马被人抓着搂到怀里，头猛地磕在抱着自己的人的胸膛上，撞得头晕眼花，不仅如此，下一秒他还立刻被一只手捏起下巴，眼前一黑就被人吃了进去。 抱着人的南子尧，鼻翼翕动几下，叼着男生那张艳得出奇的唇瓣，辗转吸/吮，又在雪芽逼不得已张开嘴巴呼吸的时候，微侧了下头，就从唇/缝挤进去，勾着里面软耷耷的小舌/头，含在自己嘴里吃。 “还是好甜……”偶尔一声从唇齿间流出来的呢喃话语，都好似也带着融化的蜜，黏黏糊糊的，听得雪芽耳烧脸烧的，眼尾也挂着一抹细细的红。 如果是以前的雪芽，这个时候就已经会很可怜地流眼泪了……但最近的他实在有很大长进，除了眼睛还是克制不住有一点湿湿的，但好歹没有再很难受的呜呜了。 只偶尔还有一两声娇气的哼唧声，跟泡在甜水里一样的软，混着香气，一点点的溢出来。 听着，使原本还恶劣心作祟，处于上风的男人无端的感到后脑勺发麻，脑子一空，搂在雪芽腰间的手更紧，舔得更深。 等不知道亲了多久，终于被人松开后，雪芽都还没缓过神，被人吻透了的嘴巴湿红微润，还小口小口往外吐着热气，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地趴在男生的身上。 “靠……” 近处猛地一声低骂，吓了脑袋正空空如也的雪芽一跳，他什么都没想清，下意识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就往旁边转，一下子就对上房间里另一个男人的眼。 从头到尾，刚刚自己和南子尧接吻的时候，许则就一直在旁边。 眼皮下敛，正黑压压地望着自己。 猝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睁，手臂一撑本能的就要从身下人的身上离开，但紧接着环在他腰间的力道束紧，雪芽还是只能堆着脸肉趴在男生的肩膀上，看着一边男人的脸在自己眼里缓缓放大—— 像是感到疑惑的，许则先是拿着手指拨开雪芽刚刚被人吻的微肿的下唇瓣，看到里面粉色的软肉，洇着水光……更里面还藏着什么。 似乎还害怕的躲了躲。 心跳的频率就这样骤的跳漏了一拍。 再后面，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雪芽还是第一次这样短时间内接连被人吻过，每个人都吻他吻的很深，脸颊肉被两指轻轻捏开，舔到内里，暧/昧的水声掩也掩不住地啧啧作响。 而抱着他的人也没闲。 在确定男生已经放弃抵抗，不会再溜走后，宽展的手掌就扶上那段瘦窄的腰，在上面细细摩挲着……即使在混乱中，雪芽也能感受到来自另一边火热的视线…… “够、够了。”雪芽终于还是受不了的把人推开，他舌头发酸，细白的下巴都是湿淋淋的水液，许则看到了，就动作很轻的帮他擦干。 雪芽分/腿跨坐在男生身上，因此底下人身体上有什么反应他都能感觉到的很清楚……他动也不敢动的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手也只虚虚地抚在底下跃动的心跳前。 没过多久，雪芽就发觉南子尧的心跳好像又加快了。 “……” “你、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啊？”感觉到不对，雪芽连忙急中生智地岔开话题，但不成想他一说完，对面的两人都齐齐笑了。 南子尧说:“你猜。” 雪芽:“？” “哈哈。”南子尧说:“逗你的。” “……” 看到雪芽颇感无语的表情，一边的许则笑得更欢了，但等他笑完，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雪芽的问题。 “来比赛啊。”他说，“来这里不比赛干什么……哦对，还可以捉到一个小笨蛋。” 雪芽很憋屈的咬着嘴巴，他怀疑对方说的笨蛋就是自己。 电子声诚恳道:【其实有时候也不用怀疑。】 【……】烦。 “可是你们……不是都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吗？”雪芽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了。 “但这次不一样啊。”南子尧说。 雪芽一愣，“哪里不一样？” 对方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隔了一会儿，雪芽才听到另一边传来回答声。 “这次可是你哥哥让我们来的，当然不一样了。” “你哥哥都没有和你说吗？” 长相邪气的男人弯下腰凑近，近到和雪芽呆滞的面容只相距毫米，“哇，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 对方笑了下。 “原来陈明生都没和你提起，还真是好哥哥……但我就没那么好了。”对方扯开嘴角，“我偏要和你说。” 跟告状似的。 …… 等走出那间休息室时，顶上的广播声刚好发出声来，是通知他们下一场即将开始的比赛的信息。 雪芽原本还沉浸在巨大颠覆自己认识的信息里无法自拔，但广播声里宣布的下一场比赛的两方会名，让他又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诶，到我们了。”南子尧听了下道，“凯旋公会？……” 他问雪芽，“是不是上次在副本里带你走的那个人的公会？” 雪芽想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生物课那次。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了，被南子尧那么一提，雪芽又记起来对方之前一直听不懂话似的弄自己…… 在一些事得到证实后，雪芽就没那么怕他了。 “对啊。”他说，“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比不过他。” “……？” 南子尧很轻易地挑拨，他被气笑地问:“我怎么比不过他？” 雪芽说:“我不知道。不过有可能是因为他不会吓我，对我比较好，我就比较喜欢他一点。” 南子尧没话说了，许则在一旁也有点沉默，安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比赛要开始了。 雪芽弯下腰抱起自己的羊，因为答应了季时越要看他的比赛，所以他就刚好和另外两人顺路，朝人声鼎沸的赛场中走。 直到到了静寂和人潮的分割线，他们要往不同的方向走，才要分开。 要分开时，雪芽刚转了个身，就听到许则在背后叫他。 夹在背后喧嚣的欢呼声里，男人的话语也变得模糊，但迎着风声，雪芽还是听清了。 “那陈明生呢？”对方不甘心道:“他也没有对你多好，也骗你。” 第94章 现实。 “那又不算骗。”雪芽纠正他说:“那叫瞒。” “……” “而且, 他也是为了对我好……虽然我现在很伤心。” “你们也好。”雪芽看着许则不停变幻的表情，他顿了顿，还是道:“不管怎么说, 你们都是一样的吧？” “而且……如果你想让我骂他，那我骂你不是一样的吗？” “？” 雪芽忽地看到一个身影, 即使站在涌动雀跃的人群里也无比的显眼, 那个人影正四处寻找着什么，隔着这么远, 雪芽都能感觉到他焦急的心绪。 比赛要开始了。 雪芽没有再多说, 只匆匆地挥了挥手，对那两人道别。 “再见啦。” …… 等雪芽一路小跑着, 到穿过中间重重的人群时，只能很费劲的挤着……他走的有点急，因此在猛地撞到前面一个人的身上时, 还下意识地道歉。 但那个人久久没有反应, 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他前面, 像一座爱等待的山。 雪芽发现不对劲，怔怔地抬头去看时, 正好就对上身前人看下的眼。 “你来了。”抱住雪芽的男人长着一张冷脸, 但在此刻无数璀璨灯光的映照下，雪芽却看到季时越在笑, 像得到心爱礼物的孩子, 藏也藏不住的开心,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雪芽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开心，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把以为自己不来了说得那么遗憾落寞, 跟得不到爱的小狗一样委屈。 雪芽这么想, 但没问出口, 只抓着对方的手，让他低下头。 “怎么了……”季时越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照做，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落在自己颊侧的一个吻。 “你……”他发愣。 雪芽脸红红的，摸摸他的头，声音小小地说:“要加油。” 一瞬间，心跳震如擂鼓。 空旷的心腔里犹如注入滚烫的岩浆，迸溅的火星子灼烧他的脏壁，带来美梦成真的刺激痛感，扰得他口齿不清。 “好……我、” 季时越握紧雪芽的手，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们头顶上的电子声已经开始催促，时间紧张，在将要临走前，季时越上前一步把人抱住，还是把最后的话在雪芽耳边说完。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我，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我好喜欢你，雪芽。” 看着旋即转身慌乱离去的身影，掩在黑发下的通红耳根在视线里渐远，被雪芽在原地等了等后才往前面的专属区域走去，而在他刚坐下不久，台上的参赛人员就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首先出现在台上的是一扇大多数人绝不陌生的高门。 荆棘藤蔓和雪色玫瑰缠绕于门沿，绚丽光芒闪耀过后，随着台上参赛人员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块悬挂于高空，面朝台下所有人的电子屏幕上幻化出那几个消失的人影。 和以往雪芽看过的所有比赛都不同，这次出现在电子屏幕里的场景，不是什么阴森诡谲的古堡，也不是什么一望无垠的荒野，而是一条长而黢黑的隧道。 在他们能看到的前方，有一扇被紧紧锁住的门。 这样的门不止一扇，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相同的门。 而比赛者的任务就是要将这些门尽可能的打开。 雪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相较于他的震惊，他身边的人反而对此都习以为常了。 “怎么又是这里……没有其他的比赛场了吗？” “对啊，就这么一条黑廊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我觉得好刺激啊这样。”有人说:“这里受到的伤害是百分百真实的，比前面那些削弱在副本里受伤程度的过家家好玩多了。” “我也觉得，而且这里的场景很酷炫不是吗？又不是全是黑漆漆。” 在打开一扇门后，从天空降下陨落的星石和空气剧烈摩擦，周身燃起红火，又重重坠地，激起万千尘土。 画面上的人影敏捷跳跃几番，躲过了被击飞的尘石，但衣袖上还是被溅到的火星子灼出一个小洞。 雪芽看到屏幕上的许则暗骂了一声。 “诶，他们今天的难度是不是比之前的其他人大啊？”有人看着看着，发觉不对疑惑问。 但听了，其他人却不以为然地回答:“肯定吧，他们的等级又不是和前面那些人一样……这都到比赛后半段了，肯定越来越难。” 这倒也不错。 雪芽看着台上屏幕里的场景，莫名联想到刚刚在休息室里，许则和自己说的话……再看他们已经拿到钥匙，通过一扇门后，迎来的更为猛烈的星火浩劫，雪芽很轻易地就想到了自己在考核本里上的生物课内容—— 温度骤降，陨星流落。 雪芽呆呆的看着屏幕里盛大的落日和无数令人感到窒息的毁灭场景……他想，这一次又一次更为猛烈的袭击，与其说是难度是跟着比赛者提升，不如说是能力更大的人承接了更为重大的责任。 沿着前人的路，往更里走去。 没看到这场比赛结束，雪芽就抱着羊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人流比他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如既往的拥挤，雪芽逆流而上，直到一个声音从四周响起，天空霎时一亮—— 雪芽懵着脸抬起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也和雪芽下意识的反应相同，不约而同的都往骤然亮起的屏幕上看去。 这一刻，全世界的屏幕上，都出现了同一个人的身影。 英俊的面容在偌大的屏幕上显现。 白色的光影打在他身上，那人是很标准的东方人长相，黑眼黑发。可鼻子又意外的高挺，因而也就衬得其眼眸格外深邃，幽得像一池寒潭。 雪芽站在人群中间仰头和屏幕里的人像对视，不必他反应过来，一边的人就先喊出了“他”的姓名。 “——是陈明生！” 叫喊声接二连三响起，不管是内城区的居民还是外城区的来人都在看清那个人影后高声欢呼那人的名字…… 风从四面八方远方奔腾而来，带来了更为热烈的呐喊—— “大家好，我是陈明生。” 雪芽记忆里男人那独特的矜贵声线款款融进冬末和初春交界的温和气流中，仿佛吹过山顶的风，淡而轻澈。 雪芽换了只手抱小羊，仰头看屏幕，睫毛很慢地眨。 他其实并听不清屏幕上的人在说什么。 周围人群的叫声嘈杂，再加上多个屏幕略微延迟相差而形成的“回音”，使很想认真去听的雪芽眼耳不离的看了一遍下来，也就只模糊辨认出一两个词来，连接起来的意思无非是欢迎外城居民，已经鼓励其他人踊跃参赛，无论成绩如何都会获得一定的奖励。 这是提前录好的影像，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段，在广场上的电子屏幕上播放，这是雪芽近段时间来的第一次外出，因而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段画面…… 很陌生的感觉。 雪芽难以描述内心的不安稳，犹如乱坠的天光，乱人眼目，心跳惴惴中，屏幕中的人影变幻后雪芽什么也不敢多想，只闷着头继续往回家的路走。 雪芽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等到人回家了。 同样的，他发出去的信息也只偶尔得到几句回复，不管发给那几个人中的谁，都是一样的情况。 到今天，也就只有林嘉禾，林嘉木两兄弟清闲一些。 禾:是要小羊吃的零食吗？……我等下帮你问问，刚好我等下没事，可以给你送过去^_^ 小羊没奶喝:好的ovo 雪芽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趴着的小羊，想了想，打了新消息进去。 小羊没奶喝:最近公会那边很忙吗，那你有看到我哥哥吗？T·T 前面都还回的很快的人，等到雪芽新的一条消息发过去后，却突然静下来了。 过了几分钟，对面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禾:是有点，但我没看见他。 雪芽安静地看了很久屏幕上的字，精神气一下子焉了。 转头趴了会儿，他问最近也很沉默的717:【还要多久呢？】 717知道他指的什么，闻言，他顿了顿，只保守回答说:【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又一周过去。 到一天早上雪芽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 房间里的温度急转直下，和昨日他睡觉前的适宜气温划开一条界限分明的线，今天清晨的温度是比令所有人惶恐的那几日更寒冷的存在。 这样的反常让雪芽莫名的心悸，在他裹紧被子的动作间，扯动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一边的遥控器，远处的电视屏幕上闪动几下后，就有成像的人影出现。 屏幕上的是一张十分焦急而稳重的脸庞。 女主持人明显是临危受命，她不可避免的也受到这突变的天气影响，纤细的身体上叠了几层厚重的棉服，她被寒气冻得发青的手指间夹着几张苍白的纸张，上面的内容她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呼吸困难，难以置信的感到天昏地暗。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稳着声，从容不迫的念出。 “在这里插播一条紧急通知:很抱歉告诉各位内外城区的居民……” “千里梦的能量耗尽……我们正面临严峻的考验。” “我们需要每一个人的努力……” 这一段广播不断循环往复，再过不久，雪芽就听到从远方飘荡来的无数惊慌叫声。 世界就此陷入黑暗。 一时间人人自危，但很快又有许多人听从指挥到达电视机和广播里说的地点，想要知道他们能够为这样的局面做出什么贡献。 末日的即将到来使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但那些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公会人员却像是未卜先知，有条不紊的把一份份有关于他们身体素质，以及各自能力等级水平分析的报表流水似的送到每个人手中。 ——是通过前面比赛，从每个人的比赛情况得出的数据。 有人给他们解答。 “如果把千里梦比作一条长路，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走得远。” “你们参加比赛时所经历的关卡，就是我们根据千里梦的真实情况做出的模拟场景，和之前你们知道的一样，你们要做的就是通过他。” “万事都有一线生机。” 陈明生站在台前，他就单单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所有人把目光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他身上，更不用说他宣讲时那还带着仿佛天生带着蛊惑人心的醇厚、优美的嗓音……所有人都在认真听。 “……路的开口已经有人为你们清扫完毕，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熟悉彼此的长短处，团队合作，发挥出每个人最大的作用，走到你们能走到最远的地方。” “可以说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道别。” “你们能够在今天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或事……为了你们所爱的，为了人类，为了未来，我们都将在这一黑暗时刻，亲手铸就属于我们自己的太阳——” “感谢各位。” 人类在与时间赛跑。 雪芽每天听到的消息都是夹杂着悲伤和喜悦的:今天谁牺牲了，但他很了不起，走得很远。 他们的一小步，是承载全人类希望的一大步。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芽还在新的一天里听说了“他”也进去了。 于人群中心里富有声望男人的加入，无疑给情绪低落的人们莫大的鼓励和希望。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在全世界满是欢呼和歌颂的日暮时分，雪芽托着腮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 他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天空、人间、大地都是一片将死的白色。 可冰雪终究会融化，新芽会在泥土中生长。 那么——太阳在哪里？ …… 雪芽最后还是决定出发了。 他背好自己整理的一个小背包，走之前还给屋子里正在睡着的小羊倒好一整盆新鲜水嫩的绿草，推开门时，雪芽听到电子声问:【为什么？】 雪芽没有说话，只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蓦地回想起很久的以前，以及好像在梦里，有人眼里含泪抓着自己说不要离开。 梦里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垂下眼，雪芽说出和梦里的人一样话。 【我是英雄嘛。】 …… …… …… 当最后一抹雪融化的时候，春天才从冬天里复活。 时隔许久之后，黑色的厚底皮靴重新踏上这块土地，不同的是，以往被白雪覆盖的区域已然变成是春意盎然的茵茵一片。 距离那场末世日已经过了很多时日，千里梦收起虚拟的景象，真正的太阳每天都会从东方升起。 而在这样熠熠的光辉里，黑色的瞳孔里也映出那点，缀在成群小草里与众不同、格外可爱的翠色。 “你好，”有人单膝跪地从中捧起那点绿色，像拥有整个春天一样虔诚—— “好久不见。” 第95章 结局。 1. 陈明生刚浇完花的时候, 门铃就响了。 一遍又一遍的，他不用看都知道外面是谁，所以他一点也没有想开门的意思, 但按着门铃的人显然和他心意相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因而只一刻不停歇地按得更紧。 陈明生忍耐力很高, 自然不会把外面这点声响放在眼里，但……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摆在桌子上的大花盆里的小芽, 嫩绿色的芽叶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是怎么看怎么新鲜……可在这声声噪音中，他还是感觉到了花盆里的芽苗好像被吵得要晕过去了一样。 “……” 吱—— 陈明生黑着脸刚打开了条门缝, 就被外面的人倏的一下撞开，只见一道黑影像风一样刮进屋里就算了，还自来熟似的到处找着, 翻着, 看着, 吵死了地喊:“陈明生！——你把我老婆藏哪里了？！” “。” 陈明生没理他，扯着嘴角就要关上门, 但门板刚要合上时, 又被人从外面抵住了。 这次来的不止一个人。 但很明显他们都不是约好一起来的，是路上碰到的, 每个人都距离彼此格外的远, 但又为了同一个对象, 不得已聚集到同一个空间里。 “不是，”陈明生在再迎接完一对双胞胎完后, 看着满屋子的人, 他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你们这是来干什么，没事做？” “你还好意思说？”楚明昼还在到处找，多次翻找无果后，他臭着脸就冲到人面前大声问:“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陈明生还没说话，楚明昼就听到身后的几个人好像都在偷偷笑。 ……笑什么？ 楚明昼疑惑的转过头，就看到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围在了一张桌子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伸手去点了点。 他们在干什么？ 楚明昼皱着眉头凑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花盆—— 等等。 楚明昼看着在豪华花盆中间嫩生生的小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老婆！” 他眼睛一亮，猛地就要飞扑过去—— 一边的季时越眼疾手快地抱开即将被人扑倒的花盆，拯救了上面左摇右晃的小芽。 他眼睛看都没看扑了个空的男人，只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那点嫩色，语气也柔情蜜意的，要跟能滴出水似地道:“雪芽，你好可爱。” “……” “你有病是吧？” 许则翻着白眼从他手里夺过去，“对一棵草也能夸，献什么假殷勤？” “嘁，真可笑……”许则边说边低下头，等他看清盆里那棵孤零零，但果真嫩到不行的小芽后，他话语陡的一断，旋即吞了几口口水，又凑近闻了闻后，他抬头问:“我靠，好香……这个能吃吗？” 花盆里的小芽:“？？？” 花盆里的小芽:“！！！” “——好了。”陈明生烦死了的从许则手里把那棵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胆小的差点把自己身上仅有两片的叶子都抖掉的小芽救了出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则道:“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先上门找过来了。” 许则被抢了东西，眉头顿时就一皱，闻言又下意识要张嘴说什么，但等他看到那棵在陈明生手里逐渐恢复生机，左摆右晃的嫩芽时，随后就理亏的闭了嘴。 陈明生看着他也不再说什么，只一言不发地低垂下眼睑，掩下映于自己瞳孔里的翠意。 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计划的最开端。 和所有人所知晓的历史一样，人类迎来大浩劫，在即将灭亡的关键时刻，人类发现了千里梦。 没有人可以说清“千里梦”究竟是什么。 是虚拟，是幻境，是沉溺的美梦，亦或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自始至终，就没有人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就像是没有人知道这场梦会在什么时候醒来。经历过灭顶灾难的人类很难不再未雨绸缪，为这没有实感的生活感到痛苦。 但就算对于这些困惑的调查研究没有任何进展，千里梦里的第一批管理层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必须安抚好其他人，以免造成更大的恐慌。 最好的办法就是“造神”。 从废墟中挣扎出来的人，他们痛哭流涕，看不见未来，如果要使他们尽快的从苦难的心理中走出，最好的办法就是是他们拥有信奉的对象。 要歌颂，要赞美，要重铸内心的信念，以其为奋斗的目标，也就只有这样，人类才有未来。 “千里梦”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幸存下来的人都找到了新的希望，他们将狂热的信仰都予给使他们新生的对象，因此，人类的精神得到振奋，灾后重建进行的十分顺利。 但在平和的表面下，也就只有谋划这一切的管理层知道这个所谓“神”的谎言有多么不堪一击……因此他们也努力的去寻找。 直到在一个冬天，他们发现了在某一处角落，已经有了春天。 由于地域跨越大的缘故，各个地方的温度和季节表现不同其实并不稀奇，但真正令他们作出这样大反应的原因是，他们发现，那里的春天更像是“循环”。 ——你是否有观察过每一丝风拂过的方向，以及每一点阳光落下的方位。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那么，难以捉摸的风，和没有形状的光则更是。 但在他们发现的这片土地上，一切又变为了可能。 并与此同时，有一件离奇的事正在另一片土地上发生—— 在千里梦的北部，一夜之间，一座小村庄瞬间变成了冰雕。 事态紧急，管理层还来不及调查，很快他们就发现被冰所侵袭的区域正在不断扩大……他们一边着手封锁消息，一边无力地等待末日来临…… 再然后有一天，他们又突然发现这样的危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之前他们发现的那片土地上相同的“春天”。 …… 等后面每个人都自觉的，有秩序的排队和花盆里的绿芽友好交流完后，陈明生就开始催他们走了。 “走可以。”楚明昼抬了抬下巴，示意说:“我老婆也要跟我走。” “……” 陈明生直接把人都赶了出去。 季时越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临走前，他面色平静的递给了陈明生一样东西。 陈明生接过去低头看了眼，发现是一张画满爱心的纸，他面色怪异地看了眼季时越，问:“这是什么？” 季时越平淡道:“是他在考核场时，最后一场考试的试卷。” 陈明生拿着试卷的手一顿，半晌后他又多问了几句，等对面的人回答完，他真心实意地道谢:“辛苦了。” 季时越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等人都离开后，屋子里就一下子重新安静了下来。 陈明生看了眼手里已经昏昏欲睡的幼芽，随后他便脚步轻稳的带着他来到窗台边，让暖暖的阳光充分的照耀在花盆里，令其间的幼芽像是沐浴在蜂蜜里一样甜蜜。 小芽很满意的扭了扭。 陈明生从一边拿过本子，把画满爱心的纸夹心去后，就开始了今天的日记。 【2.14:宝宝会跳舞了。】 2. 等到夏天的时候，只有小拇指大的小芽终于长大了一点。 陈明生给小芽换了一个新的花盆，还给那上面新长出来的几片小苗上都绑上了一个蝴蝶结。 夏风一吹，垂下来的丝带就悠悠地摇，风再吹大点，就缠了他一身。 面对小芽的抗议，他说:“这是成长礼物。” 小芽歪了点叶子看他:“？” 怎么还有成长礼物？ 什么是成长礼物？ 陈明生理所当然道:“就是每个小苗长大一点都会有的啊。” 真、真的吗？ 小芽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外面的哪一棵树或哪一朵花上面有蝴蝶结……但对方的语气又格外笃定。 “对啊，哥哥又不会骗你。” 陈明生手里拿着又一个蝴蝶结，看着已经被蝴蝶结围满的可怜幼苗，经过深思熟虑后，他最后还是只叹了个气，勉强退让一步的系在了花盆上。 大功告成。 “宝宝好漂亮。”陈明生笑笑，“跟我见到你的那天一样漂亮。” * 有惊无险的度过危难，经过更多几次的调查后，管理层将目标锁在了照片上一个披着白色斗篷，匆匆离开的背影上。 对此，有关人员立即展开研究和探讨，在经更多的深入了解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解决困扰他们许久难关的有效办法。 并于外城区事件发生后，派出编号为717的执行员前去到那里，看看“他”。 “他似乎很‘天真’和‘迟钝’，”有人递给少年一张照片，上面是暗地跟踪拍摄的机器传回来的图像，“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717没说话，只低头看照片上的人。 那是一个格外漂亮的男生，黑头发白皮肤……照片上的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正睁大眼睛去看。 眼睛好大。 很荒谬的，717觉得他在看自己。 “你去见见他。”旁边的人对他说，“他现在就像一张白纸，如果你能够‘教’好他，那么人类就有救了。” 717沉默了会儿，说知道了。 于是在所有人拼命想要逃离那片白色的冰雪天地时，编号为717的少年独自一人踏上那片土地，要去见一个人—— 他见到了。 但方式有点不同。 尚且年轻的执行者低估了外城区的寒冷，在刚进入这座一夜之间变成冬天的城池后，他就因为阵阵格外刺骨且寒冷的风而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就对上了一张疑惑的脸。 “他”和717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只是更白，更漂亮。 对方嘴巴微微翕动时吐出的白气氤氲了其昳丽的面容，717呆愣着眼，看着那个男生蹲在自己身边低头观察自己……在发现自己清醒后，男生的头就轻轻一歪，随后其头上顶着的那个不伦不类的大蝴蝶结也就跟着他的动作摇了一下。 717在听见自己心跳怦怦直跳的声响时，紧接着，也听到对方疑惑地开口: “帅哥，你没有死掉吗？” * 【7.7:确定了，我的宝宝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宝。】 【7.8:宝宝今天又长了一片小叶子，好可爱，我好爱他。】 【7.9:今天工作回来晚了，忘记浇水了，宝宝生气了，跪了一晚上，宝宝终于愿意原谅我了。 ps:宝宝生气的时候好可爱，我好爱他。】 …… 【8.20:宝宝又长大了，又多了可爱的小叶子，宝宝好厉害，我好爱他。】 3.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雪芽戴着男人跟着电视里学了一晚上，然后编出来的草帽，勤勤恳恳的工作了一个早上，终于从地里挖出来了一个苹果。 “？” 原本趴在一边，困得睁不开眼的羊在看见那颗苹果时，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那颗沾满泥土的苹果看了好久，在发觉雪芽起身离开后，他也抖了抖毛，跟了进去。 “哥哥！”雪芽高兴地捧着那颗苹果走进屋子里，然后踮着脚，举起来给正在照着食谱做午饭的人看，“——泥土里面真的有苹果！” “哇，真的有诶。”陈明生似乎对此并不惊讶，他蹲下来摸了摸底下人的头，说:“那苹果宝宝复活了，雪芽宝宝就不能晚上偷偷掉小珍珠了，知道了吗？” 雪芽闻言，眼睛一下睁圆了瞬。 陈明生假装没看到男生因为害羞而变得粉扑扑的脸蛋，只站起来，拿了毛巾回来，把雪芽脸上、手上脏兮兮的泥土擦干净后，然后才拿他没办法似地再问:“知道了吗？” 雪芽低头，声音小小地回:“哦。” “哦是什么意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陈明生无奈道:“怎么这么笨啊宝宝，不准再哭了知不知道？” 他目光掠过男生昨晚因为动画片大结局而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惹出的红……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看得我心疼死了。” * 随着时间流逝，管理层几经变更，最后在“优胜劣汰”的竞争下，逐渐转变分为了三大公会。 黄昏、凯旋、晓月。 时光更迭，在长时间的安稳后，变故再次降临时，他们很快就记起之前因监视目标消失而中止的计划。 “在另一个地方我们重新发现了他。”晓月公会的人在某个联合会议上重提了那个计划，并在商讨后，推举黄昏公会的陈明生去实行他。 “经过我们推算，他的天赋应当是类似于新生的‘循环’……逆转时间，让物体或区域等通过循环节点内的时间段，使其达到近似永生的效果。” “如果我们能够控制他，在他空白的人生、性格等方面传达我们所需要的价值观念，就能够让他在那个时候到来的时候，为人类做出牺牲，”晓月公会的代表爽朗笑道:“——他简直就是为了地球而生的！” 坐在底下陈明生从头到尾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只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场内狂热的气氛，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一场荒诞绝伦、散发着腐朽臭味的闹剧。 直到临行前，他才为即将到来的重逢而抑制不住的心跳失衡。 从离别起，他看了无数个日落，直至当下，才再一次的要去见日出。 * 【9.2:宝宝最近好喜欢看疯狂的水果，他喜欢苹果，我也喜欢。 因为宝宝害羞的时候，脸会红的跟苹果一样。 喜欢雪芽宝宝^_^】 【9.7:苹果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宝宝在偷偷抹眼泪，好心疼。 连夜起来埋苹果。】 【9.8:宝宝开心了，笑起来好漂亮。】 …… 【9.12:榴莲死了。】 4. 陈明生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千里梦能量耗尽，所带来的崩溃后果是无法避免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延缓。 早在很早以前陈明生就在为最后一刻筹备，为此，他多次进出副本，只是为了从中了解千里梦的组成和机制，并从中摄取能量，以待后期的需要。 他的能力是复制。 也可以说是剥削。 陈明生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甚至，他的情感也可以说得上是淡漠，但他认为自己拿走了那个人，为了避免后续更多人的心怀不轨，以及其他更多的问题，他会为这一切负责。 他疯狂的提升自己声望，为能够在灾难开始时稳定民心，也为后续能够更好的去召集其他人的力量帮自己打开通道，使自己可以进到千里梦深处，使用出所谓的“循环”。 “哦。”雪芽这下听明白了，过了会他想了想，接着问:“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有的是身上萦绕着和“主体”一样的薄荷味，也有的是给自己若有若无相似感以及外貌上缀着点点翠色的眼瞳……不管如何，“他们”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也会…… “我们都会为你着迷。” 陈明生理所当然道。 “我又不是什么随便就能活很久的老妖怪。”陈明生看着身边人听愣的表情，笑了笑道:“我的能力是复制。” 不只是可以复制其他人的能力，还可以复制他自己。 他通过每一次固定时间点的复制，通过复制自己，来获取更为遥远的生命期限。 直到再一次的相见，他已经等了雪芽太久。 “但没关系。”陈明生难得有一点羞赧，他说:“是你和我说的……要我们，” ——我们未来见。 “……” “好、好的。” 雪芽其实很不好意思，因为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这回事……所以听了话后，他只往后坐了坐，估摸了一下位置后，就躺了下去。 假装没听到的样子。 但熟悉他的陈明生一看雪芽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道:“哦，忘了啊。” “……”躲不掉了。 三角屋顶带着略微倾斜的角度，雪芽偷偷转头看了一眼，想看旁边的人有没有生气，但由于冬天的天空太蓝太亮，导致陈明生的脸都蒙在澄澄的光晕里，他看不太清。 也不太沉得住气。 所以过了会儿，他就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小小声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陈明生说:“是。” 雪芽没想到他回答的会这么快，因此难免被咽了下，嘴笨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但不是因为你忘记了。”陈明生又接着说，“我生气只是觉得我很没用，不能保护好你。” 雪芽乍然再抬头，和他偏过来的眼对上。 “什么……” “之前是你去做英雄，这次也是，”陈明生语气低落着说:“一直都是。” 雪芽愣了愣，仔细看他，发现陈明生是真的很难过，就像是会下雨的彩虹，连笑都是湿漉漉的。 再接着，他眼前蓦地一黑，怀里被人挤得满当，被人抱得很紧。 雪芽手顿了顿，也抱住了身上的人。 “可是。”他努力组织语言说:“你也很厉害啊……你、”雪芽灵光一闪:“你把英雄照顾得很好。” 陈明生还是不说话。 雪芽红着脸蛋，摸了摸怀里人的头，绞尽脑汁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怀里人闷着声音嘀咕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就凑近去听，直到听见的那一刻后，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mommy。”陈明生笑着抬头，又重复了一遍。 雪芽皱了脸，凶巴巴地说:“不准这样叫。” 陈明生笑着:“可是……” “没有可是。”这下轮到雪芽生气了，他很不客气地按着男人的脸，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推开，骂:“滚蛋。” 男人很听话的被推开后，空气就变得沉静了下来，雪芽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着很久，再过一会儿，身边传来几声砖瓦的磕碰声，是陈明生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那好吧，”雪芽抖抖耳朵，听到身边的声音传过来:“那英雄小芽后面要做什么呢？” 雪芽下意识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后，才将目光转了回去。 做什么呢？ 听人提起后，雪芽才第一次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跨越难以估计的时间长河后，地球终于又迎来了真正的四季和明艳烈阳，没有人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循环，但对于活在当下的人类来说，现在的新地球不亚于一个真正的美丽幻梦。 就连冬日也不再是白色、死亡和分别的代名词……顺着雪花簌簌落下的轨迹，雪芽只需微微小眺，就可以望见更为遥远的未来。 英雄太累，咸鱼太笨，所以雪芽想，如果自己要做，那就要做最酷最厉害的—— “晒太阳冠军。” 世界远没有终点。 * 【12.31:冬天再见。】 【1.1:春天你好。】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攻能力复制，所以为了和受相见，他不断复制自己，去更远的未来去见他。 “想当英雄” “那现在呢” “晒太阳冠军。”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撒花（） 人生第一次写这么长的东西，在写的过程中也明白了自己的不足，我会继续努力的TT 番外是没填完的伏笔，雪芽和717的初见，简称饲养小狗指南。 等我写完了论文滚回来补。 感谢大家的陪伴，啾咪啾咪～ （重要时期，大家记得保护好自己呀）